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修行一日 　　过林风 　　我出门闲逛时，狗见我没提包就来舔手，这时我一只巴掌把烦恼打在它脸上， 母亲就骂我：别拿小狗出气，打死了怎么办？每次我听到这句话，又会跟狗亲热 一下。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可就是没见着几只小耳朵的狗。 　　走出家门，我就是没翅膀的出笼鸟，只能用脚走路，这样是很累的，但也能 看见许许多多熟悉的、陌生的、慈祥的、顽皮、可笑的、可恶的脸。他们或紧或 慢从远处走到我身边，又急忙离我而去。肯定是老天眼花，把我弄去当路岗的交 通警察。那个印度阿三。老天给我一双眼，美女看上千百遍；老天给我一张嘴， 每年一次肥猪腿。要是有好吃的，让我站岗一天也行，到时收点罚款，或吃顿霸 王餐，都在情理中。 　　我双手插在裤兜里，作弄着众生之父和两根肉柱。又舒服，全身又无力，像 是刑满释放的黑帮老大。头梳得油亮，衣服焕然一新，被一帮小喽罗围着。大哥 回来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一个个喜不自禁。出了监牢的门，立刻威风八 面。瞧瞧，走在路上就是和你不一样，前呼后拥，说砍你就砍你。被人拥着也不 羞愧，这一点我倒挺佩服你们。 　　团结桥，去不去？一个售票员向我叫道。到团结桥要经过八一路。八一路上 兵当道，我不去。车站很小，包括我在内一共是三个等车的人，一个是小孩，十 一二岁，背着大书包，脑袋不停的晃着。他手里拿的纸牌我以前也玩过，到现在 跟小家伙们玩时仍吃亏，这小家伙贼头贼脑，以后肯定是奸商。另一位呢？是名 中年妇女，肥短的身材，脸上一副臃态，长的挺端庄。这么快就被男人养胖，老 了怎么办？就是一块海绵了！不压时鼓鼓的，一压就缩成一片，但也舒服。唐代 胖女人多，大概是追求肉感吧，现代人可没武将军的健壮，只能追求性感。这个 字眼很模糊的哟，全方位，多角度，女人身感自危。美容、健美。我的同胞们可 就享福了。 　　烈士陵园。烈士陵园。一辆小中巴停在眼前。这可真令人难受：车内的人闲 聊闷得慌就往车外看，车站的人着急等车向远处看，被车挡住视线，于是我们呆 滞的目光不时相撞。你看我，我看你。人妖的起源大概就是这样：在极度空虚无 聊或无法躲开的情况下，男人看男人，看得多了，也就心生爱慕，用女人的眼光 看男人。慢慢的以此为好，发展同性恋的社会风气，人人做起薛蟠的勾当来。我 可不是性感男士，不要看我！这些个人啊。临死前还要饱享眼福。最后的奢望。 等，等一等，我也想去烈士陵园看看。我跳上车，看着车外那两人无处可望的眼 睛，似乎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解脱。绝对多数在看你们呢！签字吧。哐，印信砸 得好响。。我要走了，接受革命教育。可以使人严肃。然后低头屏息，不一会儿 鼻涕吸个不停。头上流汗。无氧呼吸。我是地上有气可通的生灵，你是地下的灵 魂，这得需要沟通。宗教。祈祷，拜仙求佛。都是向上看。向下看有什么呢？日 益像泥土的冷血冷肉；向上可就不同了，灵光照耀，蓬筚生辉。不用指点，我也 是希望成仙成佛的。 　　* * * 　　陈先生在家闷了几天，无事可做，整天拿狗出气，他母亲就让他出门去散心， 同时叮嘱陈先生找份工作来。这天是星期二，陈先生出了家门，却感到无处可去， 晕头转向琢磨了半天，恍惚就上了去烈士陵园的公共汽车。他有一个叔辈的老太 爷葬在那儿。据母亲讲，是一名国军连长，49年起义时被副连长杀了，幸好解放 军早已知悉他有一腔爱国心，不然现在就不知道身葬何处。后来修建烈士陵园， 老太爷也就有了一个坑，受着学生每年一次的顶礼膜拜。 　　中巴到了终点站，从车上跳下来的只有司机、售票员和陈先生。再往前二十 米就是烈士陵园。周二的早晨静悄悄，路旁的小道上几乎没人，太阳透过树梢望 着独行的陈先生，鸟儿也不肯叫了。陵园的门不高，像个牌坊，刻着浮雕。看门 的老头坐在值班室里，抬头看见陈先生，一个人三块。他大概是气愤吧。革命烈 士的子孙大好光阴不去工作上班为国家效力，却跑来挂个瞻仰垂吊的名头儿，合 情不合理。这老头说不定也是革命的后代，筋子骨硬着呢！陈先生不敢放肆，递 钱接了门票，三步两晃进了门。 　　当时明知的人不多，解放军打到省会，当地人才决定投诚，可这是已经找不 到共产党的门路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交了不少钱 　　，可还是落个土豪劣绅的恶名，被翻身的农民剁杀了。陈老爷子是军人，家 教甚严，受过高度教育，48年入伍当副连长，49年当连长，折腾不到十八个月， 立刻拉部队倒戈，自己身死名存，算是给陈家留下了一抹光辉。 　　小时候来烈士陵园，陈先生觉得里面埋的是黄继光式的人物。上了中学，陈 先生认为这位老叔公肯定很帅，长得像黄埔军校里的周恩来，不然怎么会轻易起 义呢？到了高中，陈先生没改变帅气的想法，但认为已经是汪精卫，忠诚不能贯 彻到底。大势已去，就露出魏延的反骨来。高中毕业，陈先生上了一所技校，是 不是帅哥英雄他就不甚关心了，不就是起义未成身先死嘛，一个烈士而已。每来 一次，他心中的景仰就降一层，今天来，连景仰的念头都没起过。 　　* * * 　　穿过花园，后面是一片树林，走进去就到了山脚下。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 丘陵。啊不过百米，它的后面是绵延起伏的万里大山。从右边数，老叔公的墓碑 是第二排第四个，坟头和别人的一样大，坟头的草也一样高。石碑历经风霜雨雪 变成一块破旧的花岗岩，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依稀能看见一个陈字，墓字笔画 太多，早就成一小坑了。 　　陈先生敛气凝神，稳步走到叔公碑前，跪了下去。身上有打火机，却没有带 裱纸。他想起上衣袋里有一叶稿纸，写着两首小诗。于是拿了出来烧了。叔公在 上，重孙给你烧两首小诗，以后成名了再给你烧我的书籍。陈先生闭上眼睛默哀 两分钟，努力在脑中恢复着叔公的高贵形象。 　　给我一片精神乐园吧。陈先生神情颓废。看了一会碑，站起身来。陵园里大 约埋着二百名先骨。有的可能是衣冠冢，死不见尸但有姓名的。陈先生望着这一 片净土，只有两个老头来祭坟。跪着不动，低声哭泣。说不定是烈士的小孩或遗 腹子，我可哭不出来。新时代的男子汉大丈夫，身体不健康，但也不能轻易掉泪。 心中默念的力量是很大的。 　　高贵的泥土，不要吸走我的灵肉，在这片唯物主义土地上，我们更需要血肉 的支托。陈先生转身向左走去。一座座的肉堆。风吹草不动，人不来魂也安。死 人是没有思想的。这些个泥土，果酱般的肉，粘乎乎的血，流不走，骨头漂浮其 中‘那些个虫子，蠕蠕而动，你挤我，我挤你，大家争先恐后，一起来分享牧师 杯中的圣餐。啤酒加面包，再添两根排骨；虫子在下面蚕食，老鼠在上面打洞， 一个坟头三个洞眼。死人需要呼吸，说不定那就是他们窥探人间的风眼，你不跪 他怒目相对，你跪下时他喷点尸气尸味。来吧，我的从前就是你们的现在，我的 现在就是你们的将来。大家同泥土而合污共同养育你生的我生的万千子孙。繁衍 恒久远，泥土永流传。你知道吗，这个一次遇见，是上辈子我欠你的。英年早逝， 我也不想这样。反正每个人生时糊涂死时无知。 　　冲锋陷阵是昨时的硝烟， 　　那里面有你的身影； 　　清风冷月是今时的沉默， 　　留下的是淡淡天音。 　　我是天底下的一根草， 　　生在大地如一抹微笑。 　　晚霞夕照的时分， 　　追求这自私的祈祷： 　　若天有知， 　　春天回带来暗示； 　　若地有灵， 　　流水就是这音信； 　　若，叔公你活了， 　　我会请求?? 　　枪给我，请你入土。 　　陈先生走到左边角,刚要折身,就听见一阵笑声从树林后面穿了过来。守门的 怎么没拦住这女人？一个三十五六的妇女走出树林，看见陈先生在看她立刻变地 严肃起来，木然地从陈先生身边走过。得了，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那妇人 走到其中一个老头身旁也跪了下去，没过一分钟两人都站了起来，慢慢走出墓区。 老人刚哭完，立刻换了一副将军脸，看上去很威严。那妇人挽着他一只胳膊，似 扶似靠。革命家与小情妇，新世纪老少恋。老头快要经过陈先生时忽然停了下来， 看了他一眼。年轻人，你不去上班，到这儿来拜谁？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话，我去上班，我去建设物质文明。陈先生连忙正了正 身。这里有我一位叔公，49年起义时牺牲的。 　　喔，你叔公姓什么？ 　　姓陈。本地人。 　　我想起来了，陈连长还是我的上级呢。五十年了。老人若有所思，一会儿忽 然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想不起来，弟兄们，拿家伙来，行刑逼供。陈先生看了看 那个妇人，仪容端庄，一双明眸水汪汪，肌肤细腻，身材高挑，白衣黑裤，正在 看眼前的陈先生。陈先生急忙收了眼睛望着老人。老人拍了拍陈先生。走，到我 家去。我要和陈连长的后人好好聊一聊。阿容，你去把车停在门口，我一会儿就 过来。妇人应了一声，走出树林。陈先生看见那妇人在花园的路上停住脚，掏出 手机，说了两句才出了门。原来刚才和人聊天才会笑出声来，守门的老头没能防 住。此老头非彼老头也。 　　这是一个干部家庭。 　　干部家庭，干部。老革命，老干部，这可好办多了?高攀。好吧，咱们来演 出《浮士德》，你来演魔鬼，我当浮士德博士。你需要我的灵魂?这个嘛?我叔公 的个人隐私绝对抵半个灵魂?就应满足我的要求。你是共和国的活宝，人人尊敬。 这样吧，你先给我弄个铁饭碗来。处长不敢要，就来个科长吧，主管文化的科长， 有清闲又能动笔还能福山威海。让我想一想，浮士德娶海伦为妻，我，不敢奢望 国色天香，把你女儿介绍给我认识就行了。意淫二字最是不能言传。浮士德最后 填海造田，这一点外留着，我有什么麻烦就来找你。你是老头子，但你是魔鬼， 是能够满足我要求的那种人物。既然来到我身边就不能让你溜走。况且那个。嘻 嘻。我师公是你上级兼战友，顾及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和无产阶级的同情心，你会 关心我的。