◇◇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对于反科学文化的一般认识 桔梗   现今世界是一个种种思想交锋的战场。在这个环境中,科学的信徒们必须有 力地捍卫科学在人类文明中已经起过的和仍将继续起的可靠作用。反科学思潮的 增长必须受到倡导科学优越性思潮增长的反击。科学家肯定不是不犯错误的,他 们会犯错误。但科学不可估量的价值必须得到重申。我们必须以用科学观表达的 理想来重新感召公众。   ——Paul Kurtz,《反科学思潮的增长》   2002年11月21日到11月22日,在上海举行了一次“科学文化研讨会”,根据 北大科学传播中心网站发表的一份《对科学文化的若干认识——首届“科学文化 研讨会”学术宣言》,称会议“对于什么是科学文化,如何理解科学文化、如何 更好地从事科学传播,存在着各种想法。与会学者坦诚地陈述了彼此的立场和观 点,逐渐明晰了各自的表述,并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如果这份《学术宣言》(下称《宣言》)真的代表了与会代表的“共识”的 话,那么我将感到非常遗憾,因为这样一种“共识”与其说是科学传播的共识, 不如说是反科学传播的共识。如果中国科普界的主流真的持此观点,科学传播的 “话语权”掌握在这一流派的手中,那么很难想象其后果将是什么。   自从牛顿以来,科学给出了对自然界迄今为止最精确的描述,让人们能够深 入到现象的本质之中。利用科学发现的规律,人们可以更好的利用自然为人类服 务。科学已经深深植根于人类文明之中。谈到几百年尤其是最近一百年以来的人 类文明进步,如果不涉及到科学,那么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从广义上讲,科学确 实是一种文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科学与其他文化在研究方法和本质上没有区别。 科学是促进人类文明进步和长久延续最重要的手段;科学揭示出我们在整个宇宙 中的地位;科学强烈的依靠证据,因此科学具有无可比拟的可靠性,任何胡言乱 语最终都会被科学识破。   然而《宣言》说,“科学文化领域主要的矛盾表现形式……开始向单纯的科 学立场与新兴的人文立场之间的张力转变”。要说“新兴立场”,也许在国内确 实是新出现的,然而这种“新兴立场”所对应的国外反科学思潮,早就已经存在 了。对外开放不仅仅放进了新鲜空气,同时也放进了不少洋垃圾。事实并不一定 如同某些主张自我声称的那样,某些以“科学文化”的名义进行的“科学传播”, 其实是反科学传播,与其说那是“科学文化”,不如说是“反科学文化”。反科 学文化颇具隐蔽性,非常值得大家警惕和思考。 1、 如何理解反科学文化   “科学文化”这个词在国内也许是个新词。我们常常说“掌握科学文化知 识”,意思其实是掌握科学知识和文化知识,而并非特指“科学文化”这种东西。 有人说,“科学文化”是指“科学的文化”、“作为文化的科学”、“科学的文 化研究”的结合体,如同给“科学”下一个精确的定义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给 “科学文化”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也是困难的,本文也并非讨论什么是真正的科学 文化,更不要说精确的定义“反科学文化”。但是这不妨碍对这个词作出一般的 解释。我们可以认为,反科学文化可以理解为打着“科学文化”的旗号进行反科 学活动的文化,可以理解为“反科学—文化”   反科学文化人鼓吹的“科学文化”的表现之一是声称要去掉人们心中科学权 威的地位。他们认为,由于科学的高度发展,“科学”本身已经成为了一种权威, 不容质疑。所以,破除这种权威就是反科学文化(他们自称“科学文化”)的最 重要的任务之一。   令人遗憾的是,反科学文化人对科学的无知和偏见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他们 忽视了科学不同于其他文化的特点,却自以为理解了科学。很不幸,他们所从事 的工作确实与科学沾一点边(甚至达到了某种“哪有科学哪有我”的境地),号 称“受过科学和人文双重专业训练”,然而学术水平令人怀疑。