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无畏所以无耻--评Philip Zhang《“方百分”犯了大忌》 ·方舟子· 我在上次说过,“鄙人活到这么大,见过的无知无畏之人多矣,但厚黑功夫 修炼到张菲利这种程度的,却还是第一次碰到。”对这样的骗子,也就别指望揭 发一次就能使他有所收敛,恰恰相反,他的嗓门反而会更大,调子会唱得更高, 试图以此来掩盖骗局继续蒙人。我揭穿了朱海军的骗局,他反过来要来指导我如 何做分子生物学研究,因此被捧为“世纪末横空出世的文化巨人”,快跟李洪志 一个层次了。我揭穿了张菲利在各个杂志上招摇撞骗的骗局,他则索性无耻到底, 反过来教育我分子生物的基本常识和最新成果,指导我该如何从事科学研究。在 这篇《“方百分”犯了大忌》的奇文中,更进一步暴露了张菲利确实是根据一、 两篇新闻报道就来冒充生物学的大行家蒙骗外行,笑话越闹越大。 我们先来看最大的一个笑话,“RNA水平”(他说:“在DNA 水平,达尔文 进化树学说还能找到共鸣。在RNA 水平,达尔文进化树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基本 上成了被考察和被研究的对象。”)。我上回揭露他说“他竟然以为RNA是比DNA更 高级的什么玩意”,他这次辩解说: “‘RNA 水平’的意义根本就不是方舟子说的‘高级’的水平概念,而是‘微观’ 程度(象物理化学方面用‘分子水平’或‘原子水平’说明微观程度的方式一样), 或者是结构形态类型,例如mRNA 研究中的使用。这些跟‘更高级’或‘低级’的 水平概念毫无关系。请看看NAR(1998)实验报告摘录: ‘Thes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the 3[prime] UTR of the hsp 70 genes is primarily responsible for the maintenance of mRNA level during heat shock,while mRNA containing the 3[prime] UTR from many other genes may be rapidly degraded by heat shock induced processes.’ ‘Approximately 70 and 50% decreases in sTnC polypeptide synthesis and mRNA levels, respectively, were achieved after 4 days antisense treatment.’ 这里,mRNA LEVEL的意义是‘更高级’或‘低级’的水平概念吗? 我对那些术语的中文翻译可能不准确,欢迎方舟子能提供更好的翻译,但方某 不必否定那些通用的专业术语的存在,更不必把微观程度(或结构形态类型,下 略)篡改成高低水平、然后把篡改的东西放进别人的口里加以批判。” 在后面他又反复指责我把“RNA水平”从微观程度篡改成“高低水平”: “方舟子只会做滥用科学术语的事情(例如把微观程度当作高低水平)” “方舟子把微观程度当作高低水平,请出示确凿的证据!” 相信任何懂分子生物学的人,看了张菲利的这些义正词严,都会捧腹大笑, 反正我是笑到现在还没忍住。他从文献中找出了“mRNA level”一语,就望文生 义以为那是表示比DNA更微观的程度,完全是一派无知之言。mRNA level指的是 信息RNA的合成水平,通俗点说,就是RNA的产量。“the maintenance of mRNA level during heat shock”意思是“信息RNA的合成水平在热休克时保持 不变”,“50% decreases in mRNA levels”意思是“信息RNA的合成减低了50%”。 在分子生物学中,不存在一个比“DNA水平”更微观的“RNA水平”。张菲利的确 是张零分。 