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败退的艺术——观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续4)   赵南元   败退是一门艺术。动物在进化中攒就了一身逃跑的精彩绝招:壁虎断尾、黄 鼬放屁、鱿鱼喷墨,不胜枚举。人是万物之灵,自然更胜一筹。据懂军事的人说, 会打胜仗不难,在败局之下能顺利逃脱而把损失减到最小的才是好将军。张飞就 是个好将军,先用马拖树枝制造个小沙尘暴,让曹兵以为小树林后面埋伏了大部 队,然后是“当阳桥上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流”。桥自然是“喝”不断的,据 说是曹兵以为张飞杀来,蜂拥退上桥时挤断了的。等到曹操整顿好兵马,张飞早 已逃之夭夭了。   所以当华杰大喝一声:“我反科学,又怎么样?”我就知道他要逃走了。这 绝不是流氓无赖那种“我怕谁”的架势,而是将军败退的艺术。首先打扫战场, 把阵亡将士的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从坛子上把破绽百出的文章统统删除,然后 大喝一声,作进攻状,以掩护正文中的退却。我说过,无论按刑法还是民法,谁 都拿“反科学”“怎么样”不了。但是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样”,揭露骗子的骗 术,一旦骗子大喊:“我是骗子,又怎么样?”那么人们都知道他是骗子,今后 不上当,揭露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喝一声之后就来个以退为进,说“鉴于有人非逼着我承认‘反科学’不可 (可我并不反通常意义上科学),我也就索性成全了其愿望。就像成堆的伪科学非 要声称是科学一样,那就索性先把它们当作科学吧。”华杰摇身一变,这次变成 了专门满足别人愿望的阿拉丁“神灯”,只要擦一擦,要什么来什么。只是这神 灯里的妖怪还是像“勾勒姆”,全然弄不懂别人的愿望。不知是谁非逼着华杰承 认“反科学”,从上下文看“有人”似乎指的是我。不过这可不是我的“愿望”, 切磋技艺的没有一个愿意遇上稀松的对手,我倒是一直盼着华杰对我的批评作出 雄辩的反批评,让我也得点长进。“成堆的伪科学”当年倒是“声称是科学”, 但那些肥皂泡早已吹破,该去哪去哪了,如今华杰再“把它们当作科学”也不赶 趟了。看来这“勾勒姆”满足的还是华杰自己的愿望,实际上鉴于“旗手”已经 说“我为什么反科学?”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华杰有必要冲锋在前,喊出 “我反科学,又怎么样?”否则是要落伍的。而且光有反科学的决心还不够,行 动也要跟上,把“伪科学”“当作科学”就是这反科学的具体行动。   以退为进虚晃一抢之后还是要退却,前些日子还沾沾自喜的“软件升级”、 “告别初恋情人”突然不算数了。华杰并不“格路”,“格路”的是世界。华杰 没变,是科学的定义变了,原来的“伪科学”现在变成科学了。华杰在这里用的 是田松双博士的“旋转相对论”,把自己定义成宇宙的中心:不是华杰原地旋转 了180度,而是整个宇宙绕着华杰转了180度。幸亏华杰没有“科学”的独家定义 权,否则我们这些离华杰几公里远的人要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到地球以外去了。   据华杰说“伪科学”也“有一流的科学家(包括许多顶极院士)在实践在支 持”,所以也要算在科学里头。不过哲学家无法区分的东西老百姓却可以区分, 不管“顶级院士”多有能耐,司马南的一千万真金白银还是没人拿走。我就不信 院士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都不动心,所以司马南有资格到北大去当教授,因为他能 解决北大哲学教授解决不了的问题。   科学产生垃圾,但垃圾不是科学,正如华杰产生粪便,但粪便不是华杰。不 仅不是,连“拣回来再塞回去”也做不到。