当他们把反科学 文化贩卖给公众的时候,我们有理由对这种反科学文化进行质疑:   一方面,反科学文化绝口不提科学的可靠性、不提科学的可靠性在于自我纠 错机制。科学对于越是重大的主张的检验越是严格。一个科学假说要经过不同科 学家的反复检验才能被接受。正是因为基于实证,科学才拥有统一的标准。正如 温伯格所说:“漂亮的牙齿是真实的、物理学定律是真实的、足球规则是真实的、 球场上的石头也是真实的。但它们是不同意义上的真实。当我说物理学定律是真 实时,我是说它们与球场上的石头是同样意义上的真实,不是像球场上的规则那 样的真实。”反科学文化给人们施加一种强烈的印象:今天的科学在明天就是错 误的。然而,没有一个科学家会认为科学如此离谱。的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取 代了牛顿力学,但是不能说牛顿力学是错误的。在牛顿力学适用的范围内,一切 物理规律都运作得很好,当我们用相对论计算牛顿力学条件下的问题,就会发现 其实二者能得出一样的结论。反科学文化有时候还把科学发现描绘为话语权之争, 我们知道这种主张并非事实。牛顿曾经是权威,然而他提出的光的微粒说最终仍 然没有被科学接受。人文研究或许可以借助话语权,科学却不是这样,因为科学 假说最终要归结于实验。   另一方面,人类在利用自然的过程中造成了某些负面影响,反科学文化便抓 住了这些进行莫名其妙的、甚至蛮横无理的“反思”。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蕾切 尔·卡逊。卡逊揭示出了对于杀虫剂和除草剂的不恰当使用会危害到人类自身, 她被认为是现代环保运动的先驱。然而,有些激进的环保主义者把环保事业上升 到了不恰当的程度:拒绝一切所谓的“不自然”,认为人类应该退回原始的生存 状态,甚至反对人类本身。他们没有看到,卡逊正是通过科学的手段才发现了毒 物的危害,解决这一事件也必须借助于科学。如果卡逊仍然在世,相信她绝不会 支持这样激进的“环保”。再如克隆技术,在科幻小说有意无意的妖魔化之下, 在“人文学者”一再声称要“维护人类尊严”的主张之下,在名为“伦理学”实 为宗教代言人的挤压之下,反科学文化何以不可能?   对于科学的这些担心和反感仍然源于对科学的无知:如果没有化肥、杀虫剂 和生物技术,我们如何才能让超过60亿人口填饱肚子?如果拒绝使用核电,传统 能源——且不说其储量如何——能够满足人类的需求吗?如果禁止克隆技术的发 展,人为的给科学划定“禁区”,那么我们如何最大限度的维护生命的尊严—— 因为研究克隆技术能开发出新的医学手段。除非大多数人都打算退回狩猎—采集 的生活,否则文明没有办法开倒车。(并且,即使大多数人打算退回这样原始的 生活,也未必能够重新适应。)   反科学文化认为,科学的“权威”形象有一个很大的危害,那就是导致人们 不加选择的接受科学,甚至导致伪科学的泛滥。方舟子有一个很好的比喻:“这 是相当奇怪的指责,就好比社会上出现了伪冒产品,不去打假,却反过来指责正 宗名牌把产品做得太好,导致消费者相信名牌,刺激了伪冒一样荒唐。” 2、 科学主义:反科学文化的稻草人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反科学文化为了显示出自己存在的重要 性,为了吸引公众的眼球,不惜“建构”出某些并不存在的主张,好比造了一个 稻草人,然后再加以“批驳”。所谓的“科学主义”就是反科学文化人“建构” 的稻草人之一。   在《宣言》中,反科学文化人声称,“科学主义认为科学是真理,是正确的 乃至唯一正确的知识,相信科学知识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并试图以科学的知 识模式延伸到一切人类文化之中;科学主义从自然观上,采取机械论、还原论、 决定论的自然观;在联系世界的社会层面表现为技术主义,持一种社会发展观, 相信一切社会问题都可以通过技术的发展而得到解决;科学的技术所导致的社会 问题都是暂时的,偶然的,是前进中的失误,并且一定能够通过科学及技术的发 展得到解决。在人与自然关系中,表现为征服自然,把自然视为人类的资源,从 环境伦理的角度,认为人类有能力也有权利对自然进行开发。”   