我们再来看张菲利的第二个笑话“RNA密码图”。张菲利指责说: “方舟子说,‘生物学从来就不存在什么“RNA密码图”’,那些术语都是我‘杜 撰’出来的。如果方舟子做过那怕仅仅是一天的RNA 实际工作,就会知道,那些 术语的英文是RNA MAP 和RNA MAPPING,是基础工作的科学术语,通用于跟RNA 有 关的实验研究和实用工程。” 我敢说,没有哪一个做分子生物学研究的人,看到“RNA密码图”会想到是RNA Map。把RNA Map称之为“RNA密码图”,又是一个典型的不懂装懂的望文生义。RNA Mapping可以翻译为“RNA基因序列定位”,是指找某段RNA相对应的基因序列(也即 DNA序列),RNA Map可以翻译成“RNA的基因序列图”,也就是编码RNA的DNA序列 图,跟“密码”(code)无关,也跟什么“RNA水平”无关,完全是“DNA水平”的东 西。(事实上RNA Map一词在专业上一般不用。Medline找不到有一篇论文的摘要用 了这词) 只有不具备起码的分子生物学常识的人,才会闹这种低级的笑话。在知道了张 菲利究竟是什么货色之后,我们再来看他所大力宣扬的所谓“生命多根说”。据他 说,他根据的是《纽约时报》和中国《科技日报》的报道。《纽约时报》的报道是 面向外行的,还算准确,但是要看懂它,也需要有一定的生物学基础,张菲利没有 这样的基础,也就只好望文生义,根本没看明白。他所说的“这个挑战的震动影响 如此之深,以至于遍布美国和其它西方国家的许多生命史专家都感叹道,如果不能 解开RNA的谜,那么,我们只好用地球生命和人类来自其它星球的说法来安慰自己 了。”是《纽约时报》的报道所没有的,完全是杜撰出来的。他所说的“这一来, 添枝加叶的工作失去了根本支撑,许多科学家对这棵生命树的树根发出了疑问,进 而对进化论学者百年来的工作中心开始作重新思考”也完全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些科学家提出了生命发展多根学说,论述了绘制进化论生命树必需跟RNA密码 图吻合的必要性,草拟了从宇宙大爆炸到今天的多根生命树,标出了多根环节和新 的缺环。”更是李洪志似的胡言乱言。至于《科技日报》的报道,则编译得相当糟 糕,一见而知出自外行之手,并不比张菲利高明多少。达尔文从来就不曾提出“生 命树”,那是海克尔提出来的。达尔文本人对生命起源是一根还是多根是不确定的, 他认为最早的生命是“少数或一个类型”。(《科技日报》的报道水平是极其糟糕 的,前天我从《科技日报》转载了一篇《宇宙的年龄有多大?》,马上有行家来函 指出里面有很多错误,我也就把它删了。) 张菲利所谓的“生命多根”,其实是“一根多干”,从事这项研究的Carl Woese, Russell Doolittle, Ford Doolittle等人的工作,我是相当熟悉的。在从前我们认 为在细胞生命进化的早期是一根一干,即由原始细胞进化为原核细胞,再进化出真 核细胞。在七、八十年代,主要由于Carl Woese的研究,我们认为是一根二干,由 原始细胞进化出细菌和古菌,由古菌吸收了细菌进化出真核细胞。这是目前学术界 的主流看法。新近又有人提出了一根三干,认为真核细胞也有独立的起源,各干之 间存在着基因交换;也有人认为是一根四干,另外一干后来消失了。不管是多少干, 根还是一个。这个根可以是主流认为的一种原始细胞,也可以是Carl Woese主张的 互相交流的几种原始细胞的群体。我们认为所有的生物都有共同的祖先,其理由就 是所有的生物都使用相同的遗传物质和遗传密码。不发现第二种遗传物质或第二套 遗传密码,不可能改变这个结论。 Carl Woese研究的是rRNA的基因,不是rRNA本身,测定的是编码rRNA的DNA序 列,是“DNA水平”。张菲利看到有RNA字样,就胡扯什么“RNA水平”,说什么“ 在DNA水平,达尔文进化树学说还能找到共鸣。在RNA水平,达尔文进化树几乎没有 用武之地,基本上成了被考察和被研究的对象。”完全是李洪志似的痴人说梦。