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按:天下妄人何其多,同情、宣传妄人的报刊也不少。光是要看得懂他的“科学 发现”首先需要懂辩证法这一条,就可知是伪科学。那也许真是什么“天地历史 哲学”,却不可能是科学。牛皮吹得越大,越有人捧场,大概也算是中国国情了。 朱海军不过上了《洛阳晚报》,还需再接再励,向冯宜全学习,把牛皮吹得更大一 些,也上上全国性的报刊风光风光。不过人家已吹到“需要天文、地质、地理、 哲学四个博士学位的人才,从现在开始培养,也得30年后才能实现。”“将是近 代科学最伟大的发现”,“应并获诺贝尔天体物理奖、瑞典克雷福特地学奖和丹麦 安德森天体物理奖”(诺贝尔什么时候设天体物理奖了?需要专门为他设一个?), 要再把牛皮吹大,恐怕就不容易了。再上去也就是到李洪志那层次了。记者先生即 使没有点科学研究的常识,对科研一窍不通,难道就没点社会常识,连妄人、骗子 都识不破?不过最可悲的还是据说专家们闻风索书,但愿那也是吹的!(方舟子)) (下文原载《南方周末》2000年4月7日) ●社会角色   自称可获诺贝尔奖的“地球抛月学说”只有四个支持者:创立者和他的妻子、儿子、女儿 冯宜全:一个人的“学说” □刘学斤 创立者:这将是近代科学最伟大的发现   1950年出生的冯宜全不是没见过大世面,中学时代曾以红卫兵的身份在天安门广场 接受过伟大领袖检阅,此后当了兵。1975年老冯复员后,进唐家庄煤矿当了一名井下采 煤工,随后便断断续续开始了病休,再之后延续为长期的病休。   1978年至1996年的18年间,唐家庄矿按当时工资级别的60%发给冯宜全工 资,“一个月40块钱,九十年代后长到了120块钱”。在这18年间,这位病休的青年 采煤工不但从年龄上步入了中年,还折腾出一个学说和一个研究所。先是在1987年,他 称“大规模地发现了地球爆抛月球的地—月貌痕迹及地球收缩演化系统规律”,从而创立了 “地球抛月学说”;接着于1991年自费由海洋出版社出版论著《月亮起源于地球爆抛》 ,同年着手评估地球抛月学说的经济意义,得出“唐山将成为世界及科学发祥地”,“世界 科学旅游城及专利文化中心”这些令人不置可否的结论。1994年4月,在工商局注册民 办科研机构博天达地学哲学研究所;1995年与唐山师专合作建月球起源研究所,被聘为 研究员、名誉所长。   与此同时,老冯的学说和博天达研究所因资金和人员不济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没有生 活费和老冯所需的科研经费,冯家生活主要是靠老冯的妻子郑翠英一个人每月500多块钱 的工资维持,“像我们这样贫困的家庭,唐山有几家?” 对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郑翠英回 忆说,“老冯自学了30年,搞了20年科研,花了3万多块钱,全从我的工资中挤出来。 20年来,我们没节没年没生日,每天我中午下班,他都伏案劳作,我就去做饭。我母亲是 我们死硬的反对派,说人家都不搞的,这么多年你们还搞?总恼。我不是没脑子的人。就是 因为他这科学很重大,如果现在不搞撂下去了,只能是国家的损失,我想的是这个。”   1997年初,冯宜全在博天达的一份文件中写道:“地球抛月学说已经揭开月球起源 历史”,“将是近代科学最伟大的发现”,“应并获诺贝尔天体物理奖、瑞典克雷福特地学 奖和丹麦安德森天体物理奖”三项世界著名奖项,然而即便如此口吐狂言,反响依然寥寥, 老冯期望以这招引人耳目的计划又落空了,“ 科学革命者也是视死如归的。我一生无所畏 惧,而今却有一怕:惟恐死后落个因性格悲剧而死而自毁学说的声名。”这一年5月,老冯 与唐山师专的合作彻底破裂。   “学说高度和一般专家的落差,犹如国务院和县镇之差那样悬殊,而我的身份落差则是 世界之最。”老冯说,“若要涉猎地球抛月学说,需要天文、地质、地理、哲学四个博士学 位的人才,从现在开始培养,也得30年后才能实现。我30年来自学高等文化,就时间而 言,也是一般博士的3倍;就创造力而言,倍数更高;就专业而言,是独到之学。”   “在全国,民办学说研究所只有三家:四川强化研究所、咸阳地扩旋漂研究所和唐山博 天达研究所。”老冯说,“博天达头顶上只有国家科技法,再上也就是月球和宇宙。对于创 新科学,谁理解谁就是专家。” 妻子:老冯这个理论可比牛顿……   郑翠英无疑是冯宜全事业上和生活上的死党,“老冯为讲解学说费了很大劲儿,”郑翠 英向我诉说道,“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惟有我这么一个人。”为把冯家这份生活 支撑下去,在矿上子弟学校当小学老师的郑翠英拾过垃圾,扫过大街,“我都是为了这项科 学,就是再不行的话,我也有别的办法支持他。”   对于冯家来说,郑翠英是个没挑剔的好妻子、好母亲,她不只里里外外勤勤快快操持着 冯家的清贫日子,还是冯宜全义无返顾的忠诚的支持者。“唐山到哪儿找老冯这样的权威去 呀?我找到他们,说老冯的学说是超权威超院士的科学理论,他们说你别太吹了,别太狂了 。真那么说。”郑翠英坚决地站在丈夫一边,她认为老冯绝对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她到唐山 市科协科委去为她心中被埋没的老冯鸣不平,去过多次,但每次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每次 都失望而归,“他们不理解。当我把老冯《地球动力新观》这篇西安地质学院即将发表的论 文拿给他们看,他们说这就是看看热闹,他们真是不懂,你说咋着?”话到这儿,郑翠英一 副颇感自豪而又无法释怀的神情。说起老冯从1998年后被矿里派去烧锅炉的事,她一下 子又流露出强烈不满:“搞这个,跟咱们的身份很不适应。咱们算是社会的最底层,要是在 中科院,有的是项目费投入……在地方……让人真理解不了。”郑翠英话锋一转,提高嗓门 接着说,“老冯的学说用于社会,可以马上产生社会效益,比如说地震的准确预报问题,老 冯的学说一发展马上可以解决;再比如淡水危机问题、旱涝灾害问题也满可以解决……老冯 把全球的水系全研究完啦。”   “据我了解,老冯这个理论可比牛顿……”   “那是两码事,不要比。”不知是自谦还是听出这么说有什么不妥,老冯断然打断了妻 子的话,霎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在郑翠英的协助之下,老冯在家中布置起了学说图展,把每周六的下午3时定为冯氏学 说的讲学时间。老冯不大的卧室成了博天达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 谁是学说的权威?谁 创立学说谁就是权威。任何学说一经正式出版就是科学权力的公认,就是永久性的科学文献 ,这与其价值公认毫不相干。我在学术界不断发展,在科普界和报刊界不断地做科普介绍, 了解的人多了,不就形成一个科学理论啦?”但是无论老冯怎样游说,欣然光顾冯家学说的 追随者还是愈来愈少。老冯承认,博天达立场坚定不移的拥护者和骨干分子除了他和郑翠英 外,剩下的就只能算女儿冯颖杰和儿子冯列东了。 儿女:这项科学将激励也将影响我们一生   走进冯家,唯一可入眼帘的现代摆设是一部电话,“这还是我女儿掏钱安的呢。”女儿 冯颖杰在北京做自由模特,儿子冯列东不上学后刚找了份投递报纸的活儿,“假如他们也跟 我学,整个家不全困死啦,还是赶紧把他们投入到社会中去。”老冯说。   冯家的一双儿女透着贤淑和拘谨。冯列东话很少,见了生人还有点腼腆。冯颖杰大概由 于职业的关系,比较起来显得大方多了。“我爸是1979年开始这项研究的,也正是我出 生那年。刚记事我就发现我的家和别人不一样。家里书很多,墙上挂满地图,全部家具都是 我爸亲手制作的。”冯颖杰说,“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上班了,专心投身科学事业,使 整个的生活重担都落在了我妈身上,她说你搞吧我支持你,一支持就是20年。”“我会每 个月寄些钱回去,为爸的科学事业尽点微薄之力,也为了让爸妈能够身体安康,有精力去完 成和发展所热爱的科学事业。”