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www.xys2.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春节晚会的尴尬:“大餐”还是“鸡肋”?   萧为   一, 曾经大餐   春节晚会得益于中华节俗传统+电视机的普及过程。   和当前媒体聚焦,自我炒作相比,记得最初的“春节晚会”是在毫不张扬的 情况下起步的。这也无所谓“创新”,不过是把五六十年代通常举行的“电视文 艺晚会”顺势延伸,由舞台搬上了屏幕。所以引人注目,是赶上了一个“电视机 时代”。从大院里人头攒动“共享”一部9寸黑白电视机,到刚刚“独享”了自 己电视的那份滋润和新鲜,也有无数绿叶映衬着春节晚会“牡丹花”分外娇艳的 意思。其实这会儿哪怕是朵狗尾巴花儿,也会显得摇曳多姿。经济学上讲,“共 享”“独享”用于生产资料是一回事儿,用于生活资料是另一回事儿。好在大家 记忆犹新,不说也罢。   俗话说“戏台小天地,天地大戏台”,洞穿时空两轴,品起来也满有哲理。 过去常常用作小台子的俗联,自从电视这个鬼东西风行以后,“天地大戏台”的 话又应验出另一层涵义。尤其在中国这样重视家庭生活和天伦乐趣的国度,看电 视成为绝大多数人日常的信息来源,娱乐中心和休闲方式,逢年过节更是如此, 而春节作为节中之重,尤其讲究团圆守岁,喜庆祥和。“电视”+“晚会”正好 对位应景儿,于是呼啦一下,成为“亮点”,也带出了万人空巷的收视高峰,和 一年一度的收视期待。何况那会儿还没有频道分工,更没有晚会“成风”,因此 春节屏幕那一晚上的闹呀,跳呀,笑呀,唱呀,往往能“留香持久”。记得80年 代中期某个初夏,我去复试研究生,曾在黑龙江畔一个赫哲人渔村等船。耳边一 直回荡着当年春节晚会的几首新歌,都是候船的当地青年和边防军人在浅吟低唱。 还曾感慨传统的“堂会”和“晚会”,一经电子技术放大,就会产生这样大的影 响。当此时代,中央台的的确扮演过全国人民“节日大餐”的角色。   往早了说,最初的“春节晚会”是傩仪。《论语·乡党》说“乡人傩”是 “在前岁一日,击鼓驱瘟疫之鬼。”经过汉魏六朝的演变,盛唐时已由酬神为主 改变为以娱人为主,而据宋代《东京梦华录》记叙,进入腊月后“即有贫者三五 人为一火,装妇人神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祟之道 也。”这就是说,民间也出现了这类半专业化的艺人,而伎艺也作为一种专业性 的谋生赚钱手段,在年前上门表演。其实一直到“全民电视时代”之前,看戏还 是节日娱乐的主要形式。但自春节电视晚会以后,“一花独放百卉殚”,连电影 都跟着吃了挂落,从此不复盛况。为了这席“除夕大餐”,太多的艺术品种和消 费人的多样化选择权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二,已然鸡肋   春节晚会尴尬在于晚会过多+节目退化。   时与势移,在现代媒体的共同包装下,最初在中央台春节晚会上“打夜胡” 的主儿迅速窜红,成为新时期“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代表。在这种效应下, 无时无节,无分南北,“电视晚会”成为媒体新宠,企业或者地方政府显示政绩 的“堂会”也在软广告的利益驱动下,一定要在电视中播出。如果说“心连心” 还有政治任务的因素,那么每周一期的“同一首歌”之类的收费走穴栏目,就已 经在自砸招牌,四川人称之为“打烂仗”了。在“打夜胡”业者(如今改叫“腕 儿”或“当红明星”了)笑眯眯的点票子的同时,也使电视观众有点吃腻撑饱的 感觉。就像一顿红烧肉从前能让人回味俩三月,现如今见着闻着就皱眉头一样。   调查数据显示,我国电视机普及率在80年代平均为 11.9%,1990年达到了 59.1%,1997年达到94.8%,2001年我国城市居民家庭的电视机普及率已达到 99.3%。每百户居民家庭的电视机拥有量己高达140台。这从另一方面突出了观众 对于节目需求的矛盾,地区之间,城乡之间,等等。文化程度以及年龄段的差异, 甚至在家庭中都引发了矛盾,每家两台甚至三台电视机的出现,就是一个明证。 “众口难调”的问题平日不突出,但在春节这样的“合家团圆”的时刻必定会凸 现出来。