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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     发
                秋思                                                   
       
我看见他们的时候，那里正在赶一个小集，而那些女人就象是在举行一个时装发
布会她们在我的车子前面招摇地婀娜地走着，宽大的无比美丽的裙摆如梦似幻。
任何一条裙子都是唯一的绝不重复。



我是来到了什么样的地方？那些矮矮的破旧的茅屋，那贫瘠的土地，连树叶都生
长得极为细小，是如何孕育了如此丰腴如此善于装扮的女人？从任何一间土屋里
走出来的女人都隆重地装扮过，隆重得让人肃然起敬。



那是我唯一一次奇特的旅行。我发现我更适合于到荒凉的地方。那漫漫无际的戈
壁沙海很接近我常有的梦境。



我在沙丘上捉到了一只小小的晰蜴。我把它放到一个饮料瓶里，它平静的望着我
我不知道我在它眼中是个什么形状。我向它问候，我说，你好，想不到会在这里
见到你，你是这里我唯一看到的野生动物。它依旧平静。它不知道我将把它带到
什么样的地方。我在车子启动之前把它放回了沙丘上的一堆干枯的灌木丛里。她
不能离开自己的家。就象我们，出发远行不过是暂时的。家在等待着我。秩序在
等待着我。那是个温暖的笼子。



我在那一瞬间突然很想在这样的地方埋葬自己。这空旷无边，这荒凉寂静。都使
我想睡去，一亿年也不醒来。我坐在山腰的一块石头上，风干冽地吹皱了脚边的
一汪浑浊的水，不知道这水是来自哪里。一个牧羊老人在远处静静坐着，我不知
道他是不是会唱新疆民歌。多刺的草叶扎痛了我的脚背。羊群在愉快地吃草，它
们对干硬的草似乎毫无抱怨。生命在这里倔强地生存潮湿濡热在遥远的地方，时
尚和尖端在地球的另一面。这里更象是几万年前的地球，或者是几万年之后的世
界。
 

 
我对爱我的人说，假如你爱我，就把我埋葬在这里。在这里我能得到永久的宁静.
我惧怕海洋和森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惧怕大片的水，还有无边的树林，我喜
欢这一望无际的空旷的原野，当我再也走不动了的时候，就让我在这里，悄悄死
去。我想那只被我放回家的晰蜴那时一定还活着。它会找到我的。



象一枚逗号，我停顿在某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使我的道路不那么让人窒息。一点
点的跌菪也是诱惑的。



我没有过旅行中的艳遇。我始终是沉默的。落落寡合的。旅行中的女人很少是美
丽的。她和男人一样大踏步地前行，张望着陌生的一切。暂时忘却了曾经满怀的
忧伤，和纠缠一世的无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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