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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司机

（南京/戴新）

在青藏高原我认识这样一位汽车司机。

因长期驻扎在青藏高原自然与汽车司机为伍。他们长期在轮上奔波，加之高原气
候恶劣，性格粗犷，脾气秉直，脸色黝黑，体格结实，上车玩命与烟为伴，下车
放松与酒为友,很有点“工作狂的日本人的味道”。我有不少这样的朋友，一直
愉快简单地相处，但其中的一位却“另类”。

他姓靳，当时年龄不到30岁，东北人，有家室，开得与别人一样的解放大卡车，
但驾驶室内干净妥帖，驾驶室内常年备有4样与众不同的东西：小提琴、小口径
步枪、拉杆式钓鱼具、手抄诗歌本。由于海拔高、气候恶劣、路况复杂、汽车老
化，一般司机都是二三辆车结伴而行，而小靳师傅喜欢“放单”，因为他不抽烟，
不喝酒，一路上开车累了，找一处朝阳避风、有水有草的地方，用小提琴奏一段
“梁祝”，那场景那气势除了缺少听众、不卖门票外，比故宫午门的“三高”还
潇洒；夏秋季节青海高原的河河叉叉“无鳞鱼”多，他就停下车，走一段路，到
河弯处下钩，钓上几斤鱼，晚上炖鱼汤，能让常年吃面条、啃干馍的人馋死；冬
季大雪纷飞，一些肚饥胆大的野兽，如野羊、野狐、野兔、甚至狼，就来到公路
边，指望能寻一口吃的，这时就是他练枪法的机会（70年代还没禁猎），下了车
一般不会放空，总有收获，为了不惊动猎物，我们总是坐在驾驶室里等，一眼望
去一片雪白，只有一个黑影在那儿闪动；春天，绿芽泛上高原，五颜六色的野花
开始铺满路边的沟沟壑壑，他就捧着自己手抄的“诗歌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
式的草地上，亮着嗓子用青海话念一段“青石崖上冬冬草，牛来吃来了，放牛的
阿妹快快跑，驾（他）可又….”集子里抄得尽是又婉约又刚烈的青海民歌。

开车上路对他不仅是谋生，更不是玩命，而是享受，有点类似当今流行的“休
闲”，用现在的话讲叫“另类”，这“另类司机”小靳可真活得有滋有味。

艺术地生活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高级游戏，它是那些为数不多的使生活变得有
趣的游戏之一，尽管生活有时艰辛而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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