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载搜狐方舟子打假专栏: http://it.sohu.com/7/0703/35/column210733545.shtml 如此重译是造孽——二评《怎样当一名科学家》中译本 ·方舟子· 拙文《“给我一个突破!”——评〈怎样当一名科学家〉中译本》在搜狐“方 舟子打假”专栏登出后,北大哲学系副教授刘华杰在读者评论栏贴了一篇《〈怎样 当一名科学家〉三版并读》,所谓三版,指的是原文、1996年何传启译文和2004年 刘华杰译文。由此我们可知道这个新版乃是刘华杰副教授翻译的,联想到刘副曾经 在《中华读书报》上大力推荐这本译著,就让人觉得很滑稽了,敢于如此毫不羞怯 地向读者大力推荐自己的著作、译作的,还很少见。 刘副在这篇文章中自问自答,在回答为什么要重新译时,说:“据我所知,何 先生的译本现在买不到了,中国读者又很需要此书;第二我喜欢这本书,并认为何 先生的译文还有可改进之处;第三,出版社找到我,我愿意做这件事。三个条件有 一个不满足,我也不会动手。” 第一个理由很有意思。如果某个译本脱销,而还有市场,那么最合理的做法是 重印,而不是另找人重译,何况这个译本已经上网,谁真想要都可以去下载。第二 个理由也不太令人信服,如果何译有可改进之处,那么更合理的做法是在原译文的 基础上做修改,如果原译者自己不愿改,那就另找人做为共同译者来修改。第三 条理由则答非所问,回答的是为什么由他来译,而不是为什么要重译。至于为什么 找他译,也不难猜出来:他们“得到了很大一笔钱的出版资助!”(当是国家资金), 这是刘副在《关于译书致陶世龙先生的第二封公开信》中说的。我怀疑是刘副所在 的北大科学传播中心申请来的,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北理工出版社出的书却要叫“北 大科学传播丛书”这么个奇怪的名字,而不叫“北理工科技传播丛书”。赚的是现 成的国家的钱,没必要辛辛苦苦找读者要钱,不赚白不赚。搞到国家资金后在小圈 子里分掉,这在国内大学是常见的腐败现象。该书的编辑范春萍和刘华杰即属于同 一个“科学文化”小圈子里的人。刘副说“译者的稿费相当低”,我不太相信,因 为我曾经很偶然地亲耳听到范编辑在饭桌上向刘副约译另一本书,刘副说“低于千 字80元的坚决不译!”国内译著的稿费行情是千字50元左右,刘副的要价不能算低 吧。(这是比较而言的。国内译著稿费偏低是另一回事。稿费偏低是劣质翻译盛行 的原因,但不是借口。)能从国家申请到出版资助保证赚钱,又有小圈子里的人关 照,刘副自然可以发誓“当然今后还译”,即使一本也卖不出去,即使译者水平低 下,对他们来说都没有损失,受害的是读者。 我在刘副的网站找到了他新贴出的《〈怎样当一名科学家〉译后记》,里面又 提供了一条重译的理由: “重译过程中,参考了何传启先生的译文。但是,限于译者水平,不敢说新的 译本就没有翻译错误了。科学类著作有两三个译本,也算正常,据说某文学作品竟 然有十多个中译本。译本多了,受益的是读者,读者可以比较。” 刘副在这里承认自己“参考”了何译,大概是自己读不通的时候就去“参考”, 所以把“突破”之类的笑话也照抄过去。即使注明了“参考”别人的译文,也并不 能就洗脱了剽窃的嫌疑,还要看“参考”的程度多大、重要性多高。如果简单的地 方自己翻译,困难的地方就去参考旧译,这和剽窃有什么区别?又有何必要重译? 较有趣的是刘副把“据说某文学作品竟然有十多个中译本”拿来当挡箭牌。三联书 店前老总沈昌文最近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红与黑》现在有十几种译本了,据 说有些就是抄的。”不知刘副以此为据,是不是想为自己的“参考”开脱? 文学名著有多个译本,很正常,因为文学作品可以译出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理 解,读者若感兴趣还可以去比较译文的风格。但对文风平实的科学著作、政策文件, 如果已有合格的译文,准确、通畅地传达了原文意思,就没有必要重译,也没有读 者会无聊到去比较译文,除非是像我这样要挑毛病的。 如果旧译错误百出,不值得修正,那当然应该推倒重来,重新翻译。比如,像 我以前揭露过的被田洺胡编乱译的那些科普名著,每一本就都应该另找人重译,不 重译对不起读者。就我见到的部分而言,何传启的译本错误很多,并不是合格的译 本,另找人重译也未尝不可。但是应该找合格的人来重译。找一个英文水平与原译 者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的人来重译,那不过是相当于把原著重新糟蹋一遍而已, 对读者有何益处?刘副称:“江晓原说翻译是功德,说得好。”其实说得一点都不 好。只有对佳作的合格翻译才算得上是功德,如果原本就是劣作,或者虽是佳作却 被劣质翻译糟蹋了,又有何功德可言?只能说是造孽! 《怎样当一名科学家》原本是佳作,但是它先被何传启糟蹋了一遍,又被刘华 杰糟蹋了一遍。何传启的译文中的错误,有的被刘华杰改正了,有的被照抄了,还 有的何译原来没错的却被刘华杰改错了。这从刘华杰做为样本刚刚贴在他网站上的 那三小段译文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每一句都有翻译错误。就准确性来说,两个译本 是半斤八两。就通顺来说,何译要胜过刘译。你说如此重译,是功德呢还是造孽? 在下一评中,我就以刘华杰贴出来的那三小段译文为例,来个“三版对照”, 让读者具体看看那是何等糟糕的重译。老实说,我并不像刘副那样充分相信读者 的眼睛是雪亮的。对英文水平不高的读者来说,或对不了解情况的读者来说,他们 的眼睛是很容易被蒙蔽的。我要做的,就是提醒读者擦亮眼睛,不要上当。 2004.2.13. (XYS200402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