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只因相遇太美 作者:清水河边   喜欢那样恋情的感觉   哪怕理性告诉我   那不是真实的样子   还是固执的   要让感性牵引   只因相遇太美   一、失眠的列车   播音员的声音很甜。   她在说,现在是2002年1月31日晚上十点,列车将熄灯进入夜间行车时间了。   这是列车刚离开韶关车站马上要进入湖南境内的时候。   是啊,我要回到家乡了,一种“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的情绪油然 而生。   许菲是昨天回来的,她的家在张家界,这会儿该休息了吗?   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没有信号,也没有新的短信。?   我把手机关了。   有人说,一本好书就是随便翻开看上三分钟,就不想再放下了。   那人呢?   如果一个人见了三次还不能喜欢上的话,那就得放弃了。   许菲呢?要放弃了吗?   或许不常坐火车的缘故吧,熄灯后,我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我设想着明天到家时的场面,以及和苏容的见面。   不要想歪了,苏容是我妹。   只不过是一下子说不清楚的妹而已,嘻嘻?。   苏容和我是一个机关大院的,刚学会区分男孩女孩时,我就区分出了她。   ——言下之意,我们是“青梅竹马”。   苏容是独生女,爸妈常在外,她跟外婆。   没人打理她,所以她像野小子般,留着碎碎的短发,喜欢跟我们几个男孩子 玩。   我们一帮小男孩中有个胖子,长得有点鬼斧神工,小一点的孩子和苏容都怕 他。捉迷藏时,苏容老跟着我几个一伙。   小时我就瘦,所以院里的那些小角落,我和苏容都亲密地接触过。   有一回玩过家家。   我们先“石头剪刀布”分角色。   苏容从小基本上就只会出“石头”的那种小可爱,现在我都没告诉她为何小 时候玩游戏总她输。   所以,苏容自然的拿到了最惨的角色:“弟”。当然,这个角色给苏容时就 变成“妹”了。   我分到了“妈”,另一个男孩是“爸”,胖子则是“哥”。   这时,苏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手指着胖子说:“我不要他做哥……”   做“哥”和做“弟”的要在一起配合做很多“家务”的,但我想,苏容更是 被胖子的样吓哭的。   虽然那时我们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但胖子是最不懂得的一个。   就在苏容哭哭咽咽,我仨人嘟嘟囔囊没个结果的时候,苏容一手擦着那几颗 泪,一手指着我。   ——详细来说,应该是我和那男孩之间的地方,具体指的是谁,恐怕苏容自 己都不知道了吧。   但那时,苏容就那样用手指着说:“你做我哥好了……”   “好吧,那快开始吧!”那男孩挥了挥手,胖子也表示了同意,我却好像没 有明白过来。   过了一会儿,苏容拔了几棵青草过来冲我喊:“哥,我买了最好的青菜!”   于是,从此,我多了一个妹,连我妈都知道了。   苏容平时从不叫我,玩过家家的时候,她就叫我。   于是,童年的回忆中关于过家家的那一部分,好像我永远都是“哥”的角色 了。?   再后来,我们开始上学了,苏容不和我一个班。   不知几何起,我们不再玩过家家了。   也不知几何起,苏容的头发变长了,也变得文静了,是个大眼睛扎两束长头 发系两只蝴蝶结的真正女孩了。   那时,苏容见我就会露出牙齿给我看,我却只记得她有一个酒窝,甜甜的。   男孩比女孩先会害羞的,伙伴们说苏容是我妹时,我会脸红。而其实,苏容 小我十三个月。   想不到的是,初中时我们同班了,还有,胖子和我们也同班。   那时学校很讲究升学率,老师就根据成绩,把分数高的学生分坐在讲台下最 有利的位置,以便最快接受到教诲。   ——是不是声音的传播有损耗,远的同学都听不到老师的教导了呢?有一段 时间我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我和苏容在男女生中的身高都处于中上水平,所以,那些年,苏容和我 坐得特别近,不是左就是右,不是前就是……当然,苏容没坐过我的后面。   我们那时都是单桌,当老狼的《同桌的你》流行时,就特别恨那个封建的班 主任,因为,说不准我会和苏容同桌的。?   胖子比较惨,像封疆大吏一样,总在边远地区。   中学里,我莫名的喜欢上班上一个长辫子小嘴巴的女生,所以,几乎看不到 苏容的存在。   苏容那时很安静,成绩也很稳定,我好像比较风云一点,嘻嘻?。   但不知从哪里,还是传出了她是我妹的往事。   其实,我在心里也一直当苏容是妹,于是,就半推半就的没有否认。   但我从不叫“妹”,都是叫名字。只是每回,她会脸红,也不再让我看她的 牙齿了?。   毕业后,我外出求学,苏容在家读书。   寂寞的日子里,我给每个同学写信。   在信里,我叫苏容“妹”,她回信以“哥”相称,于是,我的妹又回来了。   火车在夜间急行,窗外偶尔闪过的远远的孤灯,像晚上起夜没睡醒的眼睛。   想过所有可想的曾经和未来后,还是不能入眠。   于是,我开始想许菲,想我们的三次见面。   我纳闷过,是不是我把对她的回想,当作了最后的压轴戏呢??   第一次见她是平安夜的下午,也就是外国人的除夕的那天。   那天下午放假,但说真的,我不知玩什么好。   这种花好月圆的日子,去做朋友们的灯泡,是有点残忍的。   不过很快接到阿美的一个电话,约我到天河城见面,最主要的是她说,要带 个女孩给我认识。   阿美和她的老公陈松都是我的同学。   阿美叫李美,在员村那边的一个公司上班,平时嘻嘻哈哈的,和我关系不错。   陈松在深圳,两夫妻打工都为了客运公司或电信局,真是不划算。是我,怎 么也不做这种两地纷飞的选择。   我还是答应阿美去了。也许因为阿美说要带个女孩给我认识吧。?   阿美是个简简单单的人,她说她已跟人家女孩子说了,是来帮我们相亲的了。   这下好了,大家见面这么有目的性,场面一定很别扭的。   唉,如果阿美只让其中的一方知道,那岂不很浪漫的!是不是,她的浪漫已 在陈松身上用完了。   那天我乱糟糟的,头发长了,正准备要理发的,衣服也穿了好多天,正准备 换洗。   这么说,也不是表明我平时就怎么好了,至少,为了见人家女孩子,也得拿 出我比较光辉灿烂的好形象吧!   也管不了了,稍一打理,我就出门了。   可是很塞车。   我还担心自己会迟到,没想到她们那么近,却比我晚到四十分钟。   阿美有点不好意思,跟我解释:“我早就说过来,小菲说还要……”   阿美明显的被人拉了一把,便打住了,我这才看到她身边的那女孩。   齐耳的短发明显的刚被打理过,前额的刘海还挑了几缕金色的发染,有点…… 那个……活泼,或者更是调皮吧。   我目光迎过去的时候,她正瞅着我在看,但马上示以微笑。   阿美嘻嘻的为我报了下名字,却忘了告诉我那女孩的名字。只是从对话中, 听阿美一直叫她“小菲”。   最为遗憾的是,那天我一直好长时间都没看清许菲的模样,一是不好意思冲 她直看,二是那天人太多了。   不过现在想,人多好像和这个关系不是很大吧。?   我一直走在她们的侧面。还好,她说话的声音清脆略带点滞,很女孩的那种。   窗外有呼啸的火车相错而过。   我翻了一个身。只记得那天许菲穿一身深色的套装。   她开始真正给我留下印象的是,她为了平衡一下我老陪着她俩说话的诚心, 特意在我靠近她那侧时,她问我:   “你常一个人来逛吗?”   那天的天河城人山人海,到处张灯结彩,好一副喜庆的模样。   我其实不喜欢这么多人的。我回答她:   “不是啊,每回都是这么多人陪着我的!”我特地朝人潮努了努嘴。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俏皮话,且很快的在我的胳膊上打了一粉拳。   只见她嘴角微抿,黛眉轻皱,暗有责备之意。   ——也许我真的唐突了。   我当时一怔,没明白过来。   现在想想,应该这么总结,当时就没想到许菲会打我,而且她的出手之快, 使我只能护住心门要穴牺牲胳膊了。   这也是痞子蔡的经典语录“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后来看过了《我的野蛮女友》,我才感激许姑娘当时只用了一成功力,才得 保全我的小胳膊。   这么算,许菲是很温柔的了。?   不过,这也说明许菲是有一定的幽默水准的。   我跟阿美讲一个笑话,要给她解释半天,非得把一个非常有趣的事讲得非常 无趣。   这是我第一次见许菲唯一记得住的亮点。   那天陪她们走了很久,我一直坚持着没呻吟出来,关键的时候,我就想想红 军二万五,于是就不觉得苦了。?   只是那些路边的空椅子代替了擦肩而过的美眉,无限的吸引着我的眼球,谋 杀了我无数的痴情的视线。   可两位姑奶奶毫无停歇之意。呜……   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打针验血破点指头就喊痛,却敢在耳朵上打洞 眼皮上开刀脸蛋上挖酒窝;为什么女孩子跑个百米上个三楼就喊累,却可以连续 逛街五个小时水都可以不喝……   唉,还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吧。   后来我一屁股坐在一家“兰州拉面”的小店里,就再也不肯起身了,连单都 不是我买的。   她俩倒还可以后悔刚才看中的手提袋最后没买下来,还说要再回去!!!   ——哇塞,I服了U。   这时,在灯光下,我才看清楚许菲……   第二次见许菲,就是几天后的元旦。   那天,阿美去深圳看陈松了,我和许菲是单独见面的。   那天,我胡子拉渣的,头发还是没有剪,衣服倒换了身新的。   我不知许菲有没有从阿美那要了我的电话,但她和阿美同一间办公室,我是 有电话的。   元旦前一天我给阿美打电话。   其实,也是给许菲打电话,新年了嘛,问一句祝福嘛。   说阿美去深圳了,也正好顺水推舟找了许菲。   听到我的电话,她倒挺高兴的,说:“元旦不知怎么玩呢?你有安排吗?”   其实我也没什么安排的,但为了体现我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只好说:“听说 文化公园有花车游展和元旦游园什么的……”   “是吗?好玩吗?”   许菲充满了好奇,使我很难和见过的她联系在一起。   那种感觉有点像网上聊天很默契的朋友最后决定打电话,却让彼此有点失望 的感觉。   不过许菲的这话,只要稍懂点人情的都知道怎么回答,何况是我这么精于世 故的人呢,所以我说:   “那,你没事就一块去吧。”   “真的?好哇!”   她这么说,让我倒觉得像是受骗上当了的一样。   我像一只踏进猎人圈套里的小羔羊:“好……真的!”   于是,很自然的她又把我的手机号码要了过去。当然,我也不吃亏的要了她 的手机号,说是以便见面时的联络。   放下电话,我在脑海里预演第二天的有关场景,于是把理头的事给忘了。?   打个比喻,就好比是,盯着一位美女,撞到了一棵电线杆。   不过我更想,盯着电线杆撞到了一位美女。   元旦那天,天气并不怎么晴朗。   我赶到文化公园时,许菲还没到。   要命的是,文化公园没有关于元旦的任何特别节目。唯一觉得有点节目的地 方是露天电影,可白天并不放映。   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因为我要来,那些节目都被改换了。?   只是在许菲面前不知怎么交待好,弄不好,她还以为我骗她了,其实……我 想骗她吗??   公园里人很多,青春的女孩也很多。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等着许菲。   等人的定律是:你越着急,她越不来,你不经意分一下神,哎,她就拍你肩 膀了。   不过,我不是被“拍”的,而是被“点”了一下,就像被一灯大师的“一阳 指”点穴那样点了一下左边的肩膀。   我用了0.17秒的时间做完信息的处理,紧跟着脖子就向左边拧了过去——没 人!   我马上意识上当了。   想伪装一下,可还是来不及了,灿烂的“呵呵”声已从我的右边传来——小 妮子挺机灵的嘛,时间拿捏得分秒不差,佩服!   这是我新世纪以来听到的最美的声音了。   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说,夜晚的时候,听到陌生人叫你的名字 千万不要答应,那是美女蛇要招你的魂。   先生还应该加一句,就是如果有人拍你的肩膀,也不要随便回头,那是美女 蛇在勾你的……   ?   那天“美女蛇”穿一件黑色的单风衣,如果不笑不说话,将是非常的酷艳动 人的哦!   我跟她说没有那些节目时,她倒不是很失望的样子,边听我说着,眼珠子边 咕噜噜地往公园里瞅,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呢,只好陪她逛了一番呗。   其实,那哪叫逛,人多得像什么样,而且尽是些妇孺,吵喳喳的,像锅粥。   为了不让俩人走散,我眼睛跟踪扫描的对象80%是许菲,以至于错过了大量 的美好景致。   还好,她的个头不至于被人潮淹没,我不用太辛苦的寻寻觅觅。   ——你说为什么不拉手?   唉,我速度再快,也一下子不能升级到这个速度上来。   你知道从K6-TWO266升级到奔-4需投资多少吗?   可能我现在的速度离拉衣角还差一尺多的距离吧。?   还是有些好玩的,不过,光就买个爆米花都排那么长的队,我是没耐心慢慢 等了,草草的逛了一圈就收兵了。   许菲倒兴致蛮高的:“好像这就在珠江边,是吧?”   看来她也是有研究过的嘛,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   听说珠江水已整治得不错了,是属于广州“蓝天丽水”式生活中的“丽水” 那一部分的。   于是,我们又绕到了沿江路上。   我也觉得了,许菲不说话的时候,就会专注于某件事情上。就如走路时会盯 着路面的某个点在看,而那个点是虚拟的,就像中学时几何老师画的辅助线一样, 是假设的。   难题是,许菲小姐在最紧张的过马路时,她也能很自然的又发现到某个点, 以至于我常到了马路的这边,她才回过神来在路那边冲我做眨眼状。   好像心理学的病例研究中,称这种行为是一种症后现象。   就是这类病人要不停的寻找一个专注的对象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一旦失去 了这个对象,心理上就会再找一个虚拟的代替对象。   用公式表达则为:借A表达心理意识B。   呜呼,那我又是不是许菲的“A”呢?   也许是我自己有病吧。当然心理医生是看不了自己的病的,所以,我也不在 此加以分析了。   不过,许菲说说笑笑的时候挺有意思的。   有些人说是说,笑是笑;另有些人说着笑,笑着说。许菲就是后者。   她只要一说话就带着笑容,而且笑容表达得很详细具体。   这么说吧,有的人虽然有说有笑,却是一塌糊涂的,即笑得乱七八糟,说得 七上八下。   而许菲不然。除开说,她笑得温文尔雅,具有标准性;除开笑,她说得琳琅 满玉,字字清晰。两者合二为一,则表达得……   想了很久,觉得这个地方用“笑语盈盈”比较合适。虽说我这么有点献媚了, 但足以表达那种气氛所能达到的意境。?   一开始,我还不敢注视她。我一开口,她就以那种标准的笑容相迎,再以言 语相应。也许这和我们还不是很熟有关吧,她表示客气随和的。   不过,许菲是助理级的文秘,或许和她的职业有关。   她也很聪明,话里很有玄机。   她跟我说:“你的性格应该喜欢水,对吗?”   她真的说对了,我很喜欢水,我QQ上的网名里都有个“水”字。   我故意惊奇:“哦,姑娘真是冰聪雪慧,怎么说?”   这回她笑得大一些,到了“露出编贝,挤弯娥眉”的地步了。   手也一缩,想掩嘴一笑,我却手捏要决,守住所有的命门要害之处。?   “嗯,智者爱山,仁者爱水嘛。”许菲说。   “也就是说……换而言之……潜台词是……言下之意——我不是智者,我很 蠢罗。”   为了弄出幽默效果,我说得很夸张,可许菲好像没意识到,她说:   “不是,我觉得你很随和啊。”   啧啧……这是在夸我呢!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心。   不过有女孩子夸,也一定不是太坏的事就是了。   笑容从我的嘴角由衷的裂开,传达到眼、眉,甚至头发,充分表达了我二十 一世纪以来最爽快的一次心情。   “嗯,可能吧。”我故作吟哦状,珠江水就在我走着的漂亮的人行道旁静静 的流淌着,“辩证唯物主义的一条重要理论是‘否定,肯定,否定之否定’,以 量变达到质变。现在你能看到我的随和了,说明我的‘量’已在聚集,也许不久, 我就能完成‘质’变了。哎,到那时,你说,我该是什么个性了呢?”   “哼,你老是这样子逗我。夸你好,你也要油嘴滑舌一番。”许菲有点不快 了,像大多数女孩子生气的模样,撅起了嘴微微。   其实难过的是我,好不漂亮的幽默被她说成了“油嘴滑舌”,真是丢脸。   以后不和她说笑了,我得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斯文模样,看她会不会怀念从 前的那个风趣的我?。   其实,我觉得自己是有点幽默口才的,碰上心里不讨厌的人,就会叽哩呱啦 的豪侃一番。   我的思维跳跃性也大,不熟悉我的人,当然不能明白我生活中的许多个人 “典故”了。   而我也喜欢效伟人状,善用自己的“典故”,他日成书,来个“注释”不就 可以了。你看那些著作,不是有一半是名词解释吗?   哎,看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也和我的工作有关的。   我是公司里的“干事”那一类的,就是负责与主管的政府部门打交道。今天 去开个座谈会听听新文件指示,明天去把公司的情况和要求反映上去,祈求解决。 所以,低头哈腰的事没少干过。   许菲见我神伤的模样,于是很贤惠的,也不做作的就把话题转开。   她又那样的让你觉得很阳光了。这个性好,我喜欢。   后来具体聊些什么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沿着宽敞的沿江路走了很远,一直走到海珠广场。在那里吃了个快餐,就各 自分手了。   几天后,阿美给我打了个电话,她知道我见过了许菲。   阿美是藏不住话的,电话里被我打听到,许菲对我的感觉还不错。   阿美问我对许菲的印象,我只是说,还可以。   而其实,我应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类的人。对许菲,我没多大感觉,也许,是 我还没准备好吧。   而许菲,真的也不错,只是和我喜欢的那一款似乎还有点不一样吧。   我也讲不清具体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许见到了,有感觉了,那就是的吧。   不过,和许菲还保持着单线联系,隔一两天,我们会互发一些短信,无非是 相互问好,或者她给我发: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联系,   不然你我都有危险。   你那儿有没有空房子?   拉登说要到你家避两天,   他带了三吨黄金,九颗核弹,十八个美女,五千士兵!   于是我也给她回:   认识你到现在,   感觉有点相逢恨晚,   只想和你做一件轰轰烈烈名留青史属于我俩的回忆的事。   明天一早去抢银行好吗?   等你,不见不散!   带上丝袜哦!   总之,我们在联系着,仅此而已。哪怕我都慢慢淡忘了她的笑容。   再次见到许菲,已是元月26日了。   那天星期六,我去交易会的“春节商品展销会”,想买点便宜东西回家。   我在越秀公园下车的,然后就接到许菲的电话:   “嗯,孟远啊,我是许菲啊……”   她那天一开始就特别客气,其实我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她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习惯性的点头:“嗯,你好!”   “嗯,你好……麻烦一下你,想请问你哪里能买到广州特产,我想带回家。” 许菲声音轻柔,使我难忘。   “哦,这个啊……”,我的大脑以奔腾4的速度飞转着,扫描所有的储存信 息,突然找到:“你来‘春展会’吧,在交易会,这里有很多东西卖的。”   “‘春展会’?干什么的啊,我也不知道去啊?”   “就是‘春节商品展销会’啊,到越秀公园下车走过来就行了。我现在就在 越秀公园,要不要我等你,我也正要去。”   许菲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去吧,交易会我知道的,我到了给你发个短信, 你就出来是了。我现在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过来呢。”   就这样,我们约好了。那时是阳光灿烂的冬日的午后。   大约一小时后,我在交易会门口的石狮子边见到了许菲。   那天,她穿件深色的外套和蓝色的牛仔裤。   看见我时她笑了笑,但我觉得她好像有心事,我问她:   “你怎么了,好像没休息够。”   许菲大眼睛微瞪:“是吗,可能快回家了,有点忙的原因吧。你还好吗?”   她顺势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我就告诉她,我元月底回家,在家有二十多天 的时间,然后问她怎样?   她的假期不长,初八要赶着回来上班,顺便她也告诉我,阿美去深圳过年。   许菲情绪一直不高,我跟在她身后,一直在介绍各种好吃好玩的,她一般边 听我说边随手拿起又随手放下,视线也就在那个虚拟的点上,从不轻易什么表态, 让我觉得很没成就感。?   直到在一个卖工艺品的摊前,看到一个神情滑稽的大猩猩嘀嘀嗒嗒的敲着鼓 的玩具时,许菲笑了起来,还拉了拉没反应过来的我。   其实,那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搞笑玩具而已,许菲却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害得旁边的人都用另样的眼光盯着她看。   让我觉得好像是我搞了什么鬼一样。真害怕那些人拿我来为许菲拔刀相助, 因为旁边正好是阳江“十八子”的刀具摊位。   还好,许菲也觉察到了,不由收住了笑声,站在我宽松的风衣后。   那情形,就像害羞的女孩子撒娇地躲在情人身后一样。让我一时又忘却了刚 才的“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只觉得很是温馨。   如果那时许菲已是我女友了,我一定买下那个玩具送给她。可当时,我说买, 许菲摇着头拉我走开了,我也就没再坚持。   也许是我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吧。   那以后,许菲的心情好了些,跟我诉了些最近工作上的苦。   但我想,她一定碰到了感情上的事,女孩子很少会把工作上的事放在心里的。   ——是不是男孩子也很敏感也很直觉的。?   改天我找阿美打听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像许菲这样的女孩,知道阿美的性格,除非她想让我知道些事情,否则, 我也打听不到什么真正的事来。   那天,许菲买了些广东的腊肠、荔枝干等东西,我则为自己买了件浅色的外 套,因为许菲说那件外套很衬我的气质。   临别的时候,许菲突然说:“你一个人回家,车上人多,要小心点。”   本想再逗她一下,说有一车的人和我一起回家,但见她满脸诚恳的样子,又 于心不忍,我也说:   “你回家的日子定好后就告诉我,说不定我们一天走,我还能送送你。”   许菲笑了笑,很恬静的:“好啊,我会给你发短信的。哦,回家了,我那边 可能信号很差,联系不一定顺利。”   “是吗,我家里信号还行的。”   她嘴角微抿,似乎想了想:“我把家里电话留给你吧。”   “那好吧,和我联系打我手机就行了。”我抄下了她家里的电话,又说了一 句:“平安到家,就发个信息吧。”   “好的,你也一样。”许菲点头,耳边的秀发也随风一摆。   可除她从广州上车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收到她的消息了。   看来,最近没消息的人除了拉登又多了她一个。   二、致命的邂逅   火车的汽笛声在黑夜里很是寂寞。除了我,乘客们的梦都很香甜。   我还在想我和许菲的认识过程。   也许换另外一个地方,换另外一种相识的过程,也许我会喜欢上她,我想。   那么,我不喜欢她什么呢?   能知道的话,我就是情圣了!不过我明白至尊宝为什么不喜欢白晶晶了。   吕西说,我是个浪漫完美主义者,我不喜欢许菲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相识是 克隆的。如果我们偶尔的邂逅,偶尔的相识,我就会喜欢上她的——我不知道, 也许吧!   吕西是我哥们,在外做销售的。我们同住在公司的宿舍里。   我也在想一个问题,一个至尊宝和菩提老祖讨论过的问题——喜欢一个人需 要理由吗?   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说在一个合适的时候遇到一个适当的人才是一场幸福的话,那么在一个 不合适的时候遇见一个适当的人则是悲剧。   真的是这样吗?——嘿,要是我知道就真的是情圣了!   也许我修行的功力还不够吧,想白娘子千年才等得许仙呢!   生命里,人与人的缘分深浅是各不相同的,有些人要千年的修行才换来今世 的一次相见,有些人却只要十年的修行就可换来今世的一段“同船渡”了。   那能这样认识许菲,已是我缘分的及至了吧。   我不知道许菲怎么想,她是否也在挑剔我?而对于我,用吕西的话就是,再 给自己时间,不要轻易选择。   那这样是不是不道德的?好像我不够纯洁。?   也许爱情是有年龄段的。过了这个年龄段,爱情只是一种社会生活的环节, 我们因为缺少这个环节而来寻找。   而心中理想的感情,已如泰坦尼克号一样,沉入了海底。就像露丝和杰克, 错过了那一刻,爱是永远伤心的大西洋。   也许用痞子的话来说就是:   如果大西洋的水可以倒尽,   那么泰坦尼克号就可以浮出海面了。   大西洋的水能倒尽吗?   ——鬼才知道呢,也许吧!   回到家里,已是第二天的十点多钟了。   湖南的冬天,都是阴冷灰蒙的,不像广东,太阳和夏天的一样。这里的太阳 真正拨云拔雾走出来,要到下午了。   吃了点早餐,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我就睡觉去了。一觉睡到下午,家里人 都吃过午餐了。   我看了看手机,信号很好,还是没新信息。   于是我给许菲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已到家了,问她还好吗?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她回信息,我就给苏容打了电话。   苏容听到我的电话很高兴,寒暄了几句,就跟我说,等我休息好了,叫我出 去玩。   我当然说好,也要她带男朋友出来,她笑了笑也同意了,又问我,是不是我 一个人回来的。   怎么大家都喜欢问这样的一句话呢?   我也想逗她一下,说是一火车的人和我一起回来的,转念一想,老这么说也 就没劲了,还是别了。我告诉苏容,是一个人。   苏容又笑了笑,随口又说起一些老同学的事,我也觉得很好奇,和她打听这 个打听那个的。   用广东的话说,就像一个“八公”一样。   晚上快吃饭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一看是个陌生的区号,估计是许菲打来的,忙到后阳台上去听。   果然是许菲:“孟远啊,我收到你的信息了。一路还顺利吗?”   “还行,上午到家的,基本上准时,你呢?”   “我可惨了,好多人,卧铺车厢都坐满了,路上还老停车……”   不知是手机不习惯家里信号的风味,还是许菲内功不过深厚,听起来音质不 是很好。   我大声的说:“唉,路上的事就算了,人平安就行。家里还好吗?”   “嗯,好,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我怕上火,呵呵……”   我好像又看到她的笑容,不由的也面带微笑的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只要没安排相亲就行。等回到广州想再吃就来不及了。”   许菲“咯咯”的笑了一下:“嗯,你说的对,我要把日期调整一下,趁着豆 豆没冒出来,先把亲相好,啊?”   “那不成!”   我讲得快了,这话容易误会的。我急忙的想怎么解释的好。   “为什么?”   微一愣,许菲还是用一贯的速度急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样的话……”我急中生智地,“万一日后再约会,豆豆冒了出来,岂不 影响你光辉灿烂的形象!”   许菲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说:“嗯,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赶着回家去相亲 的。”   这小妮子厉害,把球踢给我了,我只好装作很谦虚的:“哪里,就我这样, 相不成亲事小,吓着人家姑娘就事大了,呵呵……”   本以为这回她又会被逗笑,没想到许菲挺平和的说:“是啊,你如此风流倜 傥,潇洒无边,是要吓着人家女孩的,尤其你的花言巧语。”   我这下真不知她是夸我呢还是在讽我,只好把话题叉开:“还是你们女孩子 好,看见喜欢的人了,就可以回家做绣球。中国女子篮球能拿奥运亚军,就是这 个传统里练出来的吧!”   她先可能没明白,随即就反应过来:“是吗?看来,你很有经验罗,干脆你 接几个绣球送我,省得我回家做了。”   我笑了笑:“我给你的绣球你也敢要?”   许菲可能窘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我又说了:“嗨,我哪能捡到绣球给你 啊。”   许菲“呵呵”笑了笑,恢复了本性:“是你小气了吧,舍不得了。”   我还想和她再痞几句的,妈叫我吃饭了,我只好跟她说:“我要吃饭了,改 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休息好,玩开心点!”   “知道的,你也一样!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好的,再见!”   “再见。”   一会儿许菲就给我回了一条短信,说替她向我家人问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能量补给,尤其又吃到了久违的家菜,我又焕发一新,精神 百倍了,简直这效果连脑白金都没得比的。   上午的时候出去逛了逛,熟悉一下环境,免得玩得晚了回来摸不着北,那就 丢老脸了。   看来祖国的经济发展还是很有效果的嘛,一年间冒出了许多很时尚的网吧, 很多网络常用词如狐啊虎啊的,都打在了招牌上。   也好,可以随时和我的网友们取得联络了。   喜欢小城镇的一个很大原因是,街上的车辆不多,行人们可以很从容的散步, 穿梭马路。   这样的话,我也就可以欣赏到很多擦肩的美眉了。   湘女以多情著称,再以性情飒爽、肤色白皙而芳名远扬。   也许真的经济富裕了,生活水平高了,街上看到的年青女孩,大多身材高挑, 肤色滋润。   再加上小城镇那略带腼腆和野性相混的气质,让看惯了趾高气扬的城市女孩 的我,感觉到别有一番清新纯净之风。   套用至尊宝帮主的话就是:这里的女孩虽然不怎么样,却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难得的是,城里的女孩大都是短发,因为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打理起来 不方便。   而那些和我迎面而来的女孩,大多是披肩的长发,要么是文慧式的两只辫子。   长发好啊,很女孩的!?   也许小城里的靓仔不是很多吧,也许我带有城里来的某种气质吧,有些女孩 向我投来像是漫不经心却又恰到好处的一瞥。   这是平时很少有的,真的是美死我了。   仿佛都能感觉到,刚刚又被人在背后火辣辣的盯了一眼。?   这样来对自己臭美,我也知道不好意思的,我应该像城里的女孩一样,清高 的视她们不存在才对。   不过这是要求很高难度的,因为特别有违我心意的。?   偶尔有清秀的女孩从身旁已走过去了,心仍有不甘,还想回头再望上一眼, 哪怕背影也好侧影也好,都是擦肩缘啊。   佛说:上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所以我要珍惜!   如果万一碰上她也回眸望的,那可乖乖隆的咚,了不得的啊!   我在想,苏容她们当年青春可人的时候,我怎的就没有一点印象了呢?   不由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某中学去一河边郊游,男生们都在河里抓鱼玩,女 生们则穿着漂亮的泳衣走来走去。   一老师感慨地说:“当年我们那时,就没见过女孩子会这样的。”   另一老师说:“谁说的,当时你在河里抓鱼没看到而已……”   正想着,苏容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还真有点做了亏心事似的,和她轻言轻语 的说话。   苏容叫我打扮漂亮点,说晚上七点,佳人有约!   不会是哪个咖啡厅名字叫“佳人”,故意这样来捉弄我的吧!   也许,是我桃花运真的不错了,到处佳人有约?我真的就这么狗屎运了吗??   记得元旦后一点,吕西给过我一枝桃花,要我插在门上,说就会走桃花运。   这是广东的风俗,还能避邪。   一到春节前,街上就有一支一支甚至一棵一棵的桃树卖,很有市场的。   但我不喜欢那桃花。   那是仅供观赏不能结果的桃花,虽然艳丽,却华而不实。   我是很久没见过桃花了,那天吕西给我桃花时,我竟突然的莫名悸动。   记忆里只有童年时见过的桃花。   那是郊外路边的山脚旁,微寒的春风里,别的花草还是一片荒芜,她就那样 粉红的一树,绽现在雾渺的视线里,清艳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叫人无限怜爱。   仿佛记忆里的那片桃花才是最美最真的,是真正喜欢过的。   虽岁月流逝,却任谁都不能代替,唯有永恒依然。   我没见过梅花,不知她是怎样傲雪斗霜圣洁无暇的。   只是我看到桃花时,就想起那首老歌《一剪梅》,那荡气回肠的旋律永远挥 之不去: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天地一片苍茫   ……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零星的小雨,飘着些北风,扑面的感觉有点凉。   晚上出门的时候,我披了件防水的风衣,就懒得拿伞了。   路过电影院门口时,看见路边的灯光下有家卖报刊的小摊。   我心中一动,想去看看新的一期《青年文摘》出来了没有,便走了过去。   我喜欢看《青年文摘》中的“校园逸趣”,那是以校园生活为内容的五、六 则幽默笑话,很是精彩。   我就常在小摊边拿起来翻翻,看完了就走人,这样既过了瘾,又省了钱。   老实说,是有点贪小便宜的嫌疑。   不知是不是便宜贪得多了,才遭到接下来发生的报应。不过这“报应”真可 是妙不可言啊。?   因为下雨,小报摊支了个塑料棚遮雨,只是有点矮,我猫了一下腰,凑了过 去。   好像旁边还有个人弯着腰在看书,我过去后,便往外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给我。   很快的我就找到了新一期的《青年文摘》,便拿起一本,还没翻到“校园逸 趣”,我就习惯性的站直了腰。   于是,我感觉到了头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然后就是“哗”的一声,接着是 “哎哟”的一声惊呼,也感到我头皮颇凉……   ——我顶到了凹在塑料棚里的积水,水顺势“哗”的流下,一小部分洒在我 头上和衣服上,大部分则……   大部分则淋在我旁边的那个……那个女孩的头发上和外套上!   我蒙了,紧张的顺口说出了普通话:“对……对不起!”   其实不管用了。那女孩是猫着腰的,所以积水从她后脑勺淋下来的,头发, 背后的外套都湿了。   女孩可能也太意外了,或许她也蒙了,只顾用手在拧头发上的水,她的头发 好像很长。   也许因为我讲普通话吧,那四十来岁的老板以为我是外地人,忙吓唬我:   “你不要走啊,跟这妹仔好好赔不是,真是的,这样冒冒失失……看这大冬 夜的……”   我一时臊的脸都红了,我现在哪敢走。   湘妹子的火辣辣的个性,这我是领教过的,如果眼前这女孩抬头来骂我一顿 的话,我可丢死脸了,真是斯文扫地啊!   报摊下很小,我和那女孩都已站在细雨中了。   女孩抬头望了我一眼,我已暗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批评教育了。   或许带着副眼镜站在细雨中也一脸雨水的我,让她暂时压下了火气吧。她只 说了句:“你真是的。”   然后,她朝灯火处的电影院看了眼,快步走了过去。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电影院门口其实是个大厅,摆着许多电影的宣传广告。   现在夜场电影已经入场了,所以里面只有几个人在看电影画报。   我跟在女孩后面非常尴尬地进去的。灯光下,我看到她背后的外套已湿透了。   女孩只顾擦头发。我轻轻的说:“你……你外套湿了,应该换下来……容易 着凉的!”   女孩回过头来,头发湿漉漉的。   我和她面对面的站在了明亮的灯光下,我不由得心跳加快紧张了起来……   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下我才会紧张,一种是做了亏心事,另一种是遇见漂亮的 女孩。看来,今晚我都碰上了……   如果依照痞子计算轻舞身高的公式,同理可得:   我和她相距30cm,我看她的俯角为20度,则我们身高差约为: 30*tan20=10cm。我身高175cm,那么她就是165cm左右了。   当时女孩朝我笑了笑,说:“你头发也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今天很心亏。我又吸了一口气,不过这次和 上次不同。   不知是否还记得紫霞在盘丝洞里要把自己的手和至尊宝的手绑在一块时,为 了让至尊宝相信她晚上不会变成青霞,紫霞微笑着向至尊宝眨了一下左眼的那一 经典的纯情画面吗?   当时至尊宝就吸了一口气的。   至尊宝吸的那口气和我刚吸的这一口气属同一范畴。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甩掉上面的雨珠,并把外套递到女孩面前:“请 你……换上吧,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的意思其实更诚恳。   “是全湿了吗?”女孩反手到背后摸了一下。   “是的,不换下来,可能里面的衣服也会湿的。”我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女孩转过身,背对着我把外套取了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薄毛 衣。   可能她想知道毛衣有没有湿,于是右手从左手下反过来摸背后的衣服。   由于衣服绷紧,我看到了她衣服里映出的每个女孩都有的那样一道美丽的风 景线。   我低头,又吸了口至尊宝那样的气。   女孩转过身轻声说:“还好,里面衣服不影响。”   我忙把自己外套递上:“很对不起……都是我的冒失……请你披上。”   这天气很冷的,我不想她再冻病了。   女孩挽着自己的外套:“那你呢?”   “我不冷的——真的!”   见女孩还是水汪汪的看着我,我终于说了一句轻松一点的话:“没事,我挨 冻也应该的,谁叫我今天惹祸了。”   女孩“呵呵”的笑了:“你是哪里人?”   因为我一直讲普通话,这时她也用普通话问我,居然发音也很准。   一般湖南人讲普通话都带湖南腔,外省人叫我们湖南牌普通话,一说就能听 出来。   像我这种另类的湖南人是很少的。   其实她家乡话很好听。   我们那地方的方言,男孩子讲起来粗粗的,有点土气。   女孩子讲起来则略带甜腻和嗲,有那么点妩媚之音,仿佛能感受到江南女子 的吴侬软语。   这女孩子说话的感觉就属这类的上乘之作了。   我告诉她,虽暂找不到人作证,但我确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现在在 广东而已。   我也说,在广东天气热,刚回来还不知道冷。   我说着将外套递给她,她接过了。   明亮的灯光下她微侧着头,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胭红,很是……   怎么说呢,是“三分春景画出易,一段羞色描来难”吧。   ? 害羞的女孩很美。   蓦地,我觉得自己脸颊也烫了……   眼前的这一场景,恐怕要忘记是非常难了吧。书上说,羞色是美酒,喝了一 口便醉了一生。我想,可能是的吧。   女孩微仰着头,用手去拉外套里的头发。她另一只手还拿着自己的外套,我 忙伸手帮她接过来。   这时,女孩又把系在脖子上的一条蓝底碎花的丝巾解下来。这是装饰用的小 丝巾,看来是个挺有小心思思的女孩儿。   也许,我和女孩在这边的行为有点怪异;也许换下了外套,我略瘦却挺拔的 身材;更也许,披着件男式外套,微湿的头发搭在一边的女孩很是清秀,所以, 不时有路过的人好奇的往这边张望,让我有点不自在,又有那么点虚荣。   毕竟,和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这样的一个雨夜,要是再来点音乐,再来杯 热咖啡,就……   胡思乱想时,忽然想起苏容还在等我,忙拿出手机来,对女孩说了声:“对 不起,我打个电话。”   女孩笑笑点了点头,用手梳着黑亮的头发。   电话一接通,苏容就问我怎么还没到。   我轻声地说:“我遇到了一点事,晚一点来。”   苏容问了句:“什么事?”然后又说:“快点吧。”   我挂了手机,女孩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没事了。”说着,要脱外套下 来。   我忙阻止:“没事,你不要换下来,如果……生病了,我就更过意不去了。 衣服你就穿着吧。”   女孩停住了:“那怎么行,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必太客气。”   我笑了笑:“要的要的,我是太过意不去了,真的!改天我一定请你客,好 好来道歉。”   后一句话才是我的真心话,能让我多道歉几次就更好了。?   “哦,忘了介绍,我叫孟远,嗯……那个……是男的。”唉,为了缓和气氛, 只好拿自己来说笑了。其实我有用心的,想以此引来女孩的自我介绍。   电影里都是这样的,男孩介绍完了,女孩也会介绍的。   但女孩只“呵呵”的笑,牙齿很漂亮:“哦,看出来了……”稍顿,又说: “嗯,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你用就是。”我忙把手机奉上。   她笑着接过,走开几步,然后拨号。   她用家乡话说的,说得很轻,好像是说,她不能去了,又说现在不方便,回 去了再告诉对方之类的。   女孩说得卿卿我我的,我想她是在跟男朋友说话吧。   害得她不能去约会了,我真过意不去,不过想着她有男朋友,我不由有点酸 的感觉。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是的,多么清新特别的女孩啊,却已进入了围城,可惜!   她笑着还我手机时,我说:“留个电话好吧,今天害你不能去赴约,改天我 一定请客道歉。”   其实我想问她名字的,但怕目的性太强,只好如此迂回。   问电话,肯定要知道名字才能打的。?   “真的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没事的。”她望了望我,“我得回去了,谢谢 你了。”   说着她想换下外套,我忙摇手:“这衣服你先穿着吧,下着雨很容易感冒 的。”   女孩的笑容真的很甜,眼、鼻、眉都在笑,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轻笑:“我家 很近的,我打车回去很快就到了。”   女孩换下我的外套,又拿过我手上她的外套。既然这样,她刚才不接我的外 套也行的,看来是不忍心打击我自尊心的。   我却在跟她说:“能认识到你很高兴,但没想到老天爷跟我开了这样一个玩 笑……希望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忘掉今晚的不愉快。”   听到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她突然望着我认真的说:“今晚没有不愉快,真 的。”   她又笑了:“刚才用你手机打过一个电话,我知道你的电话了。明天我会打 电话给你,告诉你我没有生病,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她望着我点了点头,就像老师在鼓励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承认自己的错 一样点了点头。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说真的,不管她明天会不会记得给我打电话, 就像她说的,今晚没有不愉快。   是的,今晚很愉快。   走出电影院门口,忽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拉着我:“大哥哥,姐姐这么漂 亮,你就买朵花送给她吧。”   我也看到了小女孩手上的玫瑰花。我又蒙了。   女孩也回过头来,看着小女孩拉着我的情形,不由笑了。   要是笑可以用玫瑰花来衡量的话,女孩的笑值得买上一打的玫瑰。不,会是 更多。   可我和她不是情侣。平时这情况,我可以很随便的躲开小女孩,可今天……   要不要买朵花表示道歉呢?可玫瑰也不是表示道歉的呀。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的士在女孩面前停下了,女孩已拉门上车了。   我忙跨上一步,递给司机十块钱。家里消费水平低,够逛这个小城的了。   女孩说了句:“你真的太客气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只好笑笑,向女孩挥了挥手,她的车便消失在雨幕中了。   还有点零星的小雨,我穿上外套,想着苏容还在等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习惯性的伸手进外套的口袋,却摸出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巾。   这是今晚上故事的证明吗?证明我原来不是在做梦吗?   不过有可能是我走进了时空隧道,在缘份的时空里,我邂逅了一个女孩。而 也许,这是一个致命的邂逅。   三、缘起如梦   找到苏容时,快八点了吧。他们倒是听着音乐喝咖啡,并不十分在意我的到 来。   我则又一次十分抱歉得说了许多“对不起”的话。   当然,和苏容不用这样虚伪的,只是在座的还有一位潇洒的男士和一位漂亮 的小姐。   苏容埋怨了我几句后,就开心的给我介绍:“学伟,我朋友。”又指我, “孟远。”   于是,我和学伟握了一下手,我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亲近,然后我们说 了几句“久仰”、“早闻大名”之类的英雄惜英雄的话,一副相逢恨晚的虚伪。   苏容又伸手指向那边微笑着的女孩:“月晴,刘月晴。”   和女孩子的初次见面就有点不自然了。握手似乎太正式了,也虚伪了。   拥抱嘛……那根本不可能的事,五千年的儒家思想从来没教过我们要这样子 的。   所以,我只是用力的向她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我喝了口热椰汁。   苏容说:“雨星今天不能来了,她有事,改天我们再约她吧。孟远哥,你让 我们等了这么久,就要罚你了哦。”   “应该,应该。今天就我请客,你们随便啊。”今天是该请客了。   “好啊,下次约了雨星,我再请大家。”苏容高兴的说。   这就是我第一次听到“雨星”这个名字时的场景。   咖啡吧里播放着那首经世名曲《致艾丽丝》,这让我不由想起了韩剧《蓝色 生死恋》,那个凄美浪漫的故事,主题曲用的就是《致艾丽丝》。   也许今晚不适合这样的气氛吧,却让我一再听到《致艾丽丝》。   可能我讲普通话吧,因为我讲家乡话就像我讲广东话一样,结巴且辞不达意, 我的母语便是普通话了。我跟学伟解释了这样一番,以免他会以为我清高,讲洋 话。   但实际,我觉得和他还是有沟通的障碍,倒是和月晴的交流反而好一点。   也许这是异性相吸吧,就像苏容和学伟的恩爱一般,眉来眼去,竟是甜媚。 他们在热恋中嘛。   我只好和月晴说多点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奇妙。月晴原来也在广州工作。   我说我也在广州,而且好多年了。月晴就高兴的问我:“类居冰斗?”   她说的是广州话,问我住在哪里。我告诉她,广州话我会听不会讲,就像家 乡话一样。   月晴笑了笑,说:“我讲的也不好,在学。我在员村附近的。”   真奇怪,又是在员村的,这会儿我想到了许菲,她也在员村附近的。   “我是在白云机场附近的,起航的飞机从我的窗前飞过。”我告诉月晴。   这时苏容插了进来:“月晴是雨星的堂姐。你俩都在广州,应该多联系点。”   我觉得这场约会,仿佛那个“雨星”才是主角,今天却没来。   而且,苏容讲“雨星”时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至少我这么觉得。   “那个‘雨星’……是哪个码头的?”我问了一句,好奇的。   学伟和月晴都“噗”的笑了,苏容早熟悉了我的套路,是见怪不怪了。   苏容说:“雨星叫刘雨星,是我们医院的见习护士。本想介绍你们今天认识 的,可能医院有急事,来不了了。”   苏容眼睛笑笑的看着我,我却在想:刘雨星?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仿佛 曾经在哪里听过了的一样。而且,越想越觉得熟悉,仿佛睡里梦里常常呼唤的名 字。   这种感觉,就像宝哥哥见林妹妹时的那种“这个妹妹我见过”的感觉。   讲不清楚的是,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却相信缘份的故事。   我也跟自己解释,或许这个冬天关于狮子座的流星雨,还有F4和他们的那首 《流星雨》,见报率太高了吧,所以,“刘雨星”和“流星雨”,故而觉得熟悉, 似曾听过吧。   不过,感性上我宁愿相信我那似曾相识的第六感觉。?   我没有说什么,表现得很沉稳,给在座的各位加满了饮料。   苏容常说要给我介绍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想看我陷入爱情的傻模样。看来, 她在积极活动了。   对于这种朋友介绍的,我不是很反对,广州不就有了个许菲吗?   但我弄不懂,苏容是怎么去说服人家女孩子的?   跟人家说我的时候,会说到我的哪些方面,会夸我吗?   咖啡吧里终于换了别的音乐了,我没听过的,但很好听,很轻柔。   不知怎么的,学伟没跟上苏容的步伐,他问我:“在广州有女朋友吗?”   照我跟苏容的熟悉,这时学伟应该结实的挨了苏容一粉拳,明明知道在给我 介绍朋友,学伟也太不小心了。   我笑着对学伟说:“我怕不小心说错话的时候遭到最亲蜜的人的偷袭,所以 没敢找,先练好铁布衫再说。”   学伟忍着笑很有感触的点头,我却遭苏容那样的盯了一眼,还说:“你是该 找个人管了。”   我顺势说:“是啊,现在又认识学伟了,要是把他带坏了就不得了了,啊?”   看来苏容的绣花粉拳功力还是不错的,学伟基本上不敢接口了,我只好转话 题到月晴身上:“你呢,有朋友吗?”   “有啊。”月晴挺爽快的,“回广州了,过来玩吧。”   “你男朋友不打人吧……我是说,过来找你玩不会有危险吧。”我是笑着说 的。   月晴也笑:“那你带女朋友来就是了。”   “嗯,好,今晚回去我就做绣球,明早上街找女朋友去。”我挺认真的说。   学伟可能很少听到我这类的思维,他好奇的问:“男的也扔绣球?”   “行!”我是越说越来劲了,“要不你试试,你绣球一出手,苏容马上一个 武当的‘梯云步’,接着一招崆峒的‘妙妙空手’,立马将你的绣球接过来,你 信不?”   苏容会不会接绣球倒还不知道,她只是将桌上的桔子皮向我砸了过来。   我本可用“二指禅”将它接住的,一想到这应是学伟来接的,不由就慢了半 拍,被桔子皮砸了个正着,真是有失一代大师的身份了。?   苏容其实挺温柔的,恋爱后我估计她是被宠坏了。要么就是如意郎君已如囊 中之物,也就不再顾及淑女形象了。?   后来,我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嘴,正儿八经地和他们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事。   从拉登的女儿嫁给了拉登的岳父到中国足球在世界杯上是怎么死的,从美国 的熊猫最近结婚了到2008年奥运会我想设计一个巡航导弹点火仪式等。   他们越崇拜的看着我,我就越精神抖擞添油加醋的胡侃。   还好,老朋友新朋友都比较守江湖道义,不曾拆穿我的谎言或者无稽之谈。   看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我倒累了,不知谁接过了话题,我却听着听着,莫 名的想起了今晚的那女孩。   她现在还好吗?   苏容在跟学伟和月晴说,我上学的时候是如何地严谨为学,腼腆为人的,说 我现在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样子。   