半路出家，半路出家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在人民共和国熏陶了这么 多年，就是猴，也变成人了。我的工作就指望你了，我的奢望也靠着你呢！ 　　陈先生忽然想起还有一个老头，一直跪在坟前。灰衣灰杉，须发皆白，不过 没看见是什么样的将军脸。那老头一直低着头。可能也是老革命。老革命的资历 是很深的。看来忏悔之心比较严重。陈先生想对这个老头提及那个老头，但一想， 还是止住了。老人的面子是很大的。他俩互相不吭气，我何必插一杠呢？如果是 叔公或这位老头的上级，那就不好玩了。上级领导独自拜祭，这份架子只能给先 烈看，不能给活着的人。瞧他一动不动地接受日光浴，我就不打扰了。地下党有 可能，大赦的特务也未尝不可。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在隐藏身份。这些默默无闻 的人士或公仆，一辈子的平淡生活，深刻记忆就那么一瞬间，而且没人知道或了 解内情。明处可以迎朋接客，暗处可以平静生活，都是一种享受。共和国就是这 样的：看得见的宣传，看不见的发点养老金。老革命多，我应付不过来，爱民之 主如是说。你不领情享受高级待遇，我也不勉强你。再见，实干家。我是年轻人， 还需要招蜂引蝶。求大王饶我性命，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山贼之与村夫， 冲锋战士之与地下党员，认命了不抱怨就是最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等着吧。 　　老头要往外出，陈先生主动学妇人挽着将军的胳膊。出了门，陈先生看见一 部小轿车，车里是司机，车外是妇人。老头弯腰进了后座，对妇人说了一句，妇 人摇了摇头，于是将军点了一下头，对陈先生说，小伙子，你坐前面，我们回家 再谈。 　　无毒不妇人。让我猜猜她刚才说了什么。车内太吵，说话你老又听不清，还 是让他坐后面吧。你怕我扭脖子麻烦，自己坐在后面扶持老人。不对，你和司机 有一腿，在老爷子面前不敢暗送秋波，又有我碍事，所以坏意安好心?歪打正着。 急什么，就是了，晚上发泄也不迟。 　　阿容，扶好爸爸。你也坐好，我要开车了。司机说着发动起车子。啊啊啊? 啊，一个你丈夫，一个你老爹。陈先生吓了一跳，连忙定了定神坐稳身子。他不 时看司机开车，顺眼看一眼司机的国字脸。警告你，我可不是同性恋。这车真舒 服。哪天自己也驾驶一辆奔驰在大街上跑，那可真的是威风八面。精神胜利法。 我是阿Q的邻居。 　　吃软饭的家伙，徒有一副好皮囊。精明能干的人会娶厉害的老婆吗？值得考 虑。成功的男人需要贤内助，而不是倔强的悍妇；女人也一样，招个软男人，模 样英俊，心存厚道，不会自卑，就可以用来装门面。歌星影星谈恋爱假戏真做， 但不会结婚。结了婚为事业而不生孩子，对人类的繁衍生息没好处，所以原则上 表示质疑。伊利莎白。香港，前英国殖民地。弹丸地上的富贾明星怎么那么多？ 这个不需要质疑，考虑是可以的。学习借鉴应受欢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共产 主义远大目标。手段嘛，可以利用，只要心里有太阳。 　　汽车行驶得飞快，陈先生坐在车里，好像飘在空中一样。这路真平坦。用脚 走路可以感受颠簸，坐在车里可以听到心跳。用来走路的腿脚，用来开车的手臂， 上下飞跑，稳稳当当，Gone 　　with the 　　wind。设计师的父亲是名画家，母亲是物理学家，生出的儿子，汽车装配工 人。从屁股到挡风玻璃。目测。首先是长，再是宽。勾股定理。现代人认为古代 人精神中藏着淫秽。勾股定理，谁起的损名？毕达哥拉斯，这个比中国人所一层 逻辑思维的西方学者，全世界都知道名义上的专利属于他。哥德巴赫猜想，数学 王冠上的明珠，仅此一颗？让陈家人得了。应该设个诺贝尔数学奖，然后颁给陈 教授。首开先例是很厉害的人物能做的出来的。哥得巴赫，毕达哥拉斯，哥斯拉。 Dragon。新时代的侏罗纪，大型恐龙。好身材，应该称特定的她们为哥斯拉。我 身后的妇人可不是哥之辈。我还想朝三暮四呢。 　　可恶的取乐方式。按尼采的说法，从事文学艺术创作的人性欲都很强。原罪 变成原创，在孤独中拾笔落字。不敏感是当不了作家的。这敏感哪里来？接触。 通过物质意识理论，加以感受体会，很有一番韵味。陈先生抬头从车镜看了一眼 后座的妇人，妇人的手还插在老人的胳膊间。老头子闭着眼。这老头比我快一步， 闭目养神，加上女人的手。活到老，扶到老。小时侯父亲扶女儿，老了女儿扶父 亲。异性总是相吸的。 　　路上车辆很少，司机潇洒地握着方向盘。那头油发比我的还亮。奶油，同产 香蕉仔。他忽然问陈先生：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我辞职不干了。现在流行下岗，我来个自动失业。宽广的胸怀。 　　年轻人跳槽是常有的事，不过要把握机会。你是干什么的？求你别这样说， 你是高干，可以斯文一点嘛。比如你问我是哪个行业的，我就可以把火葬场说成 是热处理中心。多雅的名字！ 　　技术工人，进厂不久，在机修车间干些杂活。陈先生想到老头立刻乖了许多。 　　噢，年轻人，厂里应该办个培训班，为以后的工作做准备。 　　我们厂效益不好，连发工资都有问题，更不用说训练了。 　　那就进行机构改革、生产改革嘛。后面的老头忽然说话了。改革开放，接受 党的教育进行大力宣传。改革春风二十年，已经吹到夏季的门口了。 　　厂里开会也这么说，可就是没有实际贯彻。陈先生苦笑道。 　　这些领导！老头子好像抓错了惊堂木，身子颤了一下。国有企业就是被这些 人把持，弄得死气沉沉，没一点活力。国企改革。私营企业。现在决定：私营企 业主可以加入共产党。有利于党内外技术经验的交流。引只螃蟹，鱼儿会惊慌失 措。这办法不错，明年执行。 　　爸，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操心这个！女儿劝道。老头子听到女儿说话，又沉 默了。 　　正点。能哄能拉，又有本事。普天之下，请君遍数，尚有几人？斯巴达王后 不会办事，所以叫打败归来的帕里斯重新战斗。这是哪一门子的激励理论？这个 女人行！这个时候，男人千万不能脸有愧色，不然将背负怕老婆的名声。当然两 相情愿的除外。亲密，干柴烈火，烧过了还有剩余，那肯定是男人的不足。女人 是男人港湾里的小船，男人是船上的桅杆。刮风时最容易断的是直立的桅杆。 　　那就脱衣服吧。情不自禁地吻，满脸通红的扑向胸膛。最原始的协奏曲。手 风琴拉得太长，容易窒息。英雄爱美人，爱得发狂。My 　　Heart Will Go 　　On。然后热泪长流，汇成小河，我是一直爱你的。抱着将去的爱人，却听到 真挚的表白。英国病人。在洞口呆着别动，我去找飞机和医生。 　　上帝不应宽恕这样的女人，除了赤裸裸的洗澡。所以，我们要提倡一夫一妻 制。对婚外恋，或包小秘养二奶，或红杏出墙偷野汉。希望法律在原则上禁止， 在实际条款中不加以规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是感情动物。本能＋情感＞婚 姻＋幸福，在特定时间，特定的场合，由特定的人做里一件热顶的事。事后仰头 说：过眼云烟，我愿意接受体罚，请上帝合眼睡觉。 　　坦荡的心理，这没错。物种进化。高级灵长类动物，实践出真知。认识论教 导我们，除了先天智力，在环境中锻炼是非常重要的。人之所以为人，因为人是 有思维和主观能动性的社会动物。狼孩不算，向始祖靠拢我们是不赞成的。记住， 要想保住世界的主宰地位，我们需要女性敞开胸怀。从蒙昧到野蛮，到文明，女 人的功劳不可小看。陈先生正了正身体，望着眼前的小汽车、轿车、拖拉机、人 力车、摩托车从一个黑点开始生长，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他跟前，理也不理奔驰就 飞奔而去。相对速度大于绝对速度。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物质的意识 就得随波逐流。形而上学，抓住一点，就视它为永恒。永恒的精神。从这点看世 界，思考问题就不会头晕。风动幡动皆不是，唯有心动才是真。你一想就知道了， 再一思考就会明白，物质可分，我们的血肉是物质。按照递推，我们的思想也可 分成一粒粒看不见的尘埃，每粒尘埃就是一个自我，融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超我。 超我是上层建筑，它不是岌岌可危的，岌岌可危的是在时空中变化思想的那一瞬 间。那火花像凤凰一样，从这一点湮灭，又从这一点复生。洗炼，涅 　　，灰烬里的我。要有人，于是造了人，吹口气，我们东山再起，一个个争夺 名利，拓展生存空间。自我实现。最好别说是死灰复燃。打火机，为生的纵火， 为死的灰烬，都是灰尘。能量守恒定律，我们要遵守它。 　　在遵守规律的基础上，我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优生优育，净化人种。不知 我的众生之父位列几等。基因工程，欢迎。奔驰跑了二十分钟，到城西郊区的一 栋别墅，到了门口，司机停下车，走到后面开了门。妇人伸下一条腿，搀着老头 弯腰出了车。 　　小陈，进来坐，一起吃午饭，我让阿容炒几个菜。陈先生和老头一行四人进 了了雕花大门。这时出来一名勤务兵，冲着老头敬了一个礼。首长好。 　　好。小刘啊，慢点儿开车，这是国家财产，别撞坏了车库。老头儿慢腾腾地 说，将军脸慈祥了许多。叫小刘的勤务兵看了陈先生一眼，出门将车开走了。 　　我叔公认你为干儿子，你就用不着这样看我了。陈先生有点得意洋洋。进了 门，陈先生吓了一跳：豪华宽敞的正厅比他家还大，墙上挂着一副副的字画，天 花板凸出去，中间缀着一吊巨型水晶灯。米开朗琪罗，西斯廷圣教堂。大理石地 板，字画的下面镶漆木，房门的靠右边是一架钢琴，再往里转角过去是转式楼梯。 楼梯的后面开着两个门，一个是后门，另一个是老头的卧室。 　　当年韦小宝认识洪教主的英雄三招后最大的赞叹是“吓死我了”，而今陈先 生看了这郊区红楼，也在琢磨是不是该用这四个字来赞叹。