然而,首先存在一个问题:《小节》中所描述的“科学主义”到底是谁家的 科学主义?科学主义(scientism)这个词在英语中的通常含义是,认为科学研 究的方法可以扩展到其他研究领域。而《小节》中的稻草人科学主义却是一个包 罗万象的大垃圾堆。首先,科学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身是“真理”,而是对于事 实的无限逼近,否则如何解释——正如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的——科学还在不断的 发展?“真理”更接近一个宗教概念而不是科学。反科学文化人说,“科学主 义……认为科学知识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问题是反科学文化人并没有给出 他们制造的稻草人科学主义认为科学知识是在什么意义上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 如果是从可靠性角度而言,科学知识确实是无可比拟的:它有统一的标准(一切 理论都要通过反复的实验检验);它超越国家、种族和文化(例如晶体管在任何 社会中都工作的很好,并且要制造一台电视机,就必须依靠科学理论而不是当地 的文化);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知识可能产生发展,但是原有的科学知识 在其适用范围内仍然有效。从这个意义上,科学知识确实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知识 体系。把科学的知识模式延伸到一切人类文化之中也并非绝对不可接受,毕竟科 学的知识模式如此成功,成功的经验当然有推广的必要。今天没有哪个科学家认 为只要用技术就能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至少现在不存在这种万能的技术。但 是,技术是解决许多社会问题所必需的、甚至是最好的手段。如何解决超过60亿 人口的食品问题?我们知道,除了借助科学发展更高产的粮食作物,迄今为止还 没有任何更好地解决方案。最滑稽的是这句话:“在人与自然关系中,表现为征 服自然,把自然视为人类的资源,”任何物种都把自然视为自己的资源,它们都 要尽可能的利用自然资源把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按照这种逻辑,松树、细菌和 狐狸毫无疑问都是科学主义者。至于所谓的“从环境伦理的角度,认为人类有能 力也有权利对自然进行开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中心主义。倘若认为人类 无权对自然进行开发,而又享受着社会的物质财富,那么这就显得很虚伪。为了 实现反科学文化人的这一环境伦理理念,恐怕只有彻底搬出这个行星才可能实现 ——问题是这也需要自然资源(例如制造一艘太空船),所以,唯一可能的解决 手段也许只集体自杀了。   反科学文化人把“对科学、真理、自然观、社会发展以及环境伦理等方面的 问题持有上述观点的人称为科学主义者”。并认为这种“科学主义”是连续的观 念谱系。我们知道,这种“科学主义”其实是反科学文化人“建构”的稻草人, 因为稻草人科学主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主义,它并不存在,所以“只有很少 人坚持极端的科学主义立场”便成为了一个伪命题(如果某种“主义”不存在, 就根本谈不上坚持此“主义”的人有多少)。但是,如果我们按照反科学文化人 的逻辑进一步推演,就会发现他们的真正用心:反科学文化要打倒稻草人科学主 义,极端的稻草人科学主义者是很少的(这是反科学文化人自己承认的),那么 他们到底要打倒谁?“连续谱”在反科学文化人的手里成为了一个好东西,它可 大可小,指哪儿打哪儿,只要有必要,任何人都可能进入他们的“连续谱”。不 过,借用反科学文化人常用的说法——稻草人科学主义连续谱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们不难想象,反科学文化人认为大家——当然也就包括自己——都有某种“科 学主义”,所以反科学文化人有朝一日也就相当有可能自身难保。   