江晓原教授想把托勒密“塞回去”, 田松双博士想把地心说“塞回去”,华杰想把李森科“塞回去”,都是枉费心机。 这些“科学屎”不是科学,只有科学史家才感兴趣。这个Metaphor虽不太高雅, 但话糙理儿不糙,涉及深层次的问题。正如波普尔说的“科学是可错的”,所以 科学才具有纠错功能,才能把错误的东西排泄出去。而科学以外的“知识体系” 由于其不可错,也就没有排泄功能。例如古今中外的所有哲学,没有哪个被取消 了哲学资格的。光吃不拉,垃圾越堆越多,在里面找钻石就越来越困难,最后连 SSK这种耗子屎粥也混进来了。华杰在“钻石”与“垃圾”之间建立了“连续的 谱系”,以为“连续”就可以抹煞区别,但是别忘了,光波也是连续谱,我们也 还是可以简单地区分蓝色、绿色和“格路”。   消化是个连续的过程,每时每刻还有代谢产物产生,在科学的消化道里走了 一遭但没被吸收的也有,科学体内的代谢产物也不是立即排出体外,这些中间状 态确实有的一时分辨不清,但只要耐心等一下,该排泄的自会排泄出来。因为科 学并不“强不知以为知”,所以是允许“存疑”的。但是“耳朵认字”根本就还 没被科学吃进去,闻一闻气味不对就扔了。严新和几个清华人氏的那篇论文原来 投了《科学通报》,按惯例请两三个人审查即可,但“兹事体大”,通报不敢怠 慢,请了几十个人审查,最后没有刊登。那个《自然杂志》愿意自降水准,甘当 “副消化道”,那是它自己的事。这种“副消化道”里没什么人去作消化工作, 通常是直接排泄了事。“冷聚变”可以算是进了主消化道的例子,只是消化之后 没发现可吸收的东西,全都排泄了。严新要当清华的名誉教授,当时的校长张孝 文请他“拿paper来”,还告诉他,我们也不是唯论文主义,有真本事也行,清 华大学的公章就在校办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你要是能发功把它搬运出来盖上, 我们也认帐。其实只要有一点科学的“怀疑精神”,闻出骗子的气味并不难。   报纸当然不在科学“所遵循的程序”之中,那是用来“传播”“人咬狗”的。 于是反科学自然要热衷于“传播”,因为他们的货色都是“人咬狗”一类的东西。 在“传播”中,大块深奥文章的效果不如响亮的口号,这是广告词设计的精髓。 一句“科学是双刃剑”就支撑了“反克隆人闹剧”和“宁可饿死不吃转基因”的 惨剧,不知这次的“不正确的也可以是科学”、“反科学又怎么样?”这些口号 又要呼唤出什么人间悲剧来。   附:   反科学又怎么样?   刘华杰   不断收到赵老师以“一稿五投”寄至我邮箱中的文章,对CSC论坛上我发的 贴子作出评论。鉴于有人非逼着我承认“反科学”不可(可我并不反通常意义上 科学),我也就索性成全了其愿望。就像成堆的伪科学非要声称是科学一样,那就 索性先把它们当作科学吧。   我再立一靶:   我反科学,又怎么样?   是赵老师先把反伪科与反科学联系到我身上,那么我就谈谈两者的关系吧。   赵南元编了一个赵氏grue谓词,说我某年某月前是“反伪科学”,以后是 “反科学”。我不得不指出赵氏grue谓词与古德曼的grue谓词不相干,自然也幽 默不了(如果赵想了解grue谓词的研究现状,我可以推荐几十篇英文文献)。我本 人的“反伪科学”与他人送上的“反科学”是一致的、连续的,没有任何矛盾。   我过去、现在反的“科学”主要指耳朵认字、神功异能等“科学”,也包括 以“科学”的名义所做的违背科学精神的东西,它们被一部分人认为是“伪科 学”,却被另一部分人认为是“真科学”。我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耳朵认字、神 功异能等研究确实是中国曾经拥有过的科学,有一流的科学家(包括许多顶极院士) 在实践在支持,也建立了相应的科研体制,也有经费资助,也召开了许多科学研 讨会,也发表了研究成果。在国外,英国的《自然》杂志也发表过两位物理学家 研究盖勒的科学论文。   当然,我不认为那是好科学(个人意见,有人仍然认为是好科学),甚至认为 它们基本上是科学垃圾,但科学发展过程中产生这种垃圾是正常的,人们的任务 只能是减少这种垃圾而不是消灭这种垃圾,现在以至将来科学界都将继续生产这 种垃圾。这些垃圾有有意生产的,也有无意生产的。优秀的科学家一生也不是总 是生产好科学,也同样生产垃圾,包括诺贝尔奖得主,如里歇和约瑟夫逊,但你 能否认他是科学家吗?