老人望着陈先生吃惊 的样子不禁笑道：这些都是公家的东西，我是白住在这儿。等我走了，又会有一 位老干部住进来。生是公家的人，死是公家的鬼，我算是其中一个了。陈先生笑 了笑说：这是你老应该享用的。这别墅比总统套房还总统。老头没有书房，说不 定是个大老粗，钢琴是女儿弹琴解闷的，楼上是女儿女婿的卧室，老头子难得上 去一趟。一人升天，仙及鸡犬。 　　陈先生和那男子陪着老爷子，妇人出门去做饭。 　　准备一下，该怎么说，我有求于他呢！最好是无形中牵引，让他给我介绍一 份工作。 　　想当年，这已料到。老头仰头想了想，慢慢说道：想当年我和你叔公是同一 连的。第二年副连长升为正连长，我也被升为班长，管着十二号人。我时45年入 伍的。重庆谈判一破裂，我立刻被抓进部队当兵。你叔公，他指了指脑袋，是喝 过墨水的，军校毕业，一入伍就是副连长，第二年就是正连长。那时候都是这么 干的，老蒋兵多将少，于是提拔士兵。我能当班长全靠你叔公的推荐，后来能当 副排长，也是陈连长报团里批准的。起义前一个月，我被提拔为副排长，起义后 部队进行改编。新来的长官说我是农民出身，对地主官僚的仇恨深，于是让我当 了解放军的副排长，官着三十多人。回过头来想一想，我要是不在国民党军队里 混上三年，解放军早就让回家务农了。 　　资本主义手段，社会主义终极目标，实践锻炼还是能升职的，只要不改变信 仰。老头子是个大老粗，自然没看过马恩著作，看见打土豪分田地就信了共产主 义。把握时代主流倒是其次，小命不保可就什么都完了。物质与意识。心诚则灵。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和尚，他每天念佛只 知六字真言：南无阿弥陀佛，每当念佛时，庙里就灵光浮现，后来遇上一人对他 说，南无二字不念男物，而应念Now才对，后来老者每次念佛时就有顾及，灵光 也就不再出现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理论不需要每一个信仰它 　　的人读懂或深究，多则怀疑，少则坚信。真理就是这样形成的，它有大批的 信徒?当兵的信徒，秀才见了也得躲。充当敢死队成员的大有人在，不怕我人少， 就怕你没有几个珍珠港，让我视死如归的精神无处发泄。真理无高低之分，就看 信徒的行为是不是过分的好玩或可怕。 　　你叔公陈连长是个好人，可惜遭人暗算。虽然是军校出身，但对我们非常和 气，而且还抽时间给我们讲知识，让我学到了不少的新东西。陈连长还经常过问 我们的生活住宿，为此还跟营长吵过架。营长骂他书生气，可我们只能服从营长； 而从陈连长身上我们能学到东西，所以我们拥戴他。他教我们背总理遗嘱、唱军 歌，我现在还没忘。那时侯国民党气数已尽，一个连长根本不算军官，陈连长位 子低，许多事情做不了主。一个委任状可以出一名少将，一个连长却要亲自任命 上战场，想起来就有点好笑。女婿和陈先生陪着老头笑了两声，女婿说：少将可 以不干事，但连长是用来打仗的。将军可以挂个名头，排长连长可是兵头儿?缺 不得的。蒋委员长能碰上一次也就三生有幸了。 　　哎，可不能这么说。蒋委员长的光头军服像我可是天天见的。老头气色好了 许多。陈先生这次是真的笑了：老头子不是兵呆子。说话风趣，这话头可就宽泛 多了。 　　弟兄们，顶不住了，咱们逃吧。 　　同志们，为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们暂时撤退。 　　一种意思，两种说法。不要褒贬，咱们来个中性揉合。对错没关系，保护小 命要紧。 　　自由的信徒们，让自由平等博爱引导我们去推翻邪恶的天主教会，推翻国王， 让三级议会真正成为我们民众的议会。保障自由，给每人以平等，天赋人权，人 人生而平等，都是上帝的子民。 　　百鬼狰狞，上帝无言。所以我们要以实际行动将自由平等的种子撒便祖国， 然后大家弹冠相庆：请上帝立约使我们合法化。 　　想当年我是一名精壮的小伙子，打仗跑得最快，见了弹坑就跳进去，排炮响 过后，又去找另一个弹坑；顶不住要撤退时，那些弹坑根本拦不住我飞跃的步伐。 我是不会抢军官坐骑的，那些白马早已被人类的文明之一炸药吓得屁滚尿流。 　　臣请收进《帝国刁民录》。准奏。 　　陈先生想起家里那条狗。我不是你的主人，可你偏偏要当我的奴才，我拦也 拦不住，只好笑纳。吧儿狗，只要不玩刁，只要不在房间里抬后腿撒尿，我就认 它是我的良民。嘘，过来。狗立刻痿了，无力地跑到我脚下，绕着身子，左舔右 抓，来回不停的扑闪。环城赛，背心短裤。发颤的肉体。啊?，是我首先冲过终 点线的。那飘带沾在我腰间，随风起舞。高兴，狂喜。流泪。美丽天使男性化。 人妖是不配天女散花的，更不会金蛇狂舞。腰。 　　技术工人。老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陈先生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老头问 道：现在企业旧零件旧机器很多，你是搞机修的，怎么会辞职不干了呢？ 　　就因为是些旧设备，所以有点不愿意。外面的企业都引进新机器，我们厂还 是旧的老的。即使修了，也只会使厂里的亏损时间更长。 　　那就进行技术改造嘛。老头顿了一下忽然说道：肯定是厂里的领导把油水都 捞光了。没钱投入生产，可以向银行贷款。 　　女婿说：现在企业普遍缺少资金，效益又不怎么好，银行是不会轻易贷款给 这些企业的，就是跑上十趟八趟也没用。 　　国有银行商业化，讲求经济效益。俗话说欠钱的是大爷，要是看走了眼，银 行岂不是要吃亏？况且我的呆帐坏帐那么多，中央银行又控制着我，日子难过着 呢。中央银行，宏观经济调控。法定存款储备金，商业银行再贴现率，公开市场 业务，三大法宝，一令既出，万民涑然。瞧着吧，国家的财产不能乱花，用于基 础投资建设，不存在损害纳税人利益的情况；投于企业嘛，这就很难说了。好吧， 放宽一点，为鼓励市场竞争、完善市场机制，我重点扶持几个支柱产业，让你们 这些小寡头互相排挤，兼并、收购，不能破产。 　　井底之蛙。官方发言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京城服务业异常火爆，酒店 比比皆是，可以增提供几百万个就业岗位？忘了。或许我能混水摸鱼，搞出个小 名堂来。服装，暴富行业，一日熙熙攘攘，一日车少人稀，季节性的赚钱行业。 五一国庆大减价，快来呀！有上好的房间，有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有三山五岳。 先生们，请放松自己一个星期，大家带足钱，咱们去拉动内需，促进经济繁荣。 陈先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无能为力的。下岗不是个好事情。 　　小陈，你换个企业试试。 　　我已经换了两三个，但设备都很旧，干了两天又出来了。 　　我们这些老古董，老头子笑道：只会守旧，几十年就摸一个机器，闭上眼睛 都能随意操作，有感情了。现在要来个新玩意，一是手生，二是不懂这门知识。 老机器摸了十几年也就熟了；现在的机器复杂，等到摸熟了，又要更新换代。你 说这是不是很难受啊。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关键还是领导。领导为公为私，企业也就跟着好转亏损。女婿说，陈先生佩 服地点了点头。这时后门开了，妇人和一名小保姆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放在 桌上，揭开铜盖，香气扑鼻，却是几个平常小菜：一条鱼，两个肉菜，一碗闻着 莫名其妙的汤。 　　贵客登门，以礼相待。老头儿让道。难得一句斯文话。斯斯文文，清水淡菜， 这才像读书人家。秀才不会狼吞虎咽，当兵的有时也附庸风雅。常见。妇人坐下， 小陈，几个家常菜，随便捡。陈先生看老头动了第一筷，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夹 了一块肉，吃到嘴里竟是异常的酥软可口。根本不是家畜肉。陈先生好象吸了一 口鸦片，全身的舒服。 　　他又舀了一口汤，喝下肚，就觉得仙乐飘飘，自己形如矫龙，飞来飞去将那 庐山九十九峰绕了个遍，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陈先生不敢喝汤了，只夹菜就米 饭吃。一会儿汗就出来了。 　　这三菜一汤没有两千也有一千。我两个月的工资两口汤就没了，多惭愧啊。 管它，公费养老，我也沾光。请营养学出场。酒文化，食文化。避免食欲不振。 生存资料，享受资料，发展资料。资料，饲料，为主人做牛做马，不吃草不喝奶。 我乃千里马也，所以请主人为我煮豆喂麦。日行千里，也行八百。地球是圆的。 三十七万公里的周长，两年家一月，我就能绕地球一周。这样吧，把这条线扯直， 刚好接上月球，那样跑起来，既能放卫星坐飞船，又能感受飞马行空。等一下， 让我提个理论，两个不等半径天体之间的距离等于大天体的周长，前提：两个天 体基本上是圆的，适用范围：地球和月球。独一无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领诺贝尔物理学奖而涕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老骥伏枥，请君照顾，余热未散，众人呵护。资格=1/2职业=1/3功名。 　　孱弱的手，我思念你的过去。 　　吃了两口，老头问陈先生：小陈，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来了，心中狂喜。不动声色。我想在外面看一看有什么好的招聘启事。 　　招聘，你还信它？现在招的都是清洁工、服务员。技术人员都是自己找的。 　　年轻人嘛，妇人说道，多一些磨练也是应该的。不吃辣椒，怎么知辣到什么 程度。 　　丈夫说：阿容，可不能这么说，年轻人应该多给些机会，学些知识。 　　现在我来宣布一项发现：女人心眼小已经被我用物理学和化学证实。女人脉 气薄弱，说明血液循环缓慢，女人脸白皮肤嫩，这是供血不足的表现。女人柳腰， 说明肠道萎缩，食欲不振。根据进化理论，物竟天择，适者生存；但女人得以生 存至今，有两个原因，一是男人不能当雌雄合体的动物，二是女人乳房奇大。