说得她好像很后悔什么似的,不过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就记住的也和苏容 的感觉不一样。   月晴却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热闹的背后是更孤独的寂寞,也许开心的只 是笑容吧。”   突然我觉得,她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可能我们都是都市里的寂寞人吧。   走的时候,我拿出身上的通讯本,记下了月晴的电话。   一般我只把常联络的亲友电话存到手机上,其他的则记在通讯本里。   我也把我的手机号写给了月晴,她比我要先回到广州,我告诉她:“回了广 州,我会找你联系的。”   她笑了笑:“现在就不能联系了吗?”   我也笑了:“好啊,保持联络。”   苏容说,要和学伟送月晴,让我先回家。   我想他们还有一些特别的告别节目吧。   我笑的怪怪的和学伟握手告别:“兄弟,保重!”   学伟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醒来的第二天,当我躺在床头准备安排新的一天时,突然觉得,昨天已远去 了,一分一秒的越去越远了。   我在留恋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幼稚。   ——我留恋《青年文摘》上没看完的“校园逸趣”以及……那个故事?   我自嘲的一笑,翻身起来,我准备今天去上网,告诉我天南海北的网友们, 我想念他们——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变态的也好。   我一直认为,上网只是休闲的一种方式,就像看会儿电视,散一下步一样无 目的性的。   所以,我坚持心情好或者不好时,都上网去Q一下,排泄一下心情,随便找 个美眉,至少她自己说是的,然后胡扯八谈的聊一通,留下一批类似“某某到此 一游”的废话。   不过,我保证是真心在聊,至少也是善良的谎言。   因为过了今天,也许谁也遇不见谁了,就算网上碰到,也不知坐在电脑前的 会是怎样的一个灵魂,那又何必那么累的去骗别人呢?也许只是在骗自己吧。   网上谁会在乎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呢。   于是,我最后的底线就是出卖自己的电话,但绝对不会和网友去见面。   到现在,我也只给过一个网友我的电话,那就是果果。   果果在武汉读大学的,今年大二。   如果说,我上网的网龄是573天的话,那么我认识果果就有572天了。   是的,我是在上网的第二天遇见果果的。   那天,当我结结巴巴的和果果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后,我再也找不到词了, 我干脆问果果:“我们再聊些什么呢?”   当时肯定有很多网友在她的石榴裙下溜转,果果心不在焉的回我:“就聊聊 天气吧。”   “那好,我抬头,看见漫天的雪花,一片飞来一片寒。”我把这条Messaga 发了过去。   而那时是六月的天空,而且我在北回归线以南的广州。   果果打了个大大的惊叹号,然后说:“你很会幻想的吗?”   我回道:“不是,因为我比Miss窦还要冤。”   于是我跟果果侃我是如何真心上网来聊天会友,却无人在意我的诚心,让我 “养在深闺未识人”,   这可恨的网络世界辜负了我一片冰清玉洁心。   果果打了串“呵呵~~~~~~~~~~~”过来,我们就这样聊上了。   我告诉她,她是我的第一个——当然指网友了,如果有网恋这东西的话,那 她就是我网上的初恋了。?   果果是个很有情趣的女孩,常给我发些好玩的动画过来,也让我学会了很多 上网聊天的术语。   我也想,她是恐龙吗?果果说不是。   我找了个叫“酷吧”的网吧,人不是那么多。   打开QQ的注册向导后,我倒把自己的号码忘了。这是常有的事,就像自己的 名字别人叫的最多一样。   我翻出随身的记录本。终于上到网了,马上传来了“嘀嘀”的叫声。   我瞄了一眼,QQ的“喇叭”在闪烁,这说明不是系统广播就是有人让我加好 友。   我习惯先看看有没有在线的朋友,一看还真没!   想想,大上午的像我这样无聊的网友肯定没几个,我便打开那闪烁的“喇 叭”,果然,是两个系统广告,无非是又有什么新玩艺了,让我上网下载而已。   还好,广告后终于看到有黑白的头像在晃了,我用鼠标击开。   一看,才知道是吕西给我的留言。   吕西的网名叫“幸福时光”,这是看了董洁演的《幸福时光》后改的。   我建议他直接改“董洁”得了,他还假装害羞不好意思。   我的昵称是“淡水河岸”,上网后就没改过了。   吕西一直怂恿我再换个名字,说常换才有情趣,我倒觉得他嫉妒我名字的清 雅,因为时有美眉说和我聊的原因是我名字好听。?   吕西的留言是这样的:   “臭水沟,什么时候流到家的?一路上你滚滚奔腾还精神吧,小心我们防洪 部队把你消灭了。   不常上网就给我发手机短信吧,还有,见到漂亮的MM要有骨气点,不要近美 情怯了,一定要记得把我吕西介绍给她哦。?”   我笑了笑,给他回:   “你有董洁还不够吗,慢慢享受你的幸福时光吧。   我很好,一路上很是收敛,军民关系不错。   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见到了PLMM,我会忘记你的。?”   是的,见到漂亮的女孩,我连我自己都忘了,何况兄弟您呢。   还有一条头像在闪,我点开后,就看到了果果的留言:   “水水,每天每日,有人在离开有人在归来,倘若冬去春来起风的三月,我 们忘了彼此的名字,你还会记得我吗?   冬天来临了,你会站在飘雨的窗前做些什么呢?   缘起缘灭的每一日里,我在自己的缘分里离开了又归来。忘了离去时是因为 谁,只是知道归来时,曾经已不在。   但愿他日那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三月里,勿忘我,勿忘果果我!   最后,水水,祝你幸福平安。~~~~~~~~~~~”   下面是一幅漂亮的画:一幢小房,一排木栏栅,几朵白云。很温馨的。   看完果果的留言,我半天没动,想回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动手。   看来今天是个没灵感的一天。   果果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有时特依赖特脆弱,多愁善感得很伤感,有时开朗 活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像那个快乐的邻家小女孩。   网络具体会带来什么样的新式思维,或者在社会活动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 角色,据说学术界还没有定论。   就像网络文学,就像《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它的语言形式,它的跳跃思维, 我们都接受了,而且有一批《亲密》迷了。   还有《大话》迷,也是网络上成长起来的。   一个二十一世纪资讯时代的年青人,就要是一个《亲密》和《大话》迷。   看到果果的留言,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却不知怎么给她回信息,直到 又有一个头像在“嘀嘀”的闪烁。   我点开它:“HI,你好。”   很普通的网友问好方式,我打开资料,是个叫“月儿”的MM。   于是我也回她:“嗨,你好。”   “陪我聊聊天可以吗……我今天心情不好。?”   这是为了吸引网友,没话找话的说法。我笑了,但没问她怎么了。   “好啊,你哪里的,多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网迷们也有个“四项基本原则”,那就是坚持问对方的 性别,坚持问对方的年龄,坚持问对方所在的城市,坚持问对方的电话。   就像地球有三大物理定律规定了所有的游戏范围,网络也一样的。   这个月儿给我的回答是:“同是网上寂寞人,相逢何必多相问。”   看来她蛮有两把刷子的嘛,于是我先打了个笑脸:   “? 愿网上偶尔相遇的我,给你带来片刻的欢欣。”   “会的,知道吗?我阅人无数的。?”   “嗯,你很特别的。”   “? ?”她回了些符号过来。   “因为,别的女孩都在网上扮清纯,而你却老气横秋的。? 别生气哦!”   “? 不生气的。也许吧,我今天不高兴,难得扮了…卸妆了。”   “也是,上网来休闲的,不必如此紧张。”   “不要让我觉得你也很普通好吗,拿出你最大的本事来聊怎样?”   我不由一愣,又打开她的资料:21岁,湖南,学生。   个性留言是一句《诗经》里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不太懂了。今天我的心情也不爽,怎么了,你是女孩就可以这样了吗?   我不准备怎么理她了,随便回道:“那我出个谜语,看看你有多聪明先。”   这个“先”字是广东的用法,汉语里这是做状语要放在动词前的,我习惯了。   好像月儿的在聊的网友不多,很快她就回了:“好的,你说吧。”   于是我把阿西曾经整过我的一个谜语发了过去:“近看是个窟窿,远看是个 灯笼——打一物。”   这个谜底比较出乎意料,一般难猜到。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月儿才回过几个字来:“煤球,是吗?”   煤球很多个窟窿的,当然不是了:“你怎么想到是煤球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就得了。”   什么口气?上网聊天也给点职业道德嘛,你以为你是美女啊。   不过心又想,这么嚣张,真的是个美眉吗??   我不是说美眉都就这样子的,一般美眉有点这样的专利,绕着她们转的苍蝇 多的是,她们也不在乎谁是谁了,也就这样趾高气昂惯了。不像恐龙们会扮可爱, 扮清纯温柔。   “不是!”我给她回答得很干脆。   “那也不想了,告诉我答案吧。”   看她那口气,我就想故意气气她:“那好,我说了,不过你先扶稳椅子,别 摔着了。”   “好的,说吧。”   “真的说了。不过你还是看看旁边有没有别人,不要吓着人了。”   “行了行了,快说,我一个人在家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失恋了?我心里恨恨的。   “那好,你听清楚了,答案就是:破灯笼!”   我传完信息就想把窗口叉掉的,我得浏览一下新闻去,但我还是等了一会儿。   好一阵子,才传来“嘀嘀”之声:“哈哈~~~~~有趣。我要先走了,谢谢 你。”   我信息还没看完,她的头像就变成暗的了,说明她已下线了。   真是气死我了,连“再见”也不说一下,真没文化。我一怒,把她从好友中 踢掉了。   气得我心情不好,网也不想上了。   想想我不说风流倜傥,至少在网上也是妙语连珠,吸引过不少的单纯美眉, 今天居然让我吃闭门羹。   好,我们是仇人了,从此有我这条河就没你那只月。   走出网吧,吹吹风,我心情才好点,漫不经心的走着。   突然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本地的电话,不熟悉。   “喂,你好。”很好听也很陌生的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努力搜索记忆里的在家里的女同学的信息。可惜我的搜索速度太慢了,那 微带点乡音的普通话又传来了:   “你在做什么呢?我现在没生病了,你不用担心了……”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无论多愚蠢的我,也知道她是谁了。 一时间,脑海里调出了她所有的记忆信息。   “哦,你好,你好……”也许大脑的信息处理慢,导致我嘴巴有点“内存不 足”的样了。   电话里清脆的传来了一声笑声,大脑里也迅速的调出了她浅笑的样子。   “我说过要给你打电话的,没骗你吧。”她这回用家乡话说了,咿咿哦哦的 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说:“听到你的电话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这是你家的电话 吗?”   其实我何止是高兴,简直是高兴到暗爽,暗爽到内伤啊。   “是啊,你还想请客吗?”她没有笑声传来,但我知道有笑的。   “对啊,昨晚确实是太抱歉了……”   “你客气了,昨晚……没什么的。”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怎么我也得知道她叫 什么名字,我想。   “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也许我话题转得太快,她楞了一下。   “可以问的啊。”   我笑了下,其实从接到电话就一直在笑,嘴角一直朝上翘着的。   “叫我‘三三’吧,一二三的‘三’。”这回我听到了她的笑声,“也许, 我们还能见面的。”   “三三,”我想,“沈从文有篇很美的散文,里面的那个女孩也叫‘三 三’。”   听到三三说还能再见面,我便说:“当然了,你的丝巾还在我这呢。”   “丝巾?哦,是啊,难怪我找不到……你先帮我收着吧。”   难道她不知道丝巾在我这?   除了丝巾,我们还有见面的理由吗?只是客气的说说吧。我心想着,却也不 由满怀憧憬。   “那有空的时候,我约你出来,把丝巾还给你。”我说。   “好啊,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发信息给你。”三三说。   我放下手机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沿着这条陌生的街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围 都是陌生的楼巷。   我想,我开始迷路了,迷失在那轻笑微漾的花样年华里。   下午的时候,苏容打来电话:“孟远哥,你在做什么?”   “看电视呢。你呢?和学伟在一起吗?怎样,我这哥昨天没丢你的脸吧?”   苏容笑了笑:“我在值班。学伟说,看你人挺斯文的,说起话来就不得了 了。”   我也笑笑:“你没解释吗,我是你们这帮损友教坏的?”   “什么!我们同学哪能影响到你。我现在正想着,是不是认识了你,才害得 我这样不淑女的,呵呵……”   “不,苏容,我觉得你挺好的,和学伟挺般配的,我特羡慕你们。”   “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怎样,你不用安慰我。你觉得好的应是雨星那样的女 孩子。”   她突然变了个语调:“喂,我正看着雨星在外面忙来忙去哦,改天我再安排 你们认识怎样?”   我不由嘴角笑弯了:“什么样的女孩啊,你就那样肯定?”   “那当然,认识你二十年了,白认识的吗?你只会嘴硬,心里却软得一塌糊 涂的。”   我好气的笑着:“哦,那真的要见识了。你先说说看,她就那么恐怖得沉鱼 落雁吗?”   “不行,我不会说的,见着了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欢一见钟情的感觉。”   她倒真的了解我,我一时无言。   苏容又说:“月晴对你的印象不错,相信她也会把你告诉雨星的。”   “是吗,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虚伪的笑了。   苏容说:“是吧,我想一个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愿放弃的朋友,肯定有他好的 东西。孟远哥,你要自信点,尤其在漂亮的女孩面前。”   那一刻,我脸一定发烫了。这哪是妹和哥在说话啊。   想不到的是,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嗨,你好吗?我是刘雨星。想不到会是我吧,因为我们也还不认识。不过 没关系的,我常听苏姐说起你。抱歉昨晚不能来参加相聚。”   我确实很惊讶。   和小布什听到双子大厦遭民航客机袭击后还能听小朋友讲故事的惊讶不一样, 我的惊讶和紫霞突然冒出来问“神仙?”“妖怪?”时的至尊宝的惊讶有点相同。   短短几秒钟的大脑短路,再加上短短的几十秒钟的思绪飞扬,我就决定回信 息了,虽然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嗯,你好啊!我是孟远,想得到是我吧,因为我们相识了?,不过没关系 的,会常听说起你的,我们也会再见的。”   信息发出去后,我就很后悔,不知道自己在说了些什么。   一会儿她又回了:这是月晴的手机,有空的话我会和你聊天的。回来还习惯 吗??   看到笑脸符,我仿佛看到一张笑脸,只是不很具体,感觉会是像两天前那个 下雨的夜晚、那个双眼清澈笑语盈盈的女孩吧,我想。   “好的,我对短信向来是有来必回,何况陪你聊天呢。回来还习惯,除了天 气太冷,饭菜还不适应,也没什么好玩的,其它都好。?”我也打了笑脸符。   “呵呵……你这人有趣,不喜欢也说得这么娓娓动听。”   “嘿,炎黄子孙嘛,也就会谦让这点美德了。你呢,还没放假吗?”   “还没有,我在医院实习,过几天才放假。”   毕竟不熟,我不敢多问,她也很快的跟我说了“下次再聊”。   收下电话没多久,我收到许菲发来的一条短信:   想和你去看海,却把握不住莫测的未来;   想和你去登山,却充满对爱情的茫然;   想和你去流浪,却到不了幸福的天堂;   想和你去逛街,却得到警察的拒绝,   他说,不让遛狗。   我笑了笑,找了条短信给她回了过去:   最近总是想你,我知道这样子不好,   但不把心里话告诉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勉强你。   ——如果你真的困难,我那两块钱就别还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开手机,才收到许菲的回电:   “呜……你这个小气鬼,两块钱就要后悔一辈子啊,我看还是还你好了?”   第二天我又上网去了。我得给果果回点什么啊。   一上到网,就听到“嘀嘀”的QQ在叫。   打开第一个,是吕西发来的,这小子天天上网呵。他给我发来的是一首歪诗:   我欲下线归去,   惟恐天南海北,远处不堪寻。   查找选芳名,何拟在网吧。   打电话,记传呼,单照付,不应心疼。   何时不想聚时缘,   月有阴晴圆缺,网有恐龙青蛙。   非常熟的朋友上网有时找不到什么好聊的,便相互找好玩的小段子,或者小 动画互相发发,算是问候了。   我一时不知给吕西回些什么好,告诉他我用水泼了一个女孩?还是别了。   本来没事的,从阿西的那张嘴里出来,黄花闺女都会被说成老太婆的。   于是我把不久前听到的一个笑话发给了阿西:   某一女生做诗曰:一日黄昏漫步,见一男生装酷,呕吐呕吐,低头只想撞树。   男生回诗曰:一日自习深处,见一恐龙撞树,恐怖恐怖,可怜那棵小树。   打开第二个闪烁的头像,却是昨日的那个“月儿”在“陌生人”的栏下晃动。   看时间,是今天早些时候留的,她说:   “昨天的事不好意思,你是个不错的聊友,希望有机会再神聊一番,因为我 也不错的。?”   看到这个留言我真是不知怎么说,我任她在陌生栏里晃,并不想加她为好友。   我给她回道:“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给你回这条信息吧。?茫茫网海, 静候芳驾。”   然后,我点开果果的信息栏,给她回留言了。   虽然和果果没见过面,也没见过相片,但觉得她很熟悉了。   打过电话,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   从她上大学起,我们就在一块聊了,这么多的文字,我想,会出卖一个人的 灵魂的。   文如其人嘛,我相信人的气质会透到文字里去的。   我跟果果谈了下回家的感受,那种看在眼里的陌生和跳跃在血液中的熟悉, 偶尔的街头一景就会引来关于童年的无数回忆。   真可谓白云千载,悠悠而去的是韶华红颜,永恒的却是这若断若续的红尘之 中的缘分啊。   ——生我养我之地,记忆永远追寻的故土。   果果的家在武汉的长江边上,我的家却在资江的上头。资江的水流过三湘大 地广袤的土地,经洞庭湖注入长江,再从果果的窗前经过。   想起那首“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诗,我就想起果果,这个很开朗的 女孩。   我告诉果果,理论上我做一条小纸船,从我家的这条江边放下去,它会从果 果的门前经过,也许还能看见呢。   我想果果的回答是:   那要是我不小心眨了一下眼睛,小船就过去了怎么办呢?   从网吧出来,冬日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我就在街边逛着。   很多年轻漂亮的GG、MM骑着各式脚踏车从我身边叮叮当当的走过,长发飘起 的风景,使这个冬季很青春。   我回想起我在家读书时,也和同学们骑着车去郊游的情景,一晃已是多年了。   或许这会儿大家都在这个城市,可是街上偶尔相遇时,却不能从似曾相识的 眼神里认出从前的记忆了。   正当我的思绪如“平原纵马易放难收”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昨天雨星 用月晴的手机发来的那个号码。   我打开短信:“我是月晴,不要误会哦。你在做什么呢?明天我要回老家去 了,有空见个面聊会儿好吗?”   我马上回她:“可以啊,我正在街上瞎逛呢,你说什么地方见吧。”   “中心花园。”   我没问她几个人来,也许,还有那个雨星吧。   可是我见到月晴时,就她一个人。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雨星在上班呢……”   我有点不自在的:“哦……你明天回老家是吧?”   月晴笑了笑:“我家在乡下。回广州前,可能还回来一趟,到时给你拜年 哦。”   我忙说:“那不敢当,到时一块来聚聚吧。”   我总觉得,晚辈给长辈才叫“拜年”的,虽然我比月晴长几岁,还是别说 “拜”的好。?   我和她隔着一个身位左右,边走边聊。   月晴突然问我:“你认识雨星是吧?”   说到雨星我有点心跳加快,但我确实还不认识。我说:“不认识啊,怎么 了?”   月晴略带疑惑的说:“我觉得雨星像是认识你。”   我只好笑着,不能说什么。   月晴却说:“她也是你这样,说起你时就笑着。我还琢磨着,你俩是不认识 了,害苏姐瞎忙活。”   我马上收起笑容:“真的不认识,前天晚上第一次听到她名字,我向毛主席 发誓。”   不过,我想,这小城就这么些人,说不定还真的曾经相识过呢。就在那次擦 肩而过的时候,就在街角的某个巷口边……   缘分真的有来过吗?   月晴说,希望我能早点和雨星见面。   我问为什么。   月晴说:“不为什么,有些人注定要认识的,不认识的话会很惋惜的。”   这句话够我琢磨的了,看来这个月晴也不简单的。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月晴一愣,笑了笑。   我又问了一句,她才说,小我三岁。   我今年26了。   我又问:“雨星多大了?”   月晴贼贼的一笑:“你问雨星自己吧。”还瞄了我一眼。   本来我是挺会说的,这回弄得我做了亏心事一样。看来雨星这宝贝是个大家 保护的对象啊。   我只好抛开这个别扭的话题,和月晴聊了些关于广州的话题。   晚上,找不到一个好看的电视节目,很是无聊。   也许在广州看节目看习惯了,不喜欢家里那种说教式的节目。   无聊中,我看到了那条放在衣服旁的蓝色丝巾——是该找个时间还给人家了。   我拨通了那个叫“三三”女孩的电话。   当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喂”时,我也知道,就是她接的电话了。   我说:“我是孟远,还记得吗?”   大概一秒钟的停顿,她马上轻笑道:“记得,当然了。你好吗?”   “好的。你呢,你做什么的啊?”我随口问道。   “我还在学校读书的,快毕业了。你在看电视啊?”   “就随便看看,不是很喜欢。你的丝巾在我这,怎么还给你呢?”   三三“呵呵”的笑了笑:“不急的,改天说不定我们就能遇上呢。”   我也笑了笑:“那好吧,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呵呵,会的。好了,下次再聊吧,妈妈叫我了。”   “好的,再见。”她电话里声音很杂。虽然我还想说几句,但我还是说再见 了。   “嗯,拜拜。”   她的声音很软,说“拜拜”时很好听。   手机又来短信了,我一看是月晴的号码。我轻轻按开:   “孟远哥,我是雨星,你还好吗?月晴姐明天回家去了,我也不能用她手机 给你发信息了。”   我把信息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给她回道:   “没关系的,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祝月晴一路顺风。”   “好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月晴姐说今天见到你了。”   “是啊,希望也能早点认识你啊。”   “? 嗯,相信会的。希望别吓着你了。”   “不会的——哦,也许会吧,她们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 晚安。”过了好一会儿,雨星才发来一条短信。   看着笑脸符,我也回:“晚安。”   蓦然间,我觉得我和雨星很熟悉了,那种灵魂里思想里的熟悉。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像是生命里她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等我来到 后,轻轻说一声:你来了啊……   也许我想得太多了,苏容和月晴把雨星说得神秘了,让我产生了幻觉。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实中没有完美的东西,想得太好了,会失望的。   宁愿落入平凡吧,毕竟还是凡夫俗子的命啊。   ——如果说,我看破了红尘,那是骗你;如果说,我看不破红尘,那是在勉 强;红尘无处不在,我无力可逃……   静下来的时候,我也想起了叫“三三”的那个女孩,还有那条蓝丝巾……   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的时候,我也想起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紫 霞、白晶晶的前生来世。   会不会我也掉进一个这样的轮回?   ……看来我真的想多了。   要命的是,我还又想起了初见许菲时的那个下午。   我甩甩头,走到阳台上,想望着夜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找到那颗一年四季 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北斗星。   四、相逢是首歌   月晴走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孟远,出卖一个信息给你,雨星肯定见过你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回家了, 春节我还会来,希望能拿到你和雨星的利是。?”   “利是”是广东的习俗,春节的时候向结了婚的人要“利是”,以求相互的 平安幸福。   月晴说得夸张了一些,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说雨星见过我,我就不明白了。   我马上给月晴发短信:怎么会呢?雨星说的吗?我和她素不谋面啊。   月晴回:死丫头乐呵呵的,谁知道你们的事,你见了雨星问她自己吧。她说 你挺细心的,我看也不错。好好对雨星吧,祝福你们。   这倒蹊跷了,我真是“左呆呆右呆呆,怎么也不明白”。从未见面的两个人 被说得就像已是瓮里捉鳖,板上钉钉的一样。   难道神话找到我了?   我又打电话给苏容:“苏容,在干吗呢,想问你一个事。”   “嗯,在值班,什么事?”   “你要介绍的……那女孩,我真的没见过吧?”   “怎么了,”苏容笑,“想人家了?我明天下午约她出来,你别急。”   “我真的问你,我不认识的,哦?”   “应该不会见过吧,雨星医专还没毕业呢,今年来实习时我才认识的。要是 你以前认识她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苏容笑。   “哪里,我从没听过她的名字。再说,我能放过我的范围内出现的靓女吗?” 我听苏容的口气我是真的不认识的了,于是也和她贫嘴一下。   “是吗?你真的这么厉害,干吗还一个人只身来孤身去的?”苏容取笑我。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但又不想认输,只好说:“我是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 了一片森林啊。”   “怕只怕,你是走进了这片森林,找不到那棵树了吧。”苏容“呵呵”的笑。   “嘿嘿,还是老妹你了解我啊。”我故意装作情场浪子的样子。   “那当然,要不怎么让你认识雨星呢?”   “到底何方神圣啊?要是我不喜欢,你岂不没面子?”   “你少来套我话,我包你喜欢就是。如果说我还不了解你的话,也没人了解 你了。”   苏容像我妈,我苦笑。   苏容,你还以为我是那个忧国忧民多愁善感的少年郎吗?还会为了那份真诚 而敢做敢为不计较结果的冲动学生哥吗?   不了。在外的几年闯荡,我已失去那份真纯的感觉了。   生活是现实的,我承认。   虽然我想还是那个真性情的人,却理性告诉我,那不是真实的样子。   但我还是固执的,要让感性牵引着——只因相遇太美了。   一个眼眸,一声道别,只是太匆匆了。我记不住太多的容颜,却忘记了很多 的笑脸。   我期待与刘雨星的相遇。   我期待那一刻的风,和那一刻天空的气息。   也许那缕风,经过千万里的旅程,经过前因后缘的轮回,就在我们相遇的那 刻,来到我们身边。它只是为那一刻而存在的。   席慕容说:   如何让我遇见你……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求五百年才化作一棵树,那么化作一个人呢,那要在佛前求多少年?   佛不敢告诉我。   晚上又收到许菲的一条短讯:   万水千山总是情,是否你也好心情;   世间还有真情在,回我短信行不行。   我不由笑了,想给她回短信,但还是拨了她家里的电话。   电话有点杂音,许菲给人叫回来的。拿起电话时许菲说的是家乡话,我也听 不懂。   我说我是孟远,许菲马上就换成普通话了:“嗨,没想到会是你,不好意思 了。”   “没事,鸟语挺好听的。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许菲笑:“你才是鸟语呢……好,想到是你了,行吧。”   我说:“鸟语花香都是赞扬的,你误会了是吧。”   “你又想骗我。”   “哎,我声明啊,我没骗过你,你不要说‘骗’,更不要说‘又’。”   “好了,我正在和小孩子放烟花呢,你在家怎样?”   “嗯,我在家挺好,没有人和我放烟花。你快去吧,要不看不到烟花了。”   “呵呵,那你要赔我了。”   “……这么大了还要人陪,哎,认识你真幸福啊。”   网络上的“词语新解”关于“幸福”是这么说的:辛苦得没福了。   许菲却不知我在骂她,说:“少来啦,我是说要你赔偿我的损失。”   我故意的:“哦,就是吗,想许菲大侠素来只身闯狼穴,从不要人陪的。”   “什么‘狼穴’?你又话里有话。”   “哪里,是你自己想坏了吧。哦,是虎穴,我念错了。”   “好啦,知道你厉害,出口成章。”   我想许菲说的“章”,一定是“脏乱”的“脏”。?   “哪里,和许菲小姐比,我简直是井底的癞蛤蟆。”   当然,我没告诉许菲,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而我就是好的 那种!   终于,许菲被我吵得投降了:“好了,等我心情不好时再和你聊,现在我想 长命百岁呢。记得给我发信息,再见。”许菲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还想告诉她,根据痞子蔡的“红颜多薄命”的理论,轻舞飞扬是很短 命的,而许菲,我看最多也活到三十而已。   ——可怜的想长命百岁的许菲,呜……   公元2002年2月6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星期三。   这天阳光和煦,万里无云。冬季的天空一片湛蓝,只有少许的凉风,让人不 由向往春天的日子。   其实已经是春天了,2月4日立春的。   就像朱自清的散文《春》一样: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   这也是我回家的第六天,家里的一切也都习惯了。   在广州,到处是车水马龙,到处是人流不息,生活节奏也特别快。   家里则是世界喧哗里的一处避风港,安详而又宁静。   就好比电视节目,在广州,六点是晚餐剧场,八点是黄金剧场,接着是深夜 剧场。好戏是一场连一场,各个台的节目是应接不暇。   就算全看完了,街市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还可以呼三唤四,要么逛夜 市,要么喝夜茶,反正有得忙的。   家里不然,电视就那么几个标准台。看完那几个样板戏,窗外已是静悄悄, 父母也叮嘱要早点休息了。   只是偶尔能听得到报晓的公鸡。   不知那公鸡是思念谁呢,还是自远方而来,未倒过时差?   不过很有鸡犬相闻的山村遗味。   一个上午,我是在看寒假少儿特别节目中度过的。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的听到小灰熊去采蘑菇时遇见散步的小兔子并和他聊天, 而我就正琢磨着小灰熊是吃斋还是吃肉的时候,苏容给我发了一条段信来:   “下午两点,球场上见,我约了你的雨星。不用我教了吧,赶快化妆吧。?”   苏容说的“球场”是指由几个篮球场组成的一个大众玩耍娱乐的广场。   这个城里的人,他们总有一部分记忆和这个球场在一块的。童年的夏天晚上, 我和苏容他们曾在广场上的人群里捉迷藏。   而这时我在想,真的要化妆吗?有这么隆重吗?   不过,我还是洗了一个头,并想好,穿那件蓝色格子的外套。   吹干头发,拿过手机一看,有条陌生的手机发来的短信,看时间,刚发来没 多久。   我打开短信:   “孟远哥,我是雨星。苏姐说下午你会出来玩,能见到你了,我却有些紧 张。?如果让你掉头就跑怎么办?”   我看着短信,这算什么呢?先给你打预防,别抱太大希望值,然后才能惊喜 呢?还是先找好自己的退路,或者纯粹是开玩笑……   我给她回:   “是啊,你提醒了我,不过我已按苏容的吩咐尽量打扮漂亮一点了,希望你 到时给面子,不要掉头就跑。我掉头跑倒是真的,但不是吓的,你在我身后,我 跑过来见你。?”   不知她拿别人的手机不方便发信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许久她才回:   “孟远哥,下午见——我不会跑的,我认识你。”   我又想起了月晴的话,她说雨星肯定见过我,这回雨星也这么说了,看来真 的是了。   虽然不知是怎样的机缘,让她认识了我,却不由让我一身的兴奋。   缘越妙越不可言啊。   手机铃声又唱了。我的手机铃声是林志弦的《单身情歌》,很优美的旋律。   看来电显示,是“三三”的。   三三的声音很平缓,似诉似倾:“你好吗?我是来和你说告别的,我要到很 远的地方去了。”   我不由一愣,那个灯光下她羞色如酡的容颜似经典般的闪过,仿佛就在眼前。   我的语言有点涩:“是吗?我……你的丝巾还没还给你呢。”   三三应该笑了一下:“丝巾啊?没事的,也许我们还能相见啊,也让丝巾随 缘吧。”   三三一直和我说的是家乡话,燕语呢喃的,很好听。   “是啊,随缘吧。虽然只是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的,还是相信你说的会再见 吧。”   这回她清脆的笑出来了:“孟远哥,名字能怎么样呢?比起能相遇来说,我 宁愿记住一次难忘的相识。”   她叫我“孟远哥”,突然不知怎么,我觉得特熟悉、亲切,内心不由一阵激 动。   我愣住了,直到三三问我:“那天下着雨,你去书摊看什么书啊?”   我说:“《青年文摘》,我喜欢那里面的‘校园逸趣’。那天我去,想翻翻 就走的。”   三三“咦”的惊讶着:“是吗?我也在看《青年文摘》呢,我看的是‘青春 风铃’。”   真是如此有缘吗?天啦,谢谢你了。   “青春风铃”是讲一些男孩女孩恋爱的浪漫故事,我也很喜欢看的。   我说:“那真是太巧了,如果不认识你,真的会遗憾的。”   三三“呵呵”的笑:“我想是上天安排的吧,所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莫名的又想起紫霞跟至尊宝说的:“这段姻缘是上天安排的,是最大的。”   我也笑了:“上天安排的好是好,只是不公平啊。”   “嗯,为什么呢?”   “要是让你来淋湿我就好了,我可以借此勒索,要你的电话地址什么的。” 我笑。   三三也笑:“嗯,我想上天安排的就自有他的道理。或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有 注定的,我相信缘份。”   女孩子都相信缘份,相信很美的上天注定。   就像紫霞相信她的意中人是能拔出“紫青剑”的人,有天会披着金色盔甲踏 着七彩云霞来迎娶她一样。   我也相信缘,但我也相信“命中无时要强求”的道理。   只是注定很多的缘份是一面之缘的,就像三三吧。能遇见,就是我们最大的 缘份了吧,我想。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我就出门了。虽然从我家到球场不用十分钟。   今天天气好吧,球场上人多了一些,但与广州的天河广场比起来,这里简直 可以算没人了。   玩耍的大都是在过童年的孩子们,也有些年轻人,三五成群的,在这个阳光 明媚的下午显得很青春。   还有几只小小的纸鸢在天上飞。   球场边有一排栏杆,我就靠在上边,浏览着休闲的人们,等着我的故事中另 一个女主角的上演。   是的,生活是场戏,我们是戏子,只是往往不知道自己是哪出戏的戏子。   我终于看到苏容和学伟了,他们坐在对面供看球的水泥阶梯上,正亲热地说 着话。   我没跟他们打招呼。   我慢慢的走着,双手插在裤袋里,敞开的风衣不时被风挑起。   我看孩子们的游戏,看老人们脸上的笑容,看年轻的女孩走过后洒下的发 波……   我揣想着将要出现的那个女孩是否也长发的模样,是否也巧笑倩兮、美目盼 兮的容颜?   我向着阳光——冬季的阳光并不晃眼,淡淡,却难忘。   轻轻的风吹来时,我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   当时我站在的那个角落没什么人,我一直不明白什么原因让我回头的。   我却看到我身后几步远站着的一个女孩,一个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孩。   迎着下午明媚的阳光,她在微笑着;   迎着冬日淡淡的风,她的长发飘起了几缕;   迎着我瞪得大大的眼睛,她是那个致命邂逅里的三三……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痞子蔡看见轻舞飞扬时吓得没话说了,为什么至尊宝初 见紫霞时目瞪口呆的感觉了,也明白为什么杨铮在教学楼里见到文慧时那样傻呆 呆的样了。   ——当时,我的样子肯定很丢脸的。   还是她先开口了:“怎么了,我说过会再见的啊?”   我终于会笑了:“你来了很久了吗?”   她回过头,指了下球场的另一边:“从那边起,我在心里念:回头,回头。 可你没有反应。”   我笑着转开视线。我不敢迎视那样青春的容颜。   “眼看你就要走到尽头了,我就骂:笨蛋。你就回头了,呵呵……”   她笑着,长发轻摆。就像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她说得柔而清脆,就算她说在 骂我“笨蛋”的时候,我也觉得温柔。   不会是我太没骨气了吧。?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呢?对了,你的丝巾我没带来。”我说。   她穿着件浅色的漂亮外套,上面有个可爱的卡通图画。   她的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偶尔伸手出来拨一下披着的长发,很女孩的样子。   “丝巾……你先收着吧,也许还能再见啊,不是吗?”她笑。   “嗯,那丝巾我不还你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常常见你了?”说过这句话我又 觉得有点轻浮,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想起她在电话里跟我告别,不知她要到哪里去?却又不敢问,怕她说出一个 遥远的城市的名字。   三三头微偏的点了一下,眼睛也骨碌碌的转了一下,她小心地问我:“你在 这等人吗?”   我点点头:“嗯,一个……女孩。”   三三又笑了:“什么样子的——可以问的吗?”   我看着三三,她长发的模样,她的眼睛笑笑的看过来的那一神态——多希望 将要遇见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子。   我笑:“当然可以问的,不过我也没见过她。对了,你念什么专业的?”   我是想转移话题的。   两点钟已到了,今天是来见雨星的。如果让她看见我和三三这样的女孩在一 块聊天,怎么也不大好吧。   “我是学医的。”三三看着我笑着说。   我心里潜意识的觉得巧,但还没想清楚是哪里巧了,就看到学伟摇着手和苏 容走过来了。   苏容一来就拉着三三的手,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没看到我们吗?”   我血液却开始沸腾起来。   我说:“等等,等等,你们认识?”   我是问苏容和三三。   苏容也瞪着眼问我和三三:“哎,是了,你们认识的吗?”   学伟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苏容。他是不明白的,但三三应该明白的。   她依在苏容身旁,显得扭捏腼腆,脸也又红了。   苏容拉着三三的手摇了摇:“那,还要我介绍吗?”   三三真的双颊绯红,甚是娇艳。   终于,她说:“孟远哥,我是雨星…….”   不像她平时说话很娇脆,她说得温柔。低着头,长发从脸侧垂下,像黑瀑布。   没想到,认识了一个害羞的女孩。   我不知当时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所措肯定是有的了。   我觉得,美丽的故事也会在我身上发生,真是太南无阿弥陀佛了。   那个下午,也不记得玩了些什么,只是四个人不停的在街上走,苏容说要买 件什么东西的。   嗯,应该叫“雨星”了。   雨星和苏容手拉着手,忙着看这比那的,鲜有与我说话的时候,只是偶尔望 过来得那一眼神,让我飞……   苏容问我们怎么认识的,雨星笑着不语,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则装出要说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学伟。看得他莫名 其妙,只好他又看苏容了。   惹得雨星在旁“呵呵”的笑,苏容则冲上来,在我胸口打了一拳。   我只好坦白从宽了:   “那天你约了我们……我去书摊看书,她也在……我把积水泼在她身上了…… 我认罪诚恳,她给我电话鼓励……”等等。   苏容听得一头雾水,雨星笑得春风灿烂。   “什么,什么?”苏容不放过我,又追问雨星:“死丫头,还骗着我,快 说。”   还用手指在雨星脑门上敲了一下。雨星“噢”的一声捂住脑袋,还是一脸的 笑容。   看到心上人挨打,我也只好拔“嘴”相助了,向苏容全部彻底的交待了—— 上天让我招惹了一个或许不属于我的女孩。   不过,我想,就算苏容介绍我认识雨星在先,我还是会心动的吧。   因为,她那么的……属于我的那一型。   “哦,原来那晚你俩一个迟到一个缺席,是自己先去约会了啊。”苏容笑着 说。   雨星一直在笑,她后来告诉我,是上天不想假手别人让我们认识,所以临时 决定,让我们自己认识了。   因为那个书摊平时天一黑就收工了,只是那晚在等我们的相遇。   是吗?我孟远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偶尔公共汽车上给老太太让个座还心不甘 情不愿的,上天太厚待我了。真是太THANK YOU了。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的,真的!   只因为雨星。   晚上,苏容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喜欢雨星吗?”   我只有笑:“她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吗?”   “她还在市里读医专,这学期毕业,现在我们医院实习。”   “哦,还是学生啊。”其实我省了一句:怪不得这么单纯。   不过,学校里这样单纯的女孩,没理由没男生围着转的。因为我以前就这么 干的。?   我跟苏容说:“认识雨星很高兴,我会珍惜的,谢谢你了。”   “你知道就好,陪雨星多说说话,她对你印象也不错的。”   这只是郑重的点头:“嗯。”   放下电话时我想起了许菲,广州的许菲。   我属于远方的,家只是我的避风港。   我像候鸟一样,过年的时候就回到家里,十来天后就又离开。   是的,过完年后我就要走了。雨星呢?   只是一次不经意的邂逅吗?   我不知道。   我给吕西发短信,告诉他,我遭遇了美眉。   阿西回我:“漂亮吗?带回广州来。”   我回:“不是漂亮,是十分漂亮,像鬼一样。”   阿西知道我说的鬼是《倩女幽魂》里的王祖贤那样的美女鬼。   但我没告诉阿西,广州也好,天涯海角也好,我想在她的眼光里流浪,就让 雨星领我走吧!   阿西说:“你不是被情困吧,你说漂亮确实难得哦。”   “是啊,阿西,我现在明白了,有些女孩你还是不要去看好了,眼珠蹦出来 倒不是你的错,吓坏了靓女就是你不对了。”   “呵呵……那有机会一定要让兄弟一睹芳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何况只牺牲两颗没艳福的珠子呢。”   我不和阿西贫嘴了,他还知道有个许菲的。   哎,爱情是门必修的功课,可从来没人教过我们要怎么去做。   我只有珍惜每次的机缘。   雨星,上天会安排我们走多远呢?   如果非要问我是想要多长的时间的话,那么,好吧,我愿意只比永远多一天!   雨星,现在你在想什么?三三呢,又在做什么?   突然觉得,我变得心思不定的了,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 么。   仿佛就是那初恋的感觉……   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是在学校里的。   其实我们春天相识,夏天还没过完就分开了,相恋的感觉很短。   她叫“湄”,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   我是学一个故事里的情节来追她的。   打早餐时,我故意说忘了带餐票,找她借八毛钱。   她低头看都没看,就给了我,还说:“记得还。”   第二次见她在买饮料,我当时正打球回来,汗淋淋的。   又拦住她借两块钱,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第三回是我跟踪她,从学校跟到了大街上。   她站住盯着我,我只好说,想看电影,没钱。如果愿意借我的话,我可以请 她。   这样她又借我四块钱,我买了两张电影票。   我一共借了她六块八毛钱。   那些天,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也是思念疯长的季节。湄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来 晃去,是那个季节里最美的风景。   情人的眼睛是汪清澈的潭水,我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虽然我还没学会游泳。   直到有一天,我把湄约了出来,站在校园里最茂盛的那株长着心形叶子的枫 树下。   我说:“你看,啊,我都借你六块八毛钱了。”   湄静静地听着,在那春日多风的季节里。   “借了钱肯定要还的,对吧?” 我继续说,“可你看,我这么穷,怎么 办?……”   湄望了我一眼。   如果湄说不用还了,我就拿出准备好的一定要还的理由来,可湄低头又不说 话了。   于是我装作冥思苦想后才找到唯一办法的样子,说:“那这样好了,你做我 女朋友吧,钱就可以先不还了,是吧?”   我揣着鹿撞的心情,只等湄判生死了。   还好,湄皱着眉好像想了想,然后也就同意了。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春天,尤其湄侧着脸点头同意时嘴角翘起的微笑,像春风 般在我心间溶开了。   可我和湄在一起的快乐并不多,我们常常在怄气,赌谁会先来理谁。   年少的我们,只是在玩着一个游戏。虽然我很喜欢湄的。   我告诉湄,纵然有一天我们分离,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深深的在我心深处。   因为,湄是我最初的爱。   毕业的时候,我送了一套湄喜欢的《三毛文集》,和几张崭新的旧版人民币 给她做书签,共计六元八角。   最终,我把欠湄的钱还给了她。   那一刻,我第一次看到了湄哭。泪突然无声的从眼眶里滑了下来,我和湄都 没有一点准备……   湄,我还不了是你的眼泪,我一直欠着。   这一天很安静,没有我的电话,我也没打电话。   我看电视,只知道中国足球队要去香港参加比赛,和布什要访华了。   所以,这一天我回想了很多往事,居然想起了很多以前很熟的朋友,却忘了 他们的名字。   周华健唱:一声朋友你最懂。   我想是吧。   冬天的晴天很短,才过一天就变了,刮起了“呼呼”的北风。   上午,雨星从医院给我打来电话:“孟远哥,开始变天了,你习惯吗?”   “没事,我呆在家里就是了。你上班忙吗?”   “也没什么,我只是帮帮忙而已,很轻松的。”雨星小声的笑,想是怕别的 同事听到吧。   “要上夜班吗?”   “我们按班轮的,我是在实习的,暂不用上夜班。”   “那晚班要上到几点?”   “嗯,十点半……”   “这么晚啊,你怎么回去?”   “还好啦,不算太晚。我一般骑车来上班的,不过,孟远哥,要是你来……” 雨星轻轻的笑。   我这么聪明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我说:“可以啊,我来接你就是了。”   雨星说:“不用的,我和几个同事还同一段路呢。再说,要对我们的社会有 信心,是吧。”   嗯,是的。我只是对雨星羞歹徒闭坏人的功力有信心。   我突然问:“雨星,那你下午不用上班是吗?”   “嗯。”雨星声音很轻柔。   我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想说的那句话。我违心的说:“那好,你一定要好好 休息,算我请客了。”   雨星“呵呵”的笑了,我仿佛看见她露出了32颗牙齿中的10颗。   雨星说:“好啊,我休息的时候,要去唱卡拉OK,要去逛超市,要出去玩, 你都请我好了。”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休息的,我以为休息就是睡觉,就是哪里也不去。   我记得上中学时,数学老师说:“同学们记英语政治累了,可以做做数学题, 换换脑,休息休息!”   而语文老师说:“做物理化学多了,可以背几篇名作,休息一下嘛。”   于是,我们得出结论:上中学时,我们一直在休息,都没停过。   雨星跟我说:“孟远哥,我们这新建了个山顶公园,有空去走走。”   我说:“好,雨星小妹妹,等你不休息的时候,我就和你去。”   我不知道雨星是什么样的表情,在她面前,我一般装得很虚伪的,不会说太 过的话。   但我叫她小妹妹不会有错的,她今年21,小我5岁。   雨星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不和你说话了。”就放下了电话。   这可难了,她最后一句话气平缓,不带感情色彩。所以从语法上,可以是她 指这通电话不再和我说了,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但也可以是说,她不再和我说话了,是不理我了的意思。   这下惨了,我说错话了。真是的,淑女面前怎能如此孟浪?   我真想告诉雨星:你是皮鞋我是刷,你不理我就自杀!   但理性告诉我,雨星不是那样的女孩。   不过感性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给苏容发了条短信:有没有看到雨星,她还好 吗?   马上苏容就回了:她在和我撒娇,要我说你的糗事呢。   我笑了,给她回:妹妹,别卖我。   苏容又回我:哥哥,是人都抵不住雨星的妩媚,你多多保重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苏容要真的出卖我,我也只好怪她“重色轻友”了。   