他本人愿意区分自己的生产物吗,他人能够一时清楚地分 清吗?   在“科学垃圾”与“科学钻石”之间同样是一个几乎连续的谱系,它构成了 当今五花八门的大科学,这里面有较好的科学,较差的科学。有一点是共同的, 所有这些相关人都声称自己搞的是科学,都以科学的名义申请资助、发表成果以 至谋生。我不知道赵先生所做的认知科学研究成果在这个谱系中处于什么地位, 大概不在两头,即算不上最优秀的,可也不至于算是最差的。(实话说据我了解 赵老师在清华大学还算有思想的。赵老师的说话、论证方式,并不令人意外,只 是那执着劲、自信劲超出了人们的想像。赵老师可能没做过那种特异科学,但北 大、清华却有人做过,他们当然是科学家以科学的名义做的,并发表了论文,在 科学界也有支持者。)   [   1987年1月24日《光明日报》头版发表有关“清华大学气功协作组观察发现 导致效应发生改变是气功治病的原因”的报道,第二天《人民日报》香港《大公 报》也发表一消息,这篇东西“讲的正是清华大学的一批中青年   学者1986年至1987年春对中国气功的实验研究”。“看到陆祖荫等人的论文, 钱学森十分热情地支持,希望尽快发表,向世界报道。”(97页)   钱学森的审稿意见写道:“此稿内容为世界首创,确实无可辨驳地证明了人 体可以不接触物质而影响物质,改变其分子性状。这是前所未有的工作。所以应 立即发表,及时向世界宣告中国人的成就。”(第94页)   当时钱学森、贝时璋、赵忠尧等大人物都支持特异功能和清华大学的实验。 陆祖荫等人的6篇文章后来在中国《自然杂志》上发表。   《气功外气超距作用下对具有生理效应溶液影响的激光拉曼观测》作者严新 (重庆中医研究所),李升平,郁鉴源,李百舸(清华大学),陆祖荫(中国科学院 高能物理研究所),发表于《自然杂志》1988年第11卷第8期上。   赵忠尧教授1990年2月14日还指出:“这个实验明确表示了外气的确可以影 响241Am的半衰期,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工作。”这个实验指署名陆祖荫、任 国孝、朱润生、胡匡祜、严新等人的论文所描述的镅241衰变半衰期实验。   赵老师有权捍卫这种科学,我认为却没必要。如果赵老师也反对这种科学, 那么赵老师与我一样,也是反科学啦。   ]   在社会学层面考虑,科学中确实有好的有坏的,有真的有假的。在社会学层 面考虑,当年李森科的鬼东西不但是科学,而且是当时主流的科学,相反后来人 们认为“正确”的科学在那时反而实际上被当作资产阶级的伪科学。特别是,按 现实主义的考虑,那时,李森科的科学确实对其国家产生了作用,那种科学是值 得人们研究的。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不清楚吗?我再次强调,至少存在两套解释系统,内在 论的认识论解释有合理之处,我也不否认(我讲《科学哲学》仍然基本上按这一 条线讲),但是社会学的解释确实也能够提供洞见(我讲《科学社会学》基本上按 此条线讲),它会让我们更好看到,历史上、现在一些骗子是如何以科学的名义 做科学的,他们是如何占有公共资源的,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通过这种 考虑我们能够更好更全面地理解科学界发生了什么、科学对社会发生了怎样的影 响。在社会学层面,科学与“正确”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在社会学的层面 把不正确的都从科学中去掉,那么剩下的科学就十分单调了,那个科学已经不是 实际中的科学了,那个科学与社会的关系只是一部分侧面而已。   如果有人非要说我反科学,那就反吧,不过我反的只是科学中我认为不好的 甚至有危害的东西。   我认为我的这种“反科学”是对科学的贡献,是科学精神本身所要求的,是 科学正常发展所需要的。历史上也有无数人做过我这种工作。   总之,硬要说我反科学,也可以,但不要歪曲我的意思。 (XYS2003051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