这 一切说心胸狭窄，自然心眼也就很小。 　　漂亮美眉。淑女。节妇，烈妇，贤妇，贤妻，人母，人奶，人女。 　　这世界因你而精彩。没有女人的男人很可怜。女儿国，喝水受孕生女儿。御 弟哥哥，请看敝邦国宝。出水芙蓉，光彩照人，宛若天仙，倾国倾城。我的爱， 赤裸裸。爱情本位主义，女人矜持，男人讨好，恋爱珍珠婚后草。 　　天理昭然。请君入瓮。 　　小陈啊，语重心长，此乃不祥之兆。现在市里当官的好多都是我的部下，我 一句话你就可以进政府工作。可我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和人民。做事情一定 要靠自己，年轻人有拼搏精神，这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陈先生应道。 　　你现在没工作，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头忽然转了话头。 　　家里还有母亲，五十左右。其实我家里还有一条半人半畜生的狗。 　　是这样。我想一想……老头陷入沉思。 　　爸爸，我看小陈人比较实在，不如到我和伟生的公司当机修人员。女儿忽然 插嘴道。女儿女婿一起望着老头。 　　奈何以草民之事，动天子之容。内事由皇上亲决，外事由微臣处理就是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先生对两人恨之入骨。好端端刚入天堂，却被你们打入地狱。 我不是但丁，我不进炼狱。 　　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麻烦。丈夫附和道。 　　朕现在封卿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欺软怕硬没心骨二等子爵。 　　老头睁开眼，这事你俩去安排。不要亏了陈连长的后代。 　　我明白，爸爸你放心好了。女儿说。一家人，民主集中制，权力下放。原则 性领导，具体事由你们做好了。权责明确。陈先生说了声谢谢就觉得身在荒原。 唱支歌吧。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保持亢奋，保持战斗力。贯彻到底。 　　敌人从哪里进攻， 　　我们就要她在那里灭亡。 　　小陈，待会儿你到我书房来一下，我给你一张名片。妇人对陈先生说。陈先 生连忙应了一声。 　　老头吃过午饭话又多了起来。女婿许给每人换了茶。老头茶水进肚，声音也 平和了。又谈起往事，陈先生知道的不多，但他历史学得好，所以应付一位武将 军也能忙得过来。叔公没有后代，但给妻子的一封信母亲保留着。与妻书，凛然 大义，临死前的欢颜。怎么你家里有一封信？这应该进军事博物馆的。算了，还 是给陈家后代留点纪念吧。你记住了，能背下来！脑袋瓜挺灵活的嘛。这是私人 信件，我还是不听的好。 　　四个人说说笑笑聊至一点，老头要睡觉，于是陈先生起身告辞。跟老爷子打 了一声招呼，就跟妇人上了二楼。进了门，妇人关上门。坐。她让道。 　　叫我容姨好了。小陈，你在原来厂里干了几年？ 　　五年。 　　五年不短，厂里没提升你？ 　　一直是技术工人，在机修车间。带过一名高中生。 　　好姐姐，我叫你容姐儿吧。你四十刚到，我呀快三十了，地位不要划得那么 明显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能干出些名堂。冲动，红杏出墙，四十岁的女人 恋爱是风光明媚，男孩子问她为什么掉眼泪，身边的男人早已沉沉入睡。回忆青 春年华。活泼，青春少女，思春怀春，白马王子。情哥哥，爱妹妹，我们恋爱吧， 看电影，游山玩水，听演唱会，心神俱醉。难道我勾不起你对往事的回忆吗？英 雄的女儿，不是书呆子，干部的妻子，何方贵太太？ 　　这样吧，我给你一张名片，你按上面的地址找到我公司。我先生会给你安排 一个职位。当然是从零开始：普通职员。 　　职员，不是工人，摆脱先进生产力代表的范畴。卡夫卡当年是名小职员，因 为有病，所以常休假，于是有了《变形记》、《城堡》、《审判》。现代派小说 的鼻祖。我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一人，也可以休个假?找个有病的理由，然 后写小说，名字嘛，就叫《七个男人和一个女儿的故事》。通俗作家，现代思维， 全新的眼光。伏案五载，苦心孤诣，一朝成名天下知。拿天平来，称一称名誉的 重量。佛祖默然坐其上，割肉与鹰，性命无伤。等价交换。在你公司干活，待遇 怎么样？招聘合同，鼓励跳槽。找些激励因素。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赫兹伯格 双因素理论。高层次需求，怎样满足？要想太子妃满足，除非长脚亲自动手。职 员是个什么概念，在职位上因责而有权的人。因事设人，职务说明书，工作规范。 人力资源。人的本位主义。喂，我是重要资源，请女老板宠爱我。 　　我一定好好干。容姨，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今天下午你先去报个到。明天开始上班。 　　容姨，老先生以前是当什么？的陈先生试探性的问。 　　这个，以后年慢慢会知道的。现在你就按上面的地址去报到。我父亲年事已 高，但心肠特别热。我怕老人忙不过来，就尽量帮他。妇人看了一眼陈先生，你 明白我的意思。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缺一项。做梦。命运是环境和相对 物强加的，然后靠自己去把握。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人定胜天。地震，自然灾 害。个体的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别把人字看扁了。一？一生何求，惟有自我。 时代宠儿。你妻子在哪里工作？妇人问道。 　　你男人是卖什么的？我还没成家。你有妹妹或亲戚？女儿肯定十五六岁，我 不欺负幼女，介绍一个表妹之类的吧。像你一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二十五六的人，可要抓紧啊。现在可不流行一见钟情，再迟就没有好姑娘送 上门来。瓜分，女人到二十三四便被瓜分完毕，成为各个男人的势力范围。 　　祖国母亲啊，他们要奸杀你。 　　妇人的肥肉比较多，可以榨油；姑娘苗条身材，一下锅就烂了。所以先要宠 爱妻子，使之变得肥胖丰满，这样才能承受男人的世界。女人天生不怕压。 　　救救女性，那可怜的压抑者！ 　　容姨，那我走了。 　　好吧，我让小刘送你去公司。妇人摆了摆手，陈先生毕恭毕敬退了出来。下 楼梯，出了房门，来到门口，等了不到半分钟奔驰就开过来了。陈先生请上车， 我送你到公司。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车归来。相逢何必曾相识，永别了，My Lord。 　　* * * 　　重登宝车，享受，享受。抓紧时间进门。陈先生上了车就叫小刘开慢车。公 司离着多远？陈先生问道。 　　大约十五公里，开快车十分钟能到。但现在是午饭时间，只能慢点儿了。小 刘发动车子，陈先生现在还早，我带你去兜风吧。容姨常让我带她去兜风的。 　　势利眼。据说势利眼多一层眼膜，看人时先过滤一下，所以看得特别准。二 郎神是三只眼。半人半神，荷马笔下的英雄时代。有部日本动画片叫《三只眼》， 挺不错。算了，像我这样朝宾暮奴的人，还是平易近人点的好。说真的，我也是 第一次坐奔驰，你带我到处转转，两点半到就行了。 　　我是将军脸，我是女儿，我是女婿。三位一体。像我这样，空前绝后，似我 这般，绝对成为领导作风的瓶颈。嬉嘻乎，脸皮厚也。 　　我家的那头大毛驴， 　　拉着毛爷爷上过韶山冲。 　　得里拐，驾，驾， 　　快给我往上爬。 　　亲爱的容容别死僵， 　　我给你吃热豆浆， 　　敬爱的先生别假寐， 　　咱到城南卖酒醉。 　　得了，快闭上这张臭嘴，把他请到嵩山念佛去吧。别在我面前出丑了。法力 无边，海阔天空，普渡众生，修我正果。南无阿弥陀佛。迷惑之言如是说：让他 脱衣服下地狱。 　　活见鬼。 　　按照弗洛伊得的理论，梦是欲望的满足，析梦就是剥开潜意识，找到做梦者 的原始动机。梦不分白昼黑夜，就像活见鬼一样；白日做梦有利于身体健康。准 备好，我们做梦，呼?噜，呼噜?。满足欲望，被同情的欲望，被尊重的欲望，爱 与被爱的欲望，恨的欲望，吃穿住行的欲望，社交的欲望，成功的欲望，欲望的 欲望。：灵与肉。在特定人身上，最原始的欲望就是制造欲望。譬如这睡眠，譬 如这假寐。发展的最高境界：制造。相信弗洛伊得，没错的。 　　大街上真热闹。卖苹果的、卖梨的、卖桃子的、卖李子的、卖葡萄的排成一 线。卖梨哟。郓哥儿。武大郎，卖烧饼的就在水果摊对面。五尺丁谷树皮。旁边 卖油条、糕点的排成一行。行列式矩阵，魔方块。一大群小学生扑向水果摊、糕 点摊，这儿戳一个洞，那儿揭一块疤。未成年。儿童，受法律保护，不追究当事 人的责任。儿之过，父之责。果摊主一吓，他们又拥向冷饮雪糕的地方。掏出钱， 买个雪糕，买个冰棍儿，买个冰淇淋，买个棒棒冰。张牙舞爪向水果摊糕点摊老 板拱拱爪，立刻飞向进站的公共汽车。你推我挤，身上沾满奶油汁水，还有一只 书包夹在门缝里，铅笔橡皮往下掉。 　　乖乖哟。小祖宗，胳膊夹断了怎么办。想当年我们都是走路上学，一路赏花 折柳，轻轻松松迈进校园，哪像你们这帮小土匪。我可是文明人士。陈先生笑着 说，现在的孩子在家是公主皇帝，出了门就是一群逃兵，无法无天。 　　别看这些小家伙东跑西跑，遇到事，首先想到的是回家。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小孩，非天天揍他不可。陈先生说。 　　小刘笑了，陈先生见笑了。你要是这么想，哪个女人敢跟你结婚？母亲的心 都是偏向孩子的。 　　离婚，让女人自己带孩子养活，每月寄点生活费就行了。倒时候再找一个漂 亮美女，只做爱，不生小孩。以合法掩盖非法。手段与目的。Live 　　in sin 。（未婚男女）同居。我是鳏父我怕谁？ 　　陈先生笑了笑，没有接下去。职员忙着上班，学生忙着上学。