从这天起,许菲没再主动联系我了。   就算我给她回:“万水千山总是情,回个短讯行不行”,她也是毫无音讯。   只是,我也没打她家的电话。   我没有找到一定要打的理由。我想,等新年的时候吧。   倒是吕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来:   忽然间和你偶遇,慌乱的我不知所措,   你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我无法躲避。   我明白你的心,我拚命跑开你却紧紧相随,   我哭喊着:“谁家的狗没人管了!”   偶尔的时候,想起了月晴,不知她在家里过得怎样?   她看起来其实不像农村的,有时觉得她比雨星还要时尚,也许因为工作在外 的原故吧。   我给她发了一条问候的短讯,也不知她家那边,手机信号怎么样?   还好,她很快给我回了:“在家里很舒服,只是没什么事做。你见到雨星了 吗?”   我就逗她:“那祝你累了就吃,吃了就睡,过着像猪一样的幸福生活?。我 见到雨星了,那个我迟到她没来的晚上,我们见过面了。”   月晴很好奇,我就大概地用文字描述了一下。   月晴问我:“你们挺有缘分的嘛,怎么样,和雨星约会了吗?”   “嗯,你想我生病吗?”是不是生病就真的能见到雨星了?是不是生病才能 见到雨星呢?   其实,我也想看看雨星白衣天使的模样。   小时候,我体弱很怕打针,但我却记得护士带着白口罩露出大大的眼睛的模 样。   最后月晴给我发来了一段祝福的短信:   让阳光送去美好期待,   让轻风送去深深祝愿,   让白云蓝天永远点缀你的生活,   让白鸽将祝福一次次捎到你的身边,   让你身边永远充满欢乐——万事如意!   2月9日,农历腊月二十八。   晚上,飘着细细的雨,有风。   我来到电影院门口时,晚场的戏正在入场,人很多。   苏容下午给我一张电影票,说医院包场看电影,她也帮我弄了一张,让大伙 再聚一回。   上回我迟到了,这回我来得特早。   晚上放映的是章子怡的《我的父亲母亲》,她穿着肥大的红棉衣的画报,纯 朴朴素,就贴在入场口临时的宣传板上,朝着我正笑着。   我站在明亮的霓虹灯下,四处张望,不知苏容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   那个书报摊确实不在了。其实那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也有雨。   我正想着,便看见了人群中的雨星。她穿着一件带帽的风衣,是那种今年很 流行的白色。   我向她扬了扬手,雨星就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孟远哥,就你一个人啊,他们还没来吗?”雨星仰着脸问我。   我也很急,时间快差不多了,我还在张望:“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苏容的。   我抬头的时候,雨星正看着我。我打开电话:“在哪啊?怎么还不到。”   苏容倒斯条慢理的:“雨星到了吗?”   “已经来了。”   “那你们进去吧,不用等了。”苏容笑,“改天请我客就是了。”   我也明白了。   放下电话,我跟雨星说:“我们先进去吧。”   雨星就温柔的跟在我身旁。   转身的刹那,我看见她雾蒙般的双眼。我想,雨星也明白了吧。   找到位置坐下来,灯光就熄了一半,是快要开始了。   我看见很多情侣模样的人,手里都拿着些零食。于是我起身对雨星说:“我 去买点东西吃吧。”   雨星忙抓住我衣服:“不要,不要去!不吃东西了。”   她说得很认真,眼睛大大地望着我。   我还想坚持,雨星用力的拉我衣服,想让我坐下:“就开始了,你坐下啦。”   我只好坐下,她才笑了。   也许想到周围有很多医院的熟人吧,雨星一直有点害羞的模样。   而我想到被苏容设套,现在独自和雨星在看电影时,就不由地不安起来,双 手也不知放哪里好。   收缩不定间,就碰到了雨星的手,她微一颤。   所有的灯光也在那一刹那熄灭了,一道光束打在白色的屏幕上,演出开始了。   我却看到雨星轻咬唇角眼帘低垂的模样,使我如中了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一般。   那种浸心蚀骨的内功是我不能抵挡的,我功力太浅,恐怕此生也难以消尽这 一眼的容颜。   也罢,留你在心中又何妨?压根我就没想过要忘记。   雨星,我用不经意一瞥看见到的你,却让我用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电影很美,那满山遍野的红枫林,章子怡站在门边经典的微笑,还有那纯朴 的故事……   一直看到章子怡夹着胳膊别扭而又有个性的跑着时,电影就OVER了。   当灯光亮起时,我就看见了雨星微笑的脸。   “好看吗?”我问。   雨星满脸柔情的点头,一副彻底被张艺谋收伏了的模样。   我却故意找茬:“这哪能叫‘我的父亲母亲’,简直就一‘山村教师之恋’ 吗!”   雨星“呵呵”的笑。   散场的时候人很多,我们慢慢的移着。   雨星在我身后,要被挤散的时候,她就拉我一下衣服,或者,我侧着身等等 她。   走到门口时,从外面吹来了阵阵凉风。已是很晚了,天很凉。   门口是个瓶颈,大帮人暂时塞在那里,我和雨星靠在墙边的地方。   忽然“哗啦”一声,随即惊呼四起,前面的人群也往后退挤。   我的脚也不知是踩到了雨星,还是别人。一下子全乱了,有人摔倒了。   我急忙转身,还好,雨星就在我身后。只是满脸的惊慌。   我来不及问她什么,前面的人又往后挤来。   我忙用手撑着墙,以背顶着人群的挤压,挡在雨星的侧面。   我努力的撑着一点空间,好让雨星不要给挤到。   还好,我们所在位置不是“中流砥柱”,所受冲力不是很大。   雨星扶着我的一只胳膊并向外望,告诉我:“外面的广告牌挤倒了。”   人群也平静了一点。   我和雨星还是头一回面对面的这么接近,我能闻到她的发香,能看到她脸颊 上细细的绒发……   前面的人安静下来了,后面的人也散开了。我拉着雨星的手,沿着墙边又挤 进电影院里去。   要放手的瞬间,我才意识到,我第一次握了雨星的手……   我问雨星:“没伤着吧?”   雨星仿佛还没回过神,只是摇了摇头,又低头看自己的鞋。   她的一双新皮鞋已被踩得很脏了。   雨星抬头问我:“你还好吗?”   “没事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又清澈如水了。   我们差不多是随最后一批人离开电影院的,看到了那个倒下来的广告栏,上 面章子怡的画报已经碎了。   冷清的街上,有点凉。   我走在雨星的后面,我喊:“雨星。”   雨星马上站住了回头:“嗯?”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走到她身边:“雨星,你冷吗?”   仿佛愣了一秒钟,雨星看我的眼睛又迷蒙起来。   雨星放下戴在头上的风衣帽子,微仰着头,摇了摇。轻抿的唇,微闭的眼, 帽兜里的长发还轻轻的晃……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什么叫酒醉;在这之后,我又知道了什么叫心醉……   我看着眼前的雨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只是帮她又把风帽戴上。   “雨星,我送你回家。”   送完雨星回到家,雨星又给我打来电话:“孟远哥,刚回来吗?”   “嗯,刚回来。你也早点休息吧。”   “知道的,打完电话我就去睡了。”   “那好,你明天还要上班的。”   “好吧,晚安。”   “晚安。”   我却不能马上休息,今晚有太多的经典,我要好好的记住。   我怕,明天醒来后我会失忆,我要现在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去记忆。   是不是,每次约会都会变成一个纪念日?   五、悠悠如我思   大年三十还是如约而至了。   吃过年夜饭,说过吉祥如意的话,夜幕也就降临了。   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站在阳台上,能看到深邃的夜空里绽开的 焰火,美丽如花。   七点钟的时候,我就等在电视机前准备看“春节联欢晚会”了。   虽然每年的春节晚会毫无新意,却也是全国人民除夕之夜的一道不可或缺的 大餐。   终于八点钟到了,在一段电脑特技的动画中,2002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 晚会在一片锣鼓声里新鲜出炉了。   第二个节目就是冯巩的相声,一下子把晚会推上了一个小高潮,也把我牢牢 的吸引了,忘了窗外的炮竹声声。   但精彩的仿佛永远很短暂,很快节目又恢复到平淡了。   也许那些节目一样是精彩的,只是不符合我的口味吧,毕竟全国这么大,得 照顾到广大的各族人民的不同喜好啊。   我的手机开始收到天南海北的朋友发来的新年祝贺,我也忙着给朋友们发我 的祝福。   看完了赵本山去年晚会上的《卖拐》的续集《卖车》后,我就更没兴趣看下 去了。   窗外鞭炮声密了,夜空变得璀璨起来,我决定出去走走。   我又来到了那个球场,四周闪烁的树形霓彩灯,增加了节日的气氛,和天空 里不时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相映成辉。   球场上人很少,只有几处地方有人影,其他的都是匆匆的经过赶着回去和家 人团聚的行人。   我趴在一处较暗的栏杆上,尽情的呼吸着夜的空气。   又是一年了,其实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新年嘛,也许只是一种气氛,只是又老了一岁的遗憾吧。   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的日子已经遥远了,已经,不再有过了。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不远处有个女孩,不时传来轻轻的欢笑声。   看不太清楚她,好像她穿件格子外套,夜色里也看不清颜色。还有她扎了两 根辫子,体态轻盈。   她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和几个小孩子。   她和他们嬉戏着,偶尔停下来点亮一个烟花,让孩子们拿在手里欢笑着挥舞。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那女孩很熟悉。   ——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见到可爱的女孩就觉得缘份早定,注定会相见 似的。   虽然我是喜欢扎辫子的女孩,这是我的一个情结。不过这女孩真的就像是梦 中一直希望的那种女孩的样子。   我是说举止和形态。我和她们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只是笑语盈盈不绝于耳。   我并不想走上前去。隔着距离会更美更留恋吧。?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独自一人在街头,看陌生的 女孩和孩子们玩。   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轻轻的抓住了我吧,我想。   《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文慧扎辫子的模样特别清纯,我却莫名的想起了雨 星来……   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我接了。   “孟远哥,新年快乐!我是雨星。”   “碰”的一声,天空绽开了一朵美丽的烟花,漆黑的夜空于是被涂得艳丽无 比,就像阿拉伯神话里的咒语一般。   “嗯,雨星,新年快乐!你在哪里呢?”我听电话里好像不是在家里的。   “我和邻居的孩子们在球场上看烟花呢。你呢,你在哪?”   球场那边,又传来孩子们的欢笑。我看见扎辫子的女孩正听着手机,望着天 空灿烂的烟花。   我向她们走近,站在背光的路灯下:“……我也在外面……你玩得开心吗?”   又“碰”的一声,一颗烟花在头顶的夜空绽放,飞扬的色彩美丽了孤独的夜 空,好靓!   “嗯,又有一颗烟花绽开了,好漂亮!……孟远哥,你会觉得什么颜色最 美?”   在烟花绽放的瞬间,我看见雨星微仰的脸也被焰火照亮,我仿佛能看见她眸 子深处那缤纷的烟花如雨纷飞。   我望着夜空里色彩流溢的烟火,想,什么颜色最美呢?   ——应该是羞色吧,雨星的羞色。如刚识的那个晚上一抹淡霞和那一低头的 柔情。   只是我没有说。   我只跟她说:“雨星,祝你快乐,天天快乐。”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表达出来的,并不是所有的思念都要倾诉的。   雨星,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雨星收下了电话,还给了她身边的女孩,又和孩子们欢乐的玩闹着。   球场里就她们在过新年。   我没有告诉雨星,我就在她身旁,就在她的视线里守候着她的欢笑。   我也没走过去。   就这样遇见她,就这样记着她,就这样忘不了吧。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憔悴?是不是美丽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我的烟花也正在美丽的绽放……   我不知道,是否守得住永恒,我只知道,喧哗后的寂寞更伤人。   通信手段发达了,拜年也不用出门了。远的近的朋友,发发短信打打电话, 就算拜完年了。   不过苏容上午的时候,还是来我家坐了一下,她没带学伟。   她约我去见一些老同学老朋友,我推了。   不是很喜欢一堆灵魂已陌生的人在一块虚伪,受不了那些假正经,苏容也就 随我了。   快到十二点要吃午饭的时候,我决定给许菲打个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说:“新年快乐!请问许菲在吗?”   那边好像短路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这个人啊,我以为你忘了呢?”   一听就知是许菲。   “哪里?虽时光匆匆,却哪有一天不想念啊……”我笑着说。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其实她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你没收到啊?”我说。   “收到了。好了,你在家里怎么样,好吗?”   “好。我都已经忘了广州是谁了。”我逗她。   “哎,我是过完了年就心慌,没几天,又得回去了,车票很难买的。”   “是了,你得让家里托托关系。”   “好啦,知道了。喂,你过年放烟花了没有?可好玩哩……”   许菲又回复到了她已往的开朗,给我讲她在家和亲戚们放烟花的事。   烟花?又是烟花。去年的烟花特别多吧。   我没有给雨星打电话。   我知道她在离我很近的某个世界里,我知道的。   雨星,祝你新年快乐。   祝你眸子深处,美丽的烟花常在,飞花如梦。   今天,中国足球队在香港的贺岁杯上,和香港联队踢成1∶1后,最终4∶5点 球输掉了。   中国人历来讲究正月初一的头日子,看来中国足球今年世界杯上丢脸是上天 注定的了。   佛祖佑我足球臭队,阿门!   初二那天,阿西给我发来短信:   2月14,你在哪里   2月14,谁牵你的手   谁陪着你走……   2月14,我的玫瑰红了   我这才知道,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看来没女朋友的人是很少在乎这个重要的日子的。   不由我想,明天我要给谁打电话呢,许菲吗?   雨星呢?   一种甜蜜的却又微带酸楚的心情涌上,我不知道为什么。   2月14日。正月初三。情人节。小雨。   往年的2月14,我过得心静如止水,偶有吕西这样的朋友打来不怀好意的祝 福电话。   不知今天吕西又在哪个女孩的身旁?据说情圣们在这天是很累的。   有些事先要安排好,比如,这天有个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的会议,所以,节 目只好后延了。   余下的则要非常科学的处理好时间、地点的问题。   从这个约会地点到下一个约会地点,不能太远让自己太累了,也不能太近以 免有穿帮的机率。   所以还得去采点,弄好了还要订座,因为这天情圣们都是很多的。   最尴尬的场面是,在上个约会点分手的情人,在下个场子又碰面了。   ——当然不是两人约好的……   真的死定了。不过两人如此心心相映、心有灵犀的所见略同,也不枉相恋一 场了。?   哎,这简直比我们公司总经理还要头疼的一件事。   还好,我从来不用。   这天都很平静,我相信我的那些男女朋友都忙着过他们的幸福节日去了,不 会有人记得我的,也不会在这种日子,轻易说出“节日快乐”的。   就像我不给他们电话一样。   上午的时候,我还是收到一句祝福,是苏容打来的电话。   她说,祝我情人节快乐,并问我有没有约雨星出去玩,还告诉我,街上人很 少,有点雨。   我岔开话题,祝她和学伟节日快乐,恩爱白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可爱的苏容就幸福的“呵呵”笑,给我说谢谢,自然就忘了她问我的话了。   放下电话,我就在想雨星,她在做什么呢?   她那么可爱,肯定很多人送她玫瑰花的,肯定很多人约她去看电影喝茶的。   电视上说,今年是狮子座流星雨的大爆发期。   可惜天空下着雨,要不雨星,我约你去看流星雨,让感动的流星们实现你心 中美丽的愿望。   可是雨星,我有约你的资格了吗?   而狮子座的流星雨,你是不是在为谁哭泣?   然后,我又想起了许菲。   就算普通朋友,也应该可以向她问候一句的吧?   但我还是坚持,也许问候不一定要是在这一天的吧。   这是一个敏感的日子,我想,许菲也一定这么认为的。   转念我又想,就给许菲一个电话,祝她新年快乐,春节愉快,假装不知道今 天是情人节就是了。   那也太虚伪了,她知道这么聪明的我不会不知道的。   一如我知道她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一样。   唉,太累了,全是自己给自己遭的罪。   我上街租了套金喜善的《天涯海角》回来看。   我知道这个悲剧故事。   韩国人喜欢在青春剧里,总让他们漂亮温柔又生活坎坷的女主角在幸福即要 来临的时候,得一个干净的绝症,然后美丽而又优雅的死去。   只不过,里面的音乐很感人,尤其歌词:   我知道   现在这一刻必须送你走   回荡在耳边的‘我爱你’来不及对你说   我们约定分手的时候面带笑容   也许我会因为思念而流下泪水   永远失去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看《天涯海角》正看得出神入胜的时候,我手机 响了。   我一边将影碟机按“暂停”,一边接通了电话,却没看来电号码。   “喂,孟远哥,我是刘雨星,你怎么不约我出去玩……”   我一愣,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里传来了“呵呵”的笑声,然后又一阵混乱, 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递到我耳鼓,通过耳神经到了大脑中枢:   “孟远哥,我是雨星,刚才是月晴姐瞎闹的……你出去玩了吗?”   “呵,雨星啊,嗯,节日快乐!”我说得有点结巴,“我,我在家看电视 呢。”   “哦。我今天还在上班,刚回来的……”电话仿佛又被抢走。   “孟远,怎么不给雨星打电话?要不你有约会,呵呵……”   我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和电视有个约会啧……呵呵,你什么时候过 来的?”   “刚到啊,来了就给你打电话呀。”   我笑:“是吗?在家过得还好吧?”   “呵呵……先不跟你说了,有人在旁边着急呢。”然后电话又给拿走了。   “孟远哥……”雨星轻声的唤我。   不知怎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雨星的那个晚上。   我柔声说:“三三,情人节快乐。”   大概过了那么两三秒钟,雨星清脆的声音才传来:   “知道春天为什么百花盛开吗?因为我喜欢那样子;知道天空为什么选择蓝 色吗?因为我喜欢思念的颜色;知道我为什么会开心吗?因为……你也开心!”   我不知道雨星怎么背下这么一大段话的,也许是她自己的话吧。   可是当时,我来不及细细琢磨那一字一句,只是因为雨星跟我说的,我感动!   这个情人节就这么过去了。   当另一个情人节来临时,我身边会是谁呢?   我要送的那朵玫瑰花现在又在哪里呢?   雨星,如果有机会,我不送你玫瑰花好吗?   因为,我最喜欢的不是玫瑰花。   第二天,我等了一个上午,许菲没打来电话,也没发短信。   我等吃完中饭,便在后阳台上用手机拨通了许菲的电话。   那时,阳光正从厚厚的云层中穿出来,懒洋洋的打在我的身上。   那种速度是光速的,一如我的思绪,正以光速传向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不知那里是否也有冬日慵懒的阳光?   “嘟”到第二声的时候,电话就接通了。   我说:“喂,你好,请叫许菲听下电话。”   电话里的回答是出乎意料的:“叫什么叫,我以为你忘记怎么打电话了呢? 再晚点,我就出去玩不等你的电话了。”原来就是许大小姐。   “哦,那真不好意思,不会耽误你出去会高朋吧?”   “你以为是你啊,我是去亲戚家拜年的。”   “哦,对啊,你快回广州了吧,车票怎样了?”   “嗯,再过三天就走了,票还没搞定呢。到时托人带进火车站再说吧。”许 菲回复到了惯有的语气:“是不是你很忙啊,常忘记给我打电话,你。”   我不知道许菲指昨天我没给她电话,还是我答应过而没给她电话?我只好又 和她胡侃:   “还好啦,不是很忙,一般只有明后天的时间才有了安排。”   还好许菲不犟,话题一转,她也开朗了起来:“是吗,你可比朱总理还忙 啊。”   “也不是啊,安南找我谈全球贫困的问题,我可以马上听电话的!”我是给 个梯子就往上爬的那种,比较没谱。   “呵呵……你够臭美的!那我和你打电话,你安排了几分钟?”许菲笑了。   “哦,和你这通电话是临时加进来的,我没怎么精心准备。只是手机刚充好 电,照理说,聊个五个小时是没问题的。怎样,要不要加件衣服先,免得一会着 了凉。”   我和许菲贫着。有时觉得,和她特容易一下子拉近距离。   许菲“嘿嘿”的笑:“不用加衣服的,你孟大哥的话可是暖人心的啊……你 说和我打电话是临时加进来的?”   我的大脑又高速的运转着,刚才是瞎掰的,现在人家追问上来了,我只好硬 着头皮顶了:   “是啊,刚才拉登约我和他通电话,说想来我这避几天。我不高兴他搞恐怖, 让他就先等着,便给你许大小姐打电话了。你看,你那有空房子没?”   许菲“呵呵”地笑:“好啊,拉登这样的大款,能傍上他多好啊,可以用石 油冲厕所,可以坐波音777去购物,还可以拿导弹来放烟花。”   “你就不怕正义的飞毛腿导弹绕着你飞吗?小心你的小命。”   “嗬,你生气了吗?”许菲柔声问。   我说:“当然生气了。拉登现在大小老婆好几个,我们中国的漂亮女孩去给 他做小?他是韦小宝啊?能不生气吗?我还要……”   许菲打断了我:“孟远,恨死你了,祝你出门撞到鬼。不和你说话了,我要 出门了。”   被女孩子说“恨”,也不一定就不是好事情,是吧?   怎么又有人说不和我说话了?我真的让人讨厌了吗?   不要咒我出门撞鬼嘛。要撞就撞女鬼吧。   哦,女鬼?王祖贤那样的女鬼??   是雨星吗?   不,不不!雨星是鬼的话,世界上就没鬼了。   隔天,我又去网吧了。   网络时代,我又怎能破网而出呢?   网海茫茫,我只是一只无处可逃的网虫而已,虽然我只是“轻轻的我上了, 正如我轻轻的下,遮一遮脸庞,不吓坏一只恐龙”的那款而已。嘻嘻?   其实,我也就那几个网友,除了阿西果果是常常聊的外,其他的则是遇上在 线的就聊聊,要不就最多留个言而已。   但这次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月儿”也在线。上次我已加她做“好友” 了。   我也看到阿西灰色的头像在闪,说明他有留言给我。   打开来看,是韩乔生解说足球时的口误,有些还确实有趣:“显然这是守门 员和门将的配合还不够默契。”、“一脚有力的头球射门!”、“哎呀,踢到了 13号球员的后腿,可是裁判没有犯规。”……   正当我看得“哈哈”笑时,那个“月儿”给我发信息过来了:   “嗨,你好啊,新年开心了吗?”   看来今天她的心情挺不错的嘛,我也是啊。于是给她回:   “新年好啊!如此佳辰良日,能在网上遇见月儿姑娘你,真是巧啊。”   “呵呵,我也一样。可是要开学了,得离开家了。?”   看到那苦脸的符号,仿佛见到了她的忧伤。我记得她是学生的。   “你在长沙上学吗?离家远不远?”   “不,我在广州上学,离家很远的。”   广州?这么巧?我心想,和我一个城市的,一下子似乎有了共鸣。   “哦,是很远,那让我送你吧。?”   “呵呵……真的吗?逗我的吧,还是在网上虚拟的?”   有一种软件,能知道对方是在哪个城市上网的。我不知她是否知道我现在在 哪里?我用的这台电脑没这个软件,我是不知她在哪里的。   不过网上的虚虚实实也无需在意太多,我回她:   “不是的。   你知道吗?君子相送,可以踏歌而行,就像李白送孟浩然一样:桃花潭水深 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也可以洒酒为誓,插血为盟,就像燕太子送荆轲一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 士一去兮不复还。   何况心到人到,姑娘走时,我就为你唱一曲澎湃的歌,怎样?”   可能我回的太长了,好一会儿,月儿才给我回过来:   “呵呵……澎湃的歌!   可以呀,怎么不行呢?   不过那歌我要能听得到。”   从她的语气中,似乎能看得出她的调皮,感觉上又拉近了些。   我回她:“好啊,姑娘如此冰聪雪慧,纵然隔着千山万水,也一定听得到的。 虽然我歌声嘶哑,却是最真的祝福。”   不知怎么了,她回得有点慢,我便随意浏览网页上的新闻。   大部分是那个“屙麦粒颗”的“布屎”要访华的消息。体育方面则是中国 “臭”球队在香港贺岁杯上一输再输的报道。   有网友在问:知道中国队将在世界杯上是怎么死的吗?   也有好事的网友在论坛里回答道:   前锋总得不到球——羞死;   中场总跟着球跑——急死;   后卫老被人晃过——气死;   守门员左右扑球——累死;   领队完不成任务——吓死;   教练员,则要被——骂死。   唉,我们这一代痴心的爱国球迷们的悲哀啊。   于是,我顺便也跟月儿抱怨了一下:中国足球队老输球,我很担心他们世界 杯上丢脸啊。?   月儿把两条信息一起给我回了过来:   “呵呵……小生说话如此得人心,小女子真的是不得不服?   那你就顺便给中国队也‘澎湃’一曲,祝福一下他们吧。”   我心笑了一下,是小女子如此伶牙俐齿,让我折服。我回她:   “给中国队?算了吧,我功力还不够,他们太臭了。”   “呵呵……可能吧!”   看到她打的“呵呵”,我仿佛听到了笑声,一高兴,就跟她说:   “如果中国队赢球了,我就请你逛街。”   “逛街呀,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哦,呵呵……”   又是“呵呵”,真要命!既然说起来了,谁怕谁啊。我继续:   “顶天的汉子,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陪月月逛街乎?是吧。”   我一激动,连“月月”这么肉麻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那好,要是我看上什么东西了,我又没你身上的那么多钱,可我痴痴的看 着橱窗,你忍心吗?”   我不由笑了,这么可爱的人吗?我给她回:   “是啊,我怎么能忍心呢?所以,我要马上拉你走!?”   “呵呵……我不走,就不!”   末了,月儿又马上回了一条信息过来:   “看来你今天是成心要惹我生气的了,哼,你一点也不乖!呵呵……”   我先是一愣,然后心里笑了:这小丫头挺会撒娇的嘛。   唉,那就将我的肉麻进行到底吧。   我回她:“亲爱的月月,请你不要生气好吗?”   “呵呵……你一句‘亲爱的’就想让我心软吗?NO,我不,就不!现在我要 正式宣布:我生气!”   看着她的回答,我只好继续哄了:   “月月,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坦白,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 其实,逗你开心一直是我坚持不懈的阴谋,祝你快乐一直是我对你的诅咒。?”   好一会儿,月儿才回:   “呵呵……你真的很会说话的,让我很开心。好吧,那我不生气了,但你要 记得你的阴谋哦,月月时刻期待着呢,呵呵……”   “是月月姑娘聪明伶俐,我喜欢!”   这句话倒是我真心的。   这丫头很聪明,脑瓜子反应快,和别的那些无聊的聊友比,简直天上人间!   “哦?喜欢又是什么意思呢?你不会又是网上虚拟的吧,而且又要编一大堆 浪漫好听的话来骗我吧,呵呵……”   刚夸完她马上就来了,我挠挠头只好说:   “我眼睛喜欢你啊。”   为了转移这个可以刨根问底的话题,我又回了一条信息:   “知道吗,纵然身边的世界已经沧海桑田,至少我还有你能化解冰雪的容 颜。”   不知月儿是善解人意的贤惠,还是真的我话题转移成功了,不过她的回话也 是一个烫手的芋头:   “不会吧,我哪有那么恐怖……呵呵。”   我想月儿是知道我在赞她的,她故意在装不明白。这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她 真的很漂亮,自信得在谦虚;要么她真的很恐怖,自卑得在自嘲。   唉,我说的都是废话,说跟没说一样。   我给她回道:“不是你恐怖得吓坏了冰雪,而是你的美丽让冰雪融化百花盛 开。”   “你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漂亮呢,呵呵……”   也许真的被我言中了吧,她是个PL美眉。   可是以我的资质,能在网上遇见美女,就好比中国足球队参加世界杯打入了 决赛——退一万步说,不打进决赛打进八强也行啊。   虽然我比较理性,但还是非常狗屁的肉麻了一句:   “漂亮的女孩是有着不同的气质,具体会体现在每一个文字里的……哎,这 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啦。”   “呵呵。?”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笑脸符号。   女孩子这样回答,通常有两种情况,和我上面那段“说跟没说一样”的废话 同理可得。   话题既然这么打开了,我和月儿就聊了很多。   跟聪明可爱的女孩聊天有一个好处,她适当的时候会撒撒娇,适当的时候会 钻钻牛角尖,为难一下你。   很容易的聊起了情感的问题,月儿说起了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   我说,我在青春的岸边送你一路走到幸福的彼岸。   月儿却说,命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让他们知道了爱的滋味,那个幸福的指 标却没有给她。   我告诉她,我信缘,缘份让我遇见谁,我就喜欢谁。   月儿打了一个笑脸符过来,我就说,愿她的笑脸像喇叭花一样漂亮。   月儿于是打了一个“哈哈”,说,会尽量做到的。   不可否认,和月儿聊天是很愉快的。   如果说,果果像可爱的邻家小妹,那么,月儿则像聪明的那位邻班女生,字 字句句留着余味,感觉到她不止的冰聪雪慧,可爱活泼。   直到月儿说:“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呢,虽然还想聊一会儿,可是妈妈叫我 了……所以,只好下次了。?”   果然,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真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和月儿告别后,我还留恋在网上。   大约十分钟后,我手机响了。   是雨星打来的:“孟远哥,我是雨星……你在干吗啊?”   眼前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网络广告,仿佛都已模糊,我的世界只有雨星柔柔的 声音满天过海的围过来。   我说,我在网吧,又问雨星在哪里?   雨星说:“我和苏姐在上班。她要我打电话给你,说过两天她约你出去玩…… 呵呵。”   雨星的“呵呵”不是对我的,我想,她一定是被苏容打了一顿粉拳什么的。   我说:“是吗?那我可不敢单独赴会啊,得找个保镖,雨星,你怎么样?”   “呵呵……”这回雨星是对我笑的了,雨星说:“苏姐生气走开了。”   我笑了笑。苏容走开时一定还会说:“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   我问雨星:“雨星,你来上网吗?”   “我不大会……上网很累的吧?”雨星笑了笑。   我想,也是,网络无美女嘛。轻舞飞扬也只是传说中的女子。何况,上网是 不美容的。   我突然说:“后天去玩的时候,下雪了怎么办?”   雨星“啊”了一声。她当然不知道我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我是希望下一场大雪,然后把雨星骗到一棵小树下,然后摇她的一身白雪飞 溅……   只是,雪一直未下,也一直未能开始踏雪寻梅的那个故事了。   去玩的前一天晚上,雨星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和苏容去买了好多好吃 的东西,等着明天去野餐的。   雨星的声音甜美而又快活。   我问她,累吗?   雨星说,不累。还说,她刚洗了头,要让头发自然风干,又不想看书,所以 给我打电话了。   于是,我眼前似乎看到了雨星长发披肩的模样,还有清幽的发香,宛如三月 的春天油菜花开的明媚和美丽……   想起雨星的时候,我总有不尽的情怀,仿佛和她早已熟知了千百年。   就像《古今大战秦俑情》里的场景,在那远古的夕阳下,她无声的翩舞着送 我去远征,而那是一去无回的离别呀。   不让泪流下,不让泪流下,她要我最后记住的是她笑容的模样,而她的胸中 已是焚心如火……   只是轮回里,如何记住昨宵的容颜?   转过今生的因缘,来生又在何处?又如何守得住记忆里的那汪清澈的秋水……   我想,雨星已经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在了我柔软的心中。   六、跟我去爬山吧   我十点半赶到时,就只差我一个人了。   学伟、月晴、雨星,手里都推着一辆自行车,我们去玩的地方是郊外的一个 水库。   说是水库,其实是把一条小河沿着山谷把它截断了,形成了狭长的坝区。   我也看到雨星手里的宝驾了,那是一辆天蓝色的轻便女式脚踏车。   不过弄得很女孩子化,车轮的细钢条上别着一些卡通塑料纸,相信车轮转起 来后会五彩缤纷,很是好看的。   很自然的,学伟载苏容,月晴自己骑,雨星和我就一组了。   雨星推着车过来时,我跟她说:“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其实,我也不是 很沉的。”   雨星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天雨星穿一件浅蓝色的高围领毛衣,深色的格子休闲裤,配浅色的运动鞋, 外面套一件海蓝色的牛仔式外衣,加上昨晚洗过的乌亮黑直的秀发,是用两只黄 色的手绢扎着搭在胸前,额角边还别了一只白色的小发夹,很是明艳动人,以至 于我能清楚的记住每个细节。   当时雨星就那样眸如秋水的瞪着我说:“孟远哥,是你带我啊……你不会骑 脚踏车吗?”   看着雨星那样清纯的可爱模样,我正想再说点什么好让她眼睛瞪得更漂亮些 的时候,苏容走了过来:“你少来欺负雨星了,快点带着雨星,我们出发了!”   只好在苏容的“仗义”下,我接过了雨星手里的宝驾。   在我靠近时,雨星轻声地说了一句:“好啊你,敢欺负我……”   我回头,雨星本来看着我的眼睛马上垂下来,并轻咬了下唇角。   雨星就在我身后,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白皙的脸颊边映着的淡红。   谁告诉你咬嘴唇的?这是很杀人的一个动作,知道吗,雨星?   丁丁当当上路的时候,阳光也出来了。虽然凉风扑面,心中却是火热的。   透过阳光的影子,我能看到雨星轻晃着的腿,很欢快。   这让我想起坐在杨铮身后的文慧的模样,那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经典 场景。   我一开心,就大声地唱着:跟我去爬山吧,山上有雪莲花……   学伟和月晴用铃声回应我,雨星则轻捶了一下我的背。但我看到,她晃动的 腿在跟着我的节奏的。   到后来,我不唱了,雨星就会尖声的学着我的调子唱:跟我去爬山吧……   于是我又继续唱下去:   跟我去爬山吧,   山上有雪莲花,   跟我去采雪莲吧,   用它装饰咱们的家。   ……   直到唱累了为止。   雨星“咯咯”的笑声,增强了不少的伴音功效。   这是早春的季节,原野里很空旷,偶尔能看到一两处金灿灿的方块,那是美 丽的油菜花。   远处的村落旁,还能看到白白的一两树梨花。   我们走的这条路不宽,但行人很少。两旁的树很肃静,水泥路面也很干净, 可以任我们奔驰。   但基本上我是在最后面的,不敢让手中的野马脱缰而去,因为我的背后有个 雨星啊。   我知道,关于王洛宾的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中,有个藏族姑娘,她有着 爱情史里最浪漫的一鞭,那是甩在王洛宾身上的,所以才有了后来那首著名的歌 谣。   据说,那就是在让手中的马脱缰而去后造成的结果。   如果我让手中的“马”脱缰而去,雨星会甩我什么呢?不会是耳光吧??   我心里想着,就往后瞄了一眼,却只看到飞扬着的雨星的发……   弯曲的路开始往山林里爬延,冬日的阳光透过半枯的树枝洒在路面上,碎碎 点点的。   风吹来时,阳光就在路面跳跃起来,半黄的枯叶就随风旋转着伴舞而下。就 像将要谢幕的舞者,舞出生命中最美的那一式。   痞子蔡在《檞寄生》里说思念是有形状的,像螺旋状的山路,往上或者往下, 都是思念的方向,都是无尽头的方向。   而且,思念是有重量的。   那为什么我今天的心情却如此轻松呢?是不是思念也会失重?   微凉的风里,能闻到春天的气息了。   这里属于海洋性气候和大陆性气候相汇的地方,是亚热带气候的边缘,山林 间有一半的植物是常青半落叶植物。   湿润松软的泥土里,已有破寒而出的嫩芽了。   我们一帮人排成一行,边聊着边推车前行。雨星就在我的身畔。   远处有一片翠竹,在阳光下飘着淡淡的雾岚,甚是养眼。   雨星用手朝那边指了指。我知道,她也看到了那一道风景。   不知怎么的,我们俩又落到了别人的后面。   路边有些长着像芦苇一样穗子的植物,雨星折了一支拿在手里。   她就那样向远处一指,说:“知道吗?我是属于这片风景的,而你,是误闯 进来的精灵。”   那时,透过树枝的阳光,就在雨星年轻的脸上跳过,她微仰的脸很美。   于是,我想,雨星是仙子吗?是这片风景的守护神吗?   而我呢?属于我的世界在哪里?那里有没有雨星?   我说:“我像精灵吗?可能更像幽灵吧。”   雨星“呵呵”的笑,笑得那枝芦苇乱颤。   雨星笑完了才说:“你是幽灵我也不怕。”   我笑:“是啊,就算是鬼,我也是个胆小鬼。你这么漂亮,我会怕才对。”   雨星用那芦苇作势要打我,我眨了眨眼睛,没准备躲开。于是,雨星也就饶 了我。   雨星问:“孟远哥,你为什么要怕?”   我很认真的说:“你知道的,鬼都是很难看的啊。”   雨星先是点了点头,但马上又否认:“也有漂亮的啊,像王祖贤啊。”   呵呵,雨星也知道漂亮的女鬼,也知道王祖贤啊。?   “那只是鬼里面的另类。”我说,“你看大部分鬼还是丑的吧。”   雨星表示了同意,我继续说:   “因为鬼都是以丑为标准的,所以,看到漂亮的人,鬼都会吓一跳的,就像 人见了鬼也会吓到一样。”   是的,雨星,你不要用你的美丽来惊吓我。   雨星侧着头看我,那支芦苇也仿佛侧着头。雨星说:   “那你也是个漂亮的鬼哦。”   呵呵,我昏!   偶有白墙黑瓦的村落点缀在天地间,很有明清的遗味。   加上涓涓的溪渠,窄窄的独木桥,还有静静回头聆听风语的老黄牛,也有点 江南水乡的余韵。   常记得明清水墨画中那依湄而立的年青女子,黛眉凝睇间,记忆成那个季节 里最优美的风景。   那么雨星呢?能换成雨星吗?   不行的,雨星不属于古典,是属于现代的。具体点,应该是梦与现实的边缘, 是我窗口美丽的春天。   渐渐地,能看到阳光下粼粼的水纹了,说斯文一点,也就是“涟漪”了。   春天的河水是浑的,夏天的河水的碧绿的,秋天的则是透明的,而冬天的河 水是没有一点个性的。   既看不到鱼们出来晃悠,也感觉不到河水的灵气。   但这个地方景致还是不错的。   河水沿着对面的峭壁转弯,水流变缓,沙滩也很平坦,水陆交界处,河水在 沙石间汩汩而流。   远处河道转弯的地方,有片芦苇丛,在阳光下像埋伏着的士兵,整齐而又安 静。偶有鸟雀出入其间。   芦苇丛上一点的坡地上,有一块金灿灿的油菜地,盛开的花朵在早春的风中 摇摆着迷人的风情,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确实也美,看雨星目呆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征服了。   风轻轻挑起的发稍,飘,又飘。她那深情的模样,就像刚才想到过的水墨画 里那些依湄而立的江南女子。   不过,雨星更能让悠悠岁月变得永恒如斯。   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照相机,要用照相机把雨星的模样留下来,这是青 春岁月里不可忘却的风景线。   我走过去问苏容要相机。苏容却眨着迷惑的大眼睛给我看,我就知道她把这 事给忘了。   唉,但愿不是一生中最美的是走得最急的风景。   雨星,能让我记住你几生几世我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今生让我记忆八 十年,是可以永不褪色的。   今生我也只想要活一百年再多一天,就就知足了。?   我记得“一生中最美的是走得最急的风景”的下句是“一生中伤得最深的是 最真的情”。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伤心了,让自己难过了的话,那雨星,你伤 我有多深?   我又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问我爱你有多深?没你我就马上昏。   ……唉,不就是忘了带相机吗?我都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看来我脑子 真的是要进水了。   喂,雨星啊,你害我不浅呀。   转过头寻觅雨星的踪影。雨星就在我的身后,正望过来的那一眸,让我…… 看到了春天的飞扬。   我们围成一圈坐了下来,正好雨星斜背着坐在我前面。   我把一个桔子刚剥了皮要递给雨星时,雨星正侧身给我半包橄榄。   雨星莞尔一笑,递给我橄榄,又从我手上拿了半个桔子。   抬头的时候,正好苏容看着我,嘴角笑微微的。我却觉得她笑得贼贼的。   这让我蓦然间脸颊发烫。看来苏容的阴谋快得逞了。   我巴结地将剩下的半个桔子递给苏容,苏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好又递给 了月晴。   学伟问我们:“玩点什么吗?我们来打‘拱猪’吧。”   月晴撇撇嘴,“这么远跑来打扑克?不了,还是聊聊吧。”   我却突然说:“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怎样?”   大家一愣,都没反应过来。苏容口里含着一颗话梅问:“你要干什么?孟远 哥。”   我不由“扑哧”笑了,苏容也跟着笑了。玩家家只是我们俩的秘密了吧。   我说:“那……说说你和学伟是怎么认识的吧?”   刚被苏容那样地看过了一眼,我是存心想报复的。?   雨星也跟着我起哄:“是啊,苏姐你说说看嘛。”   苏容马上脸红了,变成一个羞答答模样的女孩。   苏容顺手用桔子皮扔雨星,雨星往后一仰躲过去了,却差点倒在我怀里,吓 得我心扑通扑通地跳,还从未如此惊艳呢。   我配合着雨星:“那苏容不好意思,学伟来说吧。”   学伟倒“呵呵”地欲说又止,只等苏容批准的样子。苏容则侧低着头半羞半 怨地睨了我一眼。   最后,我们还是知道了这一浪漫的过程。   有一回学伟陪朋友到苏容手上看病。   那天学伟睡眠不足,精神状态欠佳,而他那朋友是位特能侃的,就生病都绝 不放弃这一专长的哥们。   苏容问一句,他那朋友能回答三句,而且两句半是不相关的。   苏容烦了,跟学伟说:“病人自己来回答吧。”   这下那朋友乐了,说:“没错啊,我就是病人啊。”   害得苏容没好气地怨了几眼学伟,也许就这样记住了吧。   学伟只是走的时候,挺委屈又客气的说了几句“谢谢”。   第二回是另一朋友陪学伟来看病,碰上了苏容。   那次是学伟打球摔破了腿,挺疼的。   苏容认出了学伟,故意问他,是不是又陪人看病来了?   学伟忍着痛挺老实的回答:“不是,是我摔坏了腿。”   我估计就学伟这句话打动了苏容。   所以学伟来拆线时,送了苏容一个西瓜,于是我妹就被收买了。   雨星、月晴都羡慕得跟苏容说好听的话,苏容笑得像花一样娇美。   我却说苏容:“一个那么小的西瓜就答应了,要我啊,怎么也要个大冬瓜才 肯的。”   这回苏容回敬我了:“好啊,看你会送雨星什么样的大冬瓜?”   确实,那一刻我显得那么木讷。   当时,月晴帮我接话了:“也没什么啊,到时送雨星一个傻瓜不就得了。”   我马上将火力转移到月晴身上:“喂,我们一个地方的,你不帮我?对了,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还是月晴不熟我,不知我的伎俩,她如实地说:“他做业务的,常外面跑。”   我不由想起了也做业务的吕西。   吕西是北方人,学广东话没怎么学会,却落了个怪病,说什么都喜欢后面带 个“哦”字,整天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哦,我遇见了上次看到的那个美眉哦……就是你看 着她撞到了买豆花的老太太的那个哦。”   “怎么认识的?”这回是学伟在问了。   月晴笑了笑:“和朋友在一起时认识的。我们没什么,很普通的。”   我能静静地看着雨星的背影,她的头发搭在后面,黄色的手绢扎着两束黑亮 的秀发,很青春。   雨星头型的弧线很美,头发就像一个黑色的瓜瓢扣在头上,发隙间是雪白的 颈肤。   风轻轻的从她那个方向吹到我这边来,挑起的秀发像是我多愁的思绪,轻轻 缠绕。   “雨星。”我轻轻的呼唤。   雨星倏地回过头,我看见她明眸皓齿间轻柔的笑。   我说:“雨星,说说你们学校里的趣事嘛。”   雨星用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笑了:“这个嘛,我想想。”   她微侧着脸,我能看到她挺拔的鼻子和毛茸茸的眼睛,还有由于思考而轻抿 的嘴角牵起的下巴微皱。   苏容笑着说:“雨星,这你最小,要不要唱首歌来听?我们让孟远哥为你伴 舞,呵呵……”   我忙说:“我哪行,还是你和学伟来曲双人舞才好。”   让我和雨星情歌对唱那还差不多。?   雨星“呵呵”地笑:“我跟你们说说怎么从吃饭判断同学的年级吧。”   稍顿,雨星接着说:   “吃饭时发现菜里有条虫子吓得大叫的,是大一的新生;发现了一条虫子后 去找食堂管理处的,是大二的学生;发现一条虫子把它夹出来继续吃的,那是大 三学生;发现虫子理也不理埋头继续吃的,就是大四的了,呵呵……”   最后一句话说得雨星直吐舌头。   我想,就算雨星念到了大九,她也做不到发现了一条虫子还可以继续吃饭的。 唉,可爱的雨星!   “孟远哥,要是你吃到了虫子会怎么样?”雨星温柔的问我。   我说:“我会跟虫子说,吃你是罪过,相遇却是缘。与其错过相遇缘,不如 请你温柔的躺在我胃里面。”   雨星听得直皱眉头。而其实,这是要分两种情况的,雨星!   如果你不在,通常我会在发现虫子后,立即停止所有的进食动作,就此结束。   如果有你在,我会小心的把虫子扔开,继续陪着你直把饭吃完。   后来大家各自七嘴八舌的聊开了,从雨星漂亮的小手饰到苏容要去拉的负离 子头。   不过我开始在做一件事,我写字,每个字写两遍,是用手指写在雨星背上, 只有她能感受得到,别人都看不见的那种。   我写的字是这样的:去河边,我就来!   除了写第一笔微颤之外,雨星一直静静地让我写。她的衣服很柔软,一如我 心。   写完过了一会儿,雨星起身对大家说:“我去河边洗洗手。”说着就离开了, 她没敢看我一眼。   河岸离我们坐的草地大概有二、三十米开外,但雨星并没有直走,她向有芦 苇、油菜花的那边去了。   等了一分钟,我也起身离开了。   我来到雨星身边时,她正独自俏立湄边。柔柔的阳光里,脸颊自然的嫣红, 很女孩子的那种。   我们还在他们的视线里的,我耳根不由也微微烫起来。   我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说:“雨星,你会打水漂吗?”   雨星摇了摇头,那又搭在胸前的长发也晃了晃:“不会。”   “是这样的。”我微侧身,平平的将石块掷了出去。石块在水面打出了四个 水漂。   雨星高兴地说:“哇,真好看!孟远哥,你教我啊。”   看着雨星开心的模样,我真得意。   别说让我教你了,就是要拿我来扔水漂,我也没意见的,还只担心效果不是 很好呢。?   我给雨星找了块扁平的石块,用食指和拇指将它捏着,示范给雨星看,还给 她讲力学原理:   “把石头扔出去后,是力的惯性作用。由于角度的关系,水面的摩擦力和反 作用力会把石块托起,在惯性的作用下会继续向前冲。但地心引力会使强度逐渐 减弱,直到所有的力相互抵消,石块就沉入了水底。”   雨星崇拜的看着我,虽然我知道她肯定还没明白,因为我自己就没明白的。?   雨星朝手中的石块看了看,笑了:“这么复杂啊,你想出来的吗?”   我也笑了:“不是。砸牛顿的那个苹果如果砸了我,最多我比别人会将苹果 吃得干净一些而已。”   雨星“呵呵”的笑,做了个掷的姿势,问我:“这样吗?”   我告诉她,尽量让石块和水面平行的掷出去就行了。   我找了块石头扔给雨星看,这回我打了三个水漂,而且间隔比较大。   雨星也扔了出去,可惜只是“通”的一下,就沉入水中了。   我说:“一个就表示你今天只吃了一碗饭。”   雨星不知道水漂的数目还有代表的意义,她高兴的问我:“那两个呢?”   我看着阳光下的雨星,说:“两个表示‘思念’,你在想着远方的人儿。”   雨星居然开心的蹦了一下,说:“三个呢,三个是什么?”   “三个水漂表示‘我想你’。”   “噢,真的啊,那四个又是什么?”雨星在往地上瞅,她要找石块,却不知 她是想打出几个水漂来?   我柔声说:“四个水漂是‘真的想你’,五个水漂是‘真的好想你’。”   雨星挑了个石块,放在嘴边天真的呵了口气,又用眼睛瞄了瞄,然后扔了出 去。这回勉强算是两个了。   雨星开心极了,笑得很甜,歪着头对我说:“两个是‘思念’对吧?我扔了 个‘思念’哎。”   我笑着点头。那个思念里有我吗,雨星?   “孟远哥,你扔个给我看啊。”雨星央求我。   当然,打死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扔出了四个水漂,“刷刷”的水声,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像笑容一般扩 散,在雨星眸子的深处,在我心的深处。   不用雨星央求,我又掷了一次,这回是五个。石子漂得很远,像蜻蜓点水般 划出了优美的弧线。   “哇,好美!”雨星被我自小练就的手艺完全征服了。   只是雨星,我并没完全告诉你,两个水漂是“思念”没错,三个水漂是“我 想你”也对,但四个水漂代表的是“我喜欢你”,五个水漂是“爱你一万年”。   雨星,你会为我扔几个水漂?而我扔的,你都看到了吗?   有一首老歌叫《爱你一万年》,我很喜欢的,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   你要为我,再想一想,我决定爱你一万年……   雨星还在辛苦的练习她的水漂技术时,月晴走过来了。   远远的看到我,她就说:“不用看着我,一会儿我就会消失的。今天我到哪 都是大灯泡,我明白的。”   我低头笑。   雨星却开心的跟月晴介绍水漂的奥秘。看来月晴也喜欢了,她们两人不停的 往河里扔石头。   知道的,是她们在打水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表演“一只乌鸦口渴了” 呢。   唉,千万别说是我让她们干的就行,我赶快溜。我往油菜花、芦苇那边走。   小的时候和伙伴们玩打“游击”时,就学会了用杨树条做草帽的手艺,看来 今天也可用上了。   我用芦苇枝扎成一个箍,再在上面缀些油菜花,就可以完成了。   当油菜花缀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听到雨星一路走过来的声音:“孟远哥,你 在做什么?”   我转过身,把草环放在身后。我说:“在等你啊。”   这时雨星已走到我面前了,一如那个邻家女孩,笑容可掬。   