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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悲可哀的文化认同

By Alan Guo, May 22, 2001

    读了《北大追星族，我为你们悲哀》，觉得文化
的代沟赫然在我面前，初初想一笑付之，但一转念，
又觉得或许还有些东西趁这个机会，值得一说。
    先说周星驰。他是搞笑，但一点也没有“痞子气
”，更不是“素以糟蹋中国文化为乐”。周星驰的电
影里面塑造的大多是小人物，这些人平时也许会有点
猥琐，有点好色，有点贪财，但是真的面对大是大非，
却又并没有含糊－－虽然，他们喊不出那些诸如“我
自横刀向天笑”的口号，但他们会以他们自己方式坚
持自己的底线。在我看来，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
子，那些“大人物”，他们可爱得多了。所以，我从
来没有在周星驰的片子里读出过“痞子气”，相反，
我看到很多真诚与坦白。说到中国文化，我想象金庸
或李安那样的诠释者固然让人景仰，周星驰的独特视
角也令人折服。中国文化不只是文人的文化，它是所
有中国人的文化，最本质的东西，在我看来，是一种
生存状态，一种面对这种生存状态的认同或者抗争。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从来不认为把文化放在神坛上膜
拜才是对它的继承，相反，每一代人都有责任，也有
权利，重新来诠释他。就此而言，《大话西游》远比
把京剧元素加入芭蕾舞剧的尝试流畅和聪明得多。另
一方面，周星驰的电影里面，批判的元素、悲剧的元
素其实很多。所以我很早以前就说，周星驰是象鲁迅
的，不过他比鲁迅更勇敢，因为他敢于把自己演成阿
Q 。后来我有觉得他的很多“语言”与《围城》也很
神似，不过他比钱仲书赤裸与夸张些吧。说到讽刺，
他比较彻底。
    再谈谈他北大之行受到的礼遇。
    我想，大家不会忘记去年巩俐要上北大的新闻传
出之后遭到的一片骂声。比对周星驰受到的连他自己
都“受宠若惊”的欢迎，我想个中的启示是，这种欢
迎的程度与方式远远超出了“追星”的范畴，它绝对
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文化认同。我想，“天之骄子”这
个词很落伍，随着社会的进步，受教育越来越成为一
种权利而不是特权，知识分子高高在上俯视民众的时
代已经结束了，城市化，全球化，信息化，科学教育
的普及化，所有的这一切早就把知识分子虚幻的优越
感冲得七凌八落。我们不必背负那些强加的圣人道德
和空泛责任，我们也不屑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
伍，我们都是小人物。这正是认同的基础。“精英论”
是一种我很不以为然的论调，什么“中国思想的摇篮”
在我看来和“天下武功第一”一样，只是块招牌。如
果某种自由精神真的是可以“兼容并蓄”的话，又何
苦为一些人真诚的文化认同感到悲哀呢？至于说到
“阉割民族的精神和力量”，说到“慢性的文化毒药”，
更是有点拉大旗当虎皮之嫌了。
    很多经典都是曾经的流行，但并是所有的流行都
可以经得起时间的沉淀，有些东西，比如电影或音乐，
有些人，比如演员和作家，会和我们一起成长。彼此
的共鸣与认同，就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文化，在这个范
畴里面，没有太多雅俗的区别，因为这是一种进行式
的表达与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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