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拆散转(zhuǎi)文   ——评莫之许《也谈德先生与赛先生》   作者:柯南   这里有一篇一如既往的糊涂账。前面的段落都是些废话——甚至可以说,只 要看到这些文人开始引用卡尔·波普尔,就大可不必往下看了。   只挑后面的两段点评一下:   该文作者称:“那些经过锤炼包装的意识形态早已经免疫于事实的责难,左 派固然可以诉诸于平等而要求经济权利,右派则应之以效率而要求资本自由,自 由派可以要求女性的自主权利,而保守派则呼吁胎儿的生命权利。。。。。。。 在这样多元意识形态的乱麻中,人类最杰出的认知能力——科学思考——却未必 是合适的判断工具,因为这些意识形态的内核,是根植于人内心的价值选择,而 非外在于人的客观事实。”   科学当然可以做出判断,而且还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最关键的“钥匙”。就拿 那个“生命权利”的问题来说,保守派呼吁的可不仅仅是胎儿(fetus)的权利, 他们甚至还支持胚胎(embryo)的权利,而科学确实可以在一个合子何时成为人 的问题上给出答案。事实上,如果你去审视一下反堕胎的历史,你就会发现,所 谓“根植于人内心的价值选择”,其随时间变化之快令人吃惊。   该文作者给出结论说:“民主与科学都离不开理性,但两者的关系却未必紧 密。一个科学理性高度发达的人未必就会认同民主,因为民主的核心价值不过是 人的平等(以及由此派生出来的多数原则),而人的平等显然并非可以求证的事 实,而是一个价值假定;相反,一个不懂科学的人当然可以是民主的高度支持者, 假如他认同人皆平等的观念的话。”   民主的核心是否可以仅仅归于“人的平等”,这是另外一个政治(科)学的 问题,并非所有人都同意这种观点。但是,即便退一步讲,实现“人的平等”绕 不开科学(顺便说一句,“人的平等显然并非可以求证的事实”是一个绝对的命 题,声称某事明显不可能,也需要证据。我可不想再引用波普尔的话。),因为 不能靠喊口号或者挂横幅来实现“人的平等”。实现“人的平等”需要有一个过 程(这里不是强调需要一段时间,而是强调步骤),如果你想要健康地实现“人 的平等”,以及探寻什么是“人的平等”,科学仍然是至关重要的。正如杰弗逊 所说:“无知和自由兼具者,过去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该文作者有一句话倒是有点意思:“意识形态早已经免疫于事实的责难”。 这种现象你在牛博网的一些伪自由主义者身上就能看到。但是,我可不愿把这句 话按照“存在即合理”的方式理解——科学可以成为一种解毒剂。   补充:   那篇文章里有一个留言说:   [匿名] leo @ 2007-6-12 16:12:28   的确是的.纳粹德国有很多优秀的科学家.   纳粹德国没有多少“优秀的科学家”,更没有多少科学家是在纳粹德国期间 涌现的(你可以想想这是为什么)。如果纳粹真的支持科学,那么他们就不会鼓 吹种族主义(顺便说一句,种族主义这种价值观,当然可以用科学加以驳斥), 更不会推行“优生学”的伪科学。马丁·加德纳曾经指出:   公众的思想越混乱,也就越容易成为伪科学理论的俘虏,而这种伪科学在将 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受到一些强大的政治集团的支持。正如我们在以后的各章中 可以看到的,德国准科学的复兴是和希特勒的崛起同时发生的。如果德国人民在 区别好坏科学方面受过较好的训练,他们难道会那样轻易地听信纳粹人类学家们 所宣扬的疯狂的种族论吗?   附:   也谈德先生与赛先生   莫之许 @ 2007-6-12 16:00:26 阅读(2276) 引用通告 分类: 未归类   在我的理解,民主不过是一种解决分歧尤其是政治分歧的工具;而国人习称 的德先生,含义应非如此狭义,应该是对西方政治文明的一个统称,除了多数民 主的原则之外,尚包括权力的分立制衡、法治、各级自治等诸多内容;同样的, 在我的理解,科学不过是一种由学术团体依据某种理论体系所进行的研究活动, 其突出的标志是依据实验等方式建立起理论与经验的互动关系;而国人习称的赛 先生,也应该是广义地对西方理性传统的一个统称,除了狭义的科学之外,尚包 括理性的价值、对真理的服膺等诸多内容,别忘了,高举德赛二先生大旗的五四 时代,其旗手之一的胡适先生,从事的可不是狭义的科学,而是哲学,就是一个 明证。   也因此,自五四以降,民主与科学的含义在中国就远远不是狭义的,比如民 主,就混杂有开明的义项,常有人说某领导具有民主作风云云,此外,所谓的民 主集中制,也就是善纳众意的意思,而与多数原则关系不大。而在科学,也混杂 有正确的义项,说某东西不科学,往往就是不正确的同义词。今日所谓科学发展 观,倒不如直接叫做(官方倡导的)正确发展观,更为恰当,科学于此,不过幌 子而已。   于是,在我以下关于二者的讨论中,我将民主与科学严格限定在我所认为的 狭义理解范围内,而有以下看法:   首先,民主与科学都是理性发展的产物,它们之间之所以看上去若有相关, 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同源关系。   