我问雨星:“打了几个水漂呀?”   雨星笑了笑:“想打几个就打几个啊。”   “是吗?这么厉害。”我笑:“那你想打几个水漂呢?”   雨星的脸在阳光下微微仰起,欲语又休,粉腮轻红。   唉,摊上了一个爱害羞的女孩,真是没办法。?   我把草环拿出来:“雨星,你看。”   雨星迷蒙的双眼马上变得雪亮:“咦,你织的啊,给我好吗。”   我笑着递给她,雨星端详了一番就往头上戴,我忙拉住她:“芦苇的穗子会 弄脏头发的,就用手拿着吧。”   雨星摇了摇头:“没事,回去洗就是了。”   雨星把草环戴在了头上,开心地看着我。我走上去把她额前的几朵油菜花拿 开。   那是个冬季温暖的午后,阳光洒满山间所有安静的角落,只是清风忽然擦身 而过。   远处山峦的深绿,近处油菜花的金黄,还有湖水蓝的毛衣,海蓝色的牛仔外 套,还有花心心的脸庞,红嘟嘟的嘴,一切都是青春的颜色,一切都是青春的芬 芳。   我想起雨星说,她是属于这片风景的。   我想,是真的了,我眼前就是位山中的花仙子吧。   雨星,你就这样记在了我心中,就这样让我忘不了了。   有一种记忆是刻骨铭心的,有一种回忆是与生俱来的。雨星,如何让我呵护 永远,告诉我,让我去追求!   可能是我如痴的目光,雨星脸红红的又把那草环取了下来。   其实雨星,让你美丽的又哪是这粗糙的草环呢。   我们沿着沙滩漫步。前面河道转弯,沙滩上的石块也大个了许多。   我和雨星并排着,说得并不多。但总觉得,她望来的那一眼有很多的倾诉, 却又被她莞尔的笑容轻轻的代替。   是我太多善感了吧……   嗯,不知这条沙滩有没有两万五千里?再长点都无所谓了,只要一路上有你, 雨星!   我想,雨星的思绪也在飞扬吧,要不,她怎么会把脚卡在了石缝里呢?   我是听雨星“啊”的一声才回头的,她那只漂亮的鞋子已别在两个大石块间 了。   “孟远哥,我卡住脚了。”雨星可怜的喊我。   我忙说:“别动。”   我蹲下来,问雨星:“伤了脚没有,痛不痛?”   雨星说:“不痛。”   我看她只是让石头压住了鞋子,但怕硬来会扭到脚,就说:“我把鞋带解开, 你先把脚抽出来。”   当我把卡住的鞋子拿起来时,雨星正提着那只没穿鞋的脚单立着,白色的袜 子上印了些卡通图画,甚是可爱。   见我抽出鞋来,雨星露出了笑容,我却想逗逗她。   我提着鞋子站起来,就那样的对雨星说:“三三?是吧。”   雨星自然是一愣,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我追问着:“是不是?”   那情形就像至尊宝变成孙悟空后面对穿着婚纱的紫霞,问紫霞认不认识一个 叫“至尊宝”的家伙的情形一样,只是雨星没紫霞那么委屈而已。   “孟远哥,你想做什么?”雨星“呵呵”的笑,尾音拖得很长,就像台湾电 视剧里的那些女孩子的声音。   “想要回鞋子呢,就得乖乖的回答我。”我霸道的说。   “呵呵,孟远哥,你想问什么?”雨星说得软软的,差点我就不忍心投了降。   看来三十六计中“美人计”是最狠的了。?   我想了想,说:“我们遇见的那个晚上,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雨星单脚独立着,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不过更是楚楚动人才对。   雨星说:“用你手机打在月晴手机上的电话和月晴带回来的你的电话一碰头, 我就知道了呀。”   “你也没跟别人说起,是吗?”   雨星摇摇头,楚楚的样子。我躲开她的眼睛。   我把她鞋子摆在沙滩上,试着往里面扔石子:“难怪月晴说,你肯定认识 我。”   雨星单脚往前跳了两步,我忙把鞋子又挪远一点。   雨星假装哭了一声,我回头,却看见她满脸的笑。   “孟远哥,我站累了……”   我看了眼她,心里说,雨星,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雨星,你好残忍,为什么要让三三去远方,我现在想她了怎么办?那个下 雨的夜晚,为了见你这个鬼雨星,却遇见了让我终身难忘的三三。”   我回头看雨星,她却又轻咬着嘴唇,躲着我的视线,剩下呆呆的我站在水边 的风中。   “苏姐——,月晴——,快来啊,孟远哥欺负我了。”雨星把手放在嘴边细 声的呼喊着,甚是可爱。   我也学雨星尖声的轻喊:“快来看喽,这有个傻瓜光着一只脚呢——”   雨星就“呵呵”的笑,伸着那只穿袜子的脚想来踢我,可惜够不着。   雨星央求我:“还我吧,回去给你找三三就是了。我脚好冷了……”   我是听到雨星的最后一句话,才把鞋拿过去的。   我蹲在地上,摆好鞋。雨星把脚往鞋子里面塞的时候,就用手扶着我的肩膀。   我给她系鞋带时,雨星好几次用手来压我肩,却始终狠不下心用大力,当然 也就压不倒我了。?   给她弄好后我站起身来,雨星却鼓着腮帮子用那只我刚给她穿好鞋的脚踢了 我一下,睁着的双眼也瞪着我。   那天将她淋湿了都没这样瞪过我的。?   我委屈的喊了一句:“三三……”   雨星忍俊不住,“扑哧”的笑了,并用手背遮自己的眼睛,很羞答答的那种。   笑完后,雨星又瞪我:“刚才弄过鞋子,还不洗手去?”   于是,我跟着雨星往河边走过去。   途中,雨星撅着嘴说:“毕业后我去当兵,做军医,在部队里学一手擒拿术, 看你还敢欺负我不?”   看着雨星生气的可爱模样,我乐了:“那是,三百万人民子弟兵做你的后盾, 恐怖分子都不敢惹你,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在下呢?是吧,雨星解放军同 志。”   “呵呵……”雨星也乐了,作势要打我,我赶快走急几步。   唉,雨星穿军装是什么样子呢?英姿飒爽肯定是了。真的好想看看哦。   不过女兵都是短发的,这样的话,雨星还是不穿军装的好。   河水清凉。   洗好后,我看见雨星在旁边正对着水面梳理着头发。   她头发垂下,差不多触到水面了。   刚才戴了下草环,头发上还有点油菜花末,雨星在仔细的弄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着女孩子装扮自己,尤其是雨星这样的女孩子,那是和缘份 一样可遇不可求的事啊。   那一刻,居然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这一切似曾相识,也是在这样的水边, 也是长长的发……   是前生吗?是前生我就认识雨星吗?抑或很久的从前,就预知了今日的相 见?……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看呆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子的。?   我时常有这种第六感觉的经历,时常对一陌生的事物觉得似曾相识,于是想,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吗?   而我也说过,我是个唯物主义者的。我想寻找科学的解释。   还真有,他们说人的思维模式是双向的,即一个信息进入大脑再从大脑里反 应出去,于是在第一时间大脑接收到的记忆会被大脑自己误认为是储存的记忆, 所以会觉得似曾相识了。   唉,我也不知道了。   只是雨星抬头的时候,见到我这丢脸的模样,不由顺手的往我脸上摔了一手 的水珠,粉脸微嗔,双颊晕红的含羞起身离去了。   来时的路上我就在想,雨星会甩我什么呢?现在我知道了。?   如果这里是在云南的傣族就好了。   那里有泼水节,只有往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才能泼洒水珠的那种。   我跟上去,跟在雨星身后。   走了好远,雨星回头,眼中含着俏。   我想跟她说,雨星,你不用学擒拿术了。你这一甩手,可与徐志摩相媲美的。   徐大先生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可是甩一甩衣袖,带走我一片悠 悠心啊。   雨星再回过头来,已是满脸的柔情。她在等我。   我安安静静的走到她身边,却突然大声的“汪”的叫了一声,然后加步走快。   雨星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这回她走上来重重的打了我一捶。   唉,雨星啊,根据业内人士的统计,这个情况下你至少要给我三捶才对的。   往回走的时候,不知怎么走到了一堆乱石丛中。   有些石块很高很大,我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雨星身旁,不得有半步稍离。   再翻过一块石头就到平地了。我先跳下来,在下面接雨星。   雨星跳下来时,由于我担心,没估好距离,我们差点撞了个满怀。   只是她的长发拂过我的眼,我的脸,我的全世界。依稀中还有那会说话的眼 睛一闪,就像初升的启明星在美丽深邃的夜空。   等雨星站好,等我握着她的手即将要松开的刹那,我忽然又握紧……   我转身牵着雨星就走,只知道心房“扑通扑通”的厉害。   我不敢回头看雨星,绝不敢。只是感觉握在我手心的她的手,微微的一颤, 随即平静。   雨星的手柔软而又温暖,给我无限的安定。   我低着头慢慢的走,雨星温柔的跟着。她的手在我的手里,一如她的眼在我 的心里。   风悠如斯,云悠如斯,我的雨星却为何不说话?   下午的阳光从背后照来,我看见地上的两个影子,他们手牵着手。   风扬起的秀发犹如春天里的纸鸢,将在剩余的生命岁月里,一飘,又飘,永 恒永远。   歌里说: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其实,我只想要今生。   可今生在哪里?在广州吗?   那雨星呢?我的世界里能认识她,该是怎样的缘份啊?   我记得有个故事是这样的:   女孩想见一眼梦中的那书生,于是祈求佛祖。   佛祖说,要五百年的修行才能见一面。   等了无怨无悔的五百年后,女孩变成一朵野花,等在书生要经过的路边。   春天里,书生终于风尘仆仆的来了。   可是他急着赶路,根本没看这路边的野花一眼,就走过去了。   剩下那花在最美中凋落……   而女孩依旧衷心不改,想,如果让书生抚摸一下,就死而无憾了。   于是又祈求佛祖。   佛祖想了很久,告诉她,要一千年。   女孩答应了。只要亲抚一下他的手,哪怕痴心的等。   一千年很快又过去了,女孩化作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等在书生要经过的驿路 边。   经过了这一千年的风尘,书生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随着书生的走近,女孩知道期待的时刻要来临了,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还好,走累的书生决定在女孩的树下休息一下。   他靠着树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树……   那一刻,女孩泪飞如雨,多少个日夜的期盼终于实现了。   可书生很快就走了。剩下不能移动的那棵树柔肠寸断,心成千千结。   女孩再一次去祈求佛祖,如果能和书生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苦无论多长的 时间,都愿意!   许久许久,佛祖才告诉女孩,她注定与那书生无缘,上天没安排让他们相遇, 能见上一面已是缘的至极了。   女孩泪流着终于决定放弃了。   佛祖也叹了口气,说,另一个注定有和女孩见面的男孩,可以不用再等了……   人世的寻寻觅觅,谁才是我们最终的缘份呢?   也许最后,才知道心中最爱的就是最初离开的人。   那雨星呢?上天是怎么注定我们的?   我不管了,既然遇见了我就不会再放弃。   有些回忆,是要用一辈子来慢慢分享的,比如雨星。有些人,是要用一辈子 来慢慢思念的,就像雨星。   ——真是奇怪,我怎么总爱想些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雨星不就在我一个转 身的距离里吗?雨星的手不正在我的手里吗?   呵,雨星,我就是这痴情的缠绕着你的风,用我生命最初和最后的真情,相 守永远。   远处似乎有人影一闪,我就不小心把雨星的手放开了……   曾经反反复复、寻寻觅觅,总以为还有更好的,所以常常轻易的就放弃。原 来,最好的就在身边,就像蓦然回首时,年轻的她从未稍离……   这是我回头来看雨星时的感觉。雨星就是那样的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世界最远的地方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觉得,世上本无天涯海角,因为有了爱,才有了天涯海角。   雨星,就让我只在有你的地方流浪好吗?离去是我想你,归来是我念你。   雨星却微笑着为我捧来一颗精致的铜纽扣。   我问那是什么,雨星说是衣服上的纽扣松掉了,她就拿来送给我的。   我接过纽扣,确实很漂亮的一个小东西。   “这是衣服上的第几粒扣子?”我问。   雨星低头朝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说:“第三粒的。”   我把掌心握紧,叹了口气:“那可惜了。”   雨星就好奇地问我:“为什么啊?”   我笑着问雨星:“你知道‘第二粒扣子’的故事吗?”   雨星摇摇头:“那是什么,你跟我说说嘛。”   看着雨星清澈的双眼,于是,我就给雨星讲了这个故事。   一个风样的男孩和一个花样女孩的故事。   在村口的路边,有棵高大的樱树,樱树对面的巷子深处,就是女孩的家。   每天,男孩都会站在樱树下等女孩。   等女孩的身影出现了,男孩就开始往学校的方向走。   女孩则会跟上几步,和男孩保持着一个美丽的距离。   男孩和女孩同在一个年级读书,不同班,也都知道对方的。   那些樱花漫天飞舞的春季,那些阳光灿烂的秋天,男孩每天都在樱树下等候 着女孩的身影。   只是下雨的时候,男孩会走得慢一点。   因为走得快了,雨水会溅湿女孩美丽的裙边。   为了不让男孩空等,生病的时候女孩都会坚持去上学。   只是那时,男孩会担心的皱着眉头望女孩几眼,那个美丽的距离也会拉短点。   等女孩的病好了,男孩的步子又会变得欢快,而且也会哼起那首不变的情歌。   每当这时,女孩就会低着头,露出钻石般的微笑,心里想:这傻瓜,也不会 换首别的歌,我都会唱了。   于是,那些青春美丽的日子总是很快地从指间滑过去了。   终于等到了考完大学的时候。   在毕业的晚会上,男孩跳上舞台,害羞而又大胆的说,他要把心中的一首情 歌献给那梦中的女孩。   于是,女孩听到了男孩常哼起的那首情歌,男孩唱得缠绵而又婉转……   回家的路上,月色如水,是那样的一个夜晚。   男孩站在月光里的樱树下,他要等女孩身影隐入家门中后才离开的。   可这次,女孩让那个美丽的距离拉得了很近很近。   女孩送给了男孩一粒扣子,并告诉男孩,这是她衣服的第二粒扣子。   然后,女孩的身影像蝴蝶一般在月光里消失了。   男孩却再也没见到女孩了。   岁月无情的变迁,许多往事已成为过去。   男孩一直不明白女孩为何不回应自己的表白,渐渐的,就这样失去了心爱女 孩的消息。   多年后一个偶尔的机会,男孩看到了一篇文章。   文里说某个地方有种风俗,女孩子会把自己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送给心里喜 欢的爱人。   而男孩正好记得,那个地方是女孩的故乡。   于是,男孩到处托人打听女孩的消息,说樱花盛开的时候,他会拿着一朵玫 瑰花在树下等候女孩,一如年少时的那些岁月……   “那后来呢?”雨星好紧张的看着我。   其实这是个悲剧,我不知道怎么告诉雨星好。   “孟远哥,那后来呢?”雨星抓住我的手了。   “后来,男孩一直等到樱花都落完了,才得到一个消息,女孩早已不在了。 就在和男孩分别后的另一个樱花烂漫的春天里,女孩病逝了。”   我终于看到雨星盈盈的泪光,在美丽的长睫毛一闪的瞬间,仿如断线的玉珠 无声的坠落……   “雨星……”我真后悔跟她讲了这个故事。   雨星用手背擦去腮边的泪滴:“孟远哥,来。”   雨星掰开我的手,把那粒扣子拿走。   然后我看见雨星侧着身,把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扯了下来。   雨星再把扯下来的扣子放在我的手心:“好了,孟远哥。”   虽然白皙的脸庞上泪痕尤在,我却看见了雨星的笑容。梨窝轻现,那种不可 相忘的很美。   我把手握紧。   手心里的是雨星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握紧的却是雨星那像泪一样清纯的情。   用尽一生的心机,让我呵护着她。只是雨星,怕见你的泪。   我和雨星慢慢的走着,雨星很文静,我们也保持着那样一个美丽的距离。   走在各式各样的鹅卵石间,我想起了南极的企鹅。   那冰天雪地的世界,石头是特别宝贵的,所以企鹅们送给心上鹅的好礼物就 是石头。   平时看到一块漂亮的石头都要藏起来,以免被别的呆鹅偷掉了。   ——我是不是要送雨星一块石头呢?   我偷看雨星,可爱的雨星是天鹅还差不多,企鹅嘛,就差得太远了。   我嘴角微笑着,正好被雨星看到了,不由瞪了我一下。   那感觉就像我有什么开心的事不拿出来和她分享一样。可这事,好说吗?   我不知道这一路和雨星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苏容发短信叫我们回去。   月晴坐在枯草地上看书,看到我和雨星回来,笑得怪怪的。   苏容则客气的说:“打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但我们确实想要走了,丢下你 俩呢,又过意不去,这样吧,回去后你俩再找时间好了……”   不等苏容讲完,雨星的粉拳已打过去了。呵呵,雨星也会打人的哦。   我们把自行车从沙滩上推上来。   这是一段上坡的路面,对面的山坡上有两棵大树,这时正好一阵山风吹来, 刮得一阵枯叶飞扬着飘落,吹在我们身上的感觉,美极了。   雨星望着头,一副陶醉的小样。   我一拉她的手:“走罗。”   于是雨星坐到了我的脚踏车上,一手拽着我外套,一手还想去接飘落着的有 着心形一样的树叶。   回去的一路下坡多,我们都控制着车速,丁丁当当的铃声很脆耳。   我也又看到了这个冬日的阳光里,雨星那欢悦的双腿和轻扬的秀发。   这一切将成为永恒。在此以前的从前,在此以后的将来,无论有风或有雨的 日子里,无论在多远的岁月里。   黑夜给了我的黑色的眼睛,都会将这一刻永远的寻觅着。   雨星,注定我去流浪,注定我今生遇见的人是你!只是如何在眸子的深处种 上有你的春天,从此,只愿听到你的声音,见到你的容颜。   雨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一决定,爱你就是一万年的!   第二天,我给吕西发短信:   “兄弟,这回我栽了,我遇到一女绿林,她将我多年的纯情打劫一空,还不 许我哭!”   思念也开始煎熬着我,听不到雨星声音的世界是灰色的。   我不知道怎么也会落入相思的温柔中,我还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不会那么 轻易的为谁心动,却原来,我也是那么脆弱的一位。   还好,我现在尽量的隐藏真情,不要被那样的一个雨星征服得一塌糊涂了就 行。   我要像许菲那样,寻找另一个代替点。   哦,不由的又想起了许菲,似乎好遥远了,我竟然有一种愧疚感……   好多天没许菲的消息了,她应该回广州了吧,也应该都还好吧。   月晴再过一天也要走了。   这些天,雨星都会给我打电话来,偶尔我也打电话到她家,说“找三三”。   雨星还有两个姐姐的。   和雨星的电话,一般会讲上半个小时,有时我也逗逗她,跟她讲个笑话,什 么老鼠找了个蝙蝠做女朋友,还说好歹也是个空姐之类的。   但每每把她银铃般的笑声刚挂断,便开始想念了。   雨星,会不会你也这样?是你将医院里的病毒传染给我的吗?   看来国际反恐战线得加强啊,生化武器的袭击每时每刻都存在的。   雨星,给我解药,救我吧。   那是一个百般无聊的日子,从水库回来已有几天了,我只得又上网玩去。   我也不想和人聊,隐身上了QQ。   我看到果果给我的留言,说她已到学校了,感觉一切都很好。寒假里,她收 到了一封匿名的情书,但她知道是那个帅气的小男生写来的。   看来春天到了,爱情到处在萌芽。   我给果果回:不要让喜欢你的人伤心,不要让你喜欢的人去思念。   因为,思念,太辛苦了。   月儿给我的留言说,她回到广州的学校了。说要准备英语的六级考试,得加 把劲了。   在那样纸醉金迷的霓彩世界里,还能一心向学的人,让我肃然起敬。   我祝月儿心想事成,学业有成!   我也看到了吕西给我的留言:猛人,送你一首情诗,祝你有情人终成小冤家。   呵呵,还是兄弟贴我心啊!   本来吕西要叫我“孟子”的,可怎能对大圣大贤的儒学大师孟老前辈不敬呢, 所以,只好改成对我的不敬了,我也成了“猛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猛,我也把这个“雅称”控制在很小的圈子里,一再叮嘱阿 西,天机不可外泄。   想想看,要是雨星知道我有这样优美的一个名字,那她该以怎样的“瞪”来 让眼睛看着我啊?   刚看吕西的几句诗,还以为他也遭爱情的埋伏了呢,看完了才知道……唉, 吕西是浪心不改从前啊。   他的“情诗”是这样的:   要和你说再见了   看着你满脸写着无辜   我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深深地选择过   却又要匆匆放弃   我是多么的想把你留在身边   但是妈妈说   城市不许养猪   万般无奈中,我用QQ搜索所有叫“雨星”的网名。居然列出了一大串。   我打开几个,都是陌生而又花哨的介绍和留言,我索然无味,关闭了网页。   我的雨星,只是在我咫尺的地方,我不用寻寻觅觅,我知道她在的方向。   书里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 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雨星也是吗?   从网吧走出来,那个下午没有太阳,却也是难得的一个冬日。   我信手而行,红灯时右拐,绿灯时直走。我想看看,交通灯们会把我带到哪 里?   再走过那个巷口,再拐过那个街角,我看见了人行道旁的自行车保管站里摆 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我眼睛扫过之处,居然还看到熟悉的一辆车。   那是一辆天蓝色的女式轻便脚踏车——雨星的宝驾,我曾经想让它脱缰而去 的那个。   应该雨星就在附近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响,但我没有紫霞那样的“紫青剑”,让心上人走近 时就会发出“嘟嘟”的响声。   我只是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孟远哥……”   那个下午是美好的,尤其在听到雨星的那声呼唤后——仿佛我的心一直在远 方飘荡,是你的呼唤,苏醒了我沉睡的心房……   我回过头,雨星甜甜的笑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的,我应该感觉得到,雨星从未稍离过,就在下一个街口,就在回头的这 个邂逅里。   雨星穿了件红色的棉外套,修长的白色休闲裤,扎着两根乌亮的辫子,正是 最动我心的那种。   胸前还捧着一本书,上面有宋承宪和宋慧乔的剧照。我知道,那是韩剧《蓝 色生死恋》,我看过的,很感人的。   我笑笑,想感谢今天的红绿灯来着的,雨星却把手上的书递给我看:“我来 买书了。”   我接过书来,雨星就去取脚踏车了。   我把书还给雨星的时候,说:“雨星,看这书你会哭的,别看了,啊?”   雨星羞羞的笑笑:“不会的,我很坚强的。”   我接过雨星手中的脚踏车,雨星则走在我身旁,欢快的翻阅着剧照。   “宋承宪真是酷呆了。”我头一回看见雨星也像个小女孩一样。   我说:“我也很追求他那样的境界的。”   雨星放下书看着我说:“孟远哥,你就是你啊,干吗要学别人那样呢?”   这时,我已骑到车上了。雨星一搂我腰,坐到了后座上。   那一刻,我有个放肆的念头,要是雨星坐到前面就好了……   我载着雨星,沿着东河路慢慢的骑。雨星没说去哪,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路旁是条小河,吹来的河风很清凉。车轮上五彩的卡通画也在旋转着绚丽的 梦。   雨星捧着书翻着,脚也在空中轻轻的晃着。   只是到了红灯前,我才停下来。用脚撑着地,让雨星还能静静的翻书。   我偶尔回头,雨星会温柔的朝我眨眨眼睛。   不过我们这小城,红灯并不多。有时红灯前空寂寂的无一人,我也不好意思 墨守成规的死等。   于是,我想,汽车、摩托车都有后观镜,飞机、火箭没有是情有可原,但干 吗脚踏车也没有呢?   如果脚踏车有后观镜,现在我就可以看到雨星了。   不知何时起,雨星没再看书了,她轻轻的把头侧靠在我背上,我听见她在哼 着一首歌。   迷迷糊糊,先听不清,后来终于听到了,是那天我们出去玩时,我唱的那首 校园民谣:   “跟我去爬山吧,山上有雪莲花……”   我把车停下来:“雨星,我们去爬山吧。”   雨星看着我,双眼迷蒙,像一泓起雾的山泉。   那山泉的深处,就是我不敢不饮,拼却也要的一醉。   雨星樱唇轻抿的跟我点头。   但我真后悔,要是我把刚才那句话改成:“雨星,我们去流浪吧”,那该多 好啊。   也不是什么山了,只是小镇边上的一个山顶公园而已。   我把车寄在公园的管理处,又顺便在门口给雨星买了一白一红的两个氢气球。   我把气球递给雨星的时候,雨星开心得笑眼弯弯:“呵呵,好久没玩过气球 了呢。”   雨星把气球的线绕在手指上,我却给她出歪主意,说把气球系在她的两根发 辫上,一定会很漂亮的。   雨星也不生气,只是纯纯的摇着头,脸颊也被那红气球映得红扑扑的,煞是 明艳可人,让我难忘。   我和雨星顺着石级而上。山顶上有一大块平地,许多年轻的父母带着刚会走 路的小宝贝来这玩,也有大一点的孩子们在放风筝。   我和雨星坐在一棵大树前的木椅上,看嬉闹的稚儿,看随风起舞的纸鸢,一 如看我们年轻美丽的青春。   雨星手里的气球,引来许多淘气的小眼光。   雨星笑着把气球递过去,他们又像个懂事的大人,摇着头腼腆的走开了。   惹得雨星的笑声像三月的风铃,撒在我善感的心间,不知何时就能长成一颗 相思满人间的南国红豆。   我让雨星坐在椅上等我,我去买爆米花。   爆米花太香,孩子们太多,我好半天才买到一筒。   我端着爆米花往回走时,就看到向阳的山坡上,雨星身边的红白气球在轻轻 的晃。   一颗晶莹的泪珠却从雨星光洁的脸庞上滑落,就像雨滴顺着荷叶倏地滑落一 样,虽无声却很美。凄美的美。   我轻轻坐在雨星身边,说:“看到哪里了,这么难过的?”   雨星把书合上,抬起头来,虽眼眶微红,却已是笑意。   雨星轻声说:“俊熙一家去美国了,恩熙追到隧洞边,没见到他们最后一 面。”   我递爆米花给雨星,雨星接过抱在怀里。我知道,有更让雨星伤心的在后面 呢。   雨星挺起胸来,说:“没事的,我看过了就会忘记的,只是这一下子难过而 已。”   我笑着把雨星手里的书拿过来:“不让你再看了。”   雨星轻声的说:“孟远哥,那你讲给我听吧,好吗?”   我看着雨星,她温柔的笑了,仿佛春天一般甜媚。   “好啊,那你先叫我一声‘哥’吧。”我说。   “我……我不一直在叫你吗?”可爱的雨星脸又被气球映红了。   “你有叫吗?是什么啊,我不记得了。”我存心捉弄雨星的。   “你……我……”平时都叫习惯了,这回要特意叫,雨星还真说不出口了。   干脆,雨星扭头不理我了。   “雨星,那先欠着,不叫了总行吧。”雨星还是扭头不理我。   “好吧,我给你讲就是了。”雨星自顾的吃着爆米花不理我,我却能看到她 眉角间忍不住的笑。   唉,那些爆米花多幸福啊,可以轻吻雨星的红唇……   于是我跟雨星讲,多年后俊熙从美国回来寻找恩熙,他们又如何相遇相知直 到相爱的。   我尽拣那些温馨浪漫的场景来讲。   不知不觉,雨星轻轻的靠着我胳膊,听得入神了。   还好,我的口才不是很差,适当的时候,我会风花雪月的来一番感慨。   可惜我太注重意境的渲染了,没等故事讲完天就快黑了。   我轻轻摇雨星,她居然没动。   我想,不是太入戏了吧。再一看,不对,雨星靠着我是睡着了,那两个气球 也好像是睡着了,正静静地伴着雨星。   唉,我功夫太厉害了,把雨星说得催眠了。?   雨星迷糊中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孟远哥,那恩熙和俊熙最后在一块了 吗?”   我叹了口气:“雨星,你没着凉吧,你睡着了。”   “嗯,天好像也黑了。”这时,雨星才清醒过来一样,不好意思地冲我笑。   她明亮的双眸有如初升的星斗。虽然,今晚的夜空无星,但我的星就在我的 身边呀。   雨星“呵呵”的笑着,我是真想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一下的,这小可爱!   “雨星,我们回家吧。”我说。   雨星却撒娇的说:“我累了,我走不动了。”   呵呵,雨星,你想干吗?留在这山顶喝西北风吗?   “那我背你回去吧。”我说,并去拉雨星的手。   雨星“忽”的蹦起来:“才不要呢,我自己回去。”   站起来时,她才发现手上还有两只气球的。   “孟远哥,把气球放了吧。”雨星问我。   “好啊,让它们飞得高高的。”   “嗯,最好它们永远在一起。”雨星在松手上的绳子。   我忙说:“慢!”然后帮雨星先解下那个红气球。   我从口袋了掏出随身的签字笔,在气球上小心地写了“雨星”两个字。   雨星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再把那个白色的气球换给我。   我又在白气球上写上我的名字,然后把两个气球的绳子打个结系在了一起, 递给雨星。   “现在他们永远在一起了。”我告诉雨星。   雨星眼睛亮晶晶的,微笑的嘴角很甜。   雨星的手轻轻放开,两只气球冉冉而起。雨星一眼不眨的望着渐去渐远的气 球。   我知道,那一刻雨星像我一样,不知有多少的柔情正在胸中。   雨星,让我也带你去飞吧,让我带你去天堂好吗?   七、说不出再见   “走吧,雨星。”从雨星身旁擦肩而过时,我说。也趁机捉住了雨星的手。   还是那样的柔软温暖,还是那样的纯情温顺。雨星就在我的手里,这,就足 够了。   只是上山时觉得好长的路,怎么下山时就这么一点了?   谁趁我们上山后把这路截短了呢?   我真想上山去再和雨星找另一条路下山。   但我只是装着走错了地方,牵着雨星的手找了好久的管理处,也坚持不问人 求助。   还好,聪慧的雨星好像并没注意到我的失误,她只是温柔的跟着我,跟着我。   不小心,我终于看到了那辆天蓝色的宝驾。   我还想带着雨星找管理处再好好确认一下,我们来玩的真的就是这个公园吗? 这辆脚踏车真的就让我们拿走了吗?   要是说我们玩的时间不够,再罚我们多呆一会儿该多好啊。   我以后开个公园,就规定一个最少消费时间什么的。   当脚踏车穿过那些华灯初上的街头时,当雨星的腿晃动着这个季节里最美丽 的风景时,当那种温柔飘洋过海的向我扑过来时,我跟身后的雨星说:   “雨星,等实习完了,或者毕业了,你来广州,我带你去看珠江岸边的灯 火。”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夜,是一个让我心醉的夜晚。   我知道,年轻的生命给不起太重的承诺,我也想许一个未来,可以日日夜夜 的去守候,去等待啊……只是希望冰聪雪慧的雨星明白多愁多感的我。   而那时,雨星用欢快的手轻拍着我的背说:“好啊孟远哥,一定哦!我还要 去看漂亮的花市,去买好多的鲜花。”   我看不到雨星的眼睛,我只是觉得好期待,和雨星走在花市的那一刻。   虽然花市大年三十才有的,不过没关系。雨星,哪怕是天上的云彩,我也为 你掬一片,缀在你五彩的梦边。   雨星的家太近了,一下子就到了。   跟雨星说完再见,我有点惆怅了。只有几天,我就要回广州了……   回家二十来天,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是要在心中带个人回广州了。   拥挤的广州还能容下我们吗?   我想会的,美丽的珠江边还有我们要看的灯火呢。   最终,告别的日子如约而至。   2月21日,正月初十,多云,我回广州的前一天。   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苏容,告诉她明天我回广州。   苏容问我几点的火车,说要去送我。   我说,不了,不想看到彼此离愁的样子。   苏容又问,那雨星呢,也不要她去送吗?   我沉默了些许,还是说,谁都别送,雨星也别送……   这回苏容沉默了些许,才说,跟雨星说什么了吗?别让她伤心了。   是啊,雨星会伤心的,其实,何尝我又不是呢?   我勉强笑了笑,说,苏容,你的阴谋很成功哦。明天回广州,也许我要带走 别人的心,留下自己的心了……   苏容也笑,说,雨星挺好,别辜负她。这是你们自己的缘份。   我点头,只是苏容看不到。   我说,以后帮我多陪陪雨星。   苏容没作声。   我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雨星是个好女孩,我怕我自己珍惜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而且那一刻,我感觉眼眶正在湿润。   ……却原来,我真的也是那样一位性情中的人啊。   苏容声音很平缓:   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和雨星都是优秀的人。如果像你们这样的人都不能走 在一块的话,那世上还有什么真的感情值得去珍惜呢。雨星很善良的……   仿佛是心中隐蔽了很久的那种担忧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一样,我感觉将要失去 一生中最爱女孩的痛楚,从骨髓一直延伸到每一个毛孔的末梢。   一种一直不敢去碰触的伤疤却让我毫无伪装的血淋淋的直面了……   我不知道,我怕什么。是怕一别后将永远失去雨星吗?   也许是未来太多的未知让我恐惧了吧。   缘份稍纵即逝,明天永远不知在哪里。   我告诉苏容,我喜欢雨星,永远。   苏容说,快点吧你,雨星四点半下班的……   雨星医院旁边有条小河,冬季的河水很浅。   小河边是一条水泥路,挺幽静的。   路靠河的这边有些灌木丛。想阳春三月的时候,这里一定绿草如茵,野花如 星,还会有那种蓝色的牵牛花在吹着喇叭吧。   路的另一边是隔三差五的有座小院什么的,偶有鸡犬相闻,很是“采菊东篱 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想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雨星上下班从这里走过,一定心情很愉快的,也会 把她的宝驾踩的晃晃悠悠,让河边清凉的风随便的撩起耳边的发,随便的拨动了 那善感的心灵。   就像此刻,我载着雨星正骑着她的宝驾走在这条路上,冬日的夕阳将我们的 影子拉得很长,很瘦,有点像思念的形状……   下班的时候,当雨星推着脚踏车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看见等在旁边的我了。   雨星温柔的将车交给了我。没有问什么,雨星就上了我的车。   当我们东一句西一句没个主题的瞎扯时,当我们听着偶尔路过的鸟雀的呢喃 时,当雨星飞扬的轻笑与落霞共美时,我发现,我已错过了雨星回家的那个路口。   还一直朝前骑,一直骑到一片沙滩上,我才停下来。   呵,沙滩,又是一片可以打水漂的沙滩呵!   停好脚踏车,我们迎着夕阳慢慢地走,雨星在我身侧一步远的地方。   夕阳很美。   我却想,过了今天,我就看不到故乡的夕阳了,就看不到雨星了……   我回头,雨星安安静静的,眸似秋水,一如当初相识时的模样。   只是风吹起的发,飘,又飘……   象我的愁绪。   我给雨星讲西边绚丽的晚霞,讲《悟空传》里的行者望着夕阳泪流满面的思 念,讲紫霞仙子如何化作夕阳中的那抹晚霞……   走得太远了,我们又往回走,雨星在我前面。   风就那样轻轻的吹,轻轻的吹。   吹起了河中的夕阳金光粼粼,吹起了河边的枯草离愁潇潇,也吹起了雨星那 白色发卡下的长发飘飘,吹起了旷野里千古如我的思绪悠悠……   春天里会有一种颜色,青青的如我所思。   而此时,我的心如西沉的夕阳,夕阳一寸一寸的沉,我的心一寸一寸的痛。   如果离去是我注定不变的决定,那神啊,请将我的灵魂留给眼前的这个女孩, 让每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能趁着梦色踏月归来,诉说我潮起潮落年轻的心事……   ——如果离别是必须的,那么雨星,请你好好保重自己。   再见,亦为再相见。   天空里已出现启明星了,在水蓝色的天空里明亮璀璨。   太阳下山了,还是下山了。那怎么办?   嗯,我不会再看故乡的夕阳,不会再看没有雨星的夕阳了。   我双手无措的插在口袋里。   等那缕风从我身边经过时,等那缕风撩起雨星漂亮外套的衣角时,我说了, 轻轻的说了。   我希望那缕风将我的话轻轻的送到雨星耳边,让她刚好听到。   我也希望那缕风将我的话就此吹散,让雨星再也听不到……   我是说:雨星,明天我回广州了……   可是,雨星听到了。   迎着落日的余辉,雨星回过头来的双眸,漆亮如星。   那就是我永远的星斗,无论流浪有多远,她就在我抬头的地方。   而风吹乱的她的刘海,就像风吹乱的我的心。   我能听到旁边流水的呜咽,我能听到耳边微风的轻叹,我也能看见雨星长长 的睫毛轻轻的颤。   雨星用手捋了一下那些伤心的散发,然后再转回身去,却又回头看我一眼。   唉,最是那秋波的一转啊。   这足可和徐志摩大师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相抗衡的。   我只是忧郁无限的跟在雨星身旁。   “认识的最初,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来和我说这句话的。”雨星说得很轻 柔,“好早前,我就在想,这一天和你说些什么呢?可是,我一直没想好。今天 在医院门口看到你时,我知道,没时间让我再想了……”   说着说着,雨星声音开始走调了,也停了下来。   我的心如此刻的太阳,已一点一点快沉到底了。只是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 来,而我过了今天就要看不到雨星了。   我强打笑颜:“是不是,离别写在我年轻的脸上?”   雨星轻抿嘴角一笑,瞄我的一眼,像夜空的星子一般深邃。   她是在看我脸上的离愁吗?   我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我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块,是淡红色的,上面隐有“江山如画”的味道。   好,就是它了,我要用它打出五个水漂来给雨星看。   看我摆出姿势,雨星忙拉住我手袖:“不要!孟远哥。”   我迷惑的看着雨星,她满脸的柔情别意,让我心酸。   雨星轻声的跟我说:“也许这石子,不知等待了多长的时间,才终于浮出水 面,见到这明净的天空。如果你又把它扔回去,也许,这一去就是永无回了……”   “一去永无回”?雨星,会不会我也是呢?   哦,不会的!   无论未来的世界如何风起云涌,永远在心中留一方晴空,那只属于你的地方 我的快乐!   我把拉着我衣袖的雨星的手拿上来,再把那块红色的石头放在雨星手心,让 她握住,然后用我的双掌轻轻包住雨星的小手:   “雨星,就送给你了。遇见你,是它的缘份。”   雨星微仰着头,发稍轻摆:“嗯,也是我的缘份啊。”   我笑了。   我想怎么告诉雨星才好,她是我的缘份,是我上辈子在菩萨面前修来的好缘 份。   那雨星,你又知道吗?我终于像一只笨笨的企鹅,送出了我小小的石块。   只是这石子是烫的,像心。   不知雨星是否也听过企鹅们之间的浪浪漫漫的故事?   雨星,天涯远,莫相送。   雨星,别了,勿忘我!   回到雨星家附近,天已经黑了。   把脚踏车存放在巷子口的保管处,我再陪雨星走到她家门口。   巷子里灯光很暗,本来雨星走在我前面的,却走着走着,她落到我后面了。   我回头,雨星只是低头牵着我的衣角。   我站住,雨星抬起头来,我却看不清她的眼神。   “雨星,进去吧,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   雨星不作声。   我衣袖上有根装饰用的带子,雨星就那样的牵着我的那根小带子不放。   ……那种深深的离愁又漫了上来,我感觉到自己无力可躲了。   “雨星,以后打我手机,我给你把电话回过来。”   雨星仰头看我:“我给你写信。”   我无言。   佛说,心诚则灵,心到人到。那么,在我想雨星的时候,雨星会在我身边吗?   那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请您保佑!   我握起雨星牵我衣带的手,她的手很凉。我心一痛,用双手捧起雨星的手, 放在嘴边轻轻呵了一口热气。   那一刻,我看到雨星的眼中有泪光……   我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这一刻,我必须送雨星走,虽然还有许多的话来 不及说出口,只是我怕自己难以再坚强了。   我放下雨星的手:“雨星,回去吧,我走了。”   我不敢说再见,静静看了眼雨星,就转身……   郑智化的歌唱:我用一转身离开得你,却让我用一辈子去忘记!   是的雨星,我心中永有你!   当我意识到我每走一步,雨星就会从我的世界里远一步时,我不由慢了下来, 我想再回头……   没有任何的准备,一双手从背后忽然的搂住我:   “可是,孟远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啊……”   2月22日,回广州的这天,没有灿烂的冬日,却有风。   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我一直看着那出入口处,希望有个熟悉的身影如蝶扑 来……   妈妈在旁边唠叨:车上要注意安全,到了广州记得来个电话。   妈还说,明年不要再一个人回来了,外面没有合适的,就在家里找一个吧, 雪姨那每年有好多的师范生分配过来的。   雪姨是妈的金兰姐妹,在小学里当老师的。   雪姨的先生在医院当教授的,小时我常去雪姨家看病。   妈继续唠叨着:现在老师待遇好,一年还有三个月的假期,来回广州的交通 也方便了……   可一直到我上车,还是没有我想要的那只身影……   放好行李,坐在车窗前,我还不停的张望,希望会有奇迹。   看着窗外那些行色匆匆的红男绿女,我不由想,雨星这会儿在做什么呢?也 有在想我吗?   一个长发模样的身影窗前一晃,仿若是雨星……   我连忙起身探头,“雨星”两个字已到了嘴唇边了,却看见,伊原来也是那 样陌生的一位。   我没有告诉雨星我是哪趟车,我也没有让雨星来送我,没有……   车轮启动了,熟悉的景物在飞速的从车边离去。   就这样吗?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无助的在远离着曾经我和雨星一起的世界吗?   ……   我感觉到有短信进来的声音,便伸手到口袋里去摸手机。   我却拿出了一块碎花的蓝丝巾……   我穿的是当天遇见雨星时的那件风衣。   丝巾如旧。   雨星说让它随缘的。   丝巾可伴我,我和它是有缘的,可雨星呢?   我们的缘份也还在的,是吧雨星。   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打开,一行字跳了出来:   “民警叔叔提醒远行的小朋友,路上要注意安全。   孟远哥,我是雨星。   天涯远吗?不,天涯里有你就不远了。想起雨星时,雨星就在你身边。”   收上手机,我久久的不敢稍动。我怕一动,会有东西从眼眶里掉下来……   牵一牵手,需要多少年的期待,放一放手,也许就是一生一世吧。   不由地想起昨晚雨星拉着我衣带的情景来……   我以前总不明白,在《将爱情进行到底》里,杨铮为何捧着文慧送的手表, 在南下的列车里轻声哭泣。现在我明白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知火车还是否可以奔驰如电,因为今天我的心情很沉重。   写意的风景在窗外流逝,是我再也追不回的从前,是我只有苦苦珍惜的情缘。   回到繁华而又拥挤的广州了,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这里人潮汹涌的街头,只是没有可以让我又回首的那张笑脸了。   吕西在吃过我带来的腊肉后,问我:“猛人,你不是说撞鬼了吗?鬼呢?”   我笑了笑:“怕吓着你啊。”其实,是那鬼丫头撞到我心中去了才对。   吕西哈哈笑:“是怕我吓着她吧。说说看,你被俘虏了?”   我大力的向吕西扔过一听啤酒:“喝你的酒吧。”   几口酒下肚后,雨星的影子越发清晰起来,于是,不经意我和吕西说了起来。   我说,   一辈子能记住多少容颜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再忘记她了。哪怕只有唯一的 选择,我也宁可忘记了我自己,也要记着她的样子……   吕西像老前辈一样拍着我的肩:痴儿啊痴儿啊……   回来的第二天,月晴就给我打电话了。   “知道你回来了,怎样?有空过来玩玩?”   “好啊,你也一样,带朋友过来,哥我看了才好放心。”   月晴“咯咯”的笑:“是吗?你有没有想雨星啊,难舍难分吧……”   我特意的叹了口气:“唉,教我如何不想她啊。”   雨星,雨星!逃到了这远远的广州,你如玉般的模样还是那样排山倒海般的 包围着我。   你想怎么样嘛,我也只不过是忘不了你而已啊,用得着这样狠吗?   上班的那天,想先给阿美打个电话,再打电话给许菲的。   却想不到电话是许菲接到的。   “喂,请找李美,谢谢。”   “李美暂时走开了,请问您哪里找呢?”对方女孩的声音清脆微滞,我马上 听出了是许菲。   “哎,许菲是吗?我孟远啊。”   “噢!”   许菲惊喜的“噢”了一声,稍顿,才说:“你确定你就是孟远?就是那个阿 美的同学、家是湖南的、让人可恨的孟远吗?哦,不认识!”   我一愣,许菲那一贯的快速又上来了:“你认得许菲吗?你还记得许菲吗? 你不是贵人多忘事早忘了吗?好奇怪啊!”   我这才明白,许菲在生气呢。   我忙“呵呵”的说:“许大小姐玲珑聪慧,在下可是过目难忘啊。你看这不, 现在找李美打探一下,您老有空的话,我就过来拜访一下。”   “哼,我又不像你,到处有约会,我自然有空喽。只是我有那么老吗?那敢 劳你来拜访。”许菲口气软了,语速也慢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啊?您是在问小的我吗?真是感恩戴德受宠若惊啊——回主子,奴才是前 天到的。”   终于,用我的一句“奴才”换来了许菲的笑声:“呵呵,你少来和我贫嘴, 讨厌死你了……”   我们谁也没问为何没打电话的事,又是那样聊得很开心了。   许菲总能在我最没能提防的时刻,以她最美的姿势出现。   我总觉得,是她遇上我,而不是我遇上她。   2月26日,我回广州后的第四天,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中国人的情 人节。   为何说是中国人的情人节?倒没有看到这个典故的出处。   我想,因为欧阳修的一首词吧: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唉,我也有个人不见了。可泪湿的不是我,是雨星。   在那个夜晚,在雨星从背后搂着我时的那个夜晚,她留了一行泪在我的心里。   把泪留到了别人的心里,对两个人都是件痛苦的事吧。   你看紫霞,留了一颗泪在至尊宝的心里,结果演绎了一段多么缠绵悱恻的爱 情故事啊。   而孙悟空的痛楚谁又知道呢?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   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经典的对白曾让紫霞感动得一塌糊涂,如今,却只能增加我的忧伤。   雨星,如果人生还能重新选择,我愿守在你要经过的那个书摊边,在一切都 还来得及的时候。   如果生命的轮回里,还能够和你在一起,那么无论多少个千年,我都愿意等。 我只想要,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爱。   元宵节的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去天河体育中心看花灯。   那些红红的灯笼,无论方的圆的,挂成整齐的一圈,煞是喜庆。   只是广州喜欢把什么活动都搞得很商业化。   本来看灯就看灯是了,偏要来个“看灯猜谜大抽奖”。   当然抽奖免费,奖品纯属广告宣传,什么小装饰品啦,小手电啦,反正是要 用没用的。   这样,本来很优雅的活动就变得俗不可耐了。   我坐在草坪边长长的椅子上,等朋友们去看完灯回来。   看着中信大厦里的灯火辉煌,我竟然联想到了被恐怖分子劫持的那架波音客 机在撞上“双子”大厦前的那一曼妙的转弯动作……   嗨,我们这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真的是哪跟哪啊。   看来,我脑子又要进水了。都是“911”后遗症害的。   在拥挤的人群外,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独自在一隅正悠闲的过着她的童年。   一袭雪白的外套,用红绸布扎着两只小辫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红灯笼, 甚是乖巧可爱。   那小灯笼上挂了几根荧光棒,挥舞起来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   小女孩儿一直开心的玩着,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欢呼,黑黑的眼睛红红的唇。   过了会儿又来了个小男孩,也十来岁,长得粉妆玉琢般,和那小女孩就像一 对金童玉女。   小男孩掏出个棒状的小东东,用手一扯,那玩意儿就喷出五彩的烟花。   男孩开心地挥舞起来,女孩则拍手欢呼着……   蓦地,我又想起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也是烟花。   更是烟花的美丽下,那张亲切的笑脸——呵,雨星……   烟花的色彩只是一瞬间,夜又变得寂寞!我也一样。   如果以一日三秋来算,是不是我已离开雨星很久了呢?   那么她的一笑一颦为何还是这样的清晰?   仿佛中还能听到她的笑语盈盈,是啊,魂绕梦萦的又何止是那长发飘飘……   手机突然响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接通电话,并用最快的速度说:   “雨星,我想你……”   那是雨星家的电话号码。   上部完   缘份在轮回里飘忽如风   我在红尘中徘徊似梦   也许已经错过   也许就不曾有过   还是悸动的又再回眸   只因相遇太美   一、春天季节   大巴上的电视里放着的歌曲,很轻柔:   我想我们前生一定是情人,   不然我不会爱你这样深。   如果一生缘份只能留个吻,   我想向你预定百万个来生。   喜欢你的样子一丝丝的忧郁和一丝丝欢喜,   不求你能陪我一辈子只希望能拥有百万个来生……   那女子温柔似诉的哼唱,将我从迷糊的梦中唤醒。   我调整了下座椅,喝了口车上发的矿泉水,便观望起车外的风景来。   今天公司派我出差,我现在正在回广州的路上。   三月的珠江三角平原,已是一派欣欣向荣的葱绿景象。   二十多年来的经济改革开放,这片平原的实力可和欧美任何的发达地区相媲 美了,到处是一片片的经济作物。   这也是攻向帝国资本主义的一发发炮弹啊,真为伟大的祖国感到自豪!   珠江平原素以水系繁多而著称,现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连一片的清清水塘, 在春风的吹拂下,泛着淡淡的涟漪,很美!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斜斜的打来,映着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也让我完全忘 却了睡意,盯着车外这流动的风景。   莫名地我又想起家乡的那个水库,想起水库旁曾经那如花般美丽的笑容……   在文艺片里,怀念某个人时,就会在河水的中央泛起思念的那个笑颜。这样 会表现得很形象化。   现在我知道了,真实情况其实不是这样的。   想一个人时,就感觉她无时不在,笑的脸笑的眼,在你睁着眼闭着眼的所有 世界里!   当你睁开眼想看真切时,却发现山是山,水是水,她依旧不在你的身边。   只有你最不能提防的那一刻,她纯美的笑容就冲了过来。   原来她的笑脸在另一度空间里,就像以前看那个五维画时,用正常的眼光去 看,是一片花,什么也看不出来。   要调调眼睛的聚焦,那样留在视网神经上的图像才是花花绿绿的世界里真正 的图像。   那么,雨星是不是这个花花世界里唯一真正要留在我脑海里的那个影呢?   任我天涯海角的流浪,任我前生后世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她只是躲在我脑海 的深处,让我不经意时,常常想起。   雨星这时候在哪里呢?她在做些什么呢?是否也一样思念无减?   我摸出手机,胡乱的翻着上面的电话名单。虽然我也知道,那里面没有我的 雨星。   前两天,雨星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这些天她那辆脚踏车也是懒洋洋的,回家 的路上居然链子都断了,看来是想我想的!   