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反对“反克隆人运动” □本报实习生朴抱一 南方周末2002-05-30   尽管早在2001年11月29日,卫生部就对克隆人作了“四不”的表态:“在任 何情况、任何场合、任何条件下,都不赞扬、不允许、不支持、不接受生殖性克 隆人的试验。”然而在互联网上及其他一些场合,支持克隆人的呼声仍然不绝于 耳,并形成了一股力量。    “我坚决支持克隆人”   “我坚决支持克隆人,你克隆一个何祚庥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在一片 反对声中,中科院院士、物理学家何祚庥说。   与何持相同立场的还包括留美博士方舟子、清华大学自动控制系的赵南元教 授和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刘华杰副教授等。   耐人寻味的是,这些人中的多数并不从事生命科学研究。   在4月中旬的香山会议上,刘华杰对卫生部的“四不”提出了强烈批评: “卫生部根据什么敢于这样声称?谁敢保证明天、明年、1000万年以后会出现什 么样的情况!”由于技术发展的不明朗,俄罗斯则规定未来5年不许生殖性克隆 人的实验。   而赵南元则比刘的言辞更为激烈:“卫生部有没有决定科技政策的权限?卫 生部的‘四不’原则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十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 公民有进行科学研究、文学艺术创作和其他文化活动的自由。”赵本人在研究人 工智能的同时,致力于科技伦理的研究。   因此,立法权的归属特别是宪法中科学研究的自由已经成为第一个障碍。国 外通行的做法是,禁止使用公共研究资金支持此类试验。   赵指出,克隆人与自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有人想要“自己的”孩子,又生 不出来,加大间距想克隆一个,有什么不可以的?是否“值得”是个人的选择, 别人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我所反对的就是‘举手万能论’,不能举手去禁止少数人做我们不赞成的 事,除非它妨碍多数人的利益,而克隆人确实没有妨碍任何人。”赵说。   事实上,美国的同性恋者家庭正在庆幸他们可以通过克隆技术生儿育女。   中国社会科学院邱仁宗教授说:“如果一对夫妇生了一个孩子,时间不长突 然夭折了,他们会非常痛苦。只要技术上是可行的,我认为用孩子的体细胞克隆 一个是完全可以的。”   邱是克隆人“温和”的反对者,他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生物伦理项目主 任、中国人类基因组中心伦理委员会主席。   “在目前看来,克隆人只能作为辅助性的生育手段,以后能不能广泛使用, 我们不能预测。我们只能对近期的技术发展作一些研究,探讨可能引起的伦理问 题,保证研究的每一步都不会出错。”世界卫生组织前副总干事胡庆礼说。   “伦理问题不能还原为民主问题,民主倾向大多数,自由就是要尊重少数派, 民主不能高于自由。”赵南元说。    技术问题还是伦理问题   国内的媒体普遍夸大了克隆人的危害。针对某媒体将安蒂诺里妖魔化的报道, 方舟子指出:“安蒂诺里是不是‘科学疯子’我不知道,而那些不知克隆为何物 偏要危言耸听、妖言惑众的记者不折不扣是‘媒体疯子’。”方说他曾经在美国 著名科普杂志《科学美国人》上面看过一篇对安蒂诺里的采访,觉得他是个很理 性的人。   “我本来是反对现在就克隆人的……看这些‘媒体疯子’如此吓唬公众制造 恐慌,这些妖言对社会的危害性,远远大于克隆人,倒不如就让安蒂诺里真给克 隆一个出来让大家瞧瞧,看看克隆人是不是怪物恶魔,现实是不是就因此变得可 怕,天下会不会因此大乱,地球是不是就不转了!”方说。  伦理学家们对于 克隆人的指责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   一、自然人是一个单个的人,从生理上他的遗传来自于父母,但是克隆人是 一个在遗传上和被克隆者完全一样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破坏了人作为人单个 存在的前提,而伦理学家认为人类的尊严来自于个体的差异性。   二、无法确定克隆人与供体的伦理关系,用伦理学家的话说:“他到底是你 的儿子,还是你的弟弟?”因为从遗传关系来说,克隆人的遗传特征和供体是一 样的。   三、克隆技术的不成熟,可能出现死胎、畸形等现象。在克隆羊多利的试验 中,总共有经过了270多次的失败,包括死胎、畸形等等,这样的悲剧发生在人 类身上显然是很大的不幸。   “所谓‘克隆人会造成伦理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赵南元说。在他看 来,克隆人首先是技术问题,其次是宗教问题,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才是伦理问题。   