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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的故事

markos

愚人节前夜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那时我大约在川大读二年级, 愚人节还多少"鲜为人知". 舒婷, 北岛, 顾城等"
朦胧派"诗人尚名噪一时. 三月底, 学校贴出海报, 说四月一号下午两点半大诗
人北岛要来演讲.一时间, 校内诸多"骚人"奔走相告, 雀跃不已.

四月一号下午两点, 指定的大教室里坐满了人(那恐怕是川大当时最大的教室), 
有些人还站在过道里. 到了两点半北岛没来, 上课的老师来了. 老太太进门吓了
一跳,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来上课. 许多人大声嚷着让"课"给"讲演"让路. 老太
太一见这阵仗, 就退让了. 只是说希望大家下次把时间和教室安排好, 不要再产
生这样的冲突.

到了三点, 北岛还是没来. 三点半依旧没来. 这时, 有个学生会模样的人跑到台
前说, 北岛因故不能按时赶到, 讲演改在当晚七点.

到了晚上七点, 大教室显得比下午还挤(因为下午许多人有课不能来), 有的人不
得不站到讲台附近. 到了七点半, 北岛还是不见踪影. 但大家依然等得有滋有味, 
那是个理想主义甚嚣尘上的年代, 诗人的身价还是满高的, 而且当时大学生好象
也普遍比较阳春白雪(罗大佑的歌迷有不少就出自那个时候或更早)...

晚上八点北岛还是没来. 大家有点坐不住了, 开始高声交谈, 或者出去透口气, 
上个厕所, 但还是没忘了用书本占着座. 八点半, 又是一个学生会模样的家伙从
外面走进来, 告诉大家北岛先生什么时候来依然无法确定. 有事不能再等的同学
请先回. 于是, 部分人走了, 但大多数"文学爱好者"依然痴痴地等(但基本上都
有座了). 到了九点, 楼里其它教室里的人开始下自习了, 很多人发现这个教室"
人满为患"得有点出奇. 有些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比如同寝室的人正坐在里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教室内的人开始烦躁不安; 教室外面时不时有人驻足张望, 也
搞得里面的人觉得自己挺那个... 那个学生会模样的家伙可能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进来告诉大家北岛先生来不了了, 大家都请回吧. 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动. 从下午
等到晚上, 没人相信北岛真地来不了了. 还有人问讲话者消息是否确切, 言外之
意, 要是不确切, 还可以继续等. 那家伙面带诡异的微笑, 不置可否地出去了. 
后来可以想象, 此次"北岛讲演"的策划者当时都在外边. 很快, 那家伙又回来了. 
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 (大意是)准确消息: "北岛演讲"改在"**日**时**教室". 
然后, 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愚人节的召唤!"

这是我记忆中一个最成功, 也是最有档次的愚人节. 不经意间, 它反映了那时候
大学生的一个精神侧面. 今天北岛已不再时髦,也没有人说他的作品一定有传世
的价值, 但我的确还记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XYS200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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