雨星说,她只听过“柔肠寸断”的,但我居然连铁链子都能让它想得断掉, 可见我是非一般的“毒”了。   我只有莞尔。   我知道,雨星一定有想我的,而且想得很辛苦的,就像她信中的一段话:   星星和月亮在约会,风在轻轻的吹,风在轻轻的吹,想你是我的坏习惯;   窗台上的那颗兰花开始长叶了,嫩嫩的,像婴儿的手。兰花代表着高贵的气 质,知道吗?我想你;   离去的日子不知有多远,未来的日子不知有多长?我愿化作一朵蓝色的勿忘 我,在春季多风的日子里,长在你要经过的路边……想你;   想去打三个水漂,我想你;   还要打四个水漂,真的想你;   今天的天气真好,所以想你;   ……没有原因,就是想你。   唉,天气好也关我的事了??   不经意间,我好像拨出了一个电话,因为我看到手机上显示可以通话了的信 号了。   “喂……”对方声音很轻柔。   “雨星?”一时间,我不知道拨通了谁的电话,却不小心喊出了心中那个思 念着的名字。   对方好像停顿了两三秒钟:“……我是许菲。”   晚上坐在宿舍里,用我那台破K6-2的电脑拨号上网,速度特别慢。   我估计,刚开学不久,像“果果”和“月儿”她们应该有充裕的时间来上网 的。   而且,凭我的经验,可根据这段开学的时间她们晚上上网的长久,来判断她 们是不是“恐龙”。   如果一晚都呆在网上的,估计恐龙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因为这草暖花开、思念疯长的季节,会有几个漂亮的女孩愿意坐在冰冷的电 脑前呢,最多上来个把小时,收发一下信息,向朋友们问句好即可了。   像我那漂亮的雨星,是一分钟也不肯上网来的。?   ——不对,雨星不来上网是要去约会的吗??   唉,雨星啊,现在你在做什么呀?   我还是上了线马上就隐身,我收到了果果的留言。   上回和她谈论了一点诗歌的话题,所以这次她给我留了几句诗,是后现代主 义的诗歌:   大象张开翅膀向远方飞去   因为爱或不爱   老鼠在镜子前悲伤的流泪   因为爱或不爱   然后,我居然看到了月儿也在线。   正想跟她问好,她的信息就过来了:   偶正想下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嘻嘻。   我告诉月儿,我上来查查邮件的,要是她忙,就先走是了。   月儿说,没关系,可以陪我再聊半个小时。   结果这一聊,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告诉了月儿,我也在广州的,我想月儿一定是好惊喜的,虽然她只是回了 一句:是吗?那太好了。   接着,月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她自己的故事。   月儿还在家乡的小镇里上高中时,她身边有位英俊的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学。   那些日子,他们常在一起温习功课,放了学,他就用自行车载月儿去看夕阳。   简朴的日子很温馨,两人都明白,谁也没有问为什么,要什么?   月儿那时就想好了,将来只和他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天上人间。   但两人家境都不是很富裕,月儿考上了广州,他却只报了家乡的一所简单的 中专,很快就出来工作了,现在每月都给月儿寄二百块钱过来。   月儿说,她一直没敢用那些钱,她都攒得好好的,想有一天,连同从前的那 份感情一块还给男孩。   因为自大二起,月儿身边有了另一位男孩,是她的学长。   学长陪她一块上图书馆,一块自习,也偶尔打车带她去看郊外的一个美丽的 花圃,因为学长家里是比较宽裕的。   我问月儿:那你喜欢谁?   月儿没回答我,继续发文字过来讲她的故事。   学长对她挺好的,常带她去北京路吃麦当劳,去天河城看那些贵得要死的衣 服。   月儿说,和学长在一块时,她就忘记了一切。   只要有快乐,她就忘记了一切,因为和学长是那样的投缘,还没开口,学长 就能猜出她要说什么了。   但夜晚安静的时候,她就想起家乡的月光,想起家乡的那个男孩。   喜欢的还是最真的那份爱,却突然觉得拥有的感情都变得淡漠了。我不知道 是不是我变了,还是世界变了。月儿说。   月儿下线了,我还坐在闪烁的荧光屏前,我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   爱只是一种感觉吧,我们总是被动的接受。爱更是一种现实吧,我们总无可 奈何的接受。   只是年轻的痴心人啊,该如何守候心中的承诺。   月儿说,她是嫌贫爱富的,她是可耻的。   我无言。   我想,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吧,而在心中长长久久的感情一定和贫富无关的。   爱情是有阶级的,要不我们就不讲究门当户对了。但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 有一份没有阶级的爱,那也一定是最唯美的爱情。   不过,那也必定只是理想中的传说中的好爱情吧!   算了,又是好头疼的问题。   贾宝玉出家当和尚后,他会研究这门爱情哲学的吧。   这两天雨星打来电话告诉我说,她很忙,一方面医院的班还要上,另一方面 得写实习论文了,因为下个星期她就要回学校准备最后的毕业分配了。   雨星说她忙时,我就仿佛看见她一身白衣,天使般的在医院的走廊里飘来飘 去。   雨星说她写论文时,我就仿佛看见她趴在亮着台灯的书桌上思索着……   总之,雨星五分钟的电话,会让我有五十分钟还不止的联想。我也真服了我 自己,想象力居然这样丰富的。?   春天的日子,阿西好像也恋爱了,每到黄昏就到我这边来蹭我的“雅倩”摩 丝,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纯情的中学生。   我就笑阿西“面带桃色,喜挑眉梢”。   阿西就是可爱地“呵呵”一笑,丢下一句“改天请你喝酒”,就走了!   哎,不知道阿西可记得阿泰的理论,只有失恋了才喝酒的。?   三月份的一个周末,阿美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吃晚饭,说陈松过来了!   也许心上人过来了的缘故吧,阿美一改往常嘻嘻哈哈的作风,几句话就挂断 了电话,让我根本来不及旁敲侧击出是否还有别的“客人”。   我准备装扮一下。   唉,就是见老同学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吧。?   虽然在学校时,陈松曾目睹我爬树捡羽毛球时被树丫划开过裤衩的,不知枕 边是否向阿美透露过。   其实,划开裤衩并不丢脸,丢脸的是学校要到五点钟等全校下课了才开宿舍 的门。   所以大半个下午,我晃荡着半截屁股,躲避着同性和异性闪电般的目光,那 才是难受!   不过,那天也是我有史以来,拥有回头率最高的一天。?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五点了,看门的死老头还不开门放闸,害得放学回来等开 门的人狂多。?   一开始,我用手挡着后面,后来陈松幸灾乐祸的支了个招,让我捂脸……   其实我笨了,脱下T恤露点排骨就能解决问题的,哎,少年不经事啊,现在 我明白为什么找工作一定有经验的优先了。?   我打扮一新,就驾着我那辆二手的“嘉陵”摩托,走广园,穿麓湖,直朝员 村杀掩了过去。   其实就我们三人吃饭,用阿美那双巧手炒了几个菜,就在她的单身宿舍里。   大半年不见了,陈松又胖了一圈。这小子,事业、爱情双赢呵。   只是奇怪,他就不会因为思念而茶饭不香吗?不会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我打着哈哈说:“阿虫,是不是没事就抓几只苍蝇养养胃啊,瞧你这膘!”   广东话念“松”作“虫”音,所以来广州后,我见了陈松就叫阿虫,陈松也 就当是“武松打大虫”的那个“虫”了。?   陈松客气的和我握了一下手,他的手很温厚,让我觉得亲切。   陈松说:“你啊,不要那么多的坏心思思,也会心宽体胖的。”   我笑:“我小心眼,胖不起来的。”   陈松笑着推了我一掌:“就是你这小心眼儿,将来怎么装上心上人啊?”   “咦,那你错了,我心眼小,但见到女儿家便于掏出来啊。现在讲究的不就 是掏心服务吗。”   阿美忙着再端上来一锅汤,陈松不再和我贫嘴,打开了一罐大瓶装的可乐, 我则开始用手拣菜吃了。   我就从来没当他们这是别人家的,阿美也随我了,顺手塞我一双筷子!   我几口菜下肚后,陈松阿美几番眼来眉去后,陈松就说了:“上个星期我在 深圳见到了一个人。”   我想,深圳每天几百万人,见到了一个人算什么!我只自顾的吃菜!   直到我觉得不对劲了——陈松筷子停在碗上,眼睛还在望着我。   我才咽了一口菜后问:“你见到谁了?不会告诉我,说你见到拉登了吧?”   陈松笑了,继续夹菜:“湄。”   这回我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用再确认是否我听错了,或者陈松是在说阿美 的“美”,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是湄。   是那个叫湄的,我曾经深深爱着的女孩。   一瞬间,我不知自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仿佛突然失忆,突然空白了。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后,这个名字还能如此的让我震撼。一直以为已经忘记了, 原来从不曾忘却啊。   我夹菜,喝饮料:“她,还好吗?”   “嗯,一般。这些年来,她并不曾怎么改变,还是从前那样满不在乎的。”   阿美在对面望望我,又看看陈松。   我低头嚼菜,仿佛湄那飘逸的身影又在眼前。   “我一开始想和她讲你来着的,又怕不大好。后来,她问起你来,我就说你 在广州了。”   “她不是回河南郑州的吗?”我问。   “从家里出来了,到深圳快一年了。”末了,陈松说,“她还是一个人。”   我像喝啤酒那样喝下了大半杯可乐。   阿美给我倒饮料时,小声地问我:“要不要去看她一下?”   可乐的那种碳酸的味道直往喉咙处冒,有点麻的感觉。   我轻轻摇了摇头。   网上有篇文章说,如果你遇上多年前的初恋情人,你会去看她吗?   很多网友说,不去了。   初恋都是很美的,初恋没有遗憾。   既然那么美的故事在心中已划上了句号,何必回去再翻开呢?   湄,永远是我最初的爱,永远是我心中不可抹去的那缕阳光。   离别后的岁月,我只是为她默默祈祷祝福。   阿美埋怨了一句:“你们男生真绝情,看一眼就这么难吗?还是老同学嘛。”   陈松盯了一眼阿美:“别瞎说。”   我笑:“这和绝情没关系,就见了面能怎么样?与其敷衍的问候几句了事, 还不如保留一份淡淡的牵挂呢。”   阿美甩了甩头:“真不懂你,当年好好的,说分就分!好吧,你的淡淡牵挂, 那现在牵不牵挂小菲呢?”阿美狡黠的含着筷子笑。   肯定陈松也是个知情者了,他也那样的看着我,并说:“是啊,小菲不错的, 你们现在进展得怎样了?”   我真是有口难说的,不知怎么讲起,只好用惯用的伎俩:“呵呵,能怎么 样?……她也是住你们这旁边?”   阿美笑:“在前面一栋楼。一会儿陪你过去,还是叫她过来?”   我忙说:“别,别了。我不是这意思,随口问问而已。”   阿美又说:“你啊也真是的,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约小菲出去玩玩。小心她 跑掉喔,追她的人很多的呢。”   我苦笑,不知怎么才好和他们讲起雨星的故事。   陈松已在说:“这样啊,那明天我们也有空,约出来玩玩吧。”   阿美立刻开心地笑了:“好啊,去云台花园好了,听说挺漂亮的。”   我连忙推辞:“不了,不了,明天我还有点事呢。”其实我什么屁事都没 有。?   陈松笑:“能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的吗?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吧。”   想着有一伙人,而且我也是贪玩的心,出来走走也难得!平时和阿西关系最 近,但现在看来阿西常这样只枪匹马的单干,是注定我要孤苦伶仃的了。   于是我边喝可乐边呼噜呼噜的就答应了。   我想,这会不会和“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软”有关呢?呵呵,不知道了。?   然后我就看着阿美拿起手机约许菲,听到阿美妩媚的叫了声“小菲”以及跟 着的一串“咯咯”的笑声后,我就和陈松神侃了。   我告诉陈松,网上盛传拉登已易容潜入了美国境内,这正所谓“最危险的地 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国“孙子兵法”,全世界人民都学,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嘛。   陈松则严肃地说:“是说拉登已给抓获了,因为政治原因,美国不能公开。 驻军阿富汗是美国围堵中国和独联体的战略性动作。”   我并不是想让许菲通过手机听到我在阿美这,所以我说话并不很张扬的。   但阿美、许菲言归正传说明天出来玩的事时,我正好是听觉高度灵敏的时候, 就好比美国航空母舰上的那些紧张的预警雷达一般,除了我的耳朵不能360度旋 转外。   正好阿美握着手机抬头看了我一眼,轻笑着说:“有谁啊?……是你希望有 谁吧,呵呵呵……”接着就是一阵花枝乱颤。   女孩子打电话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我举起饮料向陈松示意,他则嚼着一口菜问我觉得中国队世界杯首场比赛会 怎样?   我笑,说:“我们这足球队啊,就好比是有钱人家养了一白痴的儿子,好吃 好穿的,他就不争气,说他两句,哎,他还敢跟你犯浑。真是骂了也心痛,打了 就更恨铁不成钢了。”   陈松呵呵笑,说,打哥斯达黎加问题不大吧,老米带过那队的。   我用嘴角笑了笑。   这些年没少看中国队的,是球赛都看,但气也没少受!   那年亚洲杯小组赛和人家日本,都已默契了,在耗时间了。那魏群一傻冒, 一脚长吊给截了,被日本的那相马直树顺便带了几步,一起脚,哎,就吊进去了!   嗨,那个郁闷哦!   其实,我是个典型的民族主义者,只爱看有中国国家队的比赛,别的只是欣 赏的级别了。   常常发誓不再看了,常常又禁不住当一回孙子。   泱泱十三亿人口有着五千年悠久文化历史的文明古国的国脚大爷们,常被几 十万人口的中东小国说晃就晃悠了。   唉,他年进军决赛时,家祭毋忘告乃翁啊。   在我忧国忧民的那会儿,阿美的电话也完了,笑嘻嘻的看着我们:“好了, 明天八点半,我们在云台花园门口会合吧。”   我没出声,陈松问:“小菲也去吧?”   阿美望了我一眼:“我一说有孟远,小菲还不就赶快答应啊。”   我白了阿美一下:“不会吧,我好像没有借过她的钱啊。”   阿美“呵呵”的笑,陈松则来了一句:“钱没有,那别的呢?欠一段感情可 更不得了啊。”   不等他最后一个“啊”字出口,我已操起桌上的一只筷子以小李飞刀的姿势 掷了过去——当然,高手在这个时候一般力求筷子出不了手的。   还好,他们得感谢我,因为我正是高手。?   第二天早晨是个多云的天气。太阳没出来,但天空很明亮。   早晨的风带点清凉,吹在身上很舒服。我预早了一个小时出门,上车就开了 手机。   中途要转一趟车,当我走到云台花园门前时已是八点四十了,看来又迟到了。   我开始往人群里瞭望。   公园里的早上,永远是老年人居多,这很利于我用排除法来寻找陈松他们。   在门口边的花坛旁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应该就是许菲了。   不过许菲今天穿得很是漂亮,浅红色的T恤,淡白色的牛仔裤,包裹着她的 身躯很青春很女孩。   走近时,才看清她还带了一幅橙色的太阳镜,一身打扮很是俏丽。   离她三、五步远时,许菲才看见我,连忙微笑着向我挥手。   我走到她身旁,举手到眉前,不停的向空中张望。   “你在看什么啊?”许菲不由跟着我也望了几眼。   “找太阳啊。”我说,“也真是的,没见我们许菲戴了眼镜吗?躲起来岂不 白戴了。”   许菲先是一愣,随即挥手就打来。   不知是许菲近来疏于练功呢,还是我的防备大有进步了,总之许菲没打到我。   所以许菲只是笑着骂了我一句:“可恶!”然后就把眼镜取下来了。   我认真地说:“戴着挺好的啊,取下来干吗啊?”   许菲看着我:“免得有人没事就像猴子一样找太阳啊。”   我“嘿嘿”一笑:“好啦,这下算我们扯平了,好吗?”   稍顿,我又问:“他们没和你一起来吗?”   许菲又那样地看我一眼,柔声说:“本来说一起走的,我到了他们楼下,又 说让我先走,我就一个人来了。”   我看看手机,过了八点五十了,我又往人群里望了几眼。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见公园里有一排歇息的椅子,于是就和许菲先买票 进了公园,坐下来慢慢等。   过了九点钟还是不见人影,我就给阿美打电话:   “喂,怎么了?不会你和我是有时差的吧?”   阿美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刚才我们都快到了,陈松公司打来电话, 让他赶着回深圳去,现在我们回来收拾东西,一会儿还要去客运站,你替我向小 菲说一声,你们先玩吧。”   我都不知怎么说了:“那……那你还来吗?”   “送完陈松回来再说吧。”阿美语声短涩。   也是的,两地分居不说,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还折腾得人不能安心。就这, 陈松要不赚个百儿八十万的,怎么对得起阿美啊。   我收下了电话,无言。许菲看着我。   我想,从我和阿美的对话还有我的表情,许菲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吧。但她 还是问我:“阿美……他们不来了吗?”   “陈松有急事要赶着回深圳,阿美要先去送他。”我说着,朝那些精致华美 修葺得玲珑剔透的园林山石看了看:“我们先逛逛吧。”   于是,许菲戴上了她那款时尚的眼镜。   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怨气,想阿美和陈松是不是故意在整蛊我?苏容不就 是这样骗我和雨星去看电影的吗?   但又想,好像不会吧,听阿美的口气也应该不像啊。   回头,见许菲背着个时下女孩子很流行的那种小包跟在身后,慢腾腾的。   我站住:“是不是阿美不来了,你不愿意跟着我啊?”   虽然她戴了眼镜,我还是能看清她的表情,许菲瞪了我一眼:“是啊,所以 我要走到你前面,让你跟着我。”   说完,许菲“嚓嚓”的几步就跑到我前面去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她没办法。许菲却回头笑着望我。   我挨上两步,故意顿了一下脚:“别以为你是美女,我就不敢踢你啊!”   许菲“呵呵”的笑:“我不是啊,所以我很怕你啊。”她乖乖的退后两步, 和我并排站着,仰着头和我笑。   这是我第四次见许菲了。   前三次,都在不同的目的和心情下相见的。经过两个多月的熟悉,和她已没 有一点心灵上的陌生了,她就像那个邻班聪明的女生。   只是这次,我心里已有了牵挂的人。许菲注定只是一个朋友了,我仿佛有一 点失落。   好像记不起许菲从前的模样了,她给我的感觉是全新的,仿佛我们才认识。   我想跟许菲聊雨星,却又想,说了代表什么,不说又代表什么呢?许菲怎么 想呢?   觉得,许菲是个不错的异性朋友,不是怕她知道我和雨星,只是怕吓跑一个 好朋友。   “近来过得好吗?工作忙不忙?”   我突然的柔声问她,她倒觉得有些不自然了。   “呵呵,还是那样啊,打工为了工作,工作为了生活,生活却不知为什么?” 许菲淡淡地笑:“你呢?怎么还那么瘦?”   我叹了一口气:“哎,都是想我妈想得啊。”   “你怎么没一句正经的?好好关心你一下也不行吗?”许菲恨着眼睛看着我。   “我怎么不正经了,宪法规定想妈不许想瘦吗?”我抬杠。   “你想讨打了是不是?”许菲真地握起了那小粉拳头了。?   我还是退开了一步:“怎么了?只许你们家出土匪婆,就不许我做响马贼 了?”   这回许菲真的打了,一拳挥过来被我躲了过去,她于是再踏上两步,用她那 漂亮的安踏球鞋踢我的脚杆子。   我则只好像至尊宝那样没出息的高呼:“英雄,饶了我吧!”   许菲绷着的小脸就“扑哧”的笑了,其实,我也没有像至尊宝那样下跪啊。   我们沿着石子铺的小路,在花卉和石林间缓缓而行,太阳也出来了,一片春 意盎然的样子。   其实城里的人很悲哀的,只能在这些堆砌的假山间寻找自然的感觉,寻找 “悠然见南山”后的余韵悠悠,寻找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的 那种古意。   我和许菲这样打过一架后,关系有所缓和了。   这就像中美两国关系一样,紧张一阵子又巴结一阵子,历史就是这样以“正 弦波状”往前发展的嘛。   呵呵,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那个臭哲人说的了,管他呢。?   云台花园里的一个草坡上有一面很大的钟,上面的指针有人那么粗。   当我们走到那面钟下面的时候,许菲突然问我:“约好八点半见的,你怎么 会迟到的?”   我不知道干吗许菲突然问起这个,也许早上的时候就要怨我的,直到又见到 这面钟才有机会问出来吧。   我只好又跟她胡扯:“这个嘛……因为,我想看到你一直等在那个约好的地 点的样子啊。”   许菲白了我一眼:“狡辩!你怎么知道就我在那里?”   我只好承认了:“哎,在聪明的许菲小姐面前就算是狡辩,也能被你明察秋 毫的慧眼识破,真是教我如何不佩服啊!”   “哼,和你在一起,再笨的人也会变聪明的,要不被你骂死了还不知道呢?” 许菲又气又恨的样子,挺可爱的。   我则故意拿出装疯卖傻的看家本领来:“是吗?那真是委屈许大小姐,一下 子变得这么聪明容易吗?我说嘛,猪八戒就是不如你!”   许菲已是睨着眼看着我了,我呢,继续:“……这让我对你的久仰之情真是 有如滔滔长江水,连绵不绝啊……”   “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不是?你再说,你再说!”许菲鼓着腮帮子了。   当然,我也没有再说了,许菲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已经近得让我可以闻到她身 上淡淡的清香了……   我们走累了,也吵累了,就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我就跟许菲讲起了关于我 迟到的最痛苦的事件。   其实,我是最痛恨迟到的那种不守时的人,但我自己,从在学校读书时起, 就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常常让我不得不迟到,还挺冤的。   那时,我和湄刚交往,开始她还受得了,十来分钟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嘛。?   后来,任聪明的她想八点见面便约我七点半,她自己则八点钟过来,我却还 要迟到三十分钟以上时,湄就开始生气了。   尽管我是在学生会里召开头头们的小会议,是在为人民服务,湄也不再轻易 原谅我了。   于是,迟到就是我和湄冷战或者口角的明的暗的导火线。   最后那次湄约我,是一个周末的下午,约我五点半,在校园里最茂盛的那棵 枫树下。   那是五月的季节,枫树下的草丛里一定有着些莫名的野花。   花是未名香啊。?   五点钟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宿舍,开始洗刷、包装自己了。   虽是五月天,冲冷水澡还是有点凉的。于是,我边哼哼哈哈不成调的唱着那 时流行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边鬼哭狼嚎地把水从头上淋下!   高高兴兴的拿着洗好了的衣服再回到宿舍时,也不过五点二十,一切尽在掌 握中的。?   问题就出在我打开窗户晾衣服的那一会儿。   我好像还是吹着口哨来着的,一瓢凉水就从天而降,淋了我半边头。   是什么脏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耳朵根上扒下了半片菜叶子。   我大声的喝问:“是谁!谁?”。   抬头往上看,从三楼到五楼皆是窗户紧闭,像美丽的夕阳一般,皆作默默无 语状。   没办法,我只得赶紧再去洗了个头,再换了件衬衣!   出门的时候已是五点四十了,心想,就迟到十来分钟,总不至于又吃了我吧?   边走边整理袖口,脑海里在想着到达枫树下的最捷径的方案。   ——我可以穿过放自行车的那片车棚;   ——从实验楼前的那条小路到达球场,穿过可能正在足球比赛的那块操场;   ——再从食堂后的小林子里翻到校园里唯一的那排哨兵似的枫树前,那时, 湄就会在晚霞中的风中等着我了。?   前面几个步骤非常顺利,总计时不超过5分21秒,直逼我们学校的历史最佳 成绩!   问题是出在那片小林子里!   任我怎么徘徊,任我怎么徜徉,任我怎么心急如焚,走来走去我总是走回到 正在准备晚上办舞会的那个食堂前。   有一个小女生站在食堂的门口前也是在等人吧,她都第三次看到我火烧火燎 的从林子里穿出来了,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看着我,想只美丽的女青蛙一样。   我还真怕她像《大话西游》里的吴孟达那样说:“娘子,和牛魔王出来看上 帝吧……”   我都不忘冲她俏皮的一笑。虽然时间来不及了,但妈妈曾经说过:在女孩子 面前是要有礼貌的。?   我开始怀疑这片林子是否有过可以走出去的先例了?   ——不管了,我只好以沿着原路返回。湄可能在大枫树下拔美丽的野花了!   痛苦的是,刚才还是顺利的,现在竟比登天还难了!   过操场时,简直就像我参加了一场比赛似的,又躲人又躲球!   居然还有人给我传球,并大声喊:“射门啊!”   我回头张望了一下,那哥哥就说:“就说你啦,还躲!快射门啊!”   我倒是抬腿了,不过我不是抬腿射门而是抬腿走人了!?   更是大冤特冤的是,刚才还走得过来的车棚,这会儿竟然锁门了……   可想而知,当我跋山涉水来到那棵大枫树下时,太阳已经下到住着神仙的山 那边去了。   湄的眼睛则像初升的星斗,明亮,也犀利得像探照灯一样照着我。   如果我是只妖精,这会儿肯定被显形了。我偷偷的想。   我还在喘息,想好好的和湄解释一下,其实我刚才跑了个马拉松也不一定的。   湄“哗”的将帮我借的图书扔给了我:“你自己去玩吧,我再也不要等了!”   她就那样从我身边走过,在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拉住她的时候。后来我才知 道,这一错过,失去的是什么??   我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远远的听见湄在问一个吹着口哨的臭小子:“喂,敢 请我去看电影吗?”   口哨声停了下来:“有,有什么不敢……”   “好,那走吧。”   “只是,只是今天出来忘了带钱了……”   “没关系,我可以先借你。”湄轻快的说。   然后,我看着湄和那鸟人靠得紧紧的消失在枫林的那头。   晚风吹过的枝头,几片心形的叶儿随风而落。   从此,我再也没去过那片枫林。   我的初恋和我的湄在那个初夏的傍晚成为了往事,却让我从未曾忘记过……   许菲听我讲完后,笑得很勉强地问我:“那你现在还想她吗?”   我还是摇了摇头。   昨天知道了湄在深圳,今天却在讲着曾经和她的故事,也许这样还是不算是 在想的吧。   其实,湄留在我心中的印象是很深的,尤其毕业告别的那一幕。   知道湄要走了,我跑到车站去送湄。   也许注定我和湄的故事有太多的意外,我居然跑错了站台。   再找回来时,发车铃已经响了。   我在站台上呆着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叫我的名字:“孟远! 孟远……”   那就是湄。   我跑到湄的身边,车还没动!   湄伸手抚摸我的头发:“你怎么老迟到啊,以后别这样了,啊?”   我无言,望着湄想跟她说,一生平安!   湄又说:“不怕的,迟到了虽然会生气,但是喜欢你的人会等你的。你不要 难过了就是……”   我想抓住湄扬着的手,这时车滑动了。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抓住了我想抓住湄 的手的手,他说这样危险。   我忘不了湄一挥手时那眼中闪烁的泪光……   湄是个好女孩,我用回忆珍惜着她。   许菲陪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那,雨星又是谁?”   我异常的惊讶,呆呆地看着许菲。   许菲捋了一下那耳畔的短发:“上次你打我手机时,喊出的那个名字,是…… 女孩吧?”   我努力的掩饰自己的不平静:“嗯,是个女孩……”   许菲淡淡的笑。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在等我的下文。   我是想跟许菲讲雨星来着的,既然她已经问起了。只是我还不知道该从哪里 讲起时,我手机响了……   我立即站了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是李美的号码。   我向许菲示意:“是阿美的。”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啊?怎么样了?”我问。   “我现在车上,先要回一趟宿舍。你们俩玩得还好吗?”   也许刚送走陈松,李美声音有点悲伤。本想批评一下她不守信用,看来我也 说不出口了。   “那你还来吗?……我和许菲都想你啊。”我笑着看许菲,她眉毛眼睛的朝 我眨了一下,鬼鬼的笑。   “是吗?”一下子李美又开心了,“只是我过不来了,要不,晚上我请你们 吃饭,怎样?”   “嘁,好像我们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干吗要稀罕你的饭?”我故意的说。   “那……那怎么办?”李美是比较善良的那种,一下子就心软了,“我请你 们看电影吧,去北京路那边看,还可以逛逛街的。”   我心想,又去逛街?但想有电影看也不错,就答应了:“电影这东西还不错, 看在你的诚意份上,朕准了!”   李美可爱的笑了:“好哇,你们搭车来天河城,我在那等你们。”   “好吧,我们吃了饭就过来,谁先到,谁就先给个短信。”我说。   收了电话,我看了下时间,才十一点过几分。   我跟许菲说,李美过不来了,约我们下午去北京路看电影。   许菲笑,目光在远处浏览。   也怪我,太大男子主义了,一点没征询人家女孩子的意见吧。?   我陪不是的问:“我们再逛一下,然后吃过饭就去天河城等李美,好吗?”   许菲着重的点头:“嗯,听你的。”   于是,我和许菲来到了云台花园的那个招牌景点。   那是一片曲形的水池,对面有一排仿罗马广场似的建筑围廊,还有一柱高高 的喷泉,这边则有一排不锈钢栏杆。   很多人就站在栏杆边,用相机照蓝蓝的池水,照那排白色的牌坊和那冲天的 水柱下七彩的轻虹飞舞。   我和许菲慢慢走着,慢慢看着。这里人太多了,尤其小孩!   清清的风吹皱了那一池的水,微波粼粼的水中央,仿佛有鱼儿晃过。   可惜公园里太干净了,找不到一块可以打水漂的石子……   莫名的我想起了家乡的那个水库。   也莫名的想,水库边金灿灿的油菜花是否依旧。   ……还有,雨星……   这样春光明媚,清风如拂的周末,雨星在做什么呢?……   身边的喧哗仿佛变得宁静了,我也似乎听见雨星在叫我“孟远哥”。   当我回头,身边的喧哗依旧,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雨星只是远方那片风景的守护神吗?   我在人群中找到许菲。   云台花园一进门口就是一条阶梯状的水渠,水花飞溅。水渠的两边是走道。   许菲正蹲在几个孩子中间,可爱得一塌糊涂的用溪水在洗手。   我站在她身后,帮她拿着那个缀着一个小笨猪的背包。   随便的在公园附近的一个快餐馆里吃了个套餐,就和许菲搭车往天河城赶了 过去。   快到天河城时,我跟李美打电话,她还没出门,说让我们先逛逛,到了会给 我电话!   我还真害怕老碰上这种尽陪美女的好“坏事”,便叮嘱阿美快点出来,再放 我鸽子,我就杀倒府上去了!   许菲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当我告诉她阿美还没出门时,许大小姐当下就拟了懿旨:“那我们先逛逛吧, 我正想看看手机呢。”   手机类的通信产品在四楼。   我和许菲从扶手电梯上到三楼时,正好看到斜对面是一家卖鞋的专柜,摆满 了五颜六色的鞋子们。   估计许菲两眼一定是冒金光了,因为我没看到她的眼睛,只是听见她说: “看鞋子去。”然后,她就随着人流向那边迈过去了。   我是最怕看衣裤鞋帽这些东西的了,不像手机电脑,可以看个新鲜,这些玩 意儿真的不知该怎么看??   我老大不情愿的也只好跟了过去。   人还不少,柜台都摆到了过道上。我走过去时,许菲正开心的掀着一只鞋的 鞋底在瞅。   唉,那只鞋要是有思想的话,一定怪不好意思的吧。谁想被人掀着底的打量 啊。?   我当时只是非常乖的在许菲面前问了一句话:   “我们要看的手机是用手打的,关这用脚穿的鞋子什么事?要看也是该去看 手套的吧。”   其实,我也只是有疑而问啧,结果……   结果大出我的意外。   许菲……不,许大侠!她左手执鞋,右手五指并拳,用她那不比“九阴白骨 爪”逊色的“许家拳法”接连三下击中我的左肩。   唉……那个郁闷哟。   第一下,是没想到许菲大侠说打就打,我就没来得及躲。   第二下,是当时周围人狂多,我整个人就照在许大侠的拳风之下,也没得地 方躲。   第三下,是因为既已挨了两下,深深的内伤已造成,也不妨再多做个顺水人 情,让许大侠一次打了个够,于是我忘了躲。?   不过,常年的内功修为,让我当时产生了自然的防御姿势——肩膀微抬,身 体往后微仰,只比用手抱头的动作好看了一点点。?   还好,祖先教导我们“凡事不过三”,所以赏了我三拳后,许菲大侠只是怒 目瞪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正想对我们的许菲大小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导,这样子是不好的,有 损她美好的淑女形象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人,当时的那姿势肯定比刚才的那防御姿势还要丢脸, 吓得许菲也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   其实,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在和我七、八步远的地方正款款地走来。   她是月晴。   她轻笑的样子,让我相信,她肯定看到了我连让许菲三拳的全过程。   还有我也相信,她现在过来绝不是为了帮我找许菲复仇的!   真是亏了我多年的内功修为,我只是傻傻的愣着。   月晴看了眼许菲,笑着问我:“哟,孟远,你女朋友啊?好漂亮哦。”   其实有时得原谅还是要原谅的,就像奔-4偶尔也会短路一样,我当时就短路 得乱七八糟,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   还是许菲机灵,边放下那只我恨死了的鞋子,边笑语盈盈的说:“不是的, 就一般朋友。”   终于,我从连串的身心重大打击中挺了过来,呵呵地说:“我来介绍一下 吧。”   “许菲。”许菲的名字我倒是很快说了出来了,指着月晴不知怎么的又蒙了: “嗯……这位……啊……堂姐,堂姐……”   她们俩对望着看了看,我想,应该都没听到也不大在乎我说些什么了吧。   月晴那样的望了我一眼:“你们慢慢的逛吧,我先走了。”转头朝许菲笑了 笑。   许菲笑靥如花的跟她说“拜拜”。   月晴又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这时,我才看清她旁边还有一个男孩,一眼就知道是个广东人的那种男孩子。   许菲向我笑了笑:“好吧,我们看手机去。”   许菲看手机还真看得仔细,让人家促销小姐拿出真手机换上电板给她试。   我心里一直七吊八落,没从和月晴的偶遇中恢复过来。趁这会儿,给月晴拨 通了电话。   “你身边的是你男朋友吧,干吗不介绍?”我陪着笑问。   “小弟,今天没准备,下次给你介绍好了。”月晴语气轻松,让我放了一半 的心。   “怎么叫我小弟了?”   “你刚才不是叫我堂姐吗?怎么你就不是我弟了?”月晴装正经的说。   我笑了:“你不是雨星的堂姐吗?”   “哦,你还记得雨星啊,我以为你忘记了呢。”   我不知怎么说,继续发生着短路,月晴又说:“这个女孩子也不错的嘛。”   我认真的说:“我们只是一般朋友,你不要在雨星面前瞎说。”   “哦,给我打电话就是担心这个啊!我只告诉你,你的选择是在你心里的, 我只会客观的看到我看到的事情,你别多想。”   我心里想着雨星,没有作声。   月晴口气温柔了:“你和雨星怎样了?常给她打电话吗?我回广州后和她联 系过一次,雨星是喜欢你了,你可别欺负她啊。”   我不知怎么告诉月晴,我恨不得一天就想雨星二十五个小时!   我收了电话回头,看见许菲正戴着手机的耳机在听什么。   蓦然,似乎觉得她那么陌生遥远了。虽然我们只隔着一层玻璃,却仿佛她在 世界的那头,我在这头!   不由低下头来,想着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情来。   为什么亲人隔得再遥远,也觉得是同处在一个世界的。是因为亲情让心灵靠 近了吗?   就像回家。哪怕家附近有个旅游景点,会回去看看,但我不会跟人说,我去 旅游了,我只会说,我回家了!   曾经有个朋友跟我说,见了面握手,那表示有距离,要靠握手来拉近一下, 没有谁见过回到家里还要和爸爸妈妈握手的吧?   那,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而流浪的人,漂泊的心,咫尺即是天涯。   如果漂泊的心走在一起了,就没有天涯了,那就是家了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菲从她的那个世界来到了我的这个世界。   许菲说:“阿美到了,说打你手机你没接。”   我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李美的,我抱歉的说:“我没 听到,不好意思。”   许菲笑了笑:“想啥呢?”   我也笑了笑,和许菲下楼去了。   二、烈酒最香,思念最毒   我们从天河的“体育西”搭地铁到“府前路”站,十五分钟不到,我们就来 到了北京路附近的街面了。   顺着中山四路到北京路的商业街,我们悠闲得看着逛着,甚是惬意!   当然,主力军是许菲和阿美,我顶多只能算个跟班的,她们往东逛我绝不往 西,她们看鞋子我就守在鞋店门口,和那里的保安一起,站岗放哨。   以此比“龟兔赛跑”中的乌龟稍快一点的速度,逛到北京南路的永汉电影院 时,已经是快三点半了。?   老远的就看到韩国美女金智贤的电影海报,原来今天上映的是经典大剧《我 的野蛮女友》。   我开玩笑的说:“呵呵,你们俩还用得着前来观看学习吗?看自己不就是 了。”   两人齐刷刷的转头过来看着我,其中的许菲大侠说:“不信收拾不了你是 吗?”   呜呼,这不是野蛮是什么?!   凭我被她“野蛮”过的经历,我只好乖乖的不出声走到一边去了。   阿美则守信用的掏钱买了三张电影票。   我一看不好意思,就说:“我去买几瓶水吧。”说罢,我就朝街角走过去。   我拿了三瓶冰红茶。转眼望处,居然还有个卖爆米花的店,生意很是不错, 围着一大堆红男绿女的酷哥靓妹。   那香甜的爆米花的味道很是香浓,让我不由想起家乡的那个山顶公园上,曾 经为雨星买过的爆米花。   ——雨星,雨星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不由深深地怀念着,呵,雨星,可否你也有感应,知道我在想你?   孟庭苇的《心电感应》唱:如果你感觉风中有些动静,那是我在想你……   最终,我也挤着去买了一桶出来。阿美和许菲高兴坏了,抢着往嘴里塞。   我笑了,雨星可不这么吃的。   上一场的戏还没散场,入场口也还没检票,宣传栏里有一排的电影海报。我 喝着饮料,心不在焉的浏览着。   蓦的,一幅画吸引住了我的眼球,那是《我的父亲母亲》里的章子怡穿着肥 肥的红棉袄的剧照,是那样的一如旧故的熟悉。   我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曾和雨星一起去看这部戏的场景。   拥挤的人群里,雨星那清澈的双眼,像是一汪深深的潭水——虽然我还没学 会游泳,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正当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时,戏院散场了,人们四涌而出。然后入场口开 始检票了。   《我的野蛮女友》是那样一部充满了欢乐又让人感受到真挚浪漫爱情的影片, 也让人感受到了缘份的无常!   那个叫王晶的家伙就是有黑色幽默的天分,给女友送个花,非得打扮成防化 战士一般,哎,真是要了命的浪漫啊。   还有,接到不想听的电话了,马上模仿系统的声音,说在非服务区内或再重 播一次,还用英语重复一次呢。   嗯,也好逗,这招可狠狠地学学!哎,可惜我这么爱国的人英语一说就会露 馅了。?   不过还是感人的地方多,他们在地铁里就那样望着对方的背影,眼睁睁地看 着对方,却联系不到,真叫人心疼。   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一生有多少次呢,迟到半步就被关在了门外,究竟会 错过了些什么,我们又怎能知道呢?   唉,还是随风随缘吧,缘份让我遇见了谁,我就喜欢谁吧!   唉,都是缘份惹的祸!   还好,这片子在担心了难过了后,还算是喜剧吧。   不像韩国的电视剧,最后都非要哭得像个林妹妹似的,特煽情!   看完电影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这个时间吃饭的话是早了点。   我还是谦谦君子似的向两位贵小姐征求意见:饭否?   两位大侠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逛街!   英雄,她们是英雄!英雄才会所见略同嘛。?   当然,从民主的角度,二比一,我没话说。   从专制的角度,我看我的机会也不大,两位可是女皇呵。   所以,逛呗!   傍晚的北京路,人潮熙攘,好不繁华。装饰精美的霓虹灯开始闪烁着拉开了 夜的帷幕。   只是像罗大佑唱的“鹿港小镇”一样:   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那里只有我的心上人,一把长发依旧迎空飘扬!   我的心上人又在哪里呢?   两位大侠东店出西店进,在每个店铺里自由的穿梭着,就像两只快乐的蝌蚪 在水里撒着欢儿。   我则像那只担心的青蛙妈妈。   我不是担心她们俩丢了,我是担心我被她们俩丢了。?   下午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逛过一次了吗?我心里恨恨的!   这两个家伙也真是的,光看不买,尽过干瘾!   时不时还拿件衣服往身上比,也会用眼睛问我好不好看。   我常常都会说“好看”的。   当然了,不漂亮的衣服怎么会摆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专卖店里呢,是不??   走着走着我就累了,注意力也不集中了,居然开始对她们比试的衣服挑三拣 四了!   当然衣服是没什么问题的,一般是说阿美气质不衬那衣服啦,要不就是说许 菲穿那条裤子就显得老气啦什么的。   她们也就不再问我这个高级时装顾问了,大都时间是她们两个人叽里呱啦的 就搞定了。我也显得更落寞了。   没有来由的思想开始飘,没有来由的就想雨星了……   那时,既没有看见一个仿似她那样乖巧的女孩擦肩而过,也没见到一个穿着 曾经她那样楚楚衣服的女孩笑靥如魔的迎来,我就是想雨星了。   而且是很没出息的那种想……   现在,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种深深的忧郁爬上了刚才还是快活的心头,爬上了我迷蒙的眼睛!   雨星,是否不久的将来,那些一样害相思苦的人们会发明一种时空工具,两 个人互相想念时,而且只要到了心疼的那个地方了,思念的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的 面前,那该多好啊!   强烈建议党中央国务院,少发射几颗卫星,要研究出这玩意,来满足落后的 生产力和人们日益增长的对科技文化生活追求的矛盾!   不过常想一个人想到心疼,会不会把心想坏掉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像我的心还留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没有带回来的,那我胸 腔里跳动的那个家伙是什么,是雨星的心吗?   最后在非常有名的西湖夜市边,我们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就告别了。   我要到起义路上坐车回新市,她们则要到中山路上去转车,于是我们就在西 湖路的夜市口说了再见!   我看着她们转身离开,一直看着。   走了十多米远,许菲好像回了一下头,见我还在望着,她就朝我笑了笑,但 很快就被涌动的人流遮住了。   我只记得,灯光下轻笑的脸还没漾开就不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着雨星打来的电话。   因为雨星是穷学生,所以我和她约好,她在电话亭打电话到我的手机上,我 给她回过去。   所以,我是多么的被动啊!   他们说,外出办公事,等海关等工商税务的那帮爷们是最头疼的,但我想, 还是好过我等雨星的电话吧。   那帮大爷至少你可以看到他在喝茶聊天,至少可以看到他那鬼人在不在啊。   可我的雨星则不然。   也许在你最思念最想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你不知道她在哪里。   而也许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比如说正在冲凉的时候,她电话来了,怎么办?   得马上打回去啊,不能让心上人等啊,这是“拍拖守则”里面最重要的一项 原则!   问题是,三月的广州虽不冷了,但你光着膀子,尤其还湿着身子的时候,还 是很那个……凉快的。?   难受的还有,这样子跟自己心爱的女孩打电话,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坏!   但更难受的是,我那可爱的雨星还要问:“孟远哥,你在外面吗?你们那出 太阳了吗?”   我只得回答:“嗯……出太阳,好大的太阳哩!”   然后悄不声息的躲到被窝里去,一来不要让牙齿冷得发颤,二来不要让牙齿 激动得发颤!   高难度动作,起评分肯定有10分!?   晚上找不到好看的电视节目时,就特别想雨星。   我知道她在准备毕业很忙的,只是阿西这臭小子天天夜不归户,我真的找不 到什么别的事情做,就忍不住的总想起雨星。   特别奇怪的是,无论从哪个方向哪个事情,我最后都能想到雨星身上去,特 神!   比如说,电视上讲我国又在新疆某地探明了一片大面积的战略性天然气油田。   于是我就想,那个叫玛依拉还是依玛拉的新疆城市里,银色的炼油炉一片连 一片,幸福的新疆姑娘载歌载舞的。   对了,新疆女孩多是混血儿,很漂亮,尤其两只大辫子……   哦,雨星也有辫子,也很美……   再比如,网上说美国在向中东地区增兵,要再打伊拉克了。   我就想起凤凰卫视台报道,自第一次海湾战争以来,伊拉克人民饱受联合国 的制裁,国内特缺药品和医护人员。   于是我就想,“医护人员”从语法含义来讲,就是指医生和护士吧,雨星也 是护士呢……   总之,我的思想里只有雨星,她是天,她是地,她是我的唯一,我也没有其 他的办法。   最近看了一个爱情故事,说主人公拍拖了,女孩怨男友不给她写信,男孩当 即就承诺:“我给你写,我要写一封大大的情书给你。”   女孩乐坏了,高兴的回去等。   男孩果然守信用,找了报纸大的一张白纸,恭恭敬敬的在上面写了“情书” 两个斗大的字,然后寄给女孩了。   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也要给雨星写一封信,一封情信。?   然后我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是F4那经久不息的《流行花园》主题曲。从 家里回来,我就不再听《单身情歌》了。   是雨星家的电话,我的心就想火车提速一样,“扑”的加快了。   “孟远哥,你好吗……”   雨星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到我的耳边,仿佛天籁之音。   这世界太美了,原来!   和雨星讲电话,我永远是不能平静的。   口里的这句话还没讲完,我已经想到第三句话了,讲完了这句话,又想到了 更新的,刚才想好的却又给忘了。   但一放下电话,就记起好多这些日子想好了要跟她说的话忘记说了……   永远有太多的话想和雨星说了,永远和雨星有说不完的话,永远不知道我自 己有多想念雨星。   雨星,情歌王子张信哲的歌里说:爱是一种信仰,爱就一个字。   这我知道,可他也没说,想念是多少个字啊,是不是他也不知道啊?   雨星,知道吗?这世上本无沙,但我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颗沙。于是, 世上才有了撒哈拉。?   雨星告诉我,家里在帮她联系工作,最快六月中旬她就可以报到上班了。   我无言。   雨星要工作了,在遥远的家乡……我无言。   缘份让我们认识,我却不知如何珍惜,任凭思念如影附髓,夜夜梦里到天明!   小时候觉得人生很美,有许多理想,可以去追求!   长大了才知道自己那么渺小,渐渐的不敢再有理想,告诉自己终究是凡人, 我们承担不起太美的理想……   书里说,小孩的瞳仁对颜色的识别偏蓝,而成人则偏黄。   所以小孩的世界是蓝色的、清澈的,大人看到的却是一个浑浊的世界!   于是,我努力去追寻儿时的记忆。   几回梦里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青山绿水怀抱着的小城镇,真的觉 得那时的阳光格外的透明,格外的灿烂,也格外的想念。   三月的广州,忽冷忽热,温差很大。   这善感的季节里,人也特疲倦,一下子就没有一点斗志了,整个人也软绵绵 的。   三月份也是海关外汇工商这些单位规定办年检的时间,这是我的工作范围。   将近一个月忙下来,公司的年检给办得差不多了,只是网上的电子批文通过 了还得补一份书面的报告。   明摆着就不相信人家电脑嘛。?   没办法,就得天天跑过去低头又哈腰,这是人家的“程序”嘛。   今天说:“少盖了个公章”,明天说:“再补一份报告吧”,反正人家政府 就是不急,我们拿着也没办法。   尽管你说要为国家出口创汇再攀新高峰——呵呵,祖国现在可繁荣了,根本 不在乎咱们这么一丁点功绩了。   也懒得上网了,只想躺着,但要开着电视,管它在放着的是什么烂电视剧, 只是看看人而已,想屋里有点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果果好吗?她曾经说想来广州看我的。   还有月儿,和她的学长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爱,真的是人生永远的哲学吗?任凭我们一生去钻研也许都不懂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雨星,很想的那种想!   前两天撞见了阿西。   这小子挺可怜的,牙上火,疼,人都变形了,惨!   于是我过去关怀了一下,也顺便对他近来的神出鬼没表示一下正在关注嘛。   由于牙疼,阿西嘴裂了裂,表示了一下笑意,但看得出他心里是爽的。   我问,怎么不叫咱嫂子过来帮你熬锅粥喝?顺便让我也能沾点光啊。   阿西比我大月份,没办法,得要称他老兄。   阿西手枕着头,往沙发上一靠,一副幸福小男人的模样,仿佛牙都不疼了。   阿西说:“一开始牙疼,不敢告诉她,怕她知道了会担心我。她很细心的, 我只好忍着疼和她见面。可是还是知道了,昨天塞了我一把药,什么药都有,治 感冒的,去头疼的,消炎下火的。还说,本想装作不知道的,但还是不忍。”   阿西用手托了下腮,我知道可能又疼了,这俗话就是说,牙疼不是病,疼起 来真要命!   我有这种感受的。   阿西继续:“她讲,她怕我知道她知道我生病了,我会怕她担心我而担心着 她,会更难受的,所以,她也不敢问我什么病,把她能想到的小病小痛的药都买 来了给我。”   什么乱七八糟,像绕口令似的,但我看得到阿西,纯纯的阿西在纯纯的感动 着。   其实我也是!   我问阿西:“她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牙疼是一阵一阵的,疼的时候神经仿佛被猫抓了一把一样。   阿西歇了会儿,告诉我,那女孩是一外企公司的文员秘书,是在公汽上认识 的。   他们要在同一个站下车,车要进站时,司机刹车。   站在门口的女孩刹时向阿西跌了过来,阿西手拉着吊环,好心的扶了女孩一 把,女孩没事了,却怒瞪了他一眼,还甩了他一下!   要不是阿西牙疼表情苦闷,我还真想问他有没有存心使坏的。   平时和阿西坐车时,他总会告诉我看到了路边火辣的女郎了,但这小子总不 及时告诉我,跟我说时,多已擦肩而过了。   