在冯家的儿女眼里,冯宜全是个高大完美的父亲形象,冯颖 杰说,这些年无论千折百挠,我爸都没有停下他攀登的脚步,他多次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多 次被媒体报道,他的成果也得到了很多专家的认可,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是跟这项科学分不开 的,它伴我出生伴我长大,它将激励我前进也将影响我一生。” 局外人:专家只是一种热忱,普通人说这纯属无用   1991年冯宜全借款7000元,自费出版《月亮起源于地球抛爆》一书以后,有一 个时期,他曾经迎来了一段最忙碌最容光焕发最春风得意的岁月。其时,他以书信方式,与 分布在全国各地的50多位学者建立了联系,并以自己的著述相赠,其中,不乏像大地构造 学家西安地质学院的张伯声、创立地洼学说的中科院院士陈国达这样的著名学者。另有中国 核工业部研究院、唐山工学院特别邀请老冯去做专题讲座,中科院南京地理所研究员郑长苏 也专门差人将老冯请去座谈,一时间老冯人气盎然,前呼后拥。   “核工业部研究院、唐山工学院都是一种走形式,都是临时拉几个硕士呀、搞地质的老 师呀,跟他们讲一遍。这些人像傻子一样听完以后,没有几个对这科有兴趣,素养根本不行 。”对当年自己行为的结果,今天老冯谈起来早不以为然了,“郑长苏以个人名义邀请我去 ,我把理论讲给他,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热忱;因为这理论太庞大啦,很累人,很费口舌,他 听起来还很费劲,毕竟这是超出他学科的东西。”“被人理解有困难。”郑翠英插话。“也 就是太高了。”冯宜全接着道,“人们非常茫然,也就是不关心,或者有点成见的说这纯属 无用。”   在1992年和1994年举行的全国地学、哲学会上,冯宜全曾试图寻求院士们的支 持,到头来却仍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们都说看不懂,反正我清楚,与会者无一能说 出辩证法有几条定律,因此谁也不知这天地历史哲学为何物,我的学说超前在于此。”老冯 感慨道,“科学发展到一个水平,也是哲学思维发展到了一个水平,该做个历史总结了。我 的学说所带来的人类效益就是:地震、地球上的淡水危机、水灾旱灾,通过我这套理论,可 以做个根本性改变。现在,我就像到了泰山顶上一样,看见地上到处都是金子,不知道该背 哪块啦。”   1994年8月12日,博天达地学哲学研究所在唐山注册成立,老冯许诺,届时与学 术合作者同权分享各项国际奖金和荣誉。这么一份气度不凡、充满诱惑的寻求合作与赞助的 方案发出去后,响应者却几乎是零。眼巴巴看着博天达的几个主要参与者开始相继拂袖而去 ,老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参加有他的小目的,就是想吹他自己的东西;他也想搞 天体演变的小研究,这人基本是一个混子。”老冯这样评价离他而去的一个人。   “他们只想图个名,想着科学三下五除二就成功啦。有了待遇他们欢欣鼓舞,一艰难都 跑得无影无踪,并且连个公正话都不说了,干脆说别搞了吧,日子不过不行啊。”涉及当年 的众叛亲离,老冯至今耿耿于怀。   1999年是叫老冯感觉到希望与失望并存的一年:5月,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的记者 来访;9月,下岗工人增加工资,扣除房费等,每月可拿到190块钱;10月,西安地质 学院告知论文《洋幔锥下沉扩张挤压陆幔锥之地球动力新观》将安排在2000年3月出版 ,10月中旬走访北京天文台、北京大学、中科院地球物理所和中科院地理所,下旬到合肥 中国科技大学参加了中国地球物理年会。“我带去了60册书及论文摘要、学术图展,反响 很好,有10位专家闻风索书,之中有几个院士、博士、教授,但显然没有大理论家。”老 冯叹道,“ 多人劝我申请国家基金,而基金会答复申请必须经多位专家评阅,如难以评定 则毫无办法。”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