反科学文化为什么偏偏要把这种“科学主义”拿出来说事呢?答案也是很显 然的,那就是要哗众取宠,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本来科学并没有这样认为,反科 学文化偏偏要给科学竖这样一个“科学主义”的稻草人,然后群起而攻之。用一 个或许不十分恰当的比喻:我们知道每个人都不可能保证一生中100%不犯罪,然 而每天早晨你出门的时候都有一位正义感颇强的邻居拉住你,对你说:“你可千 万不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声音之大,整栋宿舍楼全能听见。就算这位 邻居声称确实是好心,天长日久,如此反复,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反科学文化恰 恰是这样一位“正义的”邻居,要拉住科学,让大家都听见:“你可千万不要十 恶不赦呀!”除非认为这位反科学文化的邻居精神失常,否则只能说这是别有用 心。   即使有人完全拥有《宣言》举出的全部观点,那么也与一般意义上的科学主 义无关。某人的观点偶然的与稻草人科学主义一致,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实在于, 这种稻草人科学主义并不存在,更不要说它的连续谱。不难看出,反科学文化人 的目的是虚拟神话、抢夺“话语权”、显示其自身的重要性,这种哗众取宠的心 态真是昭然若揭。   在《宣言》的最初版本中,反科学文化人或许生怕别人首先指责自己对着稻 草人作战,于是首先说道:“部分声称是科学家的人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只是无 理地指责人文社会科学工作者‘无理地’批判科学主义”。然而很遗憾,事实并 不因为反科学文化人声称别人是在“无理的”指责反科学文化人“无理的”批判 科学主义,这种批判就一定是合理的了。否则,这种指责与反指责就如同“鸡生 蛋、蛋生鸡”一样永远延续下去;或者像某些后现代主义者认为的那样,即天文 学和占星术同等有效——所以永远没有是非标准。   反科学文化人这位“正义的邻居”也不要过分自信,就算真的有“科学家” 声称要批判“科学主义”,那么也要看他说得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种“科学主 义”。到底有多少科学家肯花力气当一回“正义的邻居”呢?这是一件值得怀疑 的事。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反科学文化人举出“科学家批判科学主义”的例子, 显然意味着认同科学家在这个问题上更权威,那么我们也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反科学文化人的“反思”价值也不过尔尔。稻草人科学主义也可以视作反科学文 化人诅咒科学的人偶。当然,任何具有理性的人都知道,巫蛊的人偶不会起任何 作用,同样,在今天的背景下大谈“反科学主义”来反科学,也必将无功而返。 我们不妨把反科学文化人的Science Culture写成Sci-cult,这样似乎更加符合 反科学文化的本质。 3、 在几个层面上对反科学思潮的反思   一、在理论层面上,反科学文化人大量的利用后现代主义、女性主义、某些 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流派和科幻小说作为理论依据,炮制颇具中国特色的反科 学文化,甚至直接“进口”西方的反科学、反理性思想。正如刚才所说,这些理 论即使具有某些价值,把它们扩展到科学领域,肯定会导致荒谬的结论。从具体 的论证上,反科学文化人使用似是而非的论证、使用虚妄的靶子——比如所谓的 “科学主义”——大喊“狼来了”,来吸引公众的关注。例如,《宣言》中说: “20世界的科学已经超越了牛顿范式,机械论、决定论、还原论的自然观已经遭 到了有机论、非决定论、整体论的自然观的挑战。这些科学以量子力学、非线性 物理学为标志。”这就是一种搅混水的论证方式,因为单纯的“有机论、非决定 论、整体论”毫无用处。