估计阿西一看到后就是发呆擦口水去了!?   阿西继续讲,当时他也没在意,下了车后就随意地沿着街边走。那天他是去 天河购书中心的。   不过别以为他要去买什么高深的神书天书,他只不过是听说《丁丁历险记》 的彩印版出来了,他想要去看看新鲜的。?   走着走着,前面一个女孩突然回过头来,盯着阿西说:“你跟着我,想干 嘛?”   阿西才看清是刚才车上的那女孩,正生气地看着自己。   阿西没好气的说:“谁跟你了,街上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就在这里?好, 我就过马路了,不会你又一样了吧?”   于是,阿西在前面的人行隧道穿过了马路。   阿西在购书城里逛了好半天,才找到《丁丁历险记》,有三十多册,包装成 厚厚的一打。   阿西把那厚厚的一打书抱了下来,书柜上就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窟窿的对面,就有一双秀丽的眼睛正怒瞪着阿西。   没等阿西反映过来,女孩就轻斥了一声:“卑鄙!”   又是今天遇见的那女孩。   阿西是在那一刻觉得是缘份了吧,心想,骂都给人骂了,那就死皮赖脸地跟 着吧,看会跟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来,怎么能就有这么巧的呢?   于是,阿西一直跟着女孩在书城里转。   女孩回头怒目相向时,阿西就假装看书,看女孩刚翻过的书。   丫头鬼厉害的,好多书都是什么现代管理新理念啊或者什么概念英语啊,总 之阿西都是似懂非懂的那种。?   那天女孩买了很多的书,厚厚的一摞。   付款时现金都不够,刷卡的,于是阿西就可爱的看到了女孩清秀的签名:林 静。   回去的车上人很多,女孩提着书很辛苦,阿西就挨着在她身边。   阿西心想,就算多挨女孩几白眼也在所不辞了,只想自己站稳点,万一司机 再刹车,女孩撞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会摔倒了吧。   途中,阿西身边的座位空出来了,阿西示意女孩过来坐,女孩瞄着眼不理他。   阿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把女孩拉了过来。   然后阿西若无其事般的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直到跟着女孩下了车。   女孩提着书穿过保安亭,穿过小区的草地,一直到了住宅的楼下才回过头来 问阿西:“你还想干什么?”   阿西说,当时一听她的口气不再是那样凶狠很的了,他就决定要讲一句像琼 瑶电视剧里的那样酸酸傻傻的话。   阿西那时候说:“看着你拿那么多的书,怕你会拿不动。”   阿西说,当时他心跳脸热的,没注意到女孩的表情,只是不一会儿就听到女 孩说:   “那一路上你也不帮我拿一下……”   呵呵,想不到阿西有这么浪漫这么美的相遇,也没想到阿西原来也这样痴情 的一个。   也许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痴心的,都有一个值得自己痴了心的人吧。所以,每 个人的生命都是在等这个人,期待那样美丽的一个相遇!   我打趣道:“难怪你小子近来幸福得像只小母鸡一样,都美成这样子了,是 够你小子臭美的了。”   阿西幸福的笑:“那你呢?那个打劫了你纯情的女孩呢?何时来把你俘虏走 啊?”   我想也幸福的笑来着的,可只有几分落寞酸酸的扯着我。   我说:“她要毕业了,在家里工作,哎,不知道了……”   是的,我不知道。   心中有个人牵挂的感觉是美妙的,为一个人日思夜念、纯纯的爱着,也是甜 美的。我相信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但我不知道明天,不知道将来。我觉得自己好无能为力。   阿西安慰我:“没关系,毕业先在家里工作几个月,你这边什么朋友啊或者 有关系了,就多留意是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是牛郎织女,相思不相见啊。”   我亦无言。   雨星是我一生的美梦,是我最心疼的疼,是我生命里最美的天使!   那上苍啊,告诉我如何才能守住这一生一世的梦吧。我愿意拿无数个来生的 幸福交换,今生我只要雨星,只在乎这一生!   雨星,我们怎么办?是否我就可以为你带来更幸福的幸福?   我只知道我的心,依旧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休。   雨星,今夜的梦里等我,趁着梦色我带你再去看大年晚上的那场烟火,看你 眸子里闪烁的美丽的星子……   许菲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说:   听说你被拐卖,真的把我吓坏!   你虽从小痴呆,却对社会无害。   谁人如此无赖,竟敢拿你去卖,   我真替他期待,卖得掉才叫怪!   我笑了一阵子,把它转发给了阿西等几个人,却不知怎么给许菲回短信好了。   也一直没找到一条好玩的,于是就放下了,没再回。   这两天又收到雨星一封信,她说:   想我,想我……狠狠地想我!没心没肺的想着我!!   我看着信,很是心疼。   真想马上收拾行李,今晚就上车,明早就出现在雨星面前,告诉她,我也想 她,就像老鼠想大米一样,就想乞丐想人民币一样。   只是,我不能,只是,这是我永远的心疼。   在我心爱的女孩思念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眼睁睁的只能看着 相思成灾,却无能为力……   真想像九八年抗洪精神那样挽救我的相思灾,但我想,解放军这回一定不会 帮我的。?   今晚是周六,我知道雨星是乖乖女,周六都会回家的,我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很有点想她了。   拿出手机翻她家电话号的时候,桌子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而且显示正是雨星 家的电话号码。   思念居然在同一时刻,真的是心有灵犀吗??   我不知道,只觉得好兴奋。   电话通了,雨星乖乖地问我:“孟远哥,你在做什么?”   我也软软的给她回:“我在翻电话本准备给你打电话啊。”   “噢,哪里?你什么时候打的?我没接到啊。”雨星说。   哎,这傻瓜,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   我说:“不是,是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进来了。你还好吗,雨 星?”   雨星轻“哦”了一下:“我很好啊,你呢?你吃饭了吗?”   这时已经快十点了,吃夜宵还差不多,我顺口道:“还没有啊……”   雨星马上就紧张起来了:“怎么还不吃饭呢?是不是又在上网了?你要爱惜 自己身体的你知道不……”   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这家伙,只知道担心我,连正常的逻辑也没有了,我 在上网的话怎么还能和她用电话通话呢??   我也逗她:“大姐,现在天还没亮呢,等天亮了我才能去吃早餐啊,反正晚 餐我是早已经吃过的了。”   雨星愣了一下,然后就“呵呵”的笑开了,再然后就柔柔的跟我讲今天回来 的路上,看到了一片盛开的油菜花,好美!   我却仿佛看见雨星走在那片油菜花中,金灿灿的一片花海映着她的笑脸,很 美。   我觉得雨星有心事,是不是因为要毕业了……   其实是我有心事的,是因为雨星要毕业了……   我想雨星来我身边,却不知道短短的几天相识,我是否有了安排雨星人生的 权利?   怎么办?也许放一放手,失去的就是无可挽回的永远,而究竟谁能告诉我, 我可以做些什么,才能守住我的永远……   雨星,就算你在家乡,我还是可以想念着你的是吗?   公司的年检终于办好了,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在上班时间也逛一会儿网站了。   于是,我就看到了果果给我的调皮留言:   水水,近来戒网了啊,好久没在这汪洋大网中非常有缘的偶尔邂逅你了。   于是,这春天的风是一阵比一阵凉,寒意渐浓。   于是,你要多保重龙体,三更要加衣,四更再添被,不要一万只怕万一,白 天还要记得戴帽戴手套。   ——你不要怨我,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好烦的,我也没办法啊,我在下载一个 软件,得要好一会儿,你看,我又没别的事可做,只好这样了?   好了,好了,你又皱眉头了,我就此打住了,bye!   哎,真拿她没办法,这小妮子还逗我呢。   我心笑了一下,想也给她整点好玩的,却一直想不起什么东西来。   最后我给她留了句话:   网海茫茫本有缘,你我相识在公元前。   那时我穿一双思念牌拖鞋,你提一只嫦娥牌灯笼。   回首的那一眸,凝成夜空里最璀璨的星,守在今生我要经过的风中。   想了想,我又把这段话copy给了月儿,反正在网上也不用明确自己想要表达 什么,他们也不在乎这句话是抄来的还是原创的,要的是那种感觉。   我只是在表示我的牵挂。   但我最牵挂的那个人却不能这样去表示。?   4月1日到了。   这个西方人的愚人节不知何时在中国也盛行起来了。   尤其是在年轻的一代人中,玩一点这样浪漫的小资情调,仿佛才特有品位一 样。   如果你被人捉弄了一番给告知今天是“愚人节”时,你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 子。   如果你只是很迷惘的“哦”一声的话,则会被人当作傻冒,怎么连伟大的愚 人节都不知道呢?真老土!   以前我们同学中有位过日子不掰手指的老兄,大星期天的早上他会痛苦万般 的从最亲爱的被窝里爬起来去赶早课,真是服了他!   毕业那年的愚人节,我们就合计好要捉弄一下他。   那时候,月初是最困难的时期,大家都等家里的汇款单来救命。   汇款单到了,收发室的老师就把名字贴在校门口的传达室窗户上,我们拿学 生证去就可以领取了。   4月1日那天,我们就骗那仁兄说他的汇款单到了。   一下课,那老兄就屁颠屁颠的往大门口跑去了,我们都捂着嘴,想着他垂头 丧气地回来的模样。   却结果,那老兄真的拿了张汇款单回来了,还说:“朱阳,张晓边,孟远, 你们也都有啊,怎么不去拿呢?”   我们几个都懵了,没到弄拙成巧变成真的了。更高兴的是我的汇款单也到了, 真的是“雪里送鹅毛”啊。   一下课,我们就一边策划着怎样领到钱后大吃一顿,一边朝传达室奔去。   我们三个就像刚放出笼的快活的小公鸡一样,那个开心啊,真是不得了哟。?   自然,我们三人成为了那个愚人节里最笑话的笑话!   但今天的这个愚人节,我收到了一条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   孟远哥,我是雨星。20号我到广州,又能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也在想着:今天是愚人节对吗?雨星只是逗我玩的是 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陌生的电话我也要回过去,我得确认好这条短讯的内容, 它太重要了,就像当年送给八路军的鸡毛信一样重要。   “喂,雨星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嗯,是我,孟远哥。”那边确实是雨星的声音。   “是真的吗?雨星,你真的要来广州了吗?不是因为今天是愚人节吧?”我 一连串的发问,看似像机关枪般,其实心里像只胆小的兔子在慌跳一样。   “呵呵,今天是愚人节啊,我还不知道呢,早晓得捉弄你一下了。”雨星的 笑质地清晰,仿佛触手可及,“我是想来玩啊,看看你,看看月晴,学院四月中 就可离校了。”   呵呵,雨星也不知道愚人节啊。?   想着不久就可以见到雨星,我还是兴奋不已!   这真是一个最开心的愚人节了!我打心眼里就谢谢这个笨笨的节日!   以前老师讲什么是“心花怒放”时,我一直不能意会,今天总算明白了。   我决定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整理我那间小屋子。   我决定从今天起,我要在日历上标注上倒计时的天数。   一切,恭候雨星姑娘的芳驾。   三、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我想,时间的标准是不规范的吧,要不为什么有“时光如电”,也有“度日 如年”呢?   我现在就过着“一日三秋”的漫长日子……   每天上班,我都用计算器算一算,离和雨星相见的日子还有多少个小时。   然后再把小时化成分,化成秒,看看牵系着我和雨星缘份的是个什么样子的 数字。   后来嫌计算器算得太快了,不过瘾,于是,每天上班用笔计算和雨星还有多 久相见的秒数,是我必做的功课。   自从我知道世上还有计算器这好玩意后,我就在质疑小学时老师教的四则运 算的必要性。   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在这个地方可以派上用场啊!   想那小学教材的编排者也必定是个痴心的种吧。原来这世上万物间的因果关 系是那样的妙不可言呵。   不过看着那庞大的数字日益的消瘦,心中的那个爽哟,比中国足球队连灌韩 国队五个大鸭蛋还妈妈的过瘾。?   时间的巨轮如约的终于转到了公元2002年4月20日这伟大的一天了!   我七点钟就出门了,赶到火车站时才刚七点半。   雨星的车八点半到。   当然,火车一般会姗姗来迟的。   想想,人家是大爷啊,拉了二十多节车厢,两千多号人,还不让迟到一阵子 的吗?!?   曾经有位大娘去火车站赶车,车站显示每一趟车都晚点了,少则一个小时, 多则半天!   大娘就问服务员:这车怎么都晚点,那还要时间表干吗?   人家服务员回答得好:没时间表鬼知道晚点多久啊!   月晴说好也来的,这会儿该出门了吧。   我百般无奈,盯着车站出口上的大电子屏幕,看列车到站的情况,只指望那 火车能感受到雨星飞奔的心,说不定早到了也是有可能的啊!   昨下午,也不知雨星用谁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思念能飞过千山万水,那么,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了。思念会飞吗?当然 可以。所以,我是和你在一起的。   孟远哥,我是雨星,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是吗??   看时间,应该是雨星上火车前给我发的。   我也真想告诉雨星:虎爱山泉鸟爱林,我爱我的知心人。   但又怕手机不在雨星手里,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意思了。?   反正就可以马上看到我的雨星了,反正她是山泉我是虎,她是林子我是鸟。   如果硬是要换过来我也不反对,雨星就是那只美丽的小鸟或者老虎吧。   “女人是老虎”的那种老虎,我是小和尚也无所谓了。?   月晴是八点一刻到的。   四月下旬的广州,天气刚开始热,月晴却是一袭浅绿色的连衣短裙,很是清 凉。   但我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也不过0.7秒,因为黑底白字的电子屏上显示, 雨星的那驾车将正点到达广州站。   虽然还没见到雨星,但我仿佛已感觉到她清香若兰的正在向我逼近了。   或许就在十公里外的北江旁,或许还在天边的那朵白云下。   我的心却莫名的“扑通”了起来。   哎,都这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这样心跳脸热的犯纯情,让人知道了不给砖 头拍死了才怪呢。   出站口接人的人群越来越多了。   我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我想到站台上去接雨星。   我回家都是坐这趟车,知道车停在哪个站台,也知道雨星坐的卧铺车厢是在 车尾。   而且还知道一般出站口管出不管进,尤其我这样双手空空的人。   我跟月晴说:“你在出站口看着,我上站台去,谁先看到雨星就给短信, 啊?”   月晴抿抿嘴笑:“至于吗?不就一会儿了吗。站台上那么多人,看得到吗?”   但月晴也阻挡不了我什么,穿过人群我顺利地从出站口闪进了车站内。   现在又不是春运,我就知道不会那么严的,爽!   当我从隧道里走出来到站台时,那大大的“广州站”站牌下的时钟显示为八 点二十二分。   嗯,理论上我和雨星最快的相见还有480秒钟……   我看着早晨的阳光下向远方延伸的铁轨,依稀听到远处火车的鸣笛声,我的 心又“扑通扑通”起来了,仿佛火车进站时轮与轨的碰撞声声……   当火车真的缓缓又笨笨的进站时,当颤抖的站台又回复到平静时,我的心也 不再莫名的悸动,我唯一要做的是寻找雨星,用眼睛敏锐的摄追到她的蛛丝马迹。   我站在离卧铺车厢最近的隧道入口处,一遍遍扫视陌生的面孔,寻找着那张 我无比熟悉的脸。   我知道,雨星就在附近,我的心感觉得到的。   不知是怎么看到雨星的,历史总会遗失掉历史性的镜头,也许是我看完了一 遍再回头时,雨星就已在眼前了吧。   毫无准备,却又是那样精心准备了好多时日的刹那。   我看到雨星时,她也看到了我,离我七八米远,停了下来。   心中的雨星依旧美丽如昔,白色休闲裤,鹅黄色调的外套,还有晨风中的乌 发……   我走近雨星时,她头一歪欢快的喊了我一声:“孟远哥……”   我点着头应道:“雨星,我来帮你拿东西啊。”   于是,我接过她手里的拖箱,还有背上的背包。   于是,雨星那样快乐的走在我身边了,并且还在说着:“孟远哥,广州有点 热哦。”   我看看她外套,说:“先不要急着换下外套,慢慢适应才行,要不着凉的。”   “嗯。”雨星很乖的点头,还用手紧了一下外套。   好长时间以来的思念,在简单的对话中,在雨星依旧熟悉的神态里,变得甜 美而又温馨。   雨星,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要付出很多的勇气!   我说:“雨星,月晴在外面等我们。”   雨星的大眼睛一闪,露出笑来:“是吗?我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我却想起,说见到雨星给月晴发信息的,我却还没有发,因为现在我只想看 着雨星,只想看着她忘却了所有的长途疲劳,在我面前欢快的走着。   我的思念如江如河,雨星却是我的大海。在看到雨星的刹那,我汹涌的江河 就稀释得无边无际了。   嗯,仿佛就这样见到了雨星真是不甘心一样!   还是雨星先看到了月晴,欢呼着蹦了过去。   两人用我们那家乡话就在伟大的广州火车站大广场上肆无忌惮的畅谈了起来, 差点半个广州都听到了她们的笑声。   有人说,三个女人是一百只鸭子,那你可想而知,我现在得带领着多少只鸭 子,穿过车站广场去搭公交车啊。?   车上两人还是不停的在说,一会儿是家里谁谁谁买了件挺漂亮的外套,一会 儿又是谁谁谁的小项链光芒四射的了,都是婆婆和妈妈的话。   还好,司机大佬是个男的,一声不吭的驾着车直朝员村杀红灯过绿灯的奔了 过去。   聊得好好的,雨星突然回头塞给我一把糖果。   这个雨星塞过来的家乡的糖果可把我甜得哟……   月晴租的房子是旧建筑,和我住的一样,都是二楼。不同的只是,我是七楼 的二楼,她是五楼的二楼。   她楼下是条小区的马路,不宽,绿化得很漂亮,旁边还有块小草坪,有亭有 径的。   女孩子的房子就是不同,都是一房一厅,月晴的房子就比我得干净整洁的多 了。   看来有了新榜样,我晚上得回去再做功课了。   我找地方放好箱和包,雨星则欢快的到处打量。   刚才走了一会儿路热了,这会儿雨星甩开了外套,还挽起了T恤的袖子,皓 腕轻舒,很是轻快的样子。   月晴则很主人的说:“一切自便啊,千万别客气着了!”   我才不客气呢,我渴了,找到了纸杯就去饮水机前倒水喝去了。   水刚倒满,雨星就来我身边了。   我看她,雨星就眼眸如星的望我,我只好把水递过去。   雨星咕噜几口就喝下去了,我只好又倒。   当递第三杯时,雨星摇头了:“孟远哥,我喝够了。”我才自己咕噜咕噜起 来。   管月晴心不心疼她的“农夫山泉”呢,我喝了三大杯!   “孟远哥,你那离月晴姐这又多远?”雨星问我。   我想了想,说:“她在东,我在北,还是挺远的。”   月晴在准备水果,这会儿说:“怎么?还没在我这坐上一分钟,就打听怎么 去他那里了?”   雨星“呵呵”的笑:“瞎说。”   是热吧,雨星的脸儿粉红粉红的。   别看月晴这里窄,可小冰箱小洗衣机倒都很齐全的,中午的时候,月晴就随 便从冰箱里找了几样菜,我们尝试了她的手艺。   其实今天吃什么都是开心的,雨星嘛,她就是我永远开心的理由。   为了表示炎黄子孙的贤惠美德,吃完了饭我主动要求刷碗洗锅,结果被月晴 骂了回来:“去去去,得了吧,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末了还要白我一眼:“知道了你该干嘛吗?”   我委屈的摇头,心里却想:我最想的就是陪着雨星。   果然还是月晴好,她说:“你给我陪着雨星就是了。”   雨星却在抗议:“不是说好自便的吗,干吗把我当客人还要陪着啊?”   呵呵,雨星,我现在就是你的“三陪”了,别怕哦。?   听着厨房里月晴那和谐的碗筷交响曲,我问那乌溜溜的黑眼睛的雨星:“一 会儿我要回去了,你知道你下午要做什么吗?”   雨星双手合什侧放耳边,头微偏的做了个睡觉的样子,眼睛也很配合得闭了 一下,嘴角却调皮的轻轻翘起。   我心里暖洋洋的笑:“嗯,这还算乖,一会儿还是把外套披上,不要着凉, 等休息好了,明天来看我啊。”   雨星也笑:“我和月晴姐一起来看你。”然后雨星温柔的说:“孟远哥,见 到你了,真好。”   雨星说得很轻,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我的心一下子如醉般的软绵绵,正想告诉雨星,其实我才开心呢,就听到月 晴“哐当”一声从厨房里出来了。   这个月晴也是的,刚才还挺体贴的嘛,干吗就不让我和雨星好好的说一会子 话呢。   从月晴的楼下出来搭公车时,我突然记起,李美住的地方也就这附近。   当然,还有许菲了……   我却一点记不住许菲的样子了,我眼前尽是温柔可爱的雨星。   她欢快的甩着手走的样子,她长发掠过眉梢的样子……都好美!   这些日子天天盼着雨星的到来,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夜夜尽是各种见面的场景,连《赌神》里周润发披着黑风衣酷呆的走出来的 场景都设想过了,只是最后真正的那一幕,却是怎么也不曾想到的。   嗯,相遇都美!   但今天见到了雨星,居然还是辗转难眠。不知雨星是非也“长夜漫漫,无心 睡眠”呢?   十点半时,雨星用月晴的手机给我发来短信,跟我说“晚安好梦”,还打了 一个笑脸符。   哎,雨星啊,你害我良家男子失眠了?。   迷糊中还是睡着了,仿佛还有梦,花非花,雾非雾的,也仿佛有雨星,还有 我们一起的快乐。   真的是“诗幽幽,情幽幽,梦里飞花思不休”啊。   思念有毒,不经意间,毒已附骨。解毒的药更是思念的药,只会越解越毒, 却又情愿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得相思绝症已到晚期矣。   明明知道相思苦,还要为你牵肠挂肚,经过几番细思量,宁愿接受这痛苦!   我是凡人我没品位我不思上进,我宁愿醉死在这红尘小爱中——哎,我知道 我是无药可救的了……   奇怪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来了,而且精力十足,把我那小屋子折腾了 一遍又一遍,但就整不出什么模样来,气人!   就像人家日本,闹不闹就换首相,比我们这些年换手机还要换得勤,可日本 经济折腾来折腾去,就是像霜打的茄子——软巴拉叽的!   记得网上有个有趣的比喻,说朝鲜半岛像是亚洲的一个大拇指。于是我就在 想,那日本像什么呢?   日本像亚洲吐出去的唾沫!   当然,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唾沫像是中国吐出去的,是朝着美国的面吐 的。?   我折腾小屋子的那会儿,吕西探头走了进来:“猛人,锻炼身体啦?”   我瞪他一眼:“瞎掺和什么?我今天有娇客到,没看我正在打扮屋子吗?”   吕西一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傻样:   “呵,哥们,出息啊!看你大清早的折磨自己,哥我心疼你!不就一妞吗, 干哈对自己这么狠呢?咱广州除了爷们不就都是妞吗,别难过了,哈?”   真新鲜,这世界除了男女,难道有第三性人不成!   哎,和吕西一块,我说话就容易跑腔,没办法,谁让他是北方人呢,学不会 广州话还不让人家来几句憨厚的家乡话吗。   看到吕西凑过来,我不由笑了:“谁难过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喏,别怨 我没先告你,一会儿好好呆在自个屋里,长得丑就算了,出来吓人那是不对的, 啊?”   吕西也笑了:“得了吧,和你比,我简直是刘德华了。一会儿我就过来晃悠 晃悠,让人家也看得出你是物以类聚嘛,呵呵……”   我笑着打了他一拳,趁机让他帮忙抬开柜子,把下面那些和我相依为命多年 的小虫子吓得四处逃窜。   哎,对不起了,谁让人家倾国倾城呢。?   吕西认真地问我:“你那个湘西南的女绿林要来了?”   我马上无比沉重的闷闷的点头。   其实这太难了,心里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脸上却要忍着,装作悲痛的样子。   我太佩服那些喜怒无常的演员了,真妈妈的太难为我了!   吕西像模像样的拍拍我的肩:   “兄弟,好好保重了,绿——林——来抢劫你我是帮不了的了,不过你要是 有什么人民币啊,金银首饰啊,倒可以先保存到我这里来,美元嘛,估计你这穷 鬼也没有,就算了!”   我终于忍俊不住,一掌向吕西推了过去。   看在他是我死党的份上,我没有使出我的独门绝学“降虫十八抓”,已是很 给他面子了,居然把我那温柔可爱的雨星说得这样恐怖的也有!   哼!让吕西见到了雨星,他就知道什么是好女孩了,肯定比他的林静强。   我孟远的眼光那可是……唉,一般人我也就不和你们说了。?   其实我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却往往在关键的时候,命运喜欢逗逗我玩。   我接到月晴的短信说已到附近时,我就冲出来去接她们了,回来走到门边, 才想起,一兴奋把钥匙忘了带出来了。   我尴尬的在两位美少女面前表演着双手摸口袋的玩意也就算了,千万千万雨 星不要以为我是身上长什么小动物了啊。   我可以向敬爱的毛主席发誓,今天我屋里的小虫子们都到吕西家里走亲戚去 了!   月晴已皱着眉看我了。   咦,我想起了!?   我就说我是个细心的人嘛,怎么能有这么致命的失误出现呢?所以,我放了 套钥匙在吕西那里的。   我忙去敲吕西的门。   雨星眼睛漂漂大大的望着我,我礼貌的朝她笑了笑,雨星就露出洁白的牙齿 和浅浅的酒窝来。   吕西开门了,但这小子居然不看我,先看的是两个女孩子!   ——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一把把吕西拽进门,吕西委屈兮兮的说:“我知道我长得吓人,我没出来 的,是你敲我的门了,不关我的事啊!”   我又拽了他一把:“钥匙,我的钥匙!我忘记带钥匙了!”   吕西“呵呵”的边拿钥匙边跟我说:“就是罗,如果来了女孩你宁愿跑过来 看我,可见你撞的是什么鬼了。”   我懒得和他罗嗦,拿了钥匙就先去开门去了。   把雨星和月晴请到屋里后,我再把钥匙放回吕西那里去,这回我问他:“怎 样?”   吕西点头说:“长头发的不错,牙齿挺白的,眼睛秋水一样!”   呵,兄弟果然是兄弟,一眼就瞧出了是谁打劫了我的心!   不过,看我的雨星居然看得这么仔细,好你个吕西,我饶不了你!   兄弟如手足,女孩如衣服。谁碰我衣服我就砍他手足!   哼,我绝不和朋友抢女孩子,和我抢女孩子的就绝不是我的朋友!   我住的是公司的单身公寓,一共二十来平。卧室兼书房,摆了电脑,客厅兼 活动室,主要用来看电视。   月晴喜欢看电视,不一会儿就中了广东有线电视网的吸神大法,被四十多个 频道中的某一个吸住了眼球,把自己放在我的沙发里看得昏天暗地,不亦悦乎。   雨星则被我领进了卧室。放心,卧室门是敞开的。?   我把电脑打开,想给雨星看我收集的那些搞笑的FLASH动画。   雨星弯着腰对我放在床边的书架浏览了一番,惊奇的问我:“孟远哥,你看 了这么多的书吗?”   看着雨星那准备随时就要敬佩得我一塌糊涂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 “也不是的,好多书只是翻了一下大概的内容而已……”   自从小平同志号召“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我也在积极的响应着。   手头宽裕一点后,荷包鼓一点后,就常常去逛逛书店,买些属于小康生活的 精神食粮。   哎,也许是受古时文人“书非借不能读”的影响吧,这些年就只光买书少读 书了,一点也不如那些买不起书时的年代看的书多。   雨星又歪着头在看书的书名,问我:“孟远哥,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你拿就是了。”我赶紧客气又大方的说。   余秋雨在他的《文化苦旅》中的一篇文章写道,凡是好书之人特别害怕亲友 来借书,我也是这样子的。   一般我从不借我还没看过的书,看过的好书我也不借!   但女孩子来借书我一般还是同意的。   也许是因为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的,恋爱是从借书开始的,这一借一 还,就是两次接触了。   再抒发一下对书、对作者的感慨什么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书里就多夹了一封 书信了。?   那这样的话,雨星,你把我全屋子的书都借走吧,不多的,你一次借一本好 了!   要不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你可以一下子借两本,我吃点亏就吃呗。?   可雨星只是拿了一本去年的《青年文摘》的合订本捧着看。   心很静的人可以拿着书就看进去,而我不行,总要讲究看书的心情、环境。   比如一个安静的周末晚上,可以端着一本书心静气和的慢慢看慢慢想,哪怕 夜深了也可以无所谓的那种。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风不时吹进我的小屋,撩起的雨星肩边的发轻轻的颤。 雨星白色长袖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仿佛就是春天的一片云。   她就那样坐在明亮的窗前,恬静的看着手里的书本,也有时轻笑一下,梨窝 轻现,也有时看得入迷了,还把手指放在唇边……   其实是我看雨星看得入迷了!   我把打开的音乐音量关小,但那醉人的旋律还是在小屋里流淌。那是老狼唱 的《模范情书》:   你是我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你是我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你是我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你是我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眼睛……   雨星,这些日子以来的悸动和思念,随着你的到来就都已平静了吗?为何你 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像是我的永远。   这是一个动感的都市,太多的浮躁和不安浸蚀着脆弱的心灵,只有雨星,你 让我纯净。   雨星,你不仅是家乡的那个守护神,你更是我的守护神。   我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爱。   当真心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心总是微微的疼着的感觉,像是电流,酥 软了我所有的神经末梢。   嗯,纯纯的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很美!   我是看到月晴把头探进来的,然后“嘭”的跳进屋来,大声地说:“喂,你 们两个好过份啊,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存在了,当我是透明的啊。”   雨星笑着说:“怎么了,月晴姐,我在看书啊。”   月晴转头向我:“那你呢,不招呼客人吗,在干什么啊?”   我“呵呵”的笑:“客气什么呢,别当自己是外人啊,你看咱家哪里不舒服 了,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月晴走到我电脑面前:“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我就说:“给你看一些动画吧,挺好玩的。”又抬头朝雨星说:“雨星,你 也过来吧。”   雨星于是拿着书三步两步的走了过来。   我电脑里收集了一些搞笑的动画、音乐短片,这会儿都用上了排场了。   看着两位美人笑得人仰马翻东倒西歪的,我也开心了。   昔日帝王“千里烽火戏诸侯”,也不过是博取美人的倾城一笑,今天,我利 用高科技,在食指一碰间,那心上的雨星就笑的羞花闭月、倾国倾城了。   徐志摩大师醉心“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而我醉心的是,听到雨星春天风 铃般的笑声。   我望过去,雨星正双目明媚的望过来,在视线一碰触的那0.01秒间,雨星双 颊晕红的低头轻咬唇角……   哎,真是要命!   我是没那么贤惠,可以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偶尔自己弄点菜吃,也只好闷在 屋子里自己享受了,那个难吃简直就是糟蹋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优秀饮食文化!   所以,中午我请两位姑娘到附近的一家“老地方”的川菜馆用膳。   那家馆子差不多就是我们的食堂,去那吃饭菜谱都不用看,我就可以点上满 满的一桌,还管你一定香喷喷的好吃。   和那里的老板娘也混得特熟,除了吃完要给饭钱,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   看着我带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孩进来,老板娘眼睛眯眯的尽是冒精光!   那光景和韦春花看见韦小宝带着七大美人回到扬州时差不多。   和吕西来吃饭,老板娘也就这眼神!   她这好吃的川菜尽是鱼,什么水煮鱼、酸菜鱼、红烧鱼,一系列的。   吕西就尽喜欢吃这些鱼,吃得特仔细。   我们说他吃过的鱼是连猫都不看一眼的,他比猫还猫。?   所以,老板娘看到吕西就像看到了猫一样!不过不是老鼠见到猫,是卖鱼的 猫见到吃鱼的猫!   莫非老板娘又看见了我带了两只猫过来?呵呵,还是两只女猫哦。   有时我在想,要是这猫啊学会了游泳,那就自力更生了!   不过我估计那时鱼们就得学习飞翔了!   哎,学海无涯,回头也不见岸啊!   我叫了个酸菜鱼,另外要了几个小炒。   月晴爱美怕上火长美丽豆,吃得并不多。雨星呢,喜是喜欢吃,就是太斯文 了一点!   我呢,面对秀色可餐的两位,哪里还有心思吃啊!   被辣椒一辣,雨星额角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忙着给她拿纸巾,给她倒茶 水。   不知是辣的还是热的,雨星脸颊红扑扑的像水蜜桃一样,嘴唇更是红得鲜艳 欲滴。   我想雨星吃辣椒肯定不成问题,她一定是给川菜里的花椒麻的,嘴巴像鱼一 样,一吸一喝的!   “雨星,你吃慢点,菜里有花椒,你不要咬着了,会麻嘴的!”我说。   雨星“咕噜”了一杯水后说:“嗯,我知道了。”   我心疼她,说:“雨星,我们要瓶啤酒吧,你把酒放在嘴里含一下,会清凉 些,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雨星辣得吐了一下舌头:“没事的,不用了。我不会喝酒,含在嘴里醉了怎 么办?”   呵呵,可爱的雨星,含含酒也会醉吗?   不过雨星,我比你更惨,我看一眼就醉了。   这样的你,不饮也醉啊!   但我愿意穷尽一生也要拼却的一醉!   雨星,你是香醇的女儿红,喝一口,就醉我一生!   吃过了饭,就和月晴、雨星在附近的超市逛逛,我想买些水果给雨星吃。   我住的这地方是个生活区,有两家大型超市,为了争抢客源,两家超市就像 中国的彩电市场一样,整天比着降价、出新的促销花样。   我们老百姓当然无所谓,哪家便宜就去哪家。这样让消费者受益的事情是最 好不过的了。   超市里其实挺大的,走着走着就要回头找人了。雨星一般回头就能看见,她 清纯可爱的模样在人群里很容易找到。   也有时候,她会看一个什么好玩的看得入迷耽搁了时间,回头望她时,她清 澈的双眼正在人群中寻觅着,视线相对的刹那,雨星的眼神就会马上变得安定, 小快几步走了上来。   月晴一直心不在焉的,拿着手机一会儿发个信息,一会儿拿出手机看有没有 信息。今天周末,她应该有约吧。   果然,在接完一个电话后,月晴跑过来跟我说:“我有事要先走了,晚上帮 我把雨星送回来。”   雨星乖巧的挽着月晴的手:“月晴姐,我跟你一块回去吧。”   我在心里笑:“傻雨星,人家是要出去约会才不会带着你呢!都不用我来留 你,月晴会把你推给我的。”   果然月晴说:“雨星,你乖乖的在孟远这,晚上早点回来就是了。”   月晴是想早点脱身,所以很可爱的笑着。   但雨星听了她的话,却脸红了起来,就在那明亮的超市里,就在那堆玲珑古 怪的饮料旁。   月晴走了后,我和雨星还逛了一会儿。   我怕走丢了雨星,就让她走在我前面,反正我买了些梨啊苹果的就没什么要 买的了。   我跟在雨星后面,让她一回头就可以见到我。   是的,雨星,我今生哪里也不去了,就在你一转身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无论多远,无论多久,请相信,我一直在你身后,你一回头就可以看见!   从超市出来,四月下午的阳光很是明媚灿烂,微风徐徐吹来,吹着雨星的黑 发,吹着雨星浅梦般的衣裾,还有我涟漪粼粼的心湖!   广州素以快节奏著称的城市,但像我这样慢慢的走路的,恐怕用也要给人用 砖头拍死的。?   可是,我愿意和雨星这样走在一起,仿佛这一刻就可以永远了,仿佛,这就 是所有的幸福了!   雨星并不愿意走在我前面,她总轻轻的在我旁边,那个距离就是风横着吹过 来时,雨星清香的柔发刚好拂到我的脸上……   快到宿舍时,看见吕西和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女孩并排走了出来,我想,那就 是林静林姑娘了吧,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不错!   我向吕西笑了笑,他却只敷衍的应了我一下,就那样的看了一眼我的雨星。   吕西有林静了居然还这样的看雨星,这家伙真的是惊艳了吧,哼!   我一溜烟的带着雨星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回到宿舍,我就给雨星削苹果吃。   削苹果是很讲究技巧的,最好的那种就是削下来的苹果皮放下来,还能合成 一个苹果模样。   当然,我没有这么好的技术,我只是在心里快活的想着一会儿要吃苹果的这 个人,想着这个幸福的苹果将躺在雨星温柔的胃里面……   我说:“雨星,我给你放音乐吧?”   雨星却甜笑着像变魔术一样在我面前摊开了她的小手。   白皙的手掌里有四颗漂亮的糖果,两颗红色的,一颗紫色的,一颗浅蓝色的, 上面裹着细细的砂糖,很诱人!   四颗糖都是心形的,色彩斑斓的心形的。   雨星清澈的双眼笑意盎然的望着我,我都能从她潭水般的眼睛里看到我傻乎 乎的愣着的模样了。   当时,我削完苹果刚放下刀,望着小手伸在我面前的漂亮的这个女孩,傻得 都快流口水了。   不过我知道,让我流口水的不是那香郁的大苹果,也不是那漂亮的糖果,而 是那……   雨星抓过我的手,把她手上的糖果扣在我手掌里,还帮我把手掌握紧,就像 当初雨星给我她那颗扣子一样。   雨星的手依旧温暖而柔软,我的心也更沸腾不止。我居然像遇见了坏人一样 的问:“要干什么?”   雨星只柔柔的说:“留给你吃的。”   呵,这心形的糖果啊,你会把我甜成什么样子呢?   你甜甜的如雨星笑容的样子吗?还是雨星那俏丽的模样深深醉我的样子?   我想,要是在革命年代我一定会成为叛徒的,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就会紧张, 别人一使“美人计”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好心的雨星只是给了我几颗漂亮的糖果,我就意乱情迷忘了手里的苹果是给 雨星削的了,我一手握着雨星老远的带来给我的糖果,一手就把要给雨星吃的苹 果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去了……?   剩下雨星可爱的嘟着腮帮子呼我:“呜呜,那是给我吃的苹果呀,孟远哥— —”   晚上我带雨星到小区去吃了一个粤式的炖饭快餐。   可能不是很喜欢吃吧,雨星说改天来给我做顿饭吃。   我当然是高兴坏了,虽然我不会弄饭,但弄饭的基本工具我是有的。   我们在小区随便走了一下。   雨星欢快的和我说着话,说学校里的事,说家乡春天的田野,也说两只花蝴 蝶最近恋爱了……   我却一直说不出口,这些日子我很想她,以后的日子也将继续地想她。   但我还是找了个机会,趁一辆小车离雨星还有十米远的地方,我握住了雨星 的手,装模作样的拉了她一下……   然后,我骑着我那匹铁马送雨星回员村去。   穿过麓湖时,有一段路很长,路不宽但两旁的树很高。   夜风很大。   那天夜空中有半轮明月,在树缝间闪烁如梦,跟送着我和雨星。   昏暗的路灯下,我能看到清清的月辉投射下的我和雨星的身影。   雨星静静的依着我,很乖。   我放慢了车速。   夜风吹来,吹皱了麓湖里倒映着的点点灯火。   这是一个很静谧的夜晚,月色如水。   月光在前面引路,一路把我和雨星带到了员村。   我不想多留,就把车停在月晴楼下的附近。   雨星从车上下来。她带的头盔很大,露着两束长长的秀发在帽子外面,很清 秀也带着点摩托女郎的俏丽。   雨星一直在解头盔下的扣子。我看半天没弄下来,就过去想帮帮雨星。   在解开头盔纽扣的刹那间,我看见了灯光下雨星微仰的脸,如醉般满溢着女 儿的青春。一时,我竟有了想凑过去亲雨星一下的冲动。   我也只是想轻轻亲她一下的,可刚一伸嘴,就看见雨星星子般的双眸正晶晶 的望着我。   一停顿间,我没有了主张。雨星却风快的凑过来,在我嘴角啄了一下,然后 又风快的放下头盔跑掉了。   其实,因为带着头盔,只是帽檐叩到了我额头,雨星几乎都没碰到我的唇角。   但疼和甜共并着的感觉,如电流般袭遍全身。瞬间即是永恒,甚是甜美。   忘了看清楚雨星脸上是怎样的春风般的笑和美,忘了看清楚这一吻定情时的 那时的天气情况,也忘了看清楚当要命的幸福犹如彗星撞木星般来临时,我那清 清悠悠的心怀……   我只知道,回去时从麓湖边过,我得守住这颗明月下思绪飞扬的心,要不一 不留神,我把摩托车开进了麓湖里去,那公园的管理处得罚我多少血汗钱啊?   还有,明天的报纸上会不会有这样的报道呢:明月悠悠不知路,飞车儿郎夜 入湖。   雨星,找不到你轻吻的痕印,只是用我一生相守这一刻。   雨星,有你真好!   广州有雨星的日子,生活里有了好多的期盼。   那几天,月晴屋的固定电话被我以惊人的速度熟记于心,每天必熟练的操作 拨号,去探问雨星在做什么,玩得开心吗?   一串简单的数字,尽是我对雨星无限的牵挂。听到雨星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 响起时,我真想从这头钻进去从她那头再钻出来!   然后每天一下班,我就屁颠屁颠的赶着我那辆破铁骑,去员村请我的姑娘出 去吃饭。   或者在月晴楼下买一块猪肉,进屋就扔在月晴的小厨房里,乐哉乐哉的。?   甚至我很不要脸的骗我们老经理说,我要去市经委拿一份文件。然后,再骗 我心爱的雨星说我今天有空,要陪她去天河公园玩。   我的姑娘很信任我,只是在公园最热闹的小卖部前,挽着我手要我帮她买最 漂亮的红绿灯雪糕吃。   呵呵,那时她要是说想吃池子里的金鱼,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的。   虽然我还没有学会游泳,也管不管金鱼们愿不愿意了,甚至管理处会让我交 纳血汗钱也毫不可惜了!?   本来想得好好的,周末的时候腻在雨星身边的,可是因为“五一黄金周”要 放长假,周末给调为正常上班了,真是郁闷!   不过大假即临,大家都是等着盼解放一样,心不在焉,无心干活。   我瞅准了一个机会,猛夸我们老经理近来头发又黑又密青春了很不少。   然后趁着他开怀“哈哈”大笑时说,我表哥五一要结婚了想给他去买点礼物。   老经理还心疼我要破费了一下,就大手一摆准了我的假。   我真想高呼“谢主隆恩”。   其实可怜的老经理壮年未已,头发却掉得没多少领地了。?   那天雨星穿件水红色的衬衣,浅白色的牛仔休闲裤,斜斜的背一个很女孩的 小包,美!   我带着雨星逛闻名遐迩的上下九商业步行街。   因为不是节假日吧,商业街的人并不是很多,可为“黄金周”的到来,各店 铺都准备了琳琅满目的新款商品。   “黄金周”本来就是全国人民集体消费的大节日嘛。   好多店铺已在派促销的宣传单了,漂亮的促销小姐穿着艳丽的向每一位过客 微笑着派发各式的小样品、小册子什么的。   在广州这样一个处处充满着商机的都市,这种促销方式还是蛮有见效的。   但近来此类手法太过于滥用了,变成了一种广告污染,所以我是从来都不要 的。   正当我边走边看在思考着我们祖国高速发展后的这些忧国忧民的经济问题时, 我好像不见了我的雨星。   我连忙回头找。   雨星正被一小姑娘围着在做市场调查,问她平时洗衣服用过哪些牌子的洗涤 用品什么的。   我不管礼貌不礼貌,把正在不知回答不回答的雨星拎了出来。雨星手上已接 了一大堆的广告册子、小样品的玩意了。   我说:“不要了,扔掉吧。”   雨星乖乖地走到路口的一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我又说:“别人给你就不要接了。”   雨星好委屈的样:“也没什么的,人家都送到我手上来了,不要也不大好 吧。”   我笑,我知道我的雨星好纯的。   我拉了一下雨星的衣服,我们往荔湾广场里去逛。   那里面有很多很精致的小店铺,摆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服饰。   趁着韩日世界杯的商机, “哈韩”、“哈日”族近来人气很旺,时不时能 看到那些衣肥裤大的另类时装文化。   但雨星是纯真的中国美少女啊。   店铺里的服务员嘴特甜,她们眼里谁都是最美的,何况又是这雨星呢?   说雨星皮肤好,说雨星身材衬衣服,说雨星靓,总挑出衣服来让雨星试。   雨星一般对那些服饰感兴趣,也可当场试一试的。   她戴着一顶浅蓝格子的时装帽,俏模俏样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很纯甜; 围上一条淡淡的围巾,又是那样古朴典雅,一笑一颦,顾盼生姿,像是那个让人 疼爱的婉君小表妹。   我知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是一种清新无饰琢的美,但稍一装扮的雨星为何也 是这样的清新自然,这我就不知道了。   跟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会醉死的。   ——哎,死就死呗,人生自古谁无死呢??   据说真正有品位的女孩是从不在有熟人的情况下买衣服的,说是会影响到她 向更个性服饰选择的判断。   这个不大懂了,只是雨星并没买什么衣服,除了她要买杯珍珠奶茶给我喝被 我抢着买了单外。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要走到人民路上去搭车,而且没有直接回来的车。   靠近下班的时间了,路上的车和人也多起来了。   过马路时,看到一辆摩托急驶着从雨星的身边擦过,急得我一下子喊又喊不 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生气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雨星嘟着嘴望了我一眼没作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我是又心疼又心 怕。   再过马路时,我走在迎车的一面,让雨星走里道,同时还用手握着她的手臂。   也许我用的力大了点吧,雨星可爱又无奈的跟我说:“疼。”   我于是放开她手臂,牵她的手。雨星的脸儿一下子就红了,慢了半拍跟在我 后面。   我心中的担心又化成了无比的甜蜜。牵她的手也变得更温柔,用拇指轻抚她 的手掌心,心里好醉。   回来的车上人很多,我和雨星就站在后门的地方。   好好的突然见雨星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低着头挺腼腆扭捏的。   我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想伸手拉她,雨星的手触电般的缩得很快,兀自低头 不语。   我一下子好担心雨星了,我怕她不舒服。可是我又不敢冒昧相问,只是着急 的看着她。   雨星快速的瞟了一眼,又低下头来。这回我看到她看的好像不是我。   我半扭回头,便看到身后一双高中生模样打扮的学生,正热情的相拥着耳鬓 厮磨窃窃细语。   唉,这可爱的雨星,人家甜蜜她脸红!?   在我们小城镇,很少有恋人会当众亲热的。   我们那纯朴的地方也顶多只是大胆而又偷偷的瞟你火辣辣的一眼,就很是了 不得的了。   不像广州这大地方,爱情也像这都市的动感和大方,在每一个忘我的角落都 可以热情的绽放!   两人世界当然就只有两个人嘛,在他们的概念里,这一车人都应该是假的了。   我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委屈可怜的雨星了。   唉,我靠她这么近,车上的人不会误会我欺负了雨星吧。要不要除了雨星, 我也当这一车人都是假的呢??   还是算了吧,看雨星那俊脸红得,我再拉一下雨星的手,那美丽的云彩非化 成水滴从雨星脸上流下来不可。   哎,我可爱的憨憨的雨星呵,教我如何不喜欢你呢?   为了挽救我心爱的雨星,为了不让车上其他不安份的“假人”瞧见了我美丽 害羞的雨星,我得找话题分散雨星的注意力才是。   “雨星,晚上我带你去吃桂林米粉好吗?酸辣的那种,很过瘾的。”我轻声 说。   “我们自己做饭吃好嘛,我来做给你吃。”雨星想了想说。   我想带雨星去的那家店子是布置得很浪漫的,椅子都拴在吊绳上的,可以当 秋千一样荡起来,所有的格调都很温馨,特别还有哼着的很轻柔的音乐。   逛了一下午街,也累了,我不想雨星忙,说:“下次吧,我们今天就出去吃 好了。”   雨星嘴角微翘:“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孟远哥,我做家乡口味给你吃 不好吗?”   雨星心疼我花钱,我心里狂喜。   小子,记好吧,喜欢你的女孩才会舍不得你花钱的!   雨星心疼我,我更是要心疼回她来,我说:“今天累了,我们就随便在外面 吃点好了,是吧,雨星?”   “不。现在挺早的,我们还是自己买菜做吧。”雨星一直挺乖顺的,可这次 她不。   我拿出地主的架子来:“雨星,你是客人,客随主便哦。”   雨星头一抬:“不,就不!主随客愿才对。”   雨星脆脆的声音说得很大声,旁边的人都望了过来。   不过雨星的脸不再红扑扑的了,白净净的很水灵。   夕阳的余辉映射过来,仿佛都可以从雨星脸上再反射到我眼里,这回我算是 明白了什么是“光彩夺目,明艳动人”了。?   我还是很小声的:“雨星听话,今天就听我的。”趁着雨星不再脸红了,我 用手配合着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就不听,你不答应,我就生气了。”这句话雨星是用家乡话说的,冷不丁 地说出来,我还差点没听明白呢。   呵呵,雨星要生气了?那是什么样子啊?   现在这样的吗,扶着车门边的柱子昂着头不看我吗?随着车子的颤抖,那长 长的秀发也轻晃着在摇头说不在理我了是吗?   不会的,温柔的雨星从来舍不得生我气的,我把她的鞋子扔掉了也没生过我 的气啊。   雨星昂着头见我没作声,就从额边散乱的发隙间用眼光瞄我,见我看着她在 笑,就用嘴角努了我一下,就又不看我了。   在我陶醉的欣赏着雨星漂亮的侧脸时,我们要到站了。   我向雨星身边靠了靠:“今天听我的啊——我们下车了。”   雨星摇了摇头,秀发也一阵乱颤,就是没回头看我。   车门打开,我先下了车,后面还跟着下来了几个人。   当我走了几步回头发现雨星不在身边时,车门已关上了,我看见雨星在车上 看着我,然后车就开走了。   雨星真的生气了啊?然后我就急了……   我不是急雨星生我气了,而是急雨星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一个手机,我怎么 找她啊?   我得等下一趟同路次的车,沿路去找雨星,或者干等雨星给我打电话回来了!   我后悔了,我应该听雨星的。   “拍拖守则”里说:女友永远不会错,就算女友错了只要她不承认就不是她 的错;要是女友承认了错那就是我的错了……   我现在什么错都愿意承认,只要可以看到雨星,马上!   广州这么大,雨星这么单纯——我担心死了!   我十分钟后才上车的。   刚上车就后悔了,我愚昧啊,我应该打个的去追雨星的那辆车的。   看来“急中生智”这个词是开后门发明的,经不起实践的考验,有问题。   车在往花都的方向开,我平时很少来这边,看来这边的房地产开发得挺旺的, 座座庄园都很漂亮。   近年的住宅开发讲究的是环境和配套,讲究的是住房的素质,人和自然的融 洽,所以小区都很和谐的美。   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个小区,外面留了一大片草坪做绿化地,还有很整齐的竖 着的一排苍翠挺拔的大树。   我不认得是什么树,长长的一排,树尖笔直的刺向长空,都十米来高,齐刷 刷的,修长修长的,像《白杨礼赞》里说的哨兵似的,看起来很精神,很爽!   树下面隔三差五的有一把木椅子,古色古香的。   雨星就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   我坐的公交车从雨星面前十米远的地方经过。雨星抱着她那淡红色的小布包, 肘撑在膝上,正看着草坪上一个母亲带着学走路的儿童,笑得很安详。   我的车就好像那样无声的从她身旁滑过,从她温柔的视线外滑过,在这个夕 阳斜来的傍晚。   仿佛世界都很安静,只有孩子咿咿啊啊的稚语声和雨星那美丽的心情。   只有我轻轻擦过雨星梦与现实的边缘……   我心里本来又气又急的,看着雨星还是那样美丽温柔的就在咫尺身边时,我 心里一下子又软软的变得无限柔情了。   公汽在雨星坐的地方往前百米处有个车站,我下了车就往回走,因为知道雨 星在那里了,我也并不着急了。   我想我得还装作生气的样子吧,于是拾起地上的一段枯枝,怒冲冲地向雨星 走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雨星在看到我的时候,只是嘻嘻地说:“咦,孟远哥,你还要负荆请罪啊?”   一句话又让我心软如棉花,真是好没出息的。?   四、有你真好   无法再见到原野上的野花了,那种在春风中摇晃的风情,只是在遥远的记忆 中,仿佛还有泥土的芬芳。   现在看到的只是城市里整齐的绿化带,绿的草红的花都特规特距,没有一点 个性。   就像动物园里圈养的老虎,只剩下依稀的传说中,它还是个英雄了。   郊区的公路很宽敞,也很漂亮,我和雨星沿着辽阔的人行道往回走,一边跟 她讲着这些都市里的寂寞和感受。   我来广州都这么多年了,已经慢慢习惯,也慢慢溶入了这个快速变化的都市 了,雨星肯定是不习惯的。   有回出差惠州,车子经过郊区一个叫“亲亲农庄”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 有一大片的田园,很漂亮。   我答应雨星,改天带她去那里玩。   晚风中,在这都市繁华的快速干线旁,雨星轻扬的长发给了我无限温柔的向 往。   我决定逗逗雨星,我说:“雨星,我跟你讲个故事好吗?”   雨星忽闪的大眼睛在这浑浊的都市里特别清纯:“好啊孟远哥,我喜欢听故 事的。”   “好,我开始说了啊。”我笑了笑,问雨星。   雨星点了点头:“嗯,说啊。”   地上铺着有花纹的地砖,每隔两块就有一块彩色的。雨星非得每一脚都踩在 那些飞禽走兽的图案里,很可爱!   “从前,有个傻瓜喜欢说‘没有’,”我忍住笑突然问雨星:“这个故事你 听过没有?”   雨星的小脚正踩着一只笨笨的企鹅,她想都没想就中了我的圈套,说:“没 有。”   我就笑,雨星惘然的望我。   “有个傻瓜喜欢说‘没有’——你真的没听过这故事?”我又问。   也许我真的太坏了吧,可爱的雨星依旧很乖的说:“真的没有啊。”   我就又笑:“呵呵,有个傻瓜啊,都说了两回‘没有’了。”   这下雨星明白过来了:“好啊,你这可恶的坏蛋,你敢欺负我!”   雨星握着小粉拳向我挥了过来,我不敢躲,只好全都挨了下来。   唉,言多必失啊,教训啊!   打了我两下,雨星依旧不饶我:“答应了给我讲故事的,快,讲一个来听, 成心今天想气死我是吗?”   雨星鼓着腮帮子了。   唉,我只是想逗你一下的,雨星。你真的要我讲故事,我哪能说讲就能讲的 啊,当我是故事大王么?   不过,为了表明我不是想成心气死雨星的,看来我要讲个故事是在劫难逃的 了。   我问雨星:“那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雨星歪着头想了一下:“浪漫的,感人的。”   我看着雨星,却不是在想故事。   温柔可爱小调皮的雨星啊,你知道吗,你就是我最浪漫最感人的故事,今生 最美的故事!你就是我故事的女主角。   我跟雨星讲了学校里的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是个一米八的帅哥,写得一手漂亮的散文诗,他的家乡在一个 偏远山区的小镇上,家里只有一个妈妈和还在上学的妹妹。   女孩则是我们的湘女,而且是特精灵可爱的那种湘妹子。   听说她父亲是当地一个大国企的大头头,所以家里不但衣食不愁,而且是那 种锦上添花的主。   两人学习成绩都很好,平时在学校里出双入对的挺叫人羡慕的,是大家眼中 很哥哥妹妹的一对儿。   最后的那一学期,女孩跟男孩说,她要跟着他,天涯海角也愿意。   依女孩家里的关系,回家乡混一个前途似锦的小公务员是肯定没问题的。   男孩听了女孩的话很是感激,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份压力。   毕业前的一个月,男孩找到女孩,跟女孩说了很多天南地北天上人间的话后, 说:“我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山区,那里很落后。”   “这我早就听你说了啊,我知道了。”女孩说。   男孩别过头去,不敢看女孩的眼睛,细声的说:“落后的地方就会有很多落 后的陋俗,比如……比如娃娃亲什么的。”   女孩那样无助的看着男孩,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为,学校的爱情是走不出围墙的。我以为,毕业的时候就是我们分手 的日子……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男孩说完这些话就准备离开。   女孩一把抓住他:“我不信,你不会是这样的。”   男孩说:“过两天她要来看我,你会相信的。”   过了两天,女孩真的看见男孩和一个可人的女孩亲密的走在一起,女孩的心 一下子就再也找不回了。   很快的,女孩就办好了回家乡的所有手续,很快的,女孩就买好了第一天离 校回家的车票。   女孩选择在那个昏黄的灯光下离开这个让她曾经热爱的城市。   火车站送行的人很多,快到开车的点时,男孩才找到女孩的车厢。   男孩没说什么,只交给女孩一封信,恳请她到家了才看。   但车开动时,男孩那曾经熟稔的但现在却悲痛欲绝的眼神,让女孩马上在车 上拆了信就看。   男孩写给女孩的第一句话就是:别了,我今生最爱的人……   男孩说,他家里苦,要回去帮妈妈把妹妹供到上大学去。   男孩说,她应该去享受生命里更幸福的生活,遇到生命里更值得她喜欢和珍 惜的人。   男孩说,上次来看他的是他妹妹,帮他先带一部分行李回家的。   男孩还说,今生只会有一次爱得如此真……   泪水“哗”地流下,打湿了那份无比深情的信纸。   不管列车下一站停靠的是山窝窝里一个什么样的临时小站,女孩提着行李就 跳了下去。   不管是七月流火的季节,不管是繁星满天的夜晚,她都急着要赶回去,她知 道了男孩这些日子有多伤心了。   当女孩转辗着搭车赶到学校时,男孩已在清晨时分离开学校回家乡了。   女孩马上又跟了过去。   男孩接到学校同学打来的电话在家乡的小车站接到女孩时,女孩只是搂着他 久久的不说一句话,直到男孩的泪浸湿了她的发稍。   然后,男孩和女孩在小镇上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雨星不再有规律的踩那些漂亮的地砖图案了,雨星轻轻说:“那男孩真傻, 真心喜欢一个人时,每天能看到他才是最幸福的事。”   真的吗,雨星?   也许这浮华的尘世里,我们能遭遇幸福的机会也不多吧,也许年轻的我们还 不懂得怎样去珍惜幸福吧。   但我想,每天能看到你,这绝对是最真的,雨星你得相信我。   回去后陪雨星到超市买了些菜,她就乒乒乓乓的弄起来了。   我是没想到她这样乖的一个女孩还会做饭菜的,居然连我给她打下手她也不 要。   嫌我笨了是不??   没办法,这得怨我妈妈去,她生我的。   不过自己冲凉洗衣服还是会的,所以,俺去也。   等我晾好衣服走进来时,小桌子上已摆好了两三个菜,雨星正端着一盘红烧 鲤鱼从厨房里出来。   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雨星说:“哇——谁这么厉害啊,做了这么多好 吃的,好香哦,我要先尝一尝。”   说着用手拈了一根菜放到嘴里,一副美滋滋、乐滋滋的样子,很可爱。   不!简直就是可爱的三次方、N次方。?   我受不了了,也用手去抓菜吃。   竟然就这样忘了在淑女面前要扮斯文的祖训了。?   开始放“五一”长假的第一天,我就带雨星去了那个叫“亲亲农庄”的地方 玩。   亲亲农庄在广州的太和镇和九佛镇之间的某个位置,帽峰山也在附近。   我骑着嘉陵摩托,晃悠悠地带着我的雨星,先沿着广从公路北上。   日子挺好的,长空如洗,万里无云。   帽峰山得说一下,这是广州市未来几年重点开发的旅游项目,是广州人民的 后花园,海拔534米,广州地区最高点,周围群山叠嶂,良田万顷。亲亲农庄就 是其中之一。   因为郊外的缘故吧,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还记得上回和同事出差从这里经过时,大家关掉了车里的空调,打开车窗, 我们说要在这里合股投资建一个氧吧,把一袋袋新鲜的有着农场瓜果味的空气袋 装好,拿到城里去卖。   看来这真是一个值得投资的项目呢。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不再怕“化武”突袭了,因为我们每天都得戴着空气过滤 面罩了。   就像古时候的河水溪水,舀来就可以淘米做饭,但今天你舀珠江水喝的话, 至少我不会英雄一样崇拜你,只会告诉你,该看看医生了。   精神科医生或者心理科医生都行,你硬是要坚持两个医生一起看的话,那我 也不会觉得太为过的!?   我们现在走的是村间的小公路,两三米来宽的白色水泥道,不会有斑马线和 红绿灯,不会有超车道和立交桥。   只是挺熟悉的乡间味道,公路像条带子一样,在广阔的田野间延伸着。   路上车辆很少,偶有水牛过路还回头向我们叫唤。   旁边绿油油的水稻田在轻风下翻起一阵阵绿色波浪,不断从远处向我们涌来, 甚是心旷神怡。   还有瓜果的菜地,青的红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却是那样的养眼。   我小时候也在乡下长大的,那种久违的田园泥土的芬芳,随着自然清新的柔 风迎面吹来,我几乎忘了背后还有心爱的雨星,几乎忘了“今夕何夕”,忘了 “身在异乡为异客”了。   我指着路边青青的果园,告诉雨星那是荔枝园,再过些日子,荔枝就要红了。   这荔枝可就是“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荔枝呵。   从我手边的观后镜里,我看到雨星甜甜的笑和飞扬的发……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可我醉的不是山水之间。   唉,也可能是吧,反正我不知道了,反正是醉了就是了。?   曾经看过山谷间飞流而下的挂瀑,曾经到过云缭雾绕群峰逶迤的山区,也曾 经在遍地野花的原野上光着脚奔跑撒野过……   只是还不曾这样过——和自己心仪的女孩,在天之下地之上,在群山怀抱中, 任我行,任我思绪飞扬任她青丝如飘!   爬上了一个小山坡,小公路又顺势下延。   其时,明媚的阳光洒在路两旁的山山水水间,还能看到白云的投影在山坡的 树林上缓缓的移过。云散云幻,江山多娇!   这段路两旁都是栽得很浓密的树,公路在树丛下点点斑斑的阳光里,妩媚而 动感的向白云和群山的深处蜿蜒。   静静的公路,一眼可以望得很远,路上没什么人,仿佛天地间只有我和我的 雨星。   风呼呼的从耳边掠过的声音,像是梦里谁呼唤着谁的名字,像往事如风!   以往从这里经过,只是感受着这里的宁静和清新,觉得这是喧哗都市里很值 得来一趟的好去处。   如今,带着雨星再从这里经过,只是想她也能感受到我喜欢的这种柔情,还 有这颗为她时时刻刻转不停歇的痴心。   雨星,无论世界多么辽阔,只要有你,就可以有快乐。   我会怀念每一条我和你一起走过的路,那牵挂和思念洒满的路,那太阳和月 亮抚爱过的路。   接近帽顶山了,山峰开始高耸起来。   阳光照在向阳的山坡上,那些树木都非常清晰的映在眼前,看得见风吹得树 林在动,却听不到那种松涛阵阵的幽静。   而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山谷,非常的幽深,仿佛可以听见山鸟的鸣唱嬉戏,仿 佛可以听到涓流潺潺的轻唱。   山谷深处有一汪碧绿的水库,从上望下去,就像一块绿色的翡翠,深深幽幽 的倒映着蓝天白云。   有一条小路蜿蜒着往那水坝而去,我驾着车缓缓而下。   虽然看到了美丽的风景我就会有赖死在那里的冲动,但今天不要。今天我要 好好地活着,陪着我的雨星。   车移动得缓的时候,雨星跟我说:“孟远哥,我们去打水漂么?”   雨星呼出的鼻息软软柔柔的在我脖子边,痒痒的很醉我。这就是一亲芳泽的 感觉吗?太要命了!   我问雨星:“你现在技术有长进了吗,能打几个啊?”   雨星“呵呵”的说:“我常去河边练习的,‘士别三日刮目看’,孟远哥别 小瞧了我哦。”   雨星,你常常去打水漂吗?因为思念吗?   我心悠悠的,其实在这陡峭的山路上是危险的。   雨星啊,你的存在就是一种诱惑啊。   我把车停在水库边。   这里静得吓人,鱼跃出水面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亮的传递着,仿佛放大信号了 的数码家庭影院,声音质感清晰的就在耳边。   站在向阳的一面,雨星打出了三个水漂,荡出的涟漪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那是“我想你”。   我知道的,雨星,我也好想你!   想的那一下下,仿佛心口的血液在向上涌,一种酥酥麻麻的电流袭遍全身, 不可名状!   风掀起的雨星的发在五月的阳光里很美。   五月本是花的季节,只是这满山遍野的居然看不到鲜花,不过没关系,阳光 下的雨星就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花。   我都能看到雨星眸子里温柔的光泽,像溶溶的月光,像蒙蒙的梦!   我问雨星:“雨星,你会游泳吗?”   雨星莫名的回头望我,说:“不会。”   当然,我并不是想此时请雨星去游泳的,我只是告诉雨星:“我也不会。”   雨星笑:“那我们快走吧,水里的美人鱼看上孟远哥了那可不好办了。”   呵呵,雨星,书理解释什么是情痴时是这么说的:就是抱住了一棵白菜任你 山珍海味再也不稀罕了的那种主。   雨星,你不是白菜,你是我的美人鱼,不会游泳我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小公路穿过水坝继续往对面的山中延伸,我和雨星也索路前行。   帽峰山是个正在开发的旅游区,许多景点正在规划建设中。   我就喜欢这样新开发的旅游区,人少,可以真正的融入自然之中,那些人工 景点不看也罢,我喜欢自然的山水风景。   山上的游人大多是学生模样,三五成群的。   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是游山玩水的年纪,最好还不要太有钱了,吃点苦,会玩 得更痛快淋漓一些。   半山处,还有一个别墅群,红瓦白墙,配着蓝天绿树,很美!   看看人类的发展史,我们的祖先是从山林走向平原,从山穴走向家居。   而在今日人类准备飞向火星的二十一世纪,人们又返璞归真,开始由平原再 走向山林了。   哎,得用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啊,只是这个我是不会了!   那贤圣的哲人啊,请在迷茫的人世中为我指出一个光明大道吧,那先古的伟 人啊,可知你忠诚的子民正在孤独的历史中艰辛的跋涉……   转过一个山脚,一座僧庙赫然依山而建。自古名山大川被佛、道占尽。   每一个旅游景区必有庙刹观庵,不知是红尘无处不在,佛祖也难讨清静呢, 还是尘外之人净根难净呢?   哎,懒得追究了,我不信佛亦不信道,虽不说见佛灭佛,见祖杀祖,但观庙 是皆不入的。   但雨星要进去。   寺庙不大倒挺干净的,梵音清唱,青烟袅绕,香火不断。   我第一回来到这种地方,菩萨也只认得如来佛祖和观音姐姐,这庙里摆供着 的都不知是哪路神仙了,而且个个菩萨面目还挺狰狞的。   不过人家只要有菩萨心肠就好了!   也无所谓了,我要是见到一个菩萨觉得面熟了那才是撞鬼了呢。   不过我还是挺恭敬的,从进门开始,就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里面院子有一株桃树,桃花正开得红艳如霞。   雨星可高兴坏了,绕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应该是只管开花不管结果的那种观赏性的桃花吧。这季节也不该有桃花啊, 何况这样红艳艳的桃花是很少见的。   我才不相信它会像《西游记》里的那些妖怪们,天天听佛诵经就会有了什么 灵性了呢!   看雨星开心的样子,我就说:“雨星,我给你摘一枝吧。”   那桃树还有点高,要跳起来才抓得到的。   雨星摇摇头:“这是佛祖面前的灵物,不能随便采摘的。”   其时附近就一两个游客,我环扫了一眼,就跳起来摘下一枝桃花。   手放开时,弹回去的树枝打得桃花纷纷坠落,飘在雨星肩上、发上,看她人 比桃花俏的模样,我比吃了蜜还要甜。   别人说,为了心爱的人要去摘星捞月,我何况只是为雨星摘了我佛慈悲的佛 祖面前的一枝桃花呢??   我随着雨星在庙里到处走了走,看了看这个庙的历史由来,看了看各代画家 画的观世音菩萨的画像,只是对一副石门上的对联感兴趣。   左联是:流云塔影触目皆禅;右联是:鸟语花香会心即道。   害我垂立着悟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正果!   雨星虔诚的在每尊佛像前膜拜,手拈桃花,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来这古刹会一会她多年的老友。   书上说,好女如佛。是吧,雨星就是我生命里的佛。   佛教崇尚的是个人英雄主义,每个佛教徒心中都有一尊自己最崇拜最灵验的 菩萨,所以常有善男信女不辞千里舍近就远的去朝圣了,否则也不会有哪家的观 音庵香火不旺了的问题了!   哎,如今的菩萨找口吃的也像现在找工作一样难啊,要不就不会“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了。   我也是个人英雄主义,但这跟宗教无关。雨星就是我心中的那尊佛。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人世间有风情万种,我却只爱你那种!雨星,你就是我要的那一瓢水。   现大都的寺庙都是由什么宗教管理小组来经营,鲜有僧侣居住的了,但这回 遇上了,是一个中年和尚。   只是这和尚好像有点六根不净,他会那样的看我的雨星。   当雨星对佛敬拜时,他在旁边合什还礼,眼帘轻垂,似喜似笑的看雨星一眼。   那神情,仿佛雨星真的不是这尘缘中之人一样,好像他看到了老朋友一样!   佛度有缘人,不是他觉得雨星有缘吧,不是雨星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吧?   也许吧,也许前世雨星是佛前那株芬芳的桃树,而我是那缕袅袅的青烟。   天天缠绕她枝叶间的身边,缠绕她芬芳的心田。   于是,我在佛前努力的修行,才换来我们今生的相遇吧。   雨星比着兰花指学佛祖的手势。   我陪着雨星又绕佛祖的宝座转了一圈。   那看透人世冷暖的老佛祖佛眼轻闭,眼观手,手向心,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 看透了我的心台。   是的佛祖,您不用看了,您不用笑了!今生我爱这个女孩,求您老人家保佑 我有情人终成了眷属吧!   在我心里嘀咕的刹那,雨星蓦然回首,双眸温柔又明亮。   和她真的这么有灵犀吗?雨星,你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吗?或者,你也在这 样想的吧。   “孟远哥,我在佛祖面前许了一个心愿。”雨星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又说, “你想到佛祖,佛祖就在身边的,愿望就会实现的。”   这个我懂了,原来千手观音就是为了分身用的,谁想她了就派一只手过去帮 忙。   但雨星啊,我只想你,想你时你也在我身边好吗?   如果这样,我愿意一心向佛,皈依佛门!   雨星很可爱,为我在佛前求了一个小小的用胶袋封好的佛经,要我放在身边, 说是可以镇邪的。   我答应了雨星。   《蓝色生死恋》里,在牧场里的那出浪漫的戏时,恩熙跟俊熙说,感觉自己 太幸福了,所以有点怕。   我现在也有点怕。   雨星在身边,仿佛是我生命里最幸福的所有!   哎,幸福的人啊,是不是我小脑袋瓜子瞎想得太多了是吗??   从亲亲农庄回来,雨星终于答应我去那家有秋千的餐馆吃米粉了。   可是,秋千都给别人坐满了,看来,这秋千挺诱惑人的!   雨星明天要去深圳玩几天,她那边还有些亲戚。   我是有些舍不得,雨星倒挺高兴的,说还要去锦绣中华照些照片带回来给我 看,因为她听别人说那里很好玩,而我也没去过的。   5月7日晚,珠江边有焰火表演,我要雨星回来后就陪她去看烟花。   五、烟花飞心也飞   雨星是5月2日去深圳的,到了那边还用别人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 我她到了深圳,告诉我她会想我。?   月晴是5月3日约我的。   那时是下午5点来钟,她打我宿舍电话,我还以为是雨星要提前回来了呢。   月晴说:“雨星6号回来。孟远,有空吗,我和你聊聊。”   那天我只是在看中国国家足球队备战世界杯的有关报道,我笑着说:“怎么 了,想听我讲故事啊,好吧,我马上过来。”   月晴没有笑,说:“我就在你屋附近,这有家绿茵阁西餐厅,知道吧,我在 这等你。”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月晴可能和朋友吵架了吧,语气 不是很对啊。   绿茵阁的消费可不低,但人家营造的那情调就值这个天杀的价!   我进去时,里面有三、五桌人,冷气很足,放着很轻的西洋音乐。   月晴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奶色的壁灯和飘曳的烛光遮住了她真实的表情。   月晴帮我叫了一杯热椰子汁,她说记得在湖南时我喝过这玩意。   月晴淡淡的,不怎么看我,不时用手拂头发。   “怎么?和朋友吵架了?告诉哥,他要是欺负你,就揍他。”我陪着笑说。   这回月晴看了看我,笑:“他没欺负我,也不敢啊。”   “你们还好吗?”我语重心长的那样问。   月晴望着手中的咖啡若有所思地说:“一份感情好与不好……其实很难说的, 是自己觉得值不值。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什么也无所谓了,但是……”   我不清楚月晴要约我出来谈什么,他们没吵架那就好吧。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两个人在茫茫人世间能拥有同一份感情,就应该 好好珍惜的。”   月晴幽怨的看了我一眼:“也许吧,正因为美好的爱情太少了,人们才特别 的执著。”   我盯了月晴一会儿:“月晴,你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喜欢他喜欢过头了 啊。”   月晴看着我:“我不喜欢他,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我的唯一。”   我哑言,不知说什么,不知月晴怎么了。   “孟远,古时候那些大户人家为了家族利益,都会牺牲儿女的婚姻,普通老 百姓的女儿,到了新婚之夜才能见到自己夫婿的模样。这样的历史在中国延续了 几千年,我们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幸福不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月晴一下子跟我讲这样深的道理,我都懵了。   月晴要了一罐蓝带啤酒喝,她没有给我倒,我有点担心她了。   当女孩子喝着酒跟你讲很深的哲理时,你得看好她了。这句话不记得是谁说 过得了,就当是妈妈说的吧。?   “孟远,我知道你好喜欢雨星,我也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一生中有一份这 样的感情真美,孟远,你不应有遗憾的了。”   虽然见了几次月晴,其实我对她并不怎么了解的。但我知道一开始她就挺羡 慕我和雨星的,听到她夸我们,我心里乐滋滋的。   “月晴,我知道你很关心,也常常祝福我们,谢谢了。我会好好珍惜雨星 的。”我也由衷地说。   月晴笑,喝了口咖啡又喝了口酒:“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对吗?”   “那当然,这才是真心的喜欢啊!”这也是我真心的希望。   “孟远,你喜欢雨星,你想过你们以后怎么打算吗?雨星……毕业了要留在 家里的。”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得我们桌上的小蜡烛明灭不定,就像我突然的心事。   我一直不敢去想我和雨星的未来,我认为只要我们相爱了就可以了。   我告诉月晴:“这个世界是开放的世界,雨星现在在家里也并不代表将来, 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月晴无言。   其实我亦无言。我把握不到未来,但我知道我好爱雨星。   月晴说:“雨星来广州十多天了,这是她离开家乡最久的一次,她的一切都 在湖南。”   我知道雨星来广州这么久是因为我的。   “家乡是雨星生长的地方,离开家,雨星会变得不适应的,而且她那么单纯 的女孩,不应出来,广州是个染缸。”   我的心异常的平静,我在想月晴的话。   月晴看着我,又用手往耳边捋了一下头发。   “孟远,不要恨我。”   月晴的话让我好像突然受到了惊慌,我心颤颤的说:“干吗要恨你?怎么这 么说呢?”   月晴低着头:“作为朋友,我祝福你和雨星,作为姐,我不希望雨星出来…… 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美,但雨星不合适。留在家里她会更幸福。”   我握着喝了一半的热耶汁杯,仿佛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异样的情绪……   “孟远,不要恨我,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话,我也不想没有你这个朋友,这 个大哥。”   月晴的声音涩涩的,我有点怕。   我开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我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月晴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恨你呢?干吗恨你呢……”   “家里跟我打了很久的电话,他们知道雨星喜欢着一个男孩子,他们想知道 这个男孩子怎么样……”   月晴说得很软很平和,我的心却像一壶开水。但我知道,这开水会马上结冰 的。   “我说,这男孩子绝对是个值得信任毫无质疑的好男孩……家里说,就是好 男孩也不同意你跟雨星交往,他们要留雨星在身边……”   我的心果然开始结冰了,只是冰封后是否还有春暖大地之时呢?我不知道了。   “他们要我找你聊聊,趁早告诉你,免得你和雨星陷得太深……”   月晴,你以为现在就早吗?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我很清醒,却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我看着月晴看着我的眼睛,有泪光闪烁。   好久一会儿没话说。   “孟远,不要恨我……”月晴轻轻的握我的手,她的手很冷。   我轻轻震了一下,想动一下嘴角对她笑一笑,心中却莫名的苦楚。   屋里格外的安静,只听见侍者加饮料时液体的流动的声音,叮叮脆脆。   飘曳的烛光里,我仿佛看到了雨星,我好害怕她的笑靥飘走飘远,我用手去 捂烛光……   “家里说,雨星毕业后回去,通过一些熟人的关系可以进到卫生部门,做一 个衣食无忧平静幸福的小公务员……雨星是家里的小女儿,父母很疼她,她也很 乖……你们认识没多久,家里说早点告诉你们,是为你们好……”   真的认识雨星没多久吗?真的我们还陷得不深吗?不,月晴,事情恐怕不是 这样子的!   刹那间,我觉得那么无助,雨星仿佛活生生就要从我心中被人挖走了。   “孟远,我知道很委屈你……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不要太执著了!” 月晴扑在桌边,把头埋在肘间,我心里更难过。   “月晴,我怎么能忘了雨星呢?你要我怎么跟她说。”   月晴抬起头,她眼角有泪痕:“孟远,喜欢雨星就应该让她幸福,对吗?”   我只是看着月晴。   “你忍心雨星出来打工吗?她是学医的,城市里进医院是多么难啊,要她放 弃专业进公司作文员进工厂当工人吗?孟远,你爱雨星就要为雨星想啊,她是可 以不听家里的安排跟着你来广州,可是,那样你会快乐吗?你们会真的快乐吗?”   我心特别的难受,月晴说的我也想过的,但要我就此放弃雨星,我真的好难 过。   “孟远,有时我在想,我们现在所处的社会制度也许会埋掉我们的理想,完 美的爱情理想的爱侣,我们都得不到的,你看看我们身边的世界,每个人都是很 现实的。”   我不知道月晴现在跟我讲这些干吗,我的心里现在只有雨星。   “买个房子40多万,你算过没有,像你我这样的工薪阶层,40万要赚多少年 啊?这还是最基本的,你就忍心你喜欢的人吃苦受累吗?孟远,忘了雨星吧,不 要让她难过。”   月晴要是哭了也好,但她没有,还对我勉强的笑,让我心如刀割,尤其那句 “忘了雨星吧”……   “我很喜欢雨星,我知道我给不了她很多的幸福,我只是爱她。也不会忘记 她,一生一世也不会,她是个好女孩,我一直担心自己的缘分不够……”   我轻轻的说,心却像被猫撕着一样。   月晴把啤酒递到我面前,我喝了。   “孟远,你是个好人,失去你也是雨星没缘分,也是她的损失。你以后会遇 到好女孩的。”   既然离开都是大家的损失,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其实,我不要月晴的安慰,我也不在乎今后会遇见谁,雨星永远是生命里最 怀念的那个记忆。除非山无棱、天地合,除非沧海桑田、时光荒芜,否则我不会 忘记雨星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孟远,不管你可不可以接受,我传达的是雨星家里的意见。你是个聪明的 人,爱雨星的话,就让她幸福!找个机会和雨星说一说,不要让她太难过了。”   月晴慈祥的看着我,看着我的伤心和忧愁。   “月晴,是不是我爱雨星的话,就该放她幸福?”我可怜的问月晴。   “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给雨星幸福的。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的,雨星 会懂你的,会感恩你的。”   我不要雨星的感恩,我放弃雨星的话只有一个原因,她离开我会过得更幸 福……   也许月晴说的对,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离开雨星,是我可以给她的最 好的爱吧。   只是我的苦谁知道呢?   西餐厅里不知何时换了音乐,正轻柔的哼着如水的旋律: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深深牵挂的何止是你轻轻的吻,轻轻思念的又何止是你深深的情。   雨星,无论今后的岁月如何变迁,你永远在我心间。雨星,我爱你,直到永 远。   回到我的小屋,刚好收到一条陌生手机的信息:   “不用回我的,我们在外面吃晚饭,孟远哥,看见西边的那颗星了吗?很挂 念你。?”   我轻轻的将信息删除了。   雨星,我看到了那颗星,书上说那叫长庚星,也就是启明星、金星,它像你 眼睛一样,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   雨星,可知我有多想念你吗?为什么不用我回了,是不是你也知道我不知怎 么回你了吗?   我房门没有关,躺在沙发里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我不想肯定我就这样失去了雨星,也许在我认识她的最初我就知道的,只是 我一直没有告诉我自己,舍不得也不敢告诉自己吧。   迷迷糊糊好像就睡着了。雨星快乐的在我面前,我却总摸不到她的笑脸,她 的声音就在耳边,我却觉得她越来越远……   惊靥中喊也喊不出的刹那,我一颤就醒了,感到好无助!   我知道自己忘不了雨星,也没想过要忘记雨星。无论以后喜欢谁我都会对不 起她,因为我会一直记着雨星……   这一刻,我好想回家,放弃广州的一切,回到有雨星的地方。   但我不敢想,我怕自己真的会这样做,而我是做不到的……   原以为,喜欢一个人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原以为,爱情只要两厢情愿就可 以了,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是我们把爱想得太美了吧。真的爱,都会好苦。   这些日子我其实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只是雨星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们的故 事只是一个开始,永远没有结局的。   那么,我愿意是雨星生命里最美的过客,哪怕留给她的伤也要是最美的。   就像流星,亮如闪电烟花,只是生命里的白驹过隙,而回忆总是最美。   想到会伤害到雨星,我特别的难过。苍天知道的,我是那样的喜欢雨星,我 舍不得让她有一点的伤害……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人生的大变故,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雨星是否就这 样要离开了……   吕西走进我屋里的时候,大概是八点多钟的时候。   近来了就在嚷:“猛人,发什么呆哩,想你的小美人啊?”   这死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看了吕西一眼,没说话。吕西看到我的表情后,马上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吕西问我。   “你有空吗?”我问他。   吕西又看了看我:“有空啊。”   “陪我喝酒去吧。”   我开始喝第二瓶酒的时候,又一个陌生手机给了我一条信息:   “不用回我,我们在外面玩,夜色好美啊。孟远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不等信息看完,我就删除了。   是不是雨星感受到了我的心情,今天给我的信息特别多。   “猛人,说话啊,到底咋了?”吕西有点担心的问我。   “阿西,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要让她好,让她得到最幸福的幸福?”我问他。   吕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端起酒杯说:“哎——说什么呀,管他呢,喝酒 吧。”   “阿西,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让她幸福的,这是最高境界的爱!”我 很想跟吕西说些什么,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你废了啊,看你出息!喜欢一个人就舍了命去追,纵然头破血流也不枉爱 一场!懂不?”   “如果我的爱只能让她伤心难过呢?”   “你怎么了,吃坏药了啊,人家姑娘优秀你自卑了,啊?”   我低头无言,酒开始发劲了。   这时又一个陌生的手机发来信息,我打开看:   “不要回我了,我现在刚歇下来……”   我以为是雨星的,刚按下“删除”的时候,正好看到信息自动翻到下页,我 也正好看到“珠海”、“许菲”几个字。   我心里一怔,前两天阿美告诉我,许菲辞职要去珠海了,当时忙去了也没在 意。这好像是许菲告诉我她珠海新手机号的信息,许菲真的去珠海了!   短信一删,什么信息都没了。   我问吕西:“别人给我的信息让我删除了,我还能有办法找回那个发信息的 手机号吗?”   吕西说:“应该不可以的了。是要在你手机上产生了费用的才能去电信局打 单查得到号,接收信息不用钱,电话单里应该查不到的。”   我想了想,也许是天意吧,就这样失去和许菲的联系了。   算了,我也不想去问李美,如果许菲想起我的话再给我发信息吧。   不知怎么的,觉得今天是惨淡的一天,我要放弃雨星了,又将失去许菲的消 息。   反正也不在乎了,雨星都没有了,我还在乎谁呢?别了,许菲,那个爱笑的 女孩……   我告诉吕西,我要放弃我爱的女孩了,因为我给不到她最幸福的幸福,我说 我是一个流浪四方的游子,能给她的爱就是离开她……   我还以为吕西会骂我懦弱,骂我没骨气,但他只是陪着我喝酒,只有我悲从 心来大口的喝闷酒的时候,他才拍着我的背说:   “痴儿啊——痴儿啊……”   我想他能好好骂骂我,骂我什么都行,我很想雨星!   后来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不知道和吕西还说了些什么。   一觉醒来,是第二天上午了。头很疼,一起来我就找水喝。   清醒下来后,就又在那里没出息的想雨星了。   五月的阳光很明媚,穿过窗户照在我的桌前,像雨星明朗的笑容,像雨星五 彩的裙裾……   月晴打来过电话,问我还好吗?要我也不用太难过,想清楚了就好!   我没说话,轻轻的放下电话。   我只是想雨星。   想她娇柔可爱的模样,想她和我初度相逢美丽的故事,想那个明媚冬日的上 午,她打来电话说她叫“三三”……   这两天吕西很乖,晚上都来陪着我。我想喝酒,他也帮我找来。   喝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我是怎么睡的。   吕西给我讲唐玄宗怎么身为大唐皇帝也无法和自己心爱的杨贵妃相守以终, 也讲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何神通广大精通七十二般变化,也无法跟自己心爱的紫霞 相敬相爱……   每回他这样说时,我就怔怔的望着他,想:   这阿西怎么就不劝人合尽劝人分的呢?   怎么连一句要我再努力的话都没有呢?   是不是瞧上了我们家雨星,好搅黄我,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啊?   转念又想,这也不大可能,也就打消了掐他脖子找他算老帐的念头了。   不过倒挺难为吕西的了,平时他大老粗一个,这回他得掰着指头尽给我讲些 什么有缘无份啦有份无缘啦缘份天定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东。   我只是在一边想我的雨星,酸酸痛痛的想她。   也许,我真的不该自私,为了雨星的幸福,我该放弃雨星。   我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心里已接收好了雨星的离去。   但放弃雨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和雨星两个人的事。我在想,怎么让雨 星能最快的承受下来,而不要有太多的难过。   我想好了,我要雨星恨我,只有让雨星恨我,她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我不要雨星想念我,想着我她会难受的,有我在想她就够了!   雨星是6号下午回到广州的,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和月晴去逛天 河城,问我去不去?   我跟雨星说,我晚上有事,不去了。   雨星于是说:“明天去看烟花,孟远哥你来接我哦。”   我答应了。   而今晚我什么事也没有,我想去看雨星的,我的心一直在她那里。   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跟雨星说是好。   跟她说:“雨星,我们分手吧。”还是说:“雨星,忘了我吧……”   雨星会是怎样的伤心呢?她会恨我吗?恨与不恨,我都会伤心!   我是吃了饭骑着摩托车去接雨星的。我并没有上去,在月晴楼下等雨星。   看着雨星背着一个小包欢快的从灯光下走出来时,我的心“扑通”的就跳了 起来。   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的女孩呀,她像圣洁的雪莲盛开 在我多情的生命中。   雨星蹦到我车前呵呵的笑着,我递头盔给她时,才看到她一直用手抓着脑后 的头发——她把那头梦一样飘逸的长发给剪了……   “雨星,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我大声的问她。   雨星“嘻嘻”的把手放开:“孟远哥,好看吗?”   短发齐耳,像酒井法子那样的发型,衬着雨星白晰的肌肤,清纯中有一种成 熟的韵味,说真的,很漂亮,笑靥如魔。   我心里却不胜悲哀:“这是天意吗?心中她那长发的模样,我再也守不住了 吗?真的就要这样失去雨星了吗?”   我几乎有点生气地质问雨星:“你长发挺好看的,干吗要剪得这样短短的?”   雨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挺委屈的说:   “我看这里好多女孩剪短发挺好看的……月晴姐也赞成我剪短,我就去剪了,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孟远哥……”   看着雨星乖巧的模样,我又是心疼不已。伸手想抚一下她的头,又收了回来, 只是柔声说:“剪就剪了呗,也挺好看的啊。”   雨星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我:“孟远哥,你要是喜欢我长发的样子,我再为你 蓄发就是了啊。”   我默默无言,扶雨星坐好,把车轻轻滑走。   雨星,冥冥中已安排好,你不再属于我了。你长发的模样,是把温柔的剑……   雨星,当你长发又飘的时候,我在哪里呢?但在我心中,永远存你长发的样 子。   烟花表演,晚上八点在白天鹅宾馆对面的白鹅潭珠江水面上进行。   我们七点半赶到时,珠江边已是人山人海了,大批的警察警车塞满了节日的 街道,有些道路实行了管制。   雨星说,她看到这么多人,觉得心里害怕!其实我也是,不喜欢城里这么多 人的!   我在文化公园附近把车停好,拉着雨星一直往沙面方向走过去。   人太多了,我们还没走到最佳观赏点,烟花就已升上了夜空。   随着烟花在夜空璀璨的绽开,空中才传来“嘭嘭”的爆炸声,城市的夜空于 是变得光彩夺目,不再孤独!   这比家乡放的小烟花规模大得多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气中接二连三的炸 开,夜空如万花筒一样变得绚丽多彩,就像那美丽的神话,缤纷的色彩涂抹着夜 的黑幕。   这纸醉金迷的世界,烟花变得格外纯美。   也许它美丽故而短暂吧,也许浮华的世界需要安慰吧,我不知道了,心思怪 怪的。   我侧身,能清晰地看到雨星眸子里的烟花如雨,美丽的光华映在她白皙的脸 庞上,艳丽逼人。   这奇幻般的烟花雨就是为雨星而盛开的吧,烟花般的女子,烟花般的雨星。   我们继续慢慢走。   爆响不绝的鞭炮声,直冲云霄,然后炸开,像仙女散花般向大地倾泻而下的 美丽色彩,让每个人仿佛回到了奇异的童年一般。   当烟花铺天盖地而下时,我们仿佛无处可逃,笼罩在这瑰丽的响声和烟雾中, 仿佛我们迎着夜空在向那美丽的烟花深处行进。   此刻每个人都是快乐的,此刻是宠辱皆忘的纯真时刻。   只是后面一组烟花还未升上夜空时,就像还没拉开帷幕的大戏,就像看电影 换胶片时那些黑白的片头,一切都格外的寂静落寞。   烟花很美,纵然暂短也珍贵,就像爱过的心,从不说后悔……   我偶尔回头时,居然没看到了雨星……   我再转身,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惊喜地望着夜空的人们——没有我的雨星。   “嘭嘭”,天空又有美丽的烟花绽开了,我听到了周围人群的欢呼声。   我却怕再也听不到雨星的声音了,我的心也再感觉不到雨星就在附近了。难 道雨星真的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离去了?   我往刚才来的方向一路找去,我大声的呼喊着“雨星”,可是没人应我。偶 有回头的面孔,也只是人群里那样迷惘而陌生的一个!   我不会这样丢掉雨星的,我也不能这样丢掉雨星的!我感到有汗从背上沁出 了!   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我匆匆的寻觅着,寻觅着那张 我熟悉的脸,寻觅着我的雨星。   在人来人往的浪潮里,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是哪一个了!?   有时我在想,人生就像是一场梦,生活里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梦里的人。   等梦醒了,这些人就都会消失了,只剩下那个孤独的我,忘了自己是哪出戏 的戏子,也会忘了自己曾经心爱的女子吗?   现在我就像在梦里,匆匆的来回走着。   我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笑,我却听不到我大声呼喊“雨星”的声音,我看到夜 空里绽放的烟花,国色天香美丽不可方物,我却看不到雨星看不到我的柔情了……   直到半个小时的烟花表演结束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雨星。我握着手机,希望 雨星会打我的电话。   珠江边的人群在慢慢散去,夜空中留下的烟雾也在慢慢的飘散,刚才烟花的 美丽已成为了记忆。   真的好像梦一样,现在梦散了,我丢了我的雨星。   我打月晴的电话,问雨星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说没有!我让她一有雨星的 消息就告诉我。   我沿着珠江边慢慢走。   我开始感觉雨星就在我附近了,也许我一回头就能见到她的,也许一不经意 间,她就会甜甜的唤我“孟远哥”了……   在“珠江夜游”的售票处附近,我终于看到了雨星,她一头短发的模样正四 处张望着。   我跑过去拉拉她,雨星一见是我,眼泪“哗”的就打了下来:“孟远哥,我 以为你不要我了,把我给丢了呢。”   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人了,一把抱住了雨星:“不会的,再也不会丢掉你的, 别担心,我在这儿的,一直在的!”   我知道自己在撒谎,我就要这样失去雨星的了,我心生疼生疼的,鼻子酸酸 的就快忍不住了,胸中涌起的无尽的哀愁,就像刚才夜空中的那些美丽烟花,来 过了就再也抹不去痕迹。   雨星,我怎么舍得下你啊。   我紧紧地抱着雨星,我知道,一松手也许再也拥抱不到我心爱的人了……   那一刻我好怨,却不知怨谁好!只怨心中的理想不能实现吧,怨心中的爱人 不能相守吧。   我问雨星怎么不找个公话亭给我打电话,雨星眨了眨眼,说急得忘记了,现 在我说她才想起。   雨星轻轻靠了靠我,说,那么多人,她很怕。   我只是要雨星别怕。   雨星,回到家乡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的了。   雨星说烟花真好看,我却想告诉雨星,我再也不来看烟花了,再也不来了。   送雨星回到月晴那里已经快十点了,雨星撒娇的依在我背后不肯下车,涌起 了我无限的爱恋,也有无限的哀愁。   我坐着不敢动,雨星却一溜烟的放下头盔跑了。   我慢慢的发动车,慢慢的骑了回来,我怕一用力会把雨星刚才温存的余温吓 跑了。   第二天月晴问我,是不是还没跟雨星说。   我说不要那么快让雨星难过,再等等。   月晴说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晚上给我一个时间,我过来单独找雨星。   月晴说,雨星那她会看着,我们都是想要雨星好的。要我保重好自己。   没有了雨星,我怎么还会在乎自己呢!   我告诉月晴,我会让雨星恨我的……   到月晴楼下七点多了,我把雨星约了出来,在附近一个幽雅的小区里走走。   雨星穿件白色的衬衣浅绿色的裙子,一步一颤的短发很是俏美。   小区里柔和的灯光披在她年轻的脸上,像是在我的梦里……   雨星很乖,背着手走在我身前,嫣然的一回首,仿佛是我所有的春天。   “雨星,回家后有什么打算?”我柔声的问。   雨星回身,在我面前慢慢倒着走:“好好工作啊,等到有假了就来看你和月 晴姐啊。”   我轻轻的笑:“雨星,你喜欢广州吗?”   雨星再转过身去,可能剪了短发不习惯,她总用手去抓耳边的发,总露出晶 莹的颈肤。   雨星说:“因为性格吧,我喜欢清静的小城镇,但我也会喜欢上广州的,这 里有你啊。”   身边的人影双双对对卿卿我我,我的心只是一片荒芜。   “雨星,你是家乡那片风景的守护神嘛,广州不适合你的,这里太喧哗了!”   雨星笑:“也没什么,一个环境适应了就好,喧哗的世界里依旧可以找到心 灵的港湾啊。”   还以为,雨星是我浮华尘世里安静的港湾,可也未料到,港湾只是暂时休憩 的地方,而不是最后的彼岸,我终究只能是雨星生命里的过客吧。   “雨星,回家里就不要再来了,请你……忘了我吧。”   我不知道这几句话是怎样说出口的,雨星那美丽的眼睛大大地看着我:“孟 远哥,你说什么啊?”   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说:“雨星,广州和家,是两个世 界的,我们……”   雨星眼泪很快的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向我走近了两步:“怎么了,孟远 哥?”   我的心仿佛在一刀一刀的被切割,我感觉得到血滴下来的声音。   “雨星,对不起,我不能够给你幸福的,原谅我……”   雨星吸了一下鼻子,她眼眶已经红了:“是不是因为有个爱笑的女孩?”   我心一颤,我知道雨星说的是许菲,也许月晴和她说起过吧。   我看着雨星:“没有,不是的,没有那样的女孩……”   我不敢告诉雨星,我心里只会有她,现在是,将来也是,一直都是!   我现在的难题只是,我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不能告诉她。   是谁出的题这么难啊,是菩萨吗?   “那是什么呀?我想知道,告诉我,孟远哥。”雨星一低头,泪水打在我手 上,却像皮鞭抽在我本已破碎的心上。   就算心碎千百片,每一片都会有一个雨星的影子,都会诉说着我心爱的女孩 的名字。雨星,请忘了我吧,今生我是无情的人了……   是我没用吧,因为喜欢,反而不敢爱了!   “雨星,我希望你在家里好好生活,那样你会幸福的。”我握着雨星的肩膀, 想笑着跟她说的,却声音嘶哑,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雨星抬头望我,泪眼朦胧的犹如梨花带雨,让我不尽的心碎。   神啊,我忘不了她的,忘不了的。   思念如果折磨我了,我还可以想她吗?还可以想我的雨星吗?那神明啊,救 救我呀!   我抬头。说抬头三尺有神明的,可是我看不到。   我只看到雨星摇头,我知道她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我只好忍着心说:“雨星,认识你很美,可这份感情不真实。我是个很现实 的人……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喜欢你……”   雨星无助的望着我,我把想了一整夜的话一句一句的讲给她听,心也在一片 一片的滴血哭泣:   “我本以为,可以像任何一份感情一样,可以微笑着离开,还可以淡淡怀念。 可是越喜欢你越不敢来伤害你了,雨星,你好纯好美……”   对雨星的赞美是我真心的,我真的很喜欢她。   “雨星,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许不了你未来……换了别人, 我会陪着玩下去的,可我不想对你……雨星,忘了我吧,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是啊,雨星,在还可以有力量忘记我的时候,忘了我吧,忘了我你会更幸福。   