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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老左——我身边的一位“海归”

　　老崔


　　前年一位自费留美的“海归”应聘到我们系里当老师。我由于和他在一个教
研室，年纪又相当，所以接触比较多。

　　“海归”姓左，我们都叫他老左。30多岁，单身一人。个头不高，面庞不够
英俊却很亲切。自费到美国留学三年，取得个专业硕士学位（我们系由于专业特
殊，老师基本都是硕士学历。后来也有个别在职读了博士，只是多个学历罢了）。
老左虽然只有硕士学位，可专业方面很是了得，我以前就看到过他发表和翻译的
东西。

　　我虽然没有留洋经历，可经常听到说留学归国人员有这样那样的优惠和照顾
政策，这些在老左身上一点也反映不出来。

　　首先没见他住过一天单位的房子。已经取消福利分房了，即使没取消，按照
我们单位的政策，单身也不给分。单身宿舍倒应该有，可不是被这个有房户赖着
不般走，就是被什么有关系的人先住了。老左竟然一直自己租房子住。我去过他
租的房子，也就是老式的两居室，因为在市区，房租竟要1000元一个月。房子里
都是书，外文的不少。我看到外文书的价钱都是以美元为单位，有几元的，还有
几十元的。他说留学时经济紧张，可从小爱买书的习惯还是难改，回来的行李里
基本都是书。我知道学校现在给他的基本工资是700元，加上课时费最多也就是
2500。我曾提醒过他，你知道吗？单位房管科的人，无论新老，都有一套公家给
的房子。你也去和领导谈谈困难吧。他竟开玩笑说，“管房子的如果连自己都不
先照顾好，怎么照顾好大家呢。我出国前的单位也是一样的。”

　　房子不说了，他说知道有优惠买车的政策，可必须在回来后半年内买，否则
作废。对他这样的来说，要攒够买车的银子怎么也要几年呀。他说他最喜欢骑自
行车，在美国没条件骑。我在学校经常看见他戴个棒球帽，穿着T恤、牛仔裤，
背个双肩背包，骑着一辆二手山地车。那样子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

　　老左在职称上也没什么照顾。他的讲师职称竟在学校折腾了一年多才办下来。
据说是因为人事部门在搞什么职称改革。我们学校也有不少公派去到国外学习的，
我知道他们除了留在那里不归的，回来的在两年内都解决了副高职称。所以老左
说当年他给研究生上课时是大着胆子的，因为当时还是助教。老左上课方法与我
们传统的不一样，比较灵活，加之他的思路新，见识广，有真才实学，所以很受
学生欢迎。他曾和两位“资深”教授一起给学生开过一门课，可听说在教授的课
堂上，好多学生都在下面睡觉。有些老师多少有一些嫉妒，好在这位“海归”在
利益方面都不争，也还没有谁难为他。我还曾好心给他介绍过对象，可那女孩看
到留学回来的“海归”竟然这么贫寒，就不愿意再交往了。老左却很乐观，他说
夫妻要是知己，而不是搭档，而知己是最难求的。其实老左挣钱的机会不少。我
知道因为他的英语口语特别地道，有一个外语学校请他当口语主讲老师，课时费
至少是我们学校的十倍。他上过一个月，说感觉不好，就不去了。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回来。本想他要提到什么报效祖国，为国效力等词语，可
他说，“回来很简单，就两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靠它生活。”我说在国外不
是有更好的发展吗？他说，“可能有，但想做到我说的那两点很难。”我说这在
国内也不容易呀，我就不喜欢当老师，可我要养家吃饭。

　　我每当听到看到别人批判海归时，我就不同意，因为我会想到老左。从他身
上，我看到了一种在国内很难看到的东西。在周围的人都为物质和权力而忙得不
可开交时，他在快乐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当我看到他潇洒地骑在山地车上
的样子，心里都会有几分羡慕。

(XYS200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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