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子尤之死和中国人的生死观   文/杨猛   (http://blog.sina.com.cn/m/bluesbeijing)   一个叫子尤的孩子走了。很多人在纪念。北京晚报,新京报,前两天都有报 道。网络这个最大最滥的感情集散地,也在伤春悲秋。   最早知道这个孩子,是看了去年8月15日第348期《三联生活周刊》的《子尤 的健康生活》专辑。   我认为,三联的这个专辑做得有点牵强。尽管一个15岁的孩子面对“纵隔非 精原生殖细胞肿瘤”的折磨,乐观坚强,展现出青春的力量。尤其与病魔斗争的 勇气,非常值得我这类贪生怕死的人学习;   但从社会文化背景上,这个被放大了的“青春死亡”事件,除了展示一个孩 子如何和死亡争夺时间的表象之外,它的关注的落脚点所能展示的更大生命意义, 是什么呢?这些突兀的报道,并没有让我的心灵释然,反而添了些许疑问。   据我所知,比子尤遭受的折磨大得多的普通孩子,生活中有很多。特别是那 些贫穷的,无钱治病的比子尤病痛数倍的孩子,正在眼睁睁等待着死亡把他们拉 走,却无能为力。这个更大的群体等待“人文关怀”.他们在排着队等媒体“关 注”和“拉兄弟一把”。   子尤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相关报道透露,子尤的妈妈是著名经济学家吴 敬琏的助理。在为子尤治疗的过程中,这层社会关系,无疑帮助子尤赢得了一定 程度的关注。   而媒体之所以关注子尤,无非是瞄准了2个关键词:死亡,天才。   一个孩子死了,不是卖点,假若一个有点“狂”的孩子要死了,是可以冠之 以“天才之死”的。不仅很有卖点,而且很跌宕。从最早的三联的报道开始,子 尤就被多少有点刻意地塑造成了一个“病态的少年天才”来博取眼球。   比如那些报道说了,子尤从小喜欢写作,经常语出惊人。说过“二十世纪出 生的天才作家里,女的只有一个,张爱玲;男的就是我,子尤。”———这话狂 吧?   狂!但是谁的年少不曾轻狂?我小的时候,也说过这种敢叫日月换新颜的狂 话,说过“上山要擒龙下海要捉鳖”的豪言。但现在,我有顽固的恐高症,换个 灯泡都头晕,我还是个旱鸭子,不仅不能捉鳖,而且只能在泡澡的时候才从容戏 戏水。   媒体的短视和猎奇可不管这些,“青春”+“死亡”+“天才”,要的就是这 种反差。还有比这更现成的卖点吗?   后来子尤也果然出了一本书,叫《谁的青春比我狂》(大概也是纪念意义大 于文学价值的。在一个出版业欣欣向荣出本书比生产手纸还方便的年代,出书能 说明什么问题?)。媒体又是一轰而上。报道全都是“天才少年薄命,可怜苍天 捉弄”的路数。这是大嫂读物《知音》的路数。煽情,但是并不深刻。   这让我想起了前些年写《死亡日记》的陆幼青。最后,媒体关注点,就是转 为掐着秒表等着陆幼青何时死翘翘。   中国是个忌讳说死的国家和民族。很少有痛痛快快干干净净说走就走的。总 是辗转悱恻,总是要扯一些人生大义之类的废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带点 光环去见上帝,似乎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   所以,一旦有人愿意在镜头前展示其绚烂多姿和曼妙的死亡,总会成为卖点。   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值得我们在内心为他祈祷。 无论“鸿毛”和“泰山”,并没有生命本质意义上的区别。死了就是死了。   子尤的离去让我叹喟。但是我更企愿那些各方面条件不如子尤的孩子们,在 遇到这样的遭遇的时候,也能享受到和子尤一样的治疗和一样的关注。 (XYS200611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