公共汽车、自 行车、摩托车、小汽车穿梭不停。1路开往北山坡，2路开往干休所，3路开往火 葬场，4路开往陵园区。死人的路线。9路直跑师大，10可抵西大百，21路塑料厂， 22路政法干校。科教与商贸，城市的经济动脉。八路大军齐结市中心，然后呼啦 散开，你走你的南天门，我走我的北大街。面包中巴、短公汽、长公汽、双层柴 油车。七十年代的香港，公汽的天下。污染与动力。硫化氢，二氧化硫。酸性物 质，酸雨。温室效应，臭氧空洞。大气污染。脑袋似要膨胀。气球。拿根针来， 戳个眼儿放点气，实在些。找工作。 　　自我介绍。面对红顶商人，这样才能做好进门的第一件事。下午好老板新来 的不认识先出去到办公室跟秘书去说我还有事做。人事大权，竟敢下放！不行， 太粗鲁了。我不是很斯文。来点斯文汤，让我安静一下。鱿鱼。准备开场白。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今天我站在这个讲台上，想跟大 家谈谈心理分析方面的几个问题。首先让我来举个例子，……?，……，让我们 来分析一下，……?，……，我们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白日做梦是正常的。 　　请问海教授，……?，…… 　　这个其实很简单，……?，…… 　　报已热烈的掌声。请海教授下台，请机修专家陈先生上场发表就职演说。各 位领导好，我……?，谢谢上级能给我这样一件艰巨而光荣的任务，我一定不辜 负领导的期望，把工作做好。鞠躬。今后我将和众位同仁共同工作，我深感荣幸。 各位同事都是我的老师，我将认真学习，积累经验，和大家融为一体，争取为公 司的经济效益添砖加瓦。雪上加霜，肃杀的严冬。财富最大化。二鞠躬，我是一 名新手，要从零做起，以后请各位领导和同事多多指点。红花需要绿叶扶持，事 业的成功需要众人努力。三鞠躬。起，下一位。没有，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明 天照常上班。记住，你们有了新同事。外部招聘，挫伤内部员工的积极性。不好 意思，我也来分一杯羹。僧多粥少，让我们一起努力，煮一大锅稀饭，然后撑着 肚子叫：平等万岁，大锅饭万岁，贫穷的平等万岁。积极性。 　　陈先生，到了。小刘说。陈先生凑着玻璃仰视，看见一幢办公大楼耸立在眼 前。他下了车，才看清这是他常见的飞云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大度一些：刘同志， 一起进去坐一会儿？我知道你是不会进的，勤务兵嘛。不了，陈先生我还得回去 交差。容姨等我回话呢！叫你刘同志你没感觉吗？没大没小，瞧，连车门都不出， 摆摆手，一溜烟跑得飞快。这样也好，省得我地位低小被你看扁了。再见，同志。 飞云股份，大公司，今天我终于进来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总算没走羊肠小道。 拍手相庆：终于步入正规。 　　走进家族公司，心跳肛门咬。推开门，请问先生找谁是容姨叫我来的哦杨总 正在等你呢陈先生这边请别叫我陈先生待会儿我的位子就比你低了假象中的顾客 接待实战演习。陈先生跟着秘书小姐穿过走廊来到总经理室。当当当。听不见请 进。秘书推开拉门。杨总，陈先生我带进来了。好你出去吧。逐客令，秘书的脸 色好白嫩，没有改变。冷酷无情。我宁愿冷酷到底，让我真心把你忘记。 　　杨叔叔。 　　小陈，到这边做坐。丈夫的总经理室不如妻子的书房，就是多两部电话，一 台电脑。可怜的寄篱人，现在你要可怜我了。 　　我已经想好了，你在后勤服务部当名班长。你是老爷子介绍的，可要把握自 己。假正经。班长，在公司里，一名班长也算是名九品芝麻官吧。里长。大小是 名土官。在空军海军里就是没有班长一职，一架飞机一个连，一艘舰艇半个营。 陆军末流，承袭叔公遗忘，在地上滚爬摸打，再怎样冲锋逃跑，也不会沉下去、 掉到底。保险，今年我买了平安保险，买了医疗保险，人寿保险用不着。忌讳。 　　我现在带你去机修处去看看。 　　杨伟生带着陈先生出了办公室，上二楼，进到最里面。狐假虎威，他们是狼， 杨叔叔你走慢一点。杨伟生走了进去。杨总好。杨总好……，一共是五个声音。 陈先生跟了进去。一名五十岁的老头，三名中年人，一个小伙子，跟他差不多。 今天我带来何董事长推荐的新人，叫小陈就是了。他原先干过机修工作，李处长， 以后多多关照，别把小陈带坏了！老头连忙赔笑道，既是董事长介绍的，肯定能 干，以后应互相学习。其余四人也随声附和。指挥权就是这样被夺走的。林立夫 进空军服役，没过一年就变成作战部副部长，整个空军都听他的。希望这种好事 不要发生在我身上。李处长，你们谈吧，我办公去了。 　　杨总慢走。恕不远送。是大学生吧。 　　陈先生脸红了。不是，上过三年技校。李处长，你这是下马威吗？ 　　工作几年了？ 　　五年。 　　我看也差不多，左首的中年人说。小伙子关上门。陈先生耳听门咔嚓一响， 心里就犯嘀咕了。严刑逼供。 　　在飞云公司，经常有新手介绍进来，干不到两年就说受不了要辞职。那些都 是革命家庭的后代。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你当我是书呆子，其实两年前我 也是名街头霸王。李处长，我正想问一些公司的事情。陈先生坐在沙发上说。反 客为主。大家一丘之貉。畅所欲言。卧底。廉正公署。陈先生看见李处长的脸色 好看了许多。融入群众深处，民众才放心。 　　左手的中年人笑了，既是一个办公室的，咱们有啥说啥。我们不怕老头子推 荐的人，就怕何董事长介绍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老爷子碍着战友关系和上下 级关系，经常受不住纠缠就把人塞到公司里来。倒是他的女儿，何董事长，看人 一个准。老爷子推荐的都是些草包，何董事长推荐的都是能人。草包两年就可以 打发掉，能人就得小心应付。看你这么活泛，不妨说了，我们怕别人抢了饭碗。 为人处世，你算老大，可我是半路上认识老爷子的。中年人继续说，老头子是军 区第一副司令员，司令员老病，实际上是他代理公务。市里的大小官员，有四成 是老爷子的下机晚辈。飞云是红顶商人，没人敢碰的。可闲人很多，何董事长很 为难；幸好有个杨经理，治理有方，飞云才有今天的规模。所以何董事长看上了 杨经理，提拔他做总经理。没过一年两人结婚。何董事长不经常来公司办公，可 是对公司的情况一清二楚，但她放心丈夫的能力。老头子退休在家，影响还是在 的。何董事长凭着父亲脸面，四下拉贷款找门路，钱到手了就让丈夫去投资使用。 今天即使老头子没了，公司也不会跨的别看只是一幢楼，但全部是办公场所，没 有住房的。在郊区有两家分厂。市里除了电信局就我们最大了。小陈啊，这是个 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是，我明白。陈先生手心渗出一层汗，他连忙搓了两下。 　　小陈，你是怎么跟老头子认识的？李处长笑问道。 　　我叔公是何老先生的上级。五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叔公。李处长喃喃说。火 上浇油，雪上加霜。中午和何老先生一起吃饭时，容姨介绍我来飞云的。屋里一 下子沉默了。半晌，李处长说出一句话。以后好好干。喂，长嘴的中年人，你怎 么不说话了。你叔公现在还过得好吧？他还以为我叔公身在京城鞭长莫及，所以 才找下级帮忙。别紧张。以诚相待。我叔公和何老先生49年起义时不幸牺牲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吐了一口气。笑吧。我没后台的。轻松一点。臣惶恐之 极，恐无力忠君报国，愿乞骸骨。李处长，你听见了吗？我们总是敬仰那些事业 受挫的，他们在人生的低估徘徊一个月，然后大声宣布：我发现出口了，而后手 脚并用爬上山峰。高峰，山。山是一座连一座，爬上来又跌下去，年纪一点点增 加，才智一点点减少，最后来个马革裹尸。爬山，追日。夸父。死后一片桃林。 而你呢？死后一路屎连着一路尿，最后一堆瘦肉排骨。肥料，可以养活许多小生 命的。伟大。 　　陈先生看了看明天就是自己上级的那个人物。黑亮的头。 　　油，染发。一副眼镜夹着大隆鼻。水上舞蹈的姑娘们就是这样露着一副副鹦 鹉脸的。难受，视线更重要。腮帮子陷进去，猴嘴巴就特别明显。肚子里肯定有 蛔虫。吃了打虫药的人半年就会肥硕无比。高明！晚上对虫子说：别弄疼我了； 白天对老板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人类进化遇上虫子就只能智化大脑了。增 加脑容量。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芦苇与竹笋，这是我们的晚餐， 进虫子大人用膳。再喝茶，过茶瘾，喝汤，过汤瘾，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五毒俱全，天山冰蚕。瘦老头与小肥虫，虫人合一。共享繁华世界。可惜虫儿没 脑子，如果有，肯定高兴无比：主人高高在上，那些人肚里的虫子见了我也得俯 首帖耳。少吃但点，不许比我胖。 　　虫子啊，你是我的命根子。 　　李处长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跟他说话的那个人身体发胖，其余两个则是 壮汉，身体魁梧，那个小伙子斯斯文文，透着一股奸猾。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手 是大脑的触角。谢谢沉默，谢谢长篇大论。启蒙教育就是这样，孩子们默不出声， 听上两节课，立刻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静悄悄你不出声 我沉默。保持高度的团结，维护稳定统一，同仇敌忾。冲吧朋友，我掩护。 　　副司令。陈先生觉得老爷子位极人臣，这个头衔早该换成军事顾问了。副司 令，富司令。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我以国家名义收点假日税，但 我的原则，全部上缴国库。纳税人，天字号大户。哪天去感谢何老先生，不带礼 物。叔公。