对 早期生命的研究,跟后天获得性是否遗传毫不相干,张菲利胡说什么“最近的RNA 密码图科学实验和研究说明,生命发展是多根多源的,其中包括获得性的可能及其 对生物有不同种类的重要意义。”也完全是李洪志似的痴人说梦。 这样一位不学无术、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妄人,却理直气壮地对我倾泻了一 大堆攻击、教训,不妨最后列一下,以见其滑稽: “方舟子否定RNA MAP 的存在,受的是什么‘系统的本学科教育’?把微观程度 篡改成高低水平来批判,是经过什么‘严格的科学训练’而获得的‘学术自由’? 方某混到的学位是生物学博士还是‘天方夜谭’博士?” “我的文章说了,学历不等于真才实学;学历重要,真才实学更重要。经常在学 历上大作文章、自称生物学博士的方舟子,不但否定生物学通用科学术语的存在, 而且能做出把微观程度当作高低水平的事情。方某滥用科学术语的作为证明了我说 的有道理。” “方舟子一边批判法轮功、一边却非常习惯于法轮功的方法:看到自己不熟悉或 不了解的东西,就说自己是‘高层次’(方舟子说是‘高等数学’)的、别人是低 水平(方舟子说是‘杜撰’和‘无知’);听到不同见解、自己又不能说服人,就 通过篡改科学术语来搞攻击。方舟子的做法和腔调跟法轮功如出一辙。如果方舟子 没有批判法轮功,我差不多要以为方某是法轮功的徒子徒孙了。” “没有充份调查核实,方某就说事实是根本不存在的‘谎言’,就以为自己找到了 攻击的把柄,借题发挥,象犯了神经病一样破口大骂。” “搞科学普及有个基本要求,那就是尊重科学发展的事实和尊重大众,否则,普 及什么?向谁普及?然而,方舟子把各国的科学发展事实都称为‘谎言’,几乎把 所有稍有不同见解的人都骂了个遍,甚至连那些有同样见解但措辞不同的人都不放 过。方舟子既不尊重事实,也不尊重大众。方某搞的是普及科学知识,还是在普及 歇斯底里?” “搞科学工作有一个大忌:没有做充份的调查核实就发表议论和作出结论。在达 尔文进化独根树面临挑战和生命多根树的问题上,方舟子恰恰犯了这个大忌。象方 舟子那种不愿意也不会做最基本的事实调查核实工作、总有动不动就想找机会攻击 别人的病态心理的人,还能搞好科学普及吗?” “希望方舟子能拿出一个像样的科学技术说明,用科学实验、统计分析和实物证据 来证明生命多根树学说是什么‘谎言’。如果方舟子只会做滥用科学术语的事情 (例如把微观程度当作高低水平)、或者动不动就搞攻击、或者只会吹嘘自己有多 高的资格来给人上课,却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科学技术说明来证实自己的言论,那么, 方舟子的‘科学普及’和法轮功的伪科学不是一丘之貉吗?” “如果方某真的是在搞科学普及,那么,就应该晓得如何通过回答具体问题来向大众 传播科学知识,而不是滥用辞藻吓唬人和卖关子,更不是歇斯底里地破口骂人。” “俗话说:‘满瓶不响,半瓶响铛铛。’如果方某有真才实学,那么,少卖点关 子,请君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来直截了当地回答具体问题:” “到现在为止,除了高谈阔论和卖关子,方舟子还没有拿出一个确凿的证据。如此, 按照方某自己的主张来说,方舟子不愧是李洪志那样的骗子,而且,对方舟子的伪 科学做毫不宽容地批判,乃是活该。” “让方舟子那类徒有虚名的博士生篡改科学基本概念、滥用科学术语吓唬人、否定 各国科学发展的成就和事实、空谈而不能面对具体问题,对科学界和大众都是一种 侮辱。让这样的人搞科学普及,法轮功才能够嚣张一时,伪科学才能够大行其道。” 如此多、反反复复的攻击、谩骂,可见其恼羞成怒到了何等程度!也可见其厚 颜无耻到了何等程度!张菲利一定是照着镜子谩骂方舟子的,我们只要把上面的 “方舟子”三字改成了“张菲利”,就可以送回给他,倒节省了我的许多时间了。 1999.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