事实上,尽管在古希腊时期就有城邦直接民主,也有非欧氏几何这样的东西, 但我们所说的现代民主与现代科学,其发育和成熟却基本同步;前者的大致轨迹 为:君主专制国家对神权的克服,在现实(而非神学)政治领域内平等理念的崛 起与普及,自由(法治)民主(多数)的结合。。。。。。而后者的大致轨迹为: 神学体系的式微,大学、城市等自治团体的勃兴,用新的方法认识世界的欲望空 前高涨。。。。。。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试图在属于人的领域排除先定(启示) 的权威,而由人这一主体来为世界立法,换言之,民主与科学都是理性高涨的产 物,而发挥作用的领域不同。(当然,这里不妨附加一句,西方人本主义的兴起 既是对神本主义的反叛,但同时也是对其体系普遍性的继承,在宪政民主的领域 里,继承了普遍的不可剥夺的拥有自由意志的个人的假定;而在客观知识领域, 则继承了对世界拥有规律(上帝不掷色子)的信念。在这一点上,西方文明与中 国文明的区别非常明显,即我们从来都是人本主义的,但同时也从来都是特殊主 义的,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想学习西方文明的关键在于对特殊主义的克服,但这 未必需要引进神本主义,这是我一直不赞同部分归依基督教的中国知识分子的看 法的原因,尽管我理解他们的出发点)。   其次,科学需要理性,民主尤其需要理性。   科学与民主同为理性发展的产物,其稳定运行离不开理性的作用。科学需要 理性大概不需要过多强调,民主的情形则需要略加引申。表面上看,以选举权力 行使者为主要内容的民主制度,只需要建立在常识的基础之上,即人们只需要根 据其常识判断该由谁来行使权力,这并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而这也正是普选制 度的立论基础。但是,必须认识到,现代民主制度的发生场所并非小国寡民的封 闭社会,而是广土众民的开放复杂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个体之间,阶层之间, 地域之间。。。。。。都存在着巨大的区别,在这样的条件下,无论是试图选举 出最高的权力行使者,还是选举出来的统治者如何运用权力稳定并发展社会,就 必须建立在抽象的表达方式之下(如人生而平等之类),因此,意识形态与大众 传播就成为连接选举者与被选举者(同时也是被统治者与统治者)的必然选择, 我们也可以从历史中观察到,民主政治的发展也始终伴随着意识形态和大众传播 的发展,在这个意义上,民主政治也是观念作主的政治,需要相当高超的理性能 力。   其三,科学与民主存在着重大的区别。   在我的理解,一个时代占据主流位置的科学理论,往往比其他理论有更强的 解释力,按照波谱的看法,那些能解释更多现象,更简约的理论,将在竞争中胜 出,这就意味着,批判与竞争推动着科学的进步。但是,不幸的是,严密的科学 可以如此(其实,或许只有在数学或物理学等比较严格的科学理论才合乎这个条 件,而其他学科也未必做的到),而人类其他理性领域却未必如此,在伦理、美 学、政治等领域,尽管也存在着批判与竞争,但却很难找到经由批判而获得进步 的明显轨迹,一些理论总会在新的形式包装下卷土重来,而不可能如过时的科学 解释一样彻底消失,在我的理解,这既可能来自不可重复试验的特性,也可能来 自难以客观化的内在视角,而更重要的,它来自价值假定的差异。   因此,在涉及价值的领域,一个理论之所以被选择,往往并不是完全因为它 更合乎经验,而可能是因为它更切中人心,甚至,在极端的情况下,仅仅是因为 它有了更好的表达。前段日子,我经常与一些朋友论战,讨论自由经济的问题, 在我看来,他们的错误就在于以为可以通过事实的澄清而解决价值选择的问题, 而这当然是徒劳的。   具体到民主问题上来,民主的最核心功能不过是选择权力的行使人,而如前 所述,在高度复杂开放的巨型国邦中,选择必然依据抽象的意识形态与充分的大 众传播,于是,那些经过锤炼包装的意识形态早已经免疫于事实的责难,左派固 然可以诉诸于平等而要求经济权利,右派则应之以效率而要求资本自由,自由派 可以要求女性的自主权利,而保守派则呼吁胎儿的生命权利。。。。。。。在这 样多元意识形态的乱麻中,人类最杰出的认知能力——科学思考——却未必是合 适的判断工具,因为这些意识形态的内核,是根植于人内心的价值选择,而非外 在于人的客观事实。(当然,我也不否认,这些意识形态表达在一定程度上是通 过对事实的选择而成立的,换句话说,它们早就通过裁剪事实而适应了事实,并 将事实组合进了精心包装的话语当中)   在历史上,当意识形态用歪曲事实的谎言加以包装的时候,曾经被科学大大 地打击,然而,当意识形态主要依据不同的价值选择而确立(其中自然也包含一 定的事实剪裁)的时候,科学却未必有那么精准的打击能力,换句话说,辩论而 非实验,口才而非操作。。。。。。这样的技术成为了争夺支持者的手段,在民 主选举的战场上,围绕价值的驳难往往要甚于对事实的探求。   结论   民主与科学都离不开理性,但两者的关系却未必紧密。一个科学理性高度发 达的人未必就会认同民主,因为民主的核心价值不过是人的平等(以及由此派生 出来的多数原则),而人的平等显然并非可以求证的事实,而是一个价值假定; 相反,一个不懂科学的人当然可以是民主的高度支持者,假如他认同人皆平等的 观念的话。 (XYS200706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