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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健虹

冬子李


　　健虹：
　　总想给你写封信，却一直提不起笔。
　　在通讯手段如此发达的今天，写信似乎成了一种很原始的行为，但我一直觉
得：手机和电话只适合用来嘘寒问暖或卿卿我我，却难以表达深刻的关怀和理解，
你觉得呢？
　　健虹这个笔名是你过去用过的，去北京后你改了几次，但我还是喜欢这一个，
美丽又亲切，所以我一直叫你健虹。
　　当年我们两个一起求学，一同写作，心灵是那样的默契。没有称兄道弟的亲
热，没有两肋插刀的表白，有的只是对文学、对人生的讨论和探究。当我因为挫
折而动摇时，你说：你的小说蛮好的，蛮好的。只是这两句，我却平添了许多信
心。我的笔名是你起的，我用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变过，我怀念那个纯真的年代！

　　还记得前年那个春天吗？我借出差的机会去北京看你，在文化部后院那个小
办公楼顶层，你微笑着迎接我，没有寒暄客套，象分离多年的情人相聚------一
句“来了？”，“来了！”就消弭了所有的距离。
　　你带我去院外一个普通的小饭馆吃饭，没有劝酒劝饭，只是随便而已------
这是你的接待风格。尽管家乡传闻你早已成了大老板，但你从未在生活上奢糜过，
哪怕是接待你最亲密的客户。
　　吃饭时我问你的近况，你事业的发展前景，你只是笑笑：“如今影视不好搞，
文艺界都有圈子，我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岂止在文艺界，如今哪里没有圈子呢？圈内人互相吹捧，
一呼百应；对圈外人或不闻不问，或群起攻之。北京乃一国之都，情形可想而知！
　　可我能说什么呢？我喝下两杯啤酒，只说了一句：承认现实、融入现实、改
造现实。

　　乘车返回时正刮着春风，北京上空弥漫着灰黄的烟尘。望着路边林立的高楼
和刚刚吐绿的树木，我脑海中跳出了“滚滚红尘”这个词。回头望去，你的身影
消失在这万丈红尘中，你诚挚的笑脸渐渐淡去、淡去. . . . . .我的心凭空地
一阵颤栗，眼里涌出了泪水。
　　没想到我们会从此失去联系！

　　去年春天，我刚刚结束了一次华东旅行，非典来了。北京吃紧的消息不断传
到这小县城，回乡的打工人员把北京描绘得如同地狱。我拨了你的手机，回复说
已停机。再拨办公室，已销号。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脆弱，几个数字变
化之后，就无可奈何了。
　　健虹，健虹，在那飘满sars的空气中你在如何生活？你那娇小的妻子是否还
能保持那天真的笑容？你那可爱的女儿甜甜是否充满了恐惧？
　　谁能告诉我？

　　我向许多同学询问你的情况，大多数一无所知，后来在北京的一个同学告诉
我：你拍的一部电视剧散了台，你被债主追得躲起来了。
　　原来如此……

　　健虹，又一个春天来了，这样一个花红柳绿的季节，你是否能感受到温暖的
阳光？你是否有心情带女儿去公园看花？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无
论有多少人在诬蔑你，我会永远为你祝福，并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写完这封信，却没有你的信箱，让我想起《十五从军征》中“羹饭一时熟，
不知贻阿谁”的句子，这其中所包含的悲凉，谁又能理解得透彻？

　　2004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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