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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大体--久远的往事

辛檀霖

日军封锁中国沿海前后，我家随一批铁路职工经广西到了越南谅山，接着就准备过境去昆明
。我从报纸上看到过德苏分割波兰的漫画，不久又听说日军在进逼香港和新加坡。父亲有一
次出入中越边界，已经见到有小队日军在中国一侧巡逻，还有被日军杀害的三个人头悬挂在
关口的大树上。传说日军一旦有了命令就要进攻越南。
法国殖民当局为提高士气，不时调法越军队张扬而过。配置齐全的铜管乐队奏出嘹亮的进行
曲至今尚在我耳中留有一二。识字不多的表哥在一旁说：“看起来挺象样，不见得能打仗？
。”果不其然：后来这支两凑合的队伍和日军一照面就瓦解了。想起来，表哥当时还有些眼力。
同时过境的中国人怀中只有一个抗日之心：发宣传品，演活报剧，一再顶着法国佬的三令五
申在华侨学校里挂中国旗。连我们周围的十几个孩子都招呼起来为演出节目四出募捐。我当
时才四岁多，也让人推上台唱义勇军进行曲。我嚷完了两句接不上第三句，被人一把拉下台
了事。后面的节目是由大孩子们演的：有合唱松花江上、岳飞词满江红歌、大刀进行曲，还
有舞蹈和哑剧，得到一片掌声。
这群铁路子弟加上一个广东男孩，就在华侨的圈子里也活动开了。闹腾起来，吃饭是小事，
演好节目才是大事。
有人和小广东闹翻了说“没你我们一样干。”小广东知道这伙人不久留，说“宾个求着你地
。”两边都硬挺着，在街上碰了头绕着走。过了一阵，这些人不自在起来，觉得一伙人排斥
一个人唱“枪口对外，齐步前进”说不过去，但一时又放不下架子去找人家。
又过了好些天，这伙人还是感到不对劲，有谁一招呼，就拥到小广东家里去了。两边一见面
，都想表白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少说废话，直接了当约好下次一块活动。我挤不到前面去，
只觉得肚里发紧，咀又合不拢来。
这个片断我竟然多年不忘。每当有人为一点私人小事耿耿于怀，小广东的影子就会出现，让
我想到不少成年人有时还不比当年的孩子们更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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