但何祚庥、赵南元认为,既然人类能够解决试管婴儿、借腹怀孕、同性恋家 庭等伦理问题,同样也能够通过伦理安排,解决这个问题。用赵南元的话说: “我们的伦理制度不至于那么脆弱。”而且对愿意克隆的家庭来说,他要付出很 多的金钱,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一些科学家开玩笑说可以按照20岁一代人划辈分,这样的伦理问题不应该成 为科学的绊脚石。   “我们的伦理学家太蹩脚,不知道伦理学应该与时俱进,伦理学是可以发展 的。”何祚庥说。   “克隆一个何祚庥,我多一个儿子而已,这不是伦理学问题。我担心克隆出 的小何祚庥缺胳膊少腿的,这个问题怎么办?”何说。   “技术的问题要靠发展技术来解决,禁止技术解决不了问题。”赵说。   刘华杰指出,医学上每一次进步,都是付出惨痛代价的。历史上,外科手术 的发展很多都是经过多次失败积累经验的,试管婴儿同样经历了大量的失败。   “那么你们觉得克隆一个何祚庥会出问题,可以先从猴子开始,或者其他动 物。这个我不懂,生物学家是可以解决的,用不着把话说得那么死。”何祚庥说。    “我们的生物学家太窝囊”   克隆问题最终涉及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我们作为人,我们到底是什么? 人类的价值和尊严到底是什么?   “尊严和价值这些东西,是一个可以任意规定的,没有办法论证的,别国的 国旗可能是你的抹布。”赵南元说。   而张乃根则认为:“自然的人是一个单个的人,从生理上他的遗传来自于他 的父母,但是克隆人是一个与供体在遗传信息上完全一样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 克隆人破坏了人作为人单个存在的前提!”   “你是你,我是我,这就是人的尊严,个人的尊严来自于个体的差异性,克 隆出的那个‘你’就是你啊。”张乃根说。   尽管个人的说法不同,很多伦理学家甚至科学家都提出克隆人将毁灭人类的 尊严和价值。但克隆的“我”就是“我”吗?   贺林教授在他编著的《解码生命》一书中指出:“在关于人的概念的争论中, 有人认为,人就是决定一切的23对染色体,因此受精卵就已经是人。这种理论预 设可以称为基因还原论、基因决定论或者基因本质主义。”   对此贺引用一位美国犹太学者的话说:“如果我是我的基因,那么我是什 么?”贺林指出:除了少数疾病的性状外,更多的人的性状、疾病尤其智力、行 为、性格是多基因和环境相互作用的产物。   而关于人的本质就是一直存在争论的话题,关于克隆人的争论最终归结到人 的本质——是自然的基因决定人是什么,还是社会关系决定人是什么?   中国社科院的邱仁宗教授说:“一个人首先是社会的人,克隆人可能与被克 隆者生理特征相同,但是因为生育环境和成长环境不同,肯定不一样。”   但是张乃根认为人的遗传———自然的属性———应该是第一位的,在发育 以前这个克隆个体和细胞核提供者是相同的,但是张拒绝讨论克隆体因为孕育和 成长环境不同所造成的差异。   “你现在克隆几个小何祚庥,我上过交通大学,然后转清华大学,他能有和 我一样的经历?荒唐!何况还比我小70多岁呢。”何祚庥说。   何祚庥、赵南元、邱仁宗都指出:既不要怕克隆一个希特勒,成为魔鬼;也 不要奢望克隆一个爱因斯坦,像老爱因斯坦那样聪明。———克隆人从本质上说 和供体不是同一个人。   赵南元引用马克思的话说:“人的本质是各种社会关系的综合。”个体孕育、 成长、教育、经历不同,不可能使得两个基因完全相同的人本质相同。  何祚 庥指出:具有同样遗传结构的同卵孪生子,其性格以及所走道路都可以迥然不同, 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一般的双胞胎可以分为同卵孪生子和异卵孪生子,同卵孪生子是由一个受精 卵发育而成,他们的基因是完全相同的。   “克隆事实上是供体(基因提供者)的同卵孪生兄弟或姐妹,只不过不同时 出生而已。”方舟子说,到目前还没有发现哪一对孪生子长大以后完全一样,更 何况克隆体和孪生体之间还有年龄的差异。   “有人说,科学每前进一步,宗教就后退一步。表现到现实社会里,就是每 一次科学革命后,人类的伦理道德就变异一次。有很多理由让我们相信,20年后 人们将不再会去争论克隆人和同性恋的伦理问题,就像今天的人们已不再试图去 争论试管婴儿和三点式泳裤的道德问题一样。”赵南元说。   资料显示,上世纪70年代试管婴儿诞生时,引起的争论并不比今天克隆人少。 在生命科学领域里一贯思想活跃的贺林教授谨慎地指出:“在科学发展的历史上, 伦理上否定性的意见不一定就是对的。”   国际人类基因组组织伦理委员会主席克劳伯斯说:“科研是为了人类,但是 不管怎么说,道德考量也是科学的一部分。如果你认为道德对你的科研造成了影 响,那么你应该站出来,为你的科研说话,同政治家、同立法者交谈,为了科研 呼吁。”   人们发现,在有关克隆人的争论中,表态的大多数是官员、伦理学家或者其 他方面的科学家,多数的生命科学家选择了沉默。   “我们的生物学家太窝囊!”何祚庥说。他认为生物学家应该站出来捍卫自 己的研究权利。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