更有趣的是下面这句话:“科学主义所立足的科学远远 不是最先进的科学。那么,我们是否还应该继续坚持建立在这种科学之上的思想 观念?”这种提问方式就如同在全国科学大会上发言说“法O功所立足的科学远 远不是最先进的科学。那么,我们是否还应该继续坚持建立在这种科学之上的思 想观念?”——正常人都不会认为法O功代表某种程度的科学,请读者结合给出 的情景自己想象一下这样的发言是什么效果。   二、在现实社会中,存在一个让人吃惊的现象,那就是一些反科学文化人居 然处在科学普及的主流。他们常常在报章杂志上发表一些“反科学文化人”的优 秀“反科学文化成果”;他们大量的译介国外反科学文化的学术成果。当然,作 为一种学术,它的自由应该并且必须得到保证,然而,在国内这种特殊环境下, 这种“自由”往往矫枉过正。反科学文化人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控制了在科学与反 科学问题上的话语权,对于反科学文化的批评凤毛麟角——相当程度上是因为这 些批评文章无法发表。国外的反科学文化人同行——假如这种人存在的话——或 许非常羡慕,因为他们在国外常常只能居于科普界的边缘。   三、反科学文化人尽管人数比较少,能量却不能小看。很多反科学文化人都 拥有正规的学术头衔或者行政职务,容易引起人们的信任。反科学文化在中国不 是不自由,而恰恰是太自由、甚至太有权利了。公众很容易识别那种江湖型的反 科学论调,但是“学术性”的高级反科学——通常以“科学文化”(实际上是反 科学文化)的面目出现——则分辨能力较低。如果任凭反科学文化泛滥,那么科 学的世界观必将遭到破坏,这将损害整个社会的长远利益。   四、反科学文化人在压力下也会“进化”。例如他们可能不会声明自己就是 反科学,相反,还会辩解说自己是“反科学主义”,“不是反科学”。然而,自 己声称不反科学不等于真的没有反科学。种种证据都表明,他们确实是在反科学 ——不是低层次的“反科学”,而是高级的、“学术型”(学术水平其实也值得 怀疑)的反科学。他们甚至还试图用给对手贴上意识形态标签的方法进行辩解, 即认为只要有人声称某人反科学,那么一定有政治企图。事实在于,即便“反科 学”在中国真的具有意识形态色彩,也不能因为它具有意识形态色彩,从而不应 该对这种思潮进行批驳。仍然存在事实清楚、逻辑合理的批评,这些批评也不带 有意识形态色彩。   五、反科学文化人声称科学主义者不代表最新科学成果(这类似于在科学会 议上煞有介事的声称“法O功不代表先进的科学”这种废话)。首先这种“科学 主义者”是反科学文化人“建构”出来的稻草人科学主义者,其次,反科学文化 人更不代表最新的科学成果,甚至没有建立正确的科学世界观,不知道什么是真 正的科学研究,不理解科学的本质。这才是反科学文化人致命的弱点。在西方, 物理学家艾伦·索卡尔等人以在《社会文本》上的诈文为突破口,充分揭露了学 术界的某些人的“智力诈骗”。在中国,“美梦还是噩梦”事件也反映出了某些 反科学文化人对于科学的无知。看来,中外的反科学文化人都不代表最先进的科 学成果,甚至对科学的无知也是同样惊人的。   六、科学工作者应该对于这种反科学文化予以坚决的反击。因为他们把攻击 的目标直接对准科学,并且由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着话语权,更容易给公众 造成误导。如保罗·库尔茨(Paul Kurtz)指出:如今,这不仅是在实验室里工 作、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科学家的任务,它还是哲学家、新闻家,以及在公司和政 界关心科学对人类贡献的那些人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说,处在危急关头的正是 现代思想本身。除非公司经理们和掌握政治权力的人们认识到科学技术在过去4 个世纪中所起的作用,并能继续在未来起作用除非科学得到捍卫,否则我担心反 科学的非理性增长会损害科学研究的生存能力,损害科学对未来的贡献。关键在 于教育,不仅是学校中的教育,而且是传播媒介中的教育。我们必须提高认识水 平,不单对从小学到大学的学生,而且对掌握大众传播媒介的人。