多年前钱钟书曾对什么是“俗气”发表过看法,以为“俗”的要义是 “过分”,“这桩东西组织中某成分的量超过他以为适当的量。”(《文学中的 俗气(Vulgarity in Literature)》)就在“晚会明星”耀眼夺目的令人眩晕 时,这类假日文化消费,已经出现了“供过于求”的迹象。   更要命的是“打夜胡”的主儿们也开始饥附饱飏,不务正业了。平素从倒汽 车到当导演,从四海漫游到八方走穴,比起来走后门混文凭,还算是最好的。钻 研本行,立足民间,不断出新的节目源日渐短缺,可一到“春节晚会”,照样是 这路人精儿们钻营的焦点。说是“分文不取献爱心”,实则“广告不上白不上”, “混个脸儿熟”就意味着当年走穴的价码,不劳经济学家也能算得明白。从90年 代开始,“春节晚会”迅速集结成一个特殊的利益集团。厂商不惜巨资,大腕儿 不惜老脸,年轻艺人不惜献身。投资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豪华,露脸的角儿也 越来越多——遗憾的是,众口越来越难调,批评的声浪也越来越高。以致筹划这 席“大餐”也成了主办者的一个难题。几年前曾经应邀参加过一次中央电视台的 座谈会,主题就是今后春节晚会如何搞,历届晚会“总”导演们都出席了。我说 目前的两难是继续这样搞有人骂街,索性不搞骂的人更多。这就是火爆一时的电 视春节晚会沦落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原因。   三,面临创新   春节电视晚会的出路在于创新。   今年的春节晚会至今仍然“犹待琵琶半遮面”,平面媒体言之凿凿,算是第 一轮炒作,正式名称叫作“瞎猜”。这满足了两方面的需求,平面媒体的“卖点” 和电磁媒体的“宣传”。播出时段究竟如何,正是人们翘首以盼的所在。所以电 视业对于报刊业的的“下嫁”,正说明了它的心虚。今年晚会究竟如何,还是大 家拭目以待。   有一点可以肯定:春节晚会摆脱尴尬的唯一出路,在于不断追求创新——这 不是指节目内容或者具体形式的置换,而是整体思路的创新。   第一,如何摆脱“堂会”——“晚会”——“电视晚会”的舞台两维空间, 充分运用电子时代以致微电子时代的科技手段,大胆运用三维空间,结合中华民 族的传统民俗礼仪,突出春节的文化内涵和节庆礼仪风习,营造出一个全球范围 内的节日氛围。据我所知,电视行业至今热衷以及保守所在,仍然是电视及其传 播技术,鲜有了解后电视时代传播技术的行家里手。   第二,如何提高节目的民间意识和创新观念。谚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 岁年年人不同”。电视娱乐启迪着观众,观众也在水涨船高,督促着电视人提高 自己的水平。可惜现在不变的观众,面对不变的演员,已经有点“相看生厌倦” 了。期待值最高的“笑星”们可千万别沦落到咯吱人都乐不起来,比如赵本山巩 汉林,比如冯巩牛群。比如李琦潘长江……包括又要“火一把”的雪村。东北一 隅固然滋养过浓烈的民间艺术,但愿别糟践了它们的民间立场。   第三,尊重观众的多元化选择,给家庭里的第二、第三台电视机以更多的空 间。比如动画型的漫画节目。比如说实时展示某一地区浓烈的节庆民俗礼仪,比 如说介绍中国节庆民俗的不同风味,比如说一场民乐演奏的喜盈门步步高春江花 月夜,等等。当今电视台的频道化正可以发挥这一特色,就像春节家宴中有主菜, 有饺子元宵,有清炖红烧一样,不必也不须定于一尊。   创新是艺术的生命。中华民族的节庆礼仪和团年形式其实也一向“与时俱 进”,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习俗,也没有一年一变的风气。如何在变与不变中 创新,应该是春节电视晚会永恒的追求。随着internet技术的迅猛发展,互动电 视及互动节目的出现,已经不是遥远的梦想,“全国人民看一台戏”的日子也屈 指可数了。但愿电视节目的决策人和“打夜胡”的哥儿们姐们也能认清形势,把 握大局,专意本行,过大年时能招人待见,而不要让老百姓看完节目后只落得一 句“呀——呸!” ◇◇新语丝(www.xys.org)(www.xys2.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