好一会儿,雨星才愣过来,一跺脚,说:“那你还以前的我回来,把关于你 的记忆全带走,还一个没有认识过你的我,快!”   雨星转身回头,泪水又打在我手臂上,像是万羽利箭穿透我的心房。   也好,痛过了从此不会再有痛了。   忘记   忘记你没有的东西   忘记你失去以后就不能再得到的东西   忘记仇恨   忘记屈辱   就像犀牛忘记草原   水鸟忘记湖泊   地狱忘记天堂   落叶忘记风   但是我还是不能忘记你   雨星,雨星……你恨我吧,我依旧在心底默默的爱着你,永远的爱着你!   孙悟空用了一个轮回,用了五百年的时间也忘不了那个叫“紫霞”的女孩子。 五百年的轮回,记忆着一个痛苦的回忆,铭记的人在生命里不能相守。   凡人的我就更没能力去忘记雨星的,就这样记你到老,也好,就这样一直记 忆着你青春美丽的容颜,直到岁月蹉跎,沧海桑田。   我打电话告诉月晴,要她好好看着雨星,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月晴说,她会好好再劝导雨星的。她说,也不想做我和雨星之间的恶人。   我说,这不怨她,一切是天意吧……   晚上回去想找吕西再唠叨一下,可他不在,我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喝一瓶红酒, 听着电脑里下载的歌曲。   不知怎么的,这些平时都听惯了的歌曲,今天却随便一首稍一深情点的,都 有让我想热泪盈眶的感觉,只是我又没勇气去关掉它,任思念撕咬本已不堪的苦 心……   红酒的后劲猛,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还好天气不冷,躺着就可以睡。   长假后上班,大家也没什么心思,我十点钟才昏沉沉的去,也没人在意到我。   是不是,这世上在乎我的人都不在我身边了,我心爱的雨星也马上要离开我 所在的城市了。   5月10号的下午,雨星给我打电话。   “孟远哥,你还好吗……”   雨星声音软软的无力,让我很心疼。我不知该怎么告诉雨星,失去她的我又 该如何是好呢。   “雨星,别担心我,你休息的还好吗?”   “嗯,天天在房里听音乐……还想起你跟我说的故事……”   我的心里有无限的依恋,却不敢跟我心爱的女孩表达。   中华文学底蕴那样深厚,多少唐诗宋词千古佳篇,多少文人墨客清思幽幽, 我却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告诉我的女孩我有多么想念她!   “雨星,做我的妹妹吧,每年我回来看你……”不知为何,我声音很细。   雨星“呵呵”笑了一下,笑声里却明显的带着涩:“孟远哥,你一直是我的 哥哥啊。”   雨星,我的好妹妹……我在心里轻轻的呼唤着。   雨星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她不好,还是她家里找我说过什么话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好心疼,差点就崩溃了。   但我还是理性的告诉雨星:“雨星,广州不适合你,你在家里才是幸福的, 我不想你以后后悔。雨星,你会明白我的……”   “雨星,我一直爱着你!”这句话任它留在嘴边就是不敢跟雨星说。   雨星淡淡的笑,无助得让我心碎。   当雨星告诉我明天下午回湖南时,我的心特别的痛,就像我言不由衷的跟雨 星说保重一样,连每一根头发尖都仿佛在痛。   有一种灼心的感觉,仿佛爱就此进入永夜。   入夜的时候,我却怎么也坐不住,想着二十四小时后雨星就离开广州了,我 心急如焚。   打开电视却不知播出来的声音讲的是些什么,坐着的时候想站起来,站立的 时候又特别想雨星……   我像是上帝无法饶恕的一个灵魂,躲在昏暗的角落默默的哭泣,时间每过一 秒,我就多失去雨星一秒。   我像是一个失去灵魂将死的躯壳,不知道怎样的东西在串着我的思想,我默 默地驾着车朝着有雨星的地方奔去……   我要再看看雨星,再看看我心爱的雨星,心,还要为雨星活一次!   我不敢走曾经和雨星一起走过的路,我怕我会难过,怕那摩托车也会伤心而 嘶鸣不已。   月晴的屋里没有亮灯,她们可能在外面吃饭还没有回来。   我站在月晴楼下的小花园里,这里可以看到月晴屋的小窗户,也可以看到她 们归来的小路。   华灯初上的夜晚,特别安静,偶有骑着自行车丁丁当当回家的中学生。   我却仿佛回到了和雨星初识的那个夜晚,明亮的灯光下,一双迷人的大眼 睛……   远远的看着月晴和雨星抱着几包东西回来了,我的心像初度相逢时那样“扑 通扑通”地乱跳,我连忙躲到树荫里。   月晴走在前面,雨星走在后面,两人都静静的不作声。   雨星抱着一包东西在胸前,低搭着头,短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却遮不住她的 忧伤。   灯光把雨星的影子拉得很长很瘦,很孤单。   我的目光那样痴情的缠绕着雨星,我要把她今宵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过了今夜,我只有梦里再把她“雨星”轻轻的呼唤了。   再见了,我的爱人!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今生来世,我的心一直陪在你身边。   深深的一眼,记住你今宵美丽的容颜,在风急雨冷的生命里,温暖我到每一 个天明,永远洗不去心中你如水的模样。   我想,明天我不去送雨星了。   月晴窗户的灯亮了,淡淡的窗帘上,能看得到有人影晃动,我也能分辨出, 那是不是雨星。   我静静的坐着,痴痴的想着,我看到雨星好几次走到窗前,还拉开了窗帘。   我仿佛能捉住她忧伤的眼神。   雨星,我就在你身边的,请相信我。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重来的机会,我还是想遇见你,因为,生命中注定是有 你的!   雨星,你告诉了我什么是思念,你带我去了爱的天堂。雨星,你也让我学会 了幸福的温馨……   我开始后悔了,后悔选择放弃雨星!   雨星,和你一起我愿意吃苦。雨星,是不是只要我愿意了就都可以了?我这 样是不是好自私?   雨星,我爱你,所以我离开你,你知道吗?我好伤心!   生命里遇见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多么不容易啊!两个人拥有同一 份感情,多么不容易啊!   只是人世间好多美好的事情都不能如愿,你太完美了,我们的故事有这样美 丽的相遇也许已占尽了我们一生的缘分!   雨星,如果不是家里不同意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在想,是不是 我们相识的地方选择错了!   雨星,我好没用,你错爱我了!   我是一个好脆弱好虚伪的人,是吧?我幻想着美好的爱情,却又不敢去追求, 就像那个“叶公好龙”的故事一样,对吗??   …… ……   雨星,也许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的离开,你会懂我的,是吗?   所以,你要过得好,不要让我后悔,你要过得幸福,幸福得让我嫉妒!   雨星,只要你快乐了我就会快乐的。   我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我觉得有点口渴,我想找个士多店买点水喝。   走出月晴那小院,我看到对面路旁有灯光,是个小杂货店,门口还放了台电 视,正唱着什么歌曲。   我慢慢走近,那歌曲也一点一滴的飘进耳朵:   ……再请我喝杯好吗?喝完这杯咖啡,请再将我的电话撕去,好吗?……   似诉似怨缠绵的女中音,像是一剂麻醉药,让我更是心乱如麻,眼泪仿佛随 时就要夺眶而出。   慈祥的老板问我要什么,我就要了五罐啤酒,用塑料袋装着提了回来。   月晴的窗口依旧明亮如昔,我看到雨星偶尔独立窗前,夜风吹得她短发很乱。   那时候月晴就会过来,和她说几句话再把她拉开。   我抬头,找不到天空里的星斗,夜色弥漫,离人愁断肠。   酒是一个好东西,酒是一个好借口,可是,我手上的酒只是伤我的酒,醉我 的酒是雨星,醇醇的是十八年的女儿红。   雨星,你在做什么,可知我在想你!   喝完第四罐啤酒的时候,我拨了月晴的手机。   接电话的却是雨星,第一句话她就哭了:“孟远哥,你在哪里,我好想 你……”   我捂着嘴不敢做声,我怕自己也会哭出来,我不想这样,也不想雨星知道我 这样。   然后我看到雨星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她也用手捂着嘴,一动不动。   风吹得她身旁的窗帘乱动,就像她的发,很乱,也许还有沾到眼睛上去的 吧……   “雨星,你不要哭,我很好,别担心我……”   雨星抹了抹眼泪,说:“没事,我只是一下难过了,你也别担心我,我会听 话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雨星是个单纯的女孩。   “雨星,明天回去,一路小心,让月晴送你吧。”   站在窗口的雨星默默无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很心疼。我不敢要她常 给我打电话写信还保持联络,但我会想念她。   “孟远哥,我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在家里好好的生活,我就会的。”雨星说 这话的感觉特别成熟,我的心却特别的疼。   “雨星,不要走,我好想你……”听到雨星那边传来挂机后的“嘟…… 嘟……”声后,我轻轻的说最真心的话。   我希望近在咫尺的雨星能知道,我一直在想她,就在她的身边。我知道她会 知道的!   喝完了所有的啤酒,我觉得头重脚轻的,我太想雨星了,我不敢自己开车回 去。   我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我于是慢慢走出来去搭末班车。   我轻轻的在心里念着“雨星”,我为她祝福祈祷。   在灵魂里,在另一个国度里,我依然深深的依恋着雨星,直到永远的永远。   5月11日,星期六,多云。   11:00,我才昏昏沉沉的睡起来。   13:00,我在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换台,我不知自己想 要看什么。   14:00,我还在看电视,好像选了一个台,却不知道那些演员们想要告诉我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15:00,我困了,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17:00,雨星的火车,她离开广州……   16:00的时候,月晴的手机给我传来了一条信息:“孟远哥,我和月晴姐出 发了,别担心我,你也多保重。”   那是五月一个有着许多白云的下午,阳光很明媚,我的世界却在哭泣。   我仿佛看到雨星忧伤的坐在公交车的窗口,离开这个她陌生的城市。   16:30的时候,我知道,如果搭公交车去火车站再见雨星一面的话,我该出 发了。   我只是木木的没有动。   我听电视里正在放着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 己……   16:45的时候,我知道,如果打的赶到火车站再去见雨星一面的话,我该动 身了。   我呆呆的看着床角那条雨星的蓝色的丝巾。   我想我们初度的相逢,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雨星的笑那样的触手可 及……   我看着电视上的整点时钟,正一分一秒的走向17:00整。   我知道,如果打摩托车赶去火车站的话,还是能见到雨星的。   我也知道,如果我不马上去打摩托车的话,我只有打飞机才能赶到火车站去 见雨星了。   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去。   ——我要去见雨星,我要见到她!   摩托车一直开到流花车站前的高架桥下才把我放下来,这里笔直的对着火车 站的出站口。   火车站正上方的大时钟显示,我还有六分钟的时间,我给了张二十元的纸币, 来不及等找钱,就直往出站口奔了过去。   这时并没有到站的火车,出站口冷冷清清的,我冲过去时,那个检票员只是 抬头望了我一眼。   我从地下隧道一直跑到四号站台,没记错的话,雨星坐的车就在左边车道上。   我气喘吁吁的边走边望,直到看见了雨星那列火车的车次牌,这时,站台上 的时钟已指向17:30了。   我听到列车的汽动刹车放汽的声音了,我却茫然不知所措。   我本能的往车头的方向跑,一边不停的往车厢里张望,希望可以看到雨星。   跑过两节车厢后,列车慢慢的启动了,我看着列车上挥手的人们和站台上道 “珍重”的送客,我只是寻觅着,就像那个夜晚在珠江边寻找雨星一样……   我只想再见雨星一面,只想再看看她的模样。   火车嘶鸣的声音开始连贯,速度加了上来了,我也加大了步伐往车头跑,一 边还转着头往列车上望,也希望雨星可以看到我。   不知何时,站台的广播里开始播放歌曲了,是罗大佑的《你的样子》: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   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漫不在乎转过身的   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   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我就在这歌声里奔跑着,直到再也赶不上那飞奔的列车。   一扇扇的车窗从我身边快速的奔过,渐渐连成了一片,仿佛每一张车窗上都 有雨星的笑脸,那样的张望着似乎在回头找我,却遥远的让我再也追赶不及……   我慢慢往回走,一路上跑得太急了,我累得直喘气,站也站不直。   我也不管了,低着头弯着腰,双手趴在自己膝盖上,就那样难看的翘着屁股 喘着粗气。   阳光刺眼的照在旁边白晃晃的钢轨上,火车站的气味就是有点难闻。   载雨星的列车已经走远了……   雨星,让我遇见你,这是我的缘,缘起缘散,难尽人愿!   站台上的广播又播放着陈红的一首老歌了:   我们的故事注定有太多再见   脆弱的肩膀载不动太多的悲哀   这一次我是真的留下来   留下来陪你   只要你比过去稍稍温柔一点……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抬头正想走的时候,却看到了月晴,她站在我四、五米 远的地方。   “刚才看到你在跑了……”一句话,月晴眼圈就泛红了:“你要好好保重自 己,啊?”   月晴不再看我,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我怔了怔,好像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样。   我慢慢走出车站,想到昨晚喝了酒没敢把摩托车骑回来,于是走到公交车站 去搭车,我得把放在月晴楼下的摩托车取回来。   我这人特触景伤情,上了公交车坐下来,想着二十天前接雨星时,也是坐的 这一路公交车,不由又悲由心生。   不知雨星这会儿到哪里了?只是她跑得再远,也是在我得思念里。   去拿车时又碰到了月晴,手上提了些刚买回来的东西。   月晴诧异的望着我,我就告诉月晴,昨晚我一直在她楼下。   不知怎么的,月晴眼泪一下子就“吧嗒”的掉了下来,她没说一句话,掩面 从我身边急急的跑回去了。   留下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傻。   我回到屋里好久了,月晴才发信息告诉我:昨晚雨星一直觉得我就在附近, 一再走到窗口去望。   她以为雨星只是想我想的,说,没想到我们真的那样是心有灵犀的,觉得, 好委屈我们。   我想着昨晚在月晴窗口下,咽着苦涩的啤酒一遍一遍的念着雨星名字的场景, 不由鼻子发酸起来……   六、缘份的牢   5月12日那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快件。   是雨星走之前寄给我的,13日是我的生日。   礼物是一个音乐盒,却是特别订做的。   里面有个小女孩的木偶,脸上贴着雨星笑嘻嘻的小贴画,一拧发条,就开始 唱歌,是雨星清唱的《跟我去爬山吧》。   还有雨星的一句话:“孟远哥,生日快乐,祝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我只是深深地想念着雨星。   今天是护士节,我却不知怎么跟雨星说“节日快乐”。   又过了几天,收到雨星从家里寄来的一封挂号信。   雨星说,来到广州的日子很开心,都市的生活五彩缤纷,很美丽。说留恋繁 华街道边那些美丽的小饰物,说怀念公园里那段静静的小路……   雨星也说,谢谢我带她去亲亲农庄玩,去山里的小庙许下了一个美丽的心愿。 说广州的烟花比家里的烟花漂亮,只是也一样的很寂寞……   雨星还说,谢谢我和月晴把她当贵客一样的款待,说我们把她宠坏了,说她 给我做的那尾红烧鱼,她忘了放姜丝了……   直到信的最后,雨星说:   “回来的火车开动时,有个傻瓜在站台上奔跑。看到他那么无助的样子,我 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怎么帮他,火车从他身边开过,他的身影在车窗外消失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哭了。孟远哥,我忘不了他的,孟远哥,我怎么办啊。”……   我端着信笺久久的没有动,我可怜的雨星,我又让她难过了。   我只知道,我不能泪流,我要坚强,我不能让雨星担心。   雨星,你恨我吧,只有恨我你才能肯忘了我,才能坚强的活下去的。   而我,没有了雨星,我又该怎么生活呢?我相信我不会死,我只是相信我会 活得很没滋润。   我的心,已完完全全的被掏空了。   好久以来,我好像被吸心大法吸走了神智,整天空空落落的,连中国足球队 何时去了韩国也不知道了,但我还是记得首场打哥斯达黎加的日子的。   老经理见我整天神不守舍的,有天中午居然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吃过午饭了, 他心疼的跟我说:“小孟,要注意身体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好好休息吧,年 轻人不要死扛。”   我倒是想休息来着的,我知道治疗这病最有效的药就是时间了。   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伤痛,时间会淡忘恩仇,只是,我怕时间让我忘记了雨星 啊!   正好那天苏蓉给我打电话:“哥,听说了你的事……你好吧,要好好保重 啊。”   我笑:“你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时候玩家家就尽扮大哥,别担心我, 啊!”   我不想别人以为我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痴情的种。   “哥,缘份的事别太在乎了,是你的就跑不掉的。”苏蓉见我沉默,马上转 换了话题:“我们医院在广州有个办事处,改天我申请来广州工作,顺便过来照 顾一下你,怎么样,哥?”   “那得把学伟带来,我得让他好好的疼我妹。”刹那时,我觉得心里特别脆 弱,一种亲情油然而生,我决定以后要好好的心疼心疼苏蓉。   苏蓉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气氛,她轻轻的唤我:“哥……”   我平静了一下,说:“我觉得好累,不想干活了,帮我弄张病假条行吗?”   “好啊,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要不回来调养一下吧……”苏蓉意识到不对, 马上收口了。   其实我也没想怎么着,性情懒懒的,不大愿意动。世界杯又要来了,想在屋 里好好看一个月的球。   我知道自己没出息,忘不了雨星的,我也就没想要忘记她!   改天我按苏蓉介绍的地址找到了他们医院的办事处,还挺近的,就在三元里。   那老乡医生三十多岁的模样,白褂子白帽子的看不出湖南味,只是拉着我用 家乡话聊了一大堆,说想家里的孩子,巴不得早点调回去呢。   我不大怎么说话,心里想,雨星要是在医院工作就会和她是同事,她就可以 见到雨星了。她比我幸福,可以见到可爱的雨星。   最后她帮我伪造了一个处方和病历本,说我因内分泌失调而引起郁症,需要 静养,建议休息三个月。   我知道,这是个说有就有但也不好查,说没就没也能好好活的病,正适合我 去骗人。   但我就不知干吗非得说我是郁症呢?难道我的忧郁就写在脸上了,谁都能看 出来的吗?   不过写在脸上也有好处,我把假条递给老经理时,不用我多说话他就同意了, 还说暑假是淡季,让我就把病先养好。   末了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像仁慈的父亲一样。   经理,等着吧,等中国足球队爆冷平巴西赢土耳其后,我就回来好好工作的!   我怕老想着雨星难受,就做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我整天上网。   但我不想聊天,不想见果果、月儿。   网上的朋友毕竟是虚拟世界里的,远不如身边的朋友来得实在,我宁愿吕西 天天破口吼我“猛人”。   不过,这几天他实在是看我不下去了吧,开始喊我“鸟人”了。?   我没日没夜的在一个论坛里浏览,看乱七八糟的文章和笑话。   上面有个帖子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还时时想起从前,他求救大家,如何 忘记这一段不想忘记的感情。   我历来都是那种看贴不回帖要挨人砖头拍的没职业素质的网虫,但这回我跟 贴了。   我说,不要让自己有时间想她,不要听一起听过的情歌,不要一个人看特感 情的电影,不要想她的好……   我却生痛得想着雨星,想着我和她一起唱过的歌,一起去过的地方,想她无 穷无尽的好……   世界杯开赛的前一天晚上,月晴给我打来电话。   那天她喝了点酒,说话有点不清楚,一上来就喊我“孟远哥”。   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让我好心酸了一会儿。   我有点担心月晴,还好她是在家里的。她说和朋友分手了。   我劝她:“别不在乎,两个人能共同拥有一份感情不容易。”   月晴好长的一串“去去去”后,说:“我不是你和雨星,我不在乎。”   我无言。   月晴静了一会儿说:“还想雨星吗?我知道你忘不了的。”   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我特意调侃的说:“雨星是谁啊?我认识吗,我不认识 吧。”   本想还像平时那样用嘴角笑笑,或者学周星驰再干笑几声,却一下子觉得眼 眶好像有东西热乎乎的想冲出来,我只好努力的仰着头不敢动。   这怎么要得?那个叫刘雨星的女孩,真是的,真是的……   “雨星是乖乖女,她一切都是听家里安排的,因为爸爸在卫生局工作,她才 选择读医专的。孟远,忘了雨星,你们都会幸福的。”   这个时候我不需要大道理,我知道雨星在我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失去她, 我不会再碰到这样值得珍惜的女孩了。   也许就像歌里唱得那样,随便遇见一个人,也许还有爱,只是过着平淡的日 子。   但心中永远有一个春天,只有雨星曾经来过。   你欢悦的脚步,曾从我葱绿的眉间走过。   翩舞的裙裾,牵引着一群美丽的蝴蝶。   还有,在我善感的心上,撒下一串银玲般的笑声和风般的呢喃。   从此,我不许鸟儿在这里唱歌,怕就此遗忘你的声音;从此,我不让云而在 这里歇息,怕就此打扰了为你准备的梦境。   为此,我不愿听到别的声音,看到别的美丽,只等你再回来……   最后蝴蝶不再飞翔,山花也都凋零。   在我望断长空的地方,在你曾经走过的林间,都已长成茂密的诗行,而你的 足迹,却似在五月的雪地里……   当所有的写意都从眼中逃逸了,我让花儿不再开放,我让鸟儿不再流浪,就 让风沙沧桑所有的生命,我化作一片沙漠。   只在心的深处,珍藏你曾留下的淡淡足迹。   只是让眼睛化作天上的繁星,寻觅着你离去的方向。   也许千年轮回,不断有流星从莽苍划过,也不断有生命消失。   我沉睡的心依旧只等你的到来,才让荒凉与沙漠还以亘古时的鲜花绿草与美 丽。   这就是真永远吧!   “孟远,别怨我多言,家里在给雨星介绍朋友,对方家境挺好的,他们会一 起安排好雨星今后的路……”   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落。   雨星,雨星……,你在哪里啊?   几天后,中国队在世界杯上的处子秀给那个现在我都不知道它在哪个角落的 哥斯达黎加灌了个二比零,我的心也再不疼了。   这些日子疼习惯了,原指望中国队可以给我一个喝几瓶酒的借口,看来……   唉!求人不如求己啊!   后来的世界杯我越看越没劲,除了惋惜肇俊哲打在巴西队门柱上的那个球外, 没啥感觉了。   反正上帝是白皮肤的,不保佑我们中国龙!   于是我就到处去走走,找散布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好久没联系了的朋友们。   和我一起分配来广州,后来跳槽走的杨夕,居然现在自己开了个破公司。   他一听我有三个月的悠长假期,可乐坏了。   他人手正不够,又找不到相信的人,于是,几只臭螃蟹的一顿海鲜就把我给 收买掉了。   我都讲不清杨夕这公司的性质,是这样的,他联系一些上游的原材料厂家, 再向另外一些广告公司、装潢公司提供半成品的产品。   大概就这样的业务关系了,但营业执照上的经营范围写的就是一般贸易。   他要我去帮他跟进一下各个环节,管一管业务。   其实我懂管个屁啊,反正我没事,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郁症,就同意了。找点 事做不老闷在屋里也好。   杨夕在河南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着只放了一些散货,当半个仓库在用, 说为了上班方便,要我搬进去住,还有一点简易的家具。   广州人习惯把珠江以南的城区俗称为“河南”的。   我在新市住久了,习惯了,身边也好歹有个吕西。   看他和心爱的人出双入对的虽很眼红,但听到他阴阳怪气地喊我名字的声音, 还是很亲切的,一时舍不得离开。   有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话筒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她在那边喊:   “小远,近来身体好吗?怎么也不打电话给妈啊?”   “不是在忙吗,你和爸身体还好吧。”和家里打电话我完全是应付差事。   “我和你爸你别担心,常去你雪姨家做身体检查的。”   我找苏蓉问过,我爸妈身体还不赖,我也就少为他们操心了。   “小远啊,妈跟你说个事。”我妈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说吧,什么事?”我边说着边找电视遥控器,准备换个台。   “家里啊,给你物色了一个朋友,你雪姨搭线的。”妈无比慈祥的说。   我心里咯了一下,仿佛见到一个女师范生抱着课本戴着大眼镜的模样。   我说:“什么样的?你和雪姨怎么就尽操这些心呢?没事了你们把台湾整统 一回来呀,那多好啊!”   妈妈笑:“哎——,我见过人家姑娘了,挺不错的,家里也好,我和你爸挺 喜欢的。改天把她照片寄过来,你们年轻人自己先认识认识……”   我的心是那样的疼,就像一勺一勺挖黑美人西瓜吃一样,红红的心马上就要 给掏光了。   只是没有了雨星,我什么人也都无所谓了,照片看不看也罢!早点拉倒完事 也好。   我说:“妈,你和爸喜欢就行,她能孝顺你们就好了,我没什么别的想法, 我们能处得来就更好!”   我妈高兴坏了,一个劲地说:“一定处得来的,那闺女挺贤淑温婉的,特会 疼人。”   我把电话挂了。雨星的影子尽在眼前晃,她好像生气地看着我。   雨星,你生我气吗,我要和别的女孩子好了。   可是雨星,我会一直找你的影子的……   世界杯决赛那天,我躺在沙发上等下午德国和巴西的决赛。   想着中国队所在的小组有两支球队进了四强,一下子觉得中国队也挺不容易 的了。   心也软了,不那么恨中国队了,仿佛“恐韩症”也可以原谅了,人家毕竟是 世界杯四强啊!   我们这足球队啊,以后“恐”的可多呢,凡是排名在我们前面的都得去恐一 恐!   在等的过程中,我胡乱调台,中央十二台的西部频道正在康定城采访《康定 情歌》发现和创作的过程。   说这《康定情歌》又叫“跑马调”,在康定有十二种唱法,我们熟悉的只是 其中的一种。   其他的唱法也怪好听的,唱得我很想世界杯都不看了就跑去旅游!   又说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里真的有位“张大哥”和“李大姐”,他们如 何冲破层层阻拦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唱着那无比深情的《康定情歌》。   近来我受不了这些感情故事的煽动,特容易投入,当时我就有一种火辣辣的 热情仿佛就要喷发了,还好,月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来:   “孟远,在干吗呢?近来好吗?”   “看世界杯呐,你呢,和朋友讲和了没有,这国际间大的趋势是和平的嘛。” 我还挺担心月晴感情问题的,我知道思念的痛苦。   像人这种没心肝东西,能真心喜欢另一个人不容易,当然,我说的不包括同 性恋的。   “我们分手了。”月晴好像并不愿意讲这个问题,“我和你说个事啊,雨星 过半个月来广州了,你知道吗?”   我一怔,我苦苦无法逃避的雨星,月晴为何还要提起呢?只是我真的很牵念 她:“来广州做什么?她不是要上班了吗?”   月晴说得很小心翼翼,我知道她怕刺痛到我:   “家里通过一些关系让雨星进了医院,暂时安排来广州的办事处做常驻人员。 可办事处没住房,得给雨星租个房子。她那办事处在你那边的三元里,离我这太 远了。孟远你看能不能帮个忙,留意一下你那边有没有好一点的房子,最好要安 全点。”   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怎么想,雨星怎么又要来广州了?不是好不容 易为了她在家安定的生活我才选择放弃了她吗?生活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心情沉沉的,“雨星”,这个名字总是让我悸动莫名。   我跟月晴说:“当然可以帮忙,我想一想。”   月晴又和我寒暄了几句,她言语里暗示,雨星能来广州,因为这边待遇好, 而且算是出来锻炼,回去后就可以升职了,最主要的是,这是家里和家里给雨星 介绍的那对象的家里的关系一起活动出来的,但月晴对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匆匆的挂了电话。   世界杯的决赛,欧美两强都是伤病满营,疲惫不堪,两队都打得中规中距毫 无精彩可言,最后由大热的巴西夺得了大力神杯。   过了两天,我给月晴发短信,让雨星住到我小屋去,钥匙去对面的吕西那里 去拿。   我随便提了一下,我在帮朋友做事,外面有房子。   我想好了,雨星要来广州,我决定断绝和她的联系。雨星住我那里安全,反 正杨夕这有房子,省一点是一点。   我公司在机场路上的,就算以后从河南回去上班也方便。   在杨夕那做事我还有点成就感,干得好以后我就回去辞职得了。   只是要辜负老经理了,我一定攒钱给他买瓶进口的生发水!   我还决定换掉手机号,住到杨夕那后,所有的人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我就可 以在某个角落里安静的思念着雨星了。   知道她将和我同一个城市同一块天空下了,我的心又觉得有某种安慰,仿佛 雨星又回到了身边……   只是,我们都已不再属于对方了。   这浮华如梦的尘世啊,这缘起缘灭冥冥的注定啊,是谁让不经世的脸转眼沧 桑的容颜?究竟有谁可以告诉我,到底这是对还是错!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就从新市 住到河南去了。   吕西我也没有跟他说,只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说雨星过两天来广州,让他把 钥匙给她。   我换了手机号,以前的朋友都没有告诉,他们有事找不到我就会给我发信息 的,这已是一种默契了。   所以每天晚上,我会再换回原来的手机号,看看有没有什么留言。   杨夕那房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大部分空间都堆了货物,简直我就是他一看 仓库的。   不过我也忙,夜好晚了才醉生梦死的骑着我那破嘉陵回去睡一个觉,一清早 又得为杨夕卖命去了。   住出来时新市那屋也没收拾过,随身听也没带出来,从杨夕那弄了台破录放 机,又找不到磁带,就暂当收音机来听,也不至于屋里没有人声,会怪冷清的。   那些日子常常梦见雨星,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有时早上醒来好像枕边还有 泪痕,也不知怎么来的,贼不好意思的。   不过书上说晚上睡觉时姿势不好的话会压迫到泪腺,早上一睁眼,就会有泪 水涌出。   哎,我不管了,大老爷们的伤心归伤心,但我不会流泪的,让雨星知道了她 会笑话我的……   不对,雨星知道了应该会心疼才是,心疼了她就会流泪的。我不要雨星流泪, 她是快乐美丽的女孩。   有个场景印象特深,我也不知道是自己做梦梦到的,还是自己在那些难过的 时候潜意识里想出来的。   反正常喝了一点酒后,我就好像迷迷糊糊的在跑,在追,就像当年后羿在崇 山峻岭间不顾一切的追赶着太阳一样。   然后,眼前又涌现出当年张学友唱《情网》时的MTV中的情景,一个白衣长 裙的女子光着脚丫在草地上跑。   她不时的回头,神情慌张,黑色的长发飘得像一个精灵。   我一直追,追到一条河边才追上她,竟然是雨星。   我柔声的喊雨星的名字,她却茫然的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喜欢 的人叫孟远,我在找他,他就会来的。”   我不由好心疼,我就是孟远啊,雨星你忘了我了吗?   雨星转身又跑,我还留在原地。   雨星一定认为“孟远”这个名字就是她生命中注定的,而她也一定会认为另 一个人是“孟远”,她遇到另一个人时却以为那就是我。   雨星,是不是我们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人真的就是自己要喜欢的那个人 吗?   雨星,是不是你不认识我了?或者没有认识我,你也一样会喜欢一个像我这 样的人?   那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要喜欢的呢?是我吗?   可是我认识你好久好久了,从撒哈拉沙漠有第一颗沙时,我们就开始认识了。   我们的爱在公元前,那时写给你的话现在出土成了文物,依然字字句句清晰 地说着我爱你……   我们的爱在史前时期,那时我拉着你毛茸茸的小手,因为爱让我们直立行 走……   每每伤心痛苦的时候,我就会清醒过来,有时是无星无月的午夜,有时是清 风细雨的清晨。   我都会看见雨星,睁开眼闭上眼,都会感觉她的冰聪雪慧、花般的模样月般 的精神。   她的眸子就像玻璃杯里的水珠一样透明,她的样子就像天空下掠过的羽鸽一 样温柔,她轻声呼唤着的我的名字就像春天早上的春雷一般的清晰……   如果你要以思念的名义将我忘记,我又能怎样,无言是我最后的表白……   雨星,我忘不了你,怎么办?   家里我也没打电话回去了,他们要找我也找不到的。   我不管了。他们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会孝顺,听家里的安排,也会对那女孩 关心体贴,但我不会爱上她。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辜负了别人女孩家。是不是不喜欢就不应该耽误别人 的青春。   算了,这辈子我谁也不喜欢了,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家里喜欢我会努力配 合的。   这天晚上,我看到吕西给我的短信说,雨星住过来了,她要找我,让我回个 电话回去。   我默默地把信息删了,把手机卡再换回去,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闭着眼睡 了。   雨星从我的世界离去了,我不能见她,我只是会想她……   杨夕那破公司的破事还真多!动不动还得到珠三角的某个小镇子上去蹲点, 一去就两三天,累得我够呛的。   这个我不怕,怕只怕早回了,我总按耐不住思念,就喜欢站在阳台上往北望, 幻想着雨星正在某个灯光的背后也思念无减……   雨星在新市,在广州的北面。   无聊的时候,我买了支毛笔回来练大字。   现在科技发达,不用磨墨不用买纸,有一种可反复书写的贴模,用毛笔沾清 水书写,五分钟后自己干掉了又可以重新书写,实惠。   唉,红袖添香永远只是传说的浪漫了。   但写了两个晚上我就扔到一边了,不是我自己字难看恶心得不行,是总不由 自主的就写“雨星”两个字。   虽然我承认,这两个字是我写得最漂亮的字!?   不练书法了光听那破收音机也难受,尽是破广告,否则就是少儿不宜!   我记得小学时,老师常把我的作文用红笔批一个“传观”,在课堂上念一遍, 再贴到后面的黑板上供大家赏阅,那时可得意了!   对了,我写一个故事,贴到网上说不定还能引起一番“骚”动呢。   可题目都还没想好就不敢写了,一想写故事,一构思故事,就尽想到我和雨 星的故事,想到我们相识以来的经典的往事。   我承认,我和雨星的相遇很美,换了谁,谁都臭美,换了神仙,他也屁颠屁 颠的!   但我现在不敢想。   雨星就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我上街不小心就会碰见她的。   我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腿,会好没出息的跑去看她的……   一朵花采了许久   枯萎了也舍不得丢   一把伞撑了许久   雨停了也不想收   一条路走了许久   天黑了也走不到头   一句话想了许久   分手了也说不出口   是的,雨星,一句话一直没跟你说。   雨星,我爱你!   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我看到吕西给我的短信:如果你还活着就“吱”一声, 别当自己也是“基地”英雄整天玩猫猫,你那姑娘生病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想打我房里的电话的,想直接和雨星说话的,但我还是 打了吕西的电话。   听出了是我的声音,吕西就铺天盖地的骂了过来:   “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是肉包子打了狗呢!再不出来,我帮你报失踪, 啊!”   “得了得了,我不是在难过嘛,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嘿嘿,你还指望我会跟你一起过扰了你的清静不成?你也说一下你在哪里 清静啊,哦,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会儿你可不要说你蹲在广寒宫啊,咱‘神舟’ 还没奔月呢!”   我给吕西弄得又气又笑,哥们也是疼我的,我知道!   我打着“哈哈”说:“好了好了,我没事别担心了。我屋里的那女孩病了? 没事吧?”   这会儿吕西火气更大了:“你个鸟人,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多水灵啊,你看 你整得人家憔悴成什么样了?你是人吗?”   我终于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蹲下!”   以前老家养了只狗,每次回去总对我叫不停休,我就大吼一声“蹲下”,它 就会乖乖得蹲下来不作声了。   果然吕西被我莫名的一吼给唬住了,也没出声了。可怜的阿西。?   “阿西,你知道我喜欢她的……有好多事情也许你不明白的。”我好苦,我 不知道怎么说。   “是啊,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就怎么不能喜欢到一 块去呢?”吕西口气缓了一点了。   唉,吕西,其实我何尝就明白了呢?也许这是他们说的缘份吧。   这世上好人很多,但并不是两个好人在一块就可以愉快的生活下去的。   爱情是需要婚姻的,而婚姻不仅仅是缘份吧。   他们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如果没有了婚姻,那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的。   就像我和雨星这样。?   放下吕西的电话,我还是很担心雨星,虽然雨星只是精神上不好,并没有生 病。   外面的雨停住了,最后的一抹夕阳亮了起来。   我站在阳台上眺望北方,北极星位置的下面,就住着我心爱的人。   可是天空还有云层,我找不到北极星。   其实城市的夜空是找不到星斗的,星子们都到郊外玩耍去了。   那我会不会失去雨星的方向呢?   ——不会的,雨星是我天空里最美丽的星子,我一抬头就能看到。   传说中,每个流浪远方的游子,都有一颗星星在天空默默地关注着他。   那是故乡妈妈的眼睛,那是梦里爱人的眼睛。每个流浪异乡的夜晚,一抬头 就可以看见。   那我也有吗?那颗星就是雨星,对吗?   我觉得这个夜晚我要是坐在屋里的话会闷坏的,会相思成灾的。   我决定出去走走。   雨后城市的夜空很清新,青春的人们就从身边擦过,靓丽着都市夏夜的浪漫。   我看着几个背吉他走过的年青人,留下了一串高亢的歌声:   高高的山有我的爱   熊熊的火是我的情   天上的星是爱人的心   我要去追寻   相爱的手要拉得紧   不变的情像旭日升……   琴声叮咚,仿佛我的心轻轻的唱。   车水马龙,霓彩如虹。   我在一个公交车站前的超市门口,我看着那辆去新市的公交车,车门开启着, 仿佛诱惑着我……   我没有动,我知道登上这车门后,四十分钟我就可到雨星的楼下……   我还是没有动……   两分钟后又来了一辆,车门也那样开着……   我心动了……   我用屁股紧紧贴着超市门口的柱子,不让自己走。   仿佛老天爷存心折磨我,五分钟内来了三辆同一路线的车!   这回不等车们完全打开我就跳了上去。   我不是共产党员,天啊,你不用这么狠的来考验我。   我只是戒酒戒烟不戒真情的那个家伙!   我熟悉的宿舍楼一如我熟悉的模样,这些天它不曾改变也不曾离开过。   我怕遇上熟人,头低低的光往树荫里走。   远远的看到我那窗口了,明亮依稀如旧。旁边的吕西也在家,他窗口也亮了 灯。   我只想静静待一会儿,想想雨星,然后到小区的超市买点东西就回去。   还是熟悉这里的超市,哪个角落摆几包盐都像自己家里一样一清二楚的。?   我不知道雨星现在在做什么,窗口上看不到她的身影。   在看电视吗?还是听着音乐在阅读书籍啊?要么睡觉休息了呀?   睡觉会梦见我吗?会梦见故乡的那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吗?   雨星,好想牵着你的手走在油菜花里,好想故意藏起来,让你在油菜花里迷 了方向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喊着那“孟远哥”……   雨星,爱你,并爱着你的梦。?   我一直望着那窗口思念着雨星。   想着她近在咫尺,仿佛能感受她芬芳的气息,觉得好温馨。但又想着心爱的 雨星近在咫尺却不能上去相见,不由心疼疼的。   报上报道,台湾的老兵呼吁,大陆和台湾的亲人能早一日相见就早一日相见, 不要等到什么都来不及了,再见只有相拥浊泪横了。   那我和雨星呢?是不是也要能早一日就早一日见呢,是不是也会来不及了呢?   国民党的元老于右任先生生前在台湾留诗: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   只有痛哭……   那我呢?把我葬在哪里望雨星好呢?   葬我在雨星的心里吧,不要好大,一个小小的角落、心的深处,于是,我就 可以夜夜在她的梦里唱不停歇了。   宗教的轮回论里说,人死了上天堂要喝忘川水的,忘记前生的所有爱恨情仇 然后再转世。下地狱的人也要喝,不过是孟婆汤,也叫忘魂汤。   下地狱的是坏人,喝的汤肯定没有天堂的水好喝了,我想。   那么,在今生还有最后记忆的时候,在喝下忘川水前还能有最后一次思念的 时候,我愿只记着雨星的名字。   那么来生的时候,我也许还能记忆起她今宵的容颜。   ——纵然来生我会失去全部的记忆,但今生,我要雨星是我的全部,是我最 后的那一丝思念和牵挂……   雨星,刚认识你时,我就怕我自己会爱上你,现在我知道了,爱上你是我实 在情非得已!   在我望着窗口想雨星想得今生来世昏天昏地的那会儿,我感觉宿舍楼门口的 路边有人影一闪,而且是那曾经很熟悉的倩影。   我居然看到雨星轻轻的走了过来。   我也居然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像初恋时那样到了喉咙眼边……   我没看清雨星穿什么衣服,没看清雨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我在 想什么!   我觉得雨星走得很慢很轻,只是走过我身边了还回眸望了一眼,灯光照着她 的脸儿,有些清瘦,短发长长了,到肩了。   我不知雨星要去干吗?房里灯没关,她只是暂时出去吧。   是老天爷可怜我的痴情,让雨星走下来让我看一眼的吗?   那足够了!今夜能见到雨星,我无憾了。   雨星一会儿就提了一个超市的袋子回来,这回看清楚她了,和梦里的一样……   好想走过去站在雨星的面前,看她温暖的眼睛,好想……   我又觉得自己没用了,是个懦夫,不敢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但又想到,雨星现在不属于我了,我的出现只会增加她的忧愁,给她带不来 幸福!   这是我给雨星,给我最爱的人最好的幸福。   怨就怨情深缘浅不得已吧,只好等到来生里,再开始你我的故事!   从雨星楼下走出来快十点了,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我到小区里面的一家甜品店喝了点糖水粥。   因为晚,店里人不多。   我坐在靠里的角落边,满脑子还是雨星的影子。   见了雨星,思念更浓了。   雨星,广州这么大,我此刻就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深深的想念着你,虽然你 就在咫尺身边,你感受得到吗?   雨星,如果你感受到了,请你,不要难过。   你知道吗,那天你洒在我手上的眼泪,已在我心中长成了茂密的诗行,每字 每句都说着珍重,珍重……   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首感伤的老歌,那是郑智化的《别哭,我 最爱的人》: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刹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   可知我将不会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我无力改变什么,我无力阻挡什么,终究有一天,我会让泪流成河。   失去雨星的日子,我过得稀里糊涂,不知今夕何夕,但2002年8月9日的那一 天,我永远铭记。   那天是星期五,农历七月初一,离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还有六天。   由于前一天忙得太晚,我没有看原来手机上的短信,于是一大清早就换回来 看。   我看到了吕西给我的信息:   “你那湘西南的土匪美眉写了封情书托我转给你,还有你的家信一封,找个 时间来取吧。家信里有照片哦,我可不保准我不会拆了看啊。”   我删了信息呆了一会儿,我不知道雨星写信要告诉我什么。   家里要给我寄信我知道,他们要告诉我那女孩的情况。   我想了想,给吕西打了个电话,约他下午四点,去他屋里取信。   我不见雨星就是,她给我的东西我拿回来偷偷的看了就是,我这样想的。   我三点半就到宿舍楼下了,我还有钥匙的,我回了自己屋。雨星上班还没回 来。   好久没回来了,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被雨星收拾得干净整齐多了。   刹时,我都仿佛感觉到满屋子都是雨星的气息了,我也看到了她挂在洗漱间 里的漂亮的小脸帕。   我随手打开电视,还是我最爱看的凤凰卫视。   书桌边摆着的书,还是我在时看过的《刘墉文集》。看书签的位置,雨星应 该在看。   床头边我的随身听还带着电源,我也把耳塞放进耳朵,轻轻按动键钮,里面 还是我走时听的“校园民谣”。   雨星在看我看过的电视,读我读过的书,听我听过的音乐……   我知道雨星也深深的想念着我,我知道的。   我看到床边的台子上摆了一张雨星的照片。   相框里的雨星是长发的模样,她身后是一片红霞般的桃花,正是桃花花瓣纷 纷飘落的季节,树下已是落红一片,雨星就那样可爱的伸着双臂,迎接着空中的 落瓣。   我看得怔怔的,雨星好美,桃花好美。   相框旁边有两本医科类的书籍,书上还有一个白色的记事本,纷乱的写着雨 星娟秀的文字。   我心中一笑,拿起来随手翻翻。   里面还有雨星给自己列的每天的“作息表”,早上几点起床,下班回来几点 吃饭,几点学习……   这小可爱!   以前我也会这样做计划,可从来就没有认真执行过几天!   “作息表”里最后一条是:   22:50,睡觉,梦里去找孟远哥。   我看得心里酸酸的。   放下记事本,一眼就望见窗外的阳台上,晾着雨星美丽的裙裾,正随风轻 摆……   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了,我迎出去,正是吕西。   可能看到我的样子也憔悴吧,吕西的大手由拳变掌,只是在我肩上拍了拍: “兄弟,保重啊!”   末了还是白了我一眼:“看你整得自己像个什么玩意?”   我苦笑:“所以啊,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啊,和你那妹妹还好吗?”   一说到他林静,吕西来劲了,笑眯笑眯的,就忘了水深火热中的兄弟我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吕西把两封信交到我手里,雨星给我的信,写得并不多,薄薄的样子,家里 的信,很明显里面有张照片。   我把两封信都塞进裤兜里,才不管它有没有照片呢!   吕西打着趣说:“家里介绍对象了吧,不拆出来让兄弟过过目?”   “什么——家里写来的信而已!”我想搪塞。   “你爸妈很浪漫嘛,动不动就照张合影给你寄过来啊——还瞒我?”   我也被吕西弄笑了,拿他真没办法!   我正紧的说:“雨星,你看她还好吗?”   吕西看了我一眼:“哎,这个土匪太温柔了,你们俩一双痴儿啊!”   我不想和吕西多扯,拜托他:“平时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她,还有,不要告诉 她我的情况。”   吕西又瞄了我一眼:“好,遵命!只是不要太苦了自己,人生本来苦短,有 点开心的事,有个喜欢的人,千万别错过了,啊?”   我只是笑了笑,拉着吕西的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就跟他告别了。   我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穿过车水马龙的都市,坐在公交车上,看过了很多 的陌生的面孔,漂亮的,不漂亮的,年轻的,年老的。   仿佛一下子看过了很多的人生辛酸苦辣,不过,我都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哀莫大过心死,是吗?   ……我不知道。   回到河南杨夕那破屋里,我坐在床前,那两封信就在桌上,在我的手边。   我低着头,我不知道该先看哪一封,或者是应该先看哪一封?   对家里的来信我没什么期待的,我的心已死,只要是爸妈喜欢的,我就听家 里的安排。   而雨星的信,我不知是什么。心总是很乱,不知雨星要讲一些什么,是不是 自己也还会有什么期待?   雨星,山埋伏水埋伏风埋伏,我不减的柔情也在埋伏,就在你今生要经过的 路上!   雨星,你是我生命里的奇迹,我等着奇迹还可以救我们!   雨星,纵然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依旧只为你守候……   我站了起来,无意间,我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一封信,我只是低着头还在想着 雨星,也随手撕开了信封。   一张照片“倏”地滑了出来,在空中翻了个滚,飘落在旁边的床上。   我怔怔的看着。   照片里的那个长发女孩双臂伸向空中,迎着飘落的桃花花瓣,目光温柔,神 情可人——正是雨星!   和雨星床边的那张相片比,这张只是多了一行娟秀的字:   孟远哥,终究逃不出和你缘份的牢。   毫无预兆,我的眼泪终于冲了出来……   (全文完)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