正是在大众传 播媒介里,科学观往往被暴力、过分渲染的性、超自然现象和宗教偏见所掩盖。 (《反科学思潮的增长》) 4、 如何理解科学传播:用科学世界观感召公众   今天,科学研究的范围已经从微观的亚原子世界一直延伸到以光年为尺度的 宇宙空间。我们的文明因为科学而加速发展,一个世纪以来人类得到的知识,恐 怕比过去整个人类历史上得到的知识还要多。然而,近几十年以来,一方面由于 科学声誉鹊起,以科学名义的伪科学泛滥成灾,另一方面,反科学思潮也在一步 一步的侵蚀着人们的思想。由于科学在文明发展和延续上不可替代的作用,科学 传播的核心必然是在传授具体科学知识的基础上向公众传达什么是科学精神,这 样才能让伪科学无所遁形;让公众理解科学研究到底是如何进行的,从而消除公 众不必要的顾虑,并且这能促进公众对于科学本质的理解。科学决不宣称全知全 能,也不宣称100%的可靠性,但是科学的自我纠错机制能最大限度保证科学的可 靠性;向公众倡导科学的优越性,使其认识到科学是维护人类长远利益的唯一手 段。   科学家理应在科学传播的过程中扮演一个主要的角色,他们有责任向公众传 授科学知识,用科学的世界观感召公众。在国外,卡尔·萨根、理查德·道金斯、 斯蒂芬·古尔德、马丁·加德纳、斯蒂文·温伯格等科学家才堪称真正的主流科 学传播者。值得一提的是,像保罗·库尔茨(Paul Kurtz)这样愿意捍卫科学尊 严的哲学家在国内则少之又少。对于以所谓“科学文化”名义传播的反科学思潮, 任何有责任感的科学家都应该把反击这种思潮作为自己的任务。   一个令人担心的现象是,大众传媒的从业人员大多来自人文学科,他们自身 的科学素养不高,这就决定了他们在从事科学传播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反科学文 化的蛊惑,从而导致反科学言论在媒体的泛滥。事实上,从近几年的克隆技术事 件和“美梦还是噩梦”事件已经反映出了这种迹象。科学家和真正具有科学世界 观的科学传播者要联合起来,努力提高大众传媒从业人员的科学素养和科学传播 水平,从而使科学传播真正能够兴旺发达起来。   科学传播的对象也可以分为几类:青少年从来是科学普及的主要对象。我们 有义务为青少年提供优秀的科普作品。由于青少年正处于世界观形成的阶段,并 且世界观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不仅要剔除那些伪科学的“科普作品”,也 要坚决拒绝那些反科学文化作品。由于教育体制上的不合理,人文学者对于科学 理解的程度低得惊人,本身可能对于科学传播有抵触情绪,而反科学文化作品却 比较对他们的胃口。所以,要重视对人文学者的科学传播工作。但是如果要从根 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加强义务教育阶段的科学教育:要向学生灌输科学世 界观,让学生通过科学了解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加强进化论的教学毫无疑问具 有很大的优点,因为这一科学理论在许多学科都有着价值,有利于我们认识自身。 因为科学发展到今天已经高度专门化,广大科技工作者在自己的领域可能是科学 传播者,而在其他领域却也是传播的受众。然而无论如何,科学传播仍然是以科 技工作者为中心的,把科学界视为“科学文化”的“敌占区”是一件荒唐透顶的 事。   反科学文化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单纯的伪科学、低层次的反科学危害更大。任 何具有科学世界观的人都有责任对这一思潮保持警惕,甚至与其斗争到底。在文 章的最后,请允许我模仿马丁·加德纳的一段话作为结尾:   我们一定会遇上这样的反科学文化人。如果目前这种趋势继续下去,我们可 以预料,在未来不久的岁月里,就会有形形色色的这类人物,带着一些迄今想象 不到的反科学文化思想应运而生。他们会写出一些引人注目的反科学文化书籍, 作一些激昂慷慨的讲演,组织一些激荡人心的反科学文化活动。他们会获得1个, 或是100万个反科学信徒。不管怎样,我们对反科学文化保持警惕,无论对于我 们自己还是对于社会都是有益的。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