不行，他女儿厉害，我得躲这点儿。好男不跟女斗。女人，上司，董 事长。容姨。干妈。奶娘。老鸨，赏我个女儿快活快活。老来俏。老头子没想到 自己的影响力如此之大，陈先生想。非正式组织。卓越的个人魅力。我们需要精 神领袖，然后振臂高呼：我们是狂热分子，我们是暴徒、敢死队。侠客的肚子经 得起子弹的考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存。 　　杨总让明天开始上班。陈先生说。 　　那好，你明天八点来上班。机修人员要比办公室的早到半个小时，这是惯例， 而且杨总把这当做加班，有额外工资的。一群蠢猪，被剥削压榨还以为捡了便宜 应该高兴才对。你下午有事吗？不如一会聊聊。长嘴说。 　　不了，我一天没回家。家里老妈等着呢！事业无成，于是找孝顺的名号。回 家。陈先生出了门，小伙子跟了上来，陈先生。他站住脚，回头看见小伙子走了 过来。说了半天，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叫我小李好了，去年刚来的。陈先生，以后工作上多指点。小李，李处长。 大事不妙，裙带关系。我怎么混呢？陈先生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同龄人，忽然想 起皮夹克的袖口烂了。漂亮扣子，没人挡你视线。手也有眼睛的，看样子敞开衣 袖透透气是对的。他找我干吗！科长？班长。 　　你在厂里上班？ 　　是的，我现在就要赶过去。小伙子忽然凑过头来，陈先生，我告诉你一个秘 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李处长的侄子，我俩是叔侄关系，不好惹的，你叔 公是老头子的上级，也不过是名连长，别想把我叔叔搞下去，我叔叔老奸巨滑， 城府很深，你可不要轻易碰他。上帝啊，无声无息是错的，不拍马屁，不批不贬， 过于平常，自食其力，这种人不能利用，实在可恨。该杀。 　　何董事长不能生育。他笑着说。 　　* * * 　　陈先生走出飞云公司，又用双脚走路了。沮丧不必言，高兴难欢颜，没车坐， 有工作。政府进不了，就下海赚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经 济的最大产物，这一张张纸片，长方形。富兰克林，或是我们的领袖。欧元没见 过的。可以自由汇兑。只要Money，就能东西买卖。汽车、房子、钥匙，我有何 董事长的钥匙。女人不能生育，是允许放荡的。人口增长。弟兄们，群起而奸之。 　　听着，那永恒的话题。爱情造就人性，爱情孕育生命。太阳是父亲，夜色是 母亲，他们不停做爱，从早到晚，于是有了太阳系。地球是个女儿，长大后自我 受孕，声出月亮围着她转。假公济私，名为生儿育女，实为满足性欲。太阳是个 无耻的家伙，时时想着爬灰。日食月食就是明证。来者不拒，欢迎老头子上床。 它的目光无处不在，透过云层，穿越长空，照在我身上，将一片片金叶撒在我的 胸脯，然后把影子长长拖在后面。相对静止中的匀速移动。跳动的财富。 　　妈妈，你真伟大！陈先生闭上眼睛。称颂母爱。 　　伟大的母爱，慈祥的母亲， 　　贤惠的妻子，体贴的儿媳。 　　我宁愿是长不大的儿， 　　天天呆在你怀里。 　　不够庄重，用古文。 　　吾之生母，河阳人氏，平常人家，贤淑女儿。既而及笈，嫁作人妻，侍奉姑 舅，体贴丈夫。在家纺织为针线，在外随夫同相连。母之贤孝，家人共知，既而 生子。邻人齐贺。我自福中不知福，父严母慈，教一个规矩男儿。念叨乳名轻哄 睡，温软耳语，这一困字怎挡得？学堂先生，之乎者也；窗外母亲，辰巳戊 未。……不忍卒语也。 　　难受是人类情感之一，可以定义为自我不爽或替别人不爽的心理反映。慈母 出败儿，丈夫总这样责备妻子。现在可以加一句，严父出书呆。两性平等。不管 怎样，家门不幸，当儿子的实在难受惭愧。叔公与何老爷子，容姨与我，天壤之 别。死人也能光宗耀祖。还是活人好，封妻荫子得靠活人。人死不能复生，老爷 子，多多保重。 　　* * * 　　夏日的午后是多么的惬意啊，我一个人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在微风中缓步 而行，斑驳的树影一丛丛，从我身边掠过，又与小路亲吻在一起。知了叫个不停， 老人领着小孩，生存与死亡并驾齐驱。迟到的小学生满头大汗地跑向学校，轻盈 的头发一扑一扑，好象是飞动的花蝴蝶?它的翅膀已经湿了。可怜的孩子慢点儿 跑，下午课老师也在睡觉。可是他已无心欣赏这宁静的下午。风吹树动，哗啦啦 细语声此起彼伏，时而夹杂着公鸡的叫声、小鸟的唧唧喳喳。我一身轻松，望着 那一老一少。老人与孩子踩着细步，苍老牵着天真。悠闲的目光，好奇的眼神， 不安分拉着沉稳。多好的对比，而又那么的和谐。路上静悄悄的，时而一阵汽笛 声起，呜的一声又飞驰而去。真有点蝉鸣林更幽的感觉。从现在起，我将和一位 老先生连在一起，陪他走过无限好的夕阳。经历沧桑、风霜雨雪，希望自己变得 纯真，来享受风平浪静的海阔天空。我现在多希望和以为长老同行，共同探讨人 生的真谛。而他的渊博是我需要的，他的慈祥是我要领受的。 　　* * * 　　叶子然然飘下， 　　随风勾起我无名的忧伤， 　　轻轻漫步于小道， 　　领略寂寞万种。 　　姑娘的手儿伸出来： 　　似象招摇的杨柳枝。 　　宁静的深处， 　　夏日在解读我们的心语。 　　我想我是海， 　　能给你全身心的爱， 　　我想我是风， 　　带给你轻松与温柔。 　　夜阑人静的时候， 　　别忘了叶子给的闲愁。 　　* * * 　　下午的天比较热，陈先生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肘窝里湿了。汗水，盐，海滩盐 场。喂，你过来，这里有两克盐，含碘的，吃了不会得大脖子病，卖给你，两毛 钱。我可以吃个冰棍解热。冰凉可口。夏日么么茶。好东西，当然与大家分享啦。 青蛙蛤蟆肯定缺碘，生气时鼓着腮帮子，咕嘟咕嘟，哇?。池塘里盐份很多，用 之不够，来，撒泡尿。黄的，里面有药粉，可以治疗你的大脖子病。如此推断， 下水道和阴沟是营养最丰富的地方。 　　谁的学问？ 　　小孩子忽然挣脱爷爷的手，去追逐一只蝴蝶。脱笼的鸟儿，早就不知如何飞 翔了。瞧这小家伙的笨样子，也不晓得张开双臂满场飞奔是什么感觉。摇摇晃晃 的身体。小心摔倒，远处的爷爷叫道，加快了步子。不会的，这小家伙聪明，会 九宫八卦术、奇门遁甲。可惜我学得不好，老是跌倒。人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这 是因为大地吸走了铁一半的灵魂。另一半呢？正塞在眼睛里痛苦地望着天空等上 帝来收取。不好，倒了。为师是怎么教你的。切记，不要暴躁，瞧你那副可怜相， 耶稣也会蹦下十字架来抱。上帝的子民们，不要为我哭泣化悲痛为力量，去追逐 那邪恶的黄蝴蝶吧！小姑娘多活泼呀，额头的汗珠闪亮发光，眼中充满绝望。爷 爷来抱我，不然我就学小毛驴在地上打滚。我不是外国的小迈克，自己不会爬起 来；我是中国的小花花，扑通一声，等你安慰。倔着嘴巴。如关闭的门；张开了， 一群兵涌出来，吐出我的不快。叫你不要乱跑。别说了，因为我需要你的老手来 扶。爬起来，身上都是土，回去妈妈会打你的。女儿，你就不要骂了，小孩子， 不哭不闹不调皮，就不是我的孙女了。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的。女儿的父亲，孙 女的爷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前爪用来爬树，后爪用来蹬腿。摇摇晃晃，初 生与将死又合到一块了。天伦之乐，眼对着眼，看见六十年前的自己。时光如梭， 光阴荏苒，感叹吧。我这个壮年人准备嘲笑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不知 死活的老东西，不许你们俩一唱一和使我难受。 　　小女孩这次学乖了。为了自由，我可以慢慢走路。他们向我走来。异性相吸。 我不是奥雷连诺上校，你也不是雷麦黛丝，不要靠近我。小女孩走上前，停在陈 先生跟前，抬头望了望这个魁梧的大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爷爷。伸出手， 递给陈先生一朵小黄花。叔叔，小黄花。噢，可怜的小天使，美丽的安琪儿，我 应该作你义父的。白白的脸蛋，珍珠般的眼睛。陈先生连忙笑着蹲了下去。摸摸 她的手。真舒服。叔叔，你给我戴上。干女儿，你头发就那么点儿，我怎么戴？ 好吧，我给小公主戴上。挂在耳朵上。爷爷赶了上来。老伯，你的孙女真可爱。 陈先生羡慕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我也非常喜欢她，这小丫头见了生人不 分男女都叫叔叔，常常闹出笑话来。倒霉，这天真的小女孩不知男女有别，肯定 是父母没教男人女人的区别。以后不想见到你。这会让我雌雄合体，尝不到女人 的体香。现在我宣布，由我来当启蒙老师，给她开讲生理卫生课。保证：不到十 五岁就发育成熟，而且不会是同性恋。衣服一脱，天下佩服。梦露和麦当娜就是 这么出名的，而且成为时代的楷模。我要个骚女人，晚上多爱她几次。不用打羊 胎素，我太太的肤色天下最柔和。 　　说到女人，我现在还是光棍一条。这滋味可真难受。饥渴。陈先生尴尬地站 起身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来跟叔叔说声再见。叔叔 再见。告别变态人种。这肯定是乱伦的结果。俄底浦斯王与他的母亲，贾珍与秦 可卿。肉体的非正常接触，数量众多，应该编一部野史，让那些男人女人羞愧。 到时阎王一翻脸：好啊，竟敢乱伦，老子都没尝过，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 翻身。囚犯与锁眼，妇人与公狗。生出畸形儿。一世劳苦只因一时享乐。欲火焚 身，走火入魔，不能自己。妙玉。尼姑尚且如此，咱们红尘中人就不要太认真了。 新时代的避孕套、避孕药是非常有效的。到时候，子与父，女与母，不敢直呼其 名。婴儿出生，就是欢乐的结束、痛苦的开始。 　　何苦呢？何必呢？ 　　大自然是厌恶完美的。男人引不起它的兴趣，女人逗不开它的情欲。 　　