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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万能酸
——读《达尔文的危险观念》第三章

逍遥
原载《三思科学》电子杂志2002年第12期·2003年第1期合刊

　　《达尔文的危险观念》一书由哲学家、认知科学家丹尼尔·丹尼特所著，目
前正由方舟子翻译，将由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在新语丝偶然见到其第三章
的译文，拜读之下不禁对此佳作充满期待。 

　　作者在第三章将达尔文所带来的观念称为万能酸，这是一种传说中的酸，据
说能够溶解一切物质，当然这个陈述带来一个必然的问题，那就是你打算用什么
装它呢？由达尔文引入人类文明的关于进化的观念，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如同这万
能酸一般，浩浩荡荡将阻拦它的诸多生物学传统观念吞噬、改变，留下一个发生
了革命性巨变的生物视界，彻底改变了我们看待生物世界的传统眼光。 

　　百年来，无数想要扼杀这个观念在生物学领域蔓延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虽
然现在还有一些逆流而行者，但在科学上已不足为虑，虽然他们在公众中还有些
市场。但是这个危险的观念——进化——并不仅仅满足于其生物学的领地，这不
禁让许多人深感焦虑，我们珍视的人类文化、伦理、宗教乃至我们最引以为豪的
心智，已经面临着一波又一波的狂澜冲击。确实在历史上，这些冲击都以失败而
告终，比如社会达尔文主义之类的主张信誉丧失殆尽。但新一代革命者前仆后继，
他们携带改良的版本，绕开了从前阻碍他们前辈的防线。 

　　那么新的防线在哪里，以及应该在何处设立堵截这万能酸的屏障，通过这个
独特的视角，本书的诸多激动人心的主题均在本章中以大纲的形式浓缩叙述，不
禁引人暇思，不能得睹全貌的遗憾萦绕心头。 

　　作者用两句可称为经典性的话语，对达尔文的理论和思路进行了评述。它们
分别是：推理倒置（逆向工程，在道金斯所著《伊甸园之河》一书中，就使用了
此观念）和设计累积原理。按照从前的过时哲学，生物界被设计成一个向上的链
条，毫无疑问人类站在这链条的顶端，如果生命的起始果真只存在最简单低级的
生物，那么这长长的链条何以完成，作者巧妙的借用了一个完美的比喻——起重
机和神奇的空中吊钩，来叙述进化论和神创论的区别（注：作者实际上并没有直
接谈到神创论这个词，但其含义是不言而喻的），在神创论中，每一级的提升，
我们只得依靠神奇的空中吊钩，然而进化依赖的是坚实的起重机，利用的则是设
计累积原理，经由自然选择的途径，将生物的复杂性一往无前的推进。许多希望
彻底粉碎进化论，或者少一点雄心壮志，承认进化确是存在，但它不是一直都在
起作用，或者至少在某些关键的地方，需要空中吊钩帮一把的人们，一次又一次
的提出种种疑问，看那些进化的断层、神奇的跳跃或者其它需要奇迹的地方，不
是说明空中吊钩是必须出场的吗？（注：一本广泛流传的宣扬不可简约的复杂性
一书，可看作是这种尝试的最新努力《达尔文的黑匣子》）不过到目前为止，还
没有理由认为某个地方真的需要空中吊钩，通常起重机总是适时赶到，并且很多
起重机正是这些怀疑者找到的。 

　　当然到目前为止，某些起重机已经确认无疑，而另外一些还有争论。作者列
举了三种起重机，一些是确切无疑的比如有性生殖，而另一些则还争议重重，不
过其中最有趣的一个起重机是遗传工程师（DNA重组技术人员）。 

　　最后作者谈到了还原主义，这一节以道金斯的一句话起始，“还原主义是一
个肮脏的词，而一种‘比你更整体’的自以为是已成为时髦。”在这里作者区分
了极端还原主义和温和的还原主义，毫无疑问作者是赞同温和的还原主义的，在
这个以谈论整体、混沌等混乱不堪词汇的今天，这是很有价值的一课。 

　　最后让我引用一整段文字作为结束。“对达尔文观念的最普通的恐惧是，它
不仅将解释，而且将用解释而消除大家都如此热切地坚持的心智、目的和意义。
人们担心，一旦这种万能酸从我们珍爱的纪念碑经过，它们将不复存在，被溶解
为不能辨认和不可爱的科学解构的泥潭。这不可能是合理的恐惧；对这些现像做
一种合理的还原主义解释将会使它们仍然矗立着，只是不再神秘，而且统一在一
起，并置于更安全的基础之上。对这些珍宝，我们也许会学到一些惊讶的甚至令
人震惊的事实，但是，除非我们对这些事物的重视是一直就建立在混淆和错误的
认识之上的，否则，对它们的增进了解又如何能减小它们在我们眼中的价值？”

(XYS2003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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