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评电影《孔雀》      青近军 / 文      去看了电影《孔雀》,因为它得了外国人的奖——第55届柏林电影节评委会 银熊奖。   我倒要看看外国人喜欢中国人搞的什么东西。      一部片子看下来,既沉闷,又乏味,既无好故事,也没有好寓意。整个,就 是将七十年代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在情节上胡编乱造(如在每人只有一丈四尺五 的布匹定量下,那片中的女孩子却竟可以私自做一个大降落伞玩,哪来的布?那 时征兵都是各单位与街道办事处张罗手续,待部队来见面时,已是接兵了,哪有 征兵军人直接发征兵表格与老百姓交往的事?片中主人公动不动说要换个工作, 那时连进街道居委会工厂都不容易,调工作哪能那么轻巧?在那天天喊着要割资 本主义尾巴年代,更没有什么自个儿能开张搞个体生意的可能。等等),将弱智 疯气胡吹成理想与追求,将芸芸众生的世界,弄成了仅是一群神经病与弱智在活 着。      七十年代的中国,固然是一个政治极权经济落后的社会。但是,普通人的生 活,除了有那时代的烙印外,更重要的是人们——如果这作品是要反映人的生活 的话 ——也还会有任何时代都不能剥去的天赋之喜怒哀乐,而不是都只能做那 个时代的刻板标志。即便在那年月,作为既非官僚政客、也不是志士仁人的普通 的老百姓们,也仍有可以追求而不受制度制约的人生美好东西(如个人钻研技术, 学习写作与提高其水平,练毛笔字,谈恋爱、憧憬并设法建立美满家庭、拥有诚 挚友好的朋友哥们群等),仍有老百姓可以自已创造快乐的天地(如下棋打百分 玩牌九钻桌子,坐当时那种廉价的真正的茶馆聊天神侃,玩体育逛公园等),而 不是说一个时代的政治是黑暗的,那整个社会的人的生活,就都只会是一片萧瑟 冰封、水深火热。历史上,即便宫刑后再无男人雄风的司马迁,也仍能存有从事 他喜爱的文史之愿望及勃勃兴致,而著出不朽的《史记》。司马迁能写出传世之 作,并不代表他就生活于阳光盛世;同样,却证明黑暗的制度即便摧残了做人的 基本尊严,他却也仍想持有他个人追求的那份可能的人生天地。      评价一个社会,固然对其须有先进与落后认识,否则,社会便无前进的方向。 但是,对一个社会的评语,却不能简单地套用到描述那个社会中生活的人们,特 别是不能随便套用到那描述之中的普通老百姓的身上。因为,这是两种有区别的 事。几千年前的夏商春秋战国秦汉,自然都属很落后的社会形态,但你能说那时 的人们就全是在做牛做马甚而不如?其生活就全是生不如死?不是吧。产生那么 多能流传至今的文化精品之社会,如果基本是由神经病人与毫无做人乐趣的人们 组成,那些灿烂文化又赖以什么东西而能孕育并发展呢?      人们说,1949年前的时代,是不好的。但并不能由此就得出结论,说1949年 以前的人们,便都是无任何快乐而言。实际上,我们现在知道了,就是普普通通 的老百姓,甚至一个农民,在那时,也有是在生活与精神上很愉快满足的。我们 经常听到过的一些老百姓之有趣的故事,便都发生在那段历史时期。      一说那段时代不好,就不承认那段时代的老百姓也有快乐,而必须说是水深 火热痛不欲生。这作法是极左路线的发明。所以,当有段时期年轻一代听说解放 前,居然有时还有地主请长工坐上席喝酒吃肉时,就万分惊异,说这不符合阶级 路线与立场的逻辑。若说文革时代,只有八个样榜戏可看的老百姓们,也能会也 有不少乐子,有人就认为这是为文革年月摆好,想回到过去。其实,他们不懂得, 在任何社会,老百姓都有他们求得快乐生活的欲望与方式,也往往会获得他们能 够(不是“应该”!)追求到的人生愉快。若不是这样,人类社会便不会延续发 展到今天。绝大多数人若天天都只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整个人类社会岂还能存 在下来?      对社会的评判,总是少数政治家与志士仁人的事。   你说这社会象一间黑黑的“铁屋子”、应该打破也好;你说这制度是万恶的, 应该改变也好;或者,你说你实在憋不住了,要革命也好,也许,你的感觉与认 识,都是对的,是正确的。届时,也许老百姓们也都会支持你的主张,跟随你的 行动。但是,你不能说,在此之前,众多老百姓们就没有过人的日子,而全是弱 智与群氓。   再恶劣的社会环境,作为人的老百姓们,也并非就全是那个社会的标记或缩 影。   因为,人们生存的乐趣与欢愉,并非只全来自于社会的政治。      当然,一个落后的社会中,老百姓的日子显然不能与进步了的社会相比,因 为,那没法比。   甚至,就是现在,尽管你天天有肉吃,天天可以坐在家里看电视(如果你愿 意的话),不仅已不知道挨饿的滋味,甚至,还老寻思着怎么样减点肥才行;可 是,当你与那些拥有香车美女豪华别墅家财亿贯、经常出国旅游之方便象你上街 买包香烟一样随意的大款们一比,你就常难免会有某种痛苦油然而生:他妈的, 都是人,老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然而,你过的,不也是人的日子吗?不也有很多快乐吗?而且,你还不用象 那些大款一样,害怕被人惦记,而可以在大街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当然,我们希望都能过上大款般的日子,也都向往能住上别墅豪宅。只是, 不要现在却认为自己过的,就不算是人的日子。富豪的日子是很好的,也是我们 心中的向往;只是,我们现在的日子,也还不错。      一部文艺作品,是想揭露某种社会的黑暗也罢,或是欲展示那个黑暗时代的 人们的面貌也罢,出发点都可以。只是,不要想当然,自说自话,更不要用某种 政治观点框框,来胡编乱造地生硬演示原本活生生人们的精神与面貌。这样做, 在极左年代是常事,而今天也套此模式,只证明你的艺术水平太低!      从《孔雀》得外国奖一事,可以看出,外国人对中国的社会了解,现在仍是 多么的浅薄,甚至是无知。 “东亚病夫”也仍常常是他们认识中国人的形象基 础。因此,对凡将中国人表现为神经病弱智者的故事,他们就越以为是真实,是 好的艺术,而全然不懂,不仅现在的中国人已是初醒的雄狮,就是在七十年代, 老百姓也不是什么弱智,否则,人们就不会在七十年代末,能热忱积极地选择搞 经济建设的邓小平,而拥护粉粹四人帮,并且不支持继续阶级斗争路线方针的 “凡是派”。      2005。3。4。 (XYS200503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