陈先生摆脱爷孙俩立刻加快了步伐。太阳偏西，妈妈肯定睡大觉，可怜的狗 饿得两眼发昏，趴在地上直吐舌头。好热好热！好饿好饿！好渴好渴！主人，赐 予我力气吧，案板上有块骨头，你拿下来让我润润喉咙。客厅有多大，我数过， 从南边起有二十三块砖，从东边数有四十块。二六七号牢房。刑场上的婚礼。 　　别急着回家。享受自然。我是不完美的，因为我不像刘天王那么帅。 　　有的人，看见眼里的灰尘，看不见自家的梁栋。 　　我不是豆鸡眼。陈先生喃喃说道。 　　你在跟谁说话？ 　　你在跟你说话。 　　我是谁？ 　　你问问你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可我是你的嘴巴？ 　　八格亚路！ 　　Shut your mouth！ 　　保持沉默，用心去埋怨。我一千三百兆人民，你一百七十兆公民，我大人不 记小人过，咱们商量着办，改改你的教科书。民族情感。慰安妇。深远的影响。 这玩意很复杂的。就像中国队遇上韩国队，用不着总动员。这次有望，米卢，好 样的。出线就像嫁女儿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碰上欧洲强队，我们认 输。目标已达到。指示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我们还要继续努力。贯彻到底 吧。（耸耸肩，表示这很为难。我们需要循序渐进的发展，既反保守，又反冒进? 这不是中庸之道。） 　　我们相信人多力量大，所以要制定精品战略。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文化三 层次：精神内核，作风规范，形象表现。不要外强，不要中干，我们需要凝聚力。 陈先生忽然感到热血沸腾，全身膨胀。为了祖国山川草木的绿化，我决定提供营 养。公共场所。WC系列产品。陈先生找到一处公共场所，掏出两毛钱放了水，感 到全身舒服了许多。两毛钱，我什么时候提过？噢，对了，我的臭汗。给大地以 盐份，还要自己掏腰包。市场经济的意识还是比较薄弱。老大爷，我俩谈一谈， 你收走我的肥水，还要我掏腰包上厕所，是不是亏了一点？没亏，你看那墙上写 的是什么。随地大小便，罚款十元，说不定远处就有人拿着罚款单盯着你呢。好 我认了。你等着，哪天我和管委会的主任一起来放水，看你敢不敢收费。我不敢 了，只请青天老爷开恩，让我少交点税行不？哈哈哈，起来吧，免你一死，明天 送只螃蟹。我妈要吃。不明白吗？补身子。 　　陈先生静静走着，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敲打腹壁。一边吐脏话，一边噔噔求 援。心跳加速，大概是受压抑严重。按照生物学与物理学的理论，快步走路，能 量消耗加快，蛋白质分解提高速度，以弥补供氧的不足，所以我们要深呼吸，大 气压就压迫我们。喘着粗气：我的脑子发胀，眼冒金星，胸口好难受。走慢一些， 让血液循环恢复平衡，发发汗几行了。中药治根养身，西药治病保健。药到病除， 我们向外看；滋补养身，瞧我们的。吹口气，形成风。我是宇宙的第一推动力。 　　呼吸吧，我们来唱歌： 　　深深深呼吸， 　　不让泪决堤， 　　就让爱是一场不悔的沉醉， 　　就让我永远都学不会离别。 　　别臭美了，你不是女人。噢上帝，给他掌嘴。没人的时候我练练歌喉不行吗？ 我的声音不会难听到让过路司机认为车胎爆了急忙下车来看车轮感谢上帝没爆这 是谁的车胎爆了声音可真够难听庆幸自己路上没铁丁玻璃之类的东西继续开车倒 霉的同行我也不知是谁祝贺你失败于午后的驾驶吧。我不缺氧。脑浆没嘴巴，不 用担心的。没尾巴狼，假扮是狗也不行。我家的狗尾巴很短，摇起来倒挺好看。 你不知道哩，有的吧儿狗屁股奇大，个头又小，走起路来左扭 　　一下右扭一下，别提多搞笑了。它敢于袒露自己的生殖器，也不怕哪天遇上 一只母狗将它先奸后杀。男人告女人强奸。需要重新立法。各位委员，今天我们 召开常委会，讨论婚姻法中的强奸一项。不同意的请举手。全票通过。现在决定： 男女不得强奸对方，除非是意思自愿的合法夫妻。而且，不能在公众场合表现， 不能打扰邻居的休息，不能使对方受到无辜或不必要的伤害，不能因未满足但对 方已疲倦心存反对时强制执行，不能影响第二天的学习工作，不能使对方或自己 疲劳过度，不能因行为不洁而导致性病的产生、传播。值此法令，现予以公告， 请全民遵守。 　　于是男人拍手称快。三四十的女人如狼似虎，现在不敢随意要求了吧。我们 都是梁山好汉，对同房男女之事不甚关心，平时舞枪弄棒，还得元气撑着。受虐 狂，我不给你受虐的机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选择熊掌，安在我腿上打天下， 等江山属于我的了，再把自己变成淫夫。爱江山更爱美人，亨利，好样的，我们 可以夸你，但不会向你学习的。江山美人我都要。不怕要不到，就怕太多不想要。 听说西方人比较开放，大概是身体强壮已经习惯了吧。裸体日光浴。北欧有。 　　陈先生不想走了。没手杖，没凉亭。没热风。 　　不行，我是中华儿女炎黄子孙，自小就受传统文化熏陶，博览群书，热衷典 章古籍，爱做诗词写文章。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古学是体还是用？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这么问。这是传统文化，不能这样发问。不够品位。 　　让我们努力吧。用先进的科学知识造一艘宇宙飞船，然后遨游时空隧道来到 公元前八世纪。结识李白、杜甫，目睹杨贵妃沉鱼落雁之貌。三吏三别。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梦游天姥吟留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别墅千万间，小庇一家 无惨颜。别走，还有白乐天，同是飞云工作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诗的颠峰。往 回走。宋朝，宋词。先秦散文秦汉赋，唐诗宋词元杂曲，明清小说，我们都是这 样背的。东坡居士。三苏。不对，应该是四苏。苏东坡突围。整个民族在丢脸。 丢在什么地方了，你说说！x 　　x 　　x，你为什么不忏悔。过失性人才，不应该浪费的。当然，得诺贝尔文学奖 不能指望他们，但繁荣文化总还可以吧。华夏文化的颠峰都在封建时代，社会主 义作家应该感到汗颜。这样吧，咱们上演一台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 愿挨。让你们吃点苦头?不要你来我往揭伤疤了，然后思考。俗语说的好，长病 不如短痛。变则通，痛则益。没有磨练，金子的成色难上档次。 　　我听别人说的。 　　然后我也信了。 　　风神，我识得回家的路，所以不需要你的牛皮袋。炎黄是我祖先，华夏是我 故土，我不会迷路的。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右拐，然后再 走，经过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交通银行、投资银行、中国银行、发 展银行、民生银行，至一五岔路口。穿过两个岔口，经过七一巷、八一巷、树林 巷，到城东区政府，顺着人民路、胜利路、黄河路、长江路、南京路、中山路， 就能到我家附近，穿过菜市场，我家的二楼右门就在眼前的五层大厦里。居民楼。 小区。老爷老太太们很热心的。那只狗听见我熟悉的脚步声，就会呜呜嚎上两声 然后汪汪大叫：少主人回来了？我来为你接风洗尘。我家的牌号是2楼222，，我 家的电话号码：6464364。你要找我，既可以登门拜访，也可以电话预约。Do 　　you have an appointment 　　？No，我是杀手。汪汪汪，有人要砍你做人肉包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狗不理包子，我吃它作甚？去，叫醒我老娘。 　　陈先生走得有些累了。前面有个凉亭。进去坐一会儿，歇歇脚。想当初我骑 车兜风，别提多威风了，女生见了都要我带。真的，我家里有一封女生的情书， 至今香水味还有。木浆纸，绢体字。陈皮你这畜生，貌丑如猪，以后不许骚扰我。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立春秋空黑黄。是我主动提出分手的。 　　好吧，就算你甩我，现在还不是寡妇一个，守空房，再叫我去陪伴排遣，做 梦！我似乎不吃回锅肉的。煮得稀巴烂，只能给老头吃。老太太靠墙喝稀饭，卑 鄙（背壁）无耻（无齿）下流。三脚踢的鞭炮，不知能弹多高。跟老人的年纪差 不多。差得远呢！喜欢蹦跳的是少女。喜欢叫床的是美妇。弹跳力一流。坐下来 歇一会。陈先生坐在石凳上，屁股底下隐隐生凉。舒服极了。在他面前有一对少 男少女，都把头发染成黄色，十八九岁的模样。跟我一样，高中毕业。追赶时代 潮流的雏儿。男的长的较为清秀，有鼻有眼，眼睛看着路面。小伙子，想什么呢？ 美女在旁，可不能心猿意马。女的一袭紧身衣，大头厚底凉鞋，瓜子脸，黄发梳 成两个发髻，随头还能晃两下。假发。她的肩靠在男的怀里，目光多情，小鸟依 人，楚楚可怜，萧楚女。可惜是个男的。西化仔。日本人染发在先，接着韩国， 接着香港，然后是大陆。总是比别人慢。学来学去只得皮毛，精髓都忘的一干二 净。我是时代的领导人，我是潮流的冲浪儿。 　　你看对面那人，年纪轻轻的，穿西服，灰色的。老土。嘻嘻。女孩对男的说。 陈先生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怒火中烧。过去扁她。陈先生脸色稍一变化，那男的 立刻紧张起来，暗自攥紧了拳头。可不能在女朋友面前丢脸。陈先生鄙视了一眼。 我是瘦猴，你是麻杆儿，咱俩碰一碰，看谁先倒。小伙子，出风头是要吃亏的。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我就是那拉尼娜，台风吹来吓得你叫呱呱。出头，出头才 会引起别人的妒忌，大家你追我赶，尔虞我诈，这样总体水平才能升高一个档次。 我陈某人精忠报国，为出风头，死而无憾。岳飞、岳母刺青。儿呀，杀金贼去吧。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直捣黄龙府。呵呵，对不起，我岳飞不是民族英雄，只是 一名抗金的武将而已。莫须有。人孰无过，罪行还是有一点的吧。王子方法与庶 民同罪，何况一武将？杀！铁像跪拜。我书法可是一流的。看着你们现代人，瞧 你们写的一手烂字，还敢在我身上吐唾沫？现在更好，键盘敲字，比之钢笔快五 倍，比之毛笔快十倍。时间就是金钱。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看吧，这就是教训。我们都把时间花在字的形体上，结果又花时间又无聊。 黄种人就是这么落后的。 　　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 　　还有那些个国画的，花鱼鸟虫，清山绿水，不是消磨人的进取心吗？最可气 的是偌大的一幅画，只有一个樵夫在右下角。这怎么能行呢？人是世界的主宰， 点那么两笔，不是向自然屈服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文人，于国无 利，却占着一方水土。应该枷头问罪，方解心头之恨。 　　还是走吧，别惹他。那女的对男朋友说。好，我求之不得。打不过人家，我 还不知跑吗？走，别在这儿呆了，我们换个地方乘凉。陈先生看两人，心中叫了 一声“惭愧”就躺在石凳上了。真累啊，睡会儿觉休息一下。想想今天的好事， 陈先生就觉得应该给母亲买袋奶粉。三鹿、秦俑、维维、完达山、蒙牛、伊利。 六选一。一赔六，选择一个。按概率来算，只有16.7%，这比体育彩票、福利彩 票少多了，可不会亏本。天知道该买奶粉还是买彩票，那纸从天上飘落下来，他 就永远忘不了赌博的好处。发达的赌博业。赌神，赌侠，赌圣。不许拍照，赌前 吃巧克力。不跟。不跟。不跟。哪天我中六合彩，就请你们吃酸菜。飘飘欲仙。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想起来了。有一年高考政治卷有一道题：请论述高处不胜寒。这下完了！辨 证的看问题，有寒必有温暖，高处，要看是在什么样的高处。火炉的高处，烟囱 的高处，那是比较热的。所以我们要辨证地看问题，用一分为二的观点对待事物 和现象。噢。于是我们知道这句话不对。高处不胜寒，不一定，应当具体问题具 体分析。理性之美与自然之美，我们选择主观能动性吧。 　　上帝规定我只能睡五分钟、，不然就让阿波罗来烧我。上帝不是宙斯，上帝 不是朱庇特，奥林匹林不需要上帝，大罗马不欢迎上帝。都快变成烤猪了，师兄！ （打个响指）走。翻身起来，掸掸身上的土。陈先生寐了一会，感觉好了许多。 许多民工也是这样午休的。躺在石板上，脸上盖张报纸，呼噜声把纸张震得直响。 我不是农民，我不是基础，我是上层建筑。城市本位主义。城里人别刁，我们发 展小城镇，要与你们争高低。别争了，大不了一个县级市，还得归我管。 　　制台。禀大人，洋人到。 　　那就起来走吧。皇儿，到承德，咱们避暑去。一个王朝的背影。 　　陈先生扭了两下肩膀，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走了五分钟左右，陈先生来到一 家商店。惠民超市。超市，超级市场。规模是很大的商店。滥竽充数。名称应该 规范注册机构。工商局，肥缺。宏观调控的最强手。陈先生走了进去。超市主人 是个老头，头发所剩无几，三个下巴，抬头看了他一眼。金鱼眼，水泡。别流泪， 我不会抢东西。陈先生走了进去。地方虽小，东西不少，一看保质期，保证吓一 跳。陈先生来到乳制品区，一个也不放过地翻着。保质期：12个月。一定要找个 三月份以后生产的奶粉。浆糊粘牙。开水也冲不散。哈哈，终于找到了。五月份 出厂，新来的。买两袋，这是给你的，这是给我的。 　　你一个呀我一个， 　　我一颗呀你一颗。 　　陈先生走出来把奶粉放在柜台上。“多少钱？”他问道。 　　“三鹿奶粉，两袋。”老头嘴里念着，在一个本子上记下。写完后头也不抬 地说：“十三块八。”你的眼神告诉我，你通过出售商品，榨取了工人的部分剩 余价值。我还看出来了：来超市，只买这么点东西，你这位上帝以后就不要来了。 奶粉嘛，哪个小卖部没有？ 　　我东西买到手，哪管你是资本家还是工人。走好啊，下次再来。 　　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 　　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这一个商店。 　　说的也是，现在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我的利益受损，自然会再来一次。吃 不了兜着走。罚款是创收的一大法宝，税收的有效补充手段。 　　呜啦啦，在我生命的新起点，我驾着一条破帆船。漂在万里海浪里，驶向那 成功的方向。握着舵，凝神注目，我是新时代的船长兼水手。风吹不倒我的帆， 浪洒不到我的脸。挂起长帆，浩荡向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饥餐露饮是 奶粉，唯我独尊陈先生。天堂不是我的终点站，金钱美女带一点。路过港湾轻点 头，那儿不是我码头。千山万水还复在，彼岸浊浪小心栽。这个兆头不好说，猖 狂言语快打住。激动。精神永在。人定胜天。 　　乘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早晨是无业游民，中午是豪宅贵宾，下午是正义工人。瞧你说的，我晚上到 家便是百万富翁，第二天起来岂不是一场空。积累，积累，再积累。眼光放远一 点，耳朵竖起来，从此我决定做一名高工，苦读书籍，考个大专文凭，以便能长 久地呆在飞云。关心社会那是顺其自然的事。没听古人说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 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是社会栋梁知识分子所应该做的。培养一 名大学生，国家花五万；培养一名硕士，十万；培养一名博士，十三四万。这仅 仅是学历，给你证书，是要出结果的。研究吧，陈先生，社会需要你这样的热心 人。 　　一股热气从他的后背涌上来，陈先生感到胸口有点烫。气，真气。从丹田出 发，经过会阴，穿过督脉，到达百汇，然后顺着眼睛下来，伸出舌头。搭天桥。 继续往下走，经过任脉，又回到丹田。小周天运气，我是武林高手，一代侠客。 窒息运气。阮氏三兄弟能在水下潜伏两个时辰，功力深厚，深不可测。但也只能 当梁山贼寇，看来中华大地习武之人是多之又多。武林高手像教授一样满天飞， 所以只能在水里逞英雄。招安，招安，招他个鸟安，俺一把斧头杀到汴梁，杀了 那狗皇帝，哥哥做了皇帝，军师做了丞相，我们都当大将军，那才叫快活。重义 轻利。改朝换代的工具。无形之手。 　　有历史为证，中国的内乱次数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比，所以我们要加强法 制建设，保持稳定。立法。三权分立。舶来品。手段与目的。 　　按照孙先生的构想，五权分立是最好的政体形式。而这考试权用在学生身上， 竟是出奇的有效。鲤鱼跳龙门。考上大学的农村孩子是不用交农转非那五千块人 民币的。大学热，考试热。严进宽出。我选举你进翰林院，以后的造化怎么样， 全靠你自己了。是，我一定努力，先让我免费进修，等工作了再还。喂，你家相 公衣锦还乡了。是吗？你看。一群人拥着一位状元郎来到跟前。相公。娘子。辛 苦娘子磨豆腐，辛苦娘子磨豆腐也。 　　陈先生的嘴唇颤动着：该向谁说这句感谢辞呢。举起双手，姑娘，我来接你 找亲去也。双手？我的奶粉。他急忙回头寻去。原来在这儿，怪不得我双手空空， 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丧考妣，什么样的悲痛欲绝。像狗趴在地上，眼泪鼻涕往下 流，全身软绵绵的，拉也拉不起来。卡住人中，快让他苏醒，这条肉体，一百二 十七点五斤。人躺下的时候，他的身长比身高多半截。为什么呢？因为身高是直 立时测的，地球引力使你下压，躺下时，身体各部分受压相同，白天被压的那部 分又多了出来。万有引力定律。即使你悲痛地倒在地上像条瘦猪，他也不会漏过 的。上帝就是物质与精神的混合物，无处不在。 　　乖乖别哭，干爹给你泡奶喝，你看那奶嘴，像不像你妈妈的乳房。小孩子， 包括婴儿，都有肉欲的，只是下面的东西不顶用。一边吸，一边吐气。哇哇，啊。 养料输送。有个地主为了显示对人奶的念念不忘，在年老的时候出钱雇奶娘，自 己喝的饱饱的。红光满面。陈先生拣起奶粉，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老爷别着 急，我这就去找孕妇。 　　叮叮叮叮当。当。当。当。当。下午四点。再过一个小时，母亲开始淘米做 饭了。热喷喷的米饭，绿油油的菜，上面漂着油花。满屋子的香气，狗的尾巴这 时甩的最欢了。它盯着主人的屁股，臀部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十足的奴才相， 可是家里不能没有它，只有这独一无二的东西才会发出独一无二的汪汪叫声。这 世界因你而精彩。 　　陈先生来到一个公共汽车站，不情愿地掏出一元硬币等着公共汽车进站。几 路车？不用担心，它肯定能送我到家门口的二十米处，不包括两层楼梯。 　　一辆汽车驶进站。一名妇女的头伸出窗外，“5路，东川。东川走不走。” 陈先生走到车门前，吱呀一声，玻璃开了。陈先生登上去，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陈先生把硬币放进投币箱，当的一声轻响。陈先生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车 开动了。陈先生闭上眼睛，他知道到家需要十五分钟。陈先生做一个梦只需要五 分钟，他不怕的。陈先生心里很高兴，“我要回家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