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虚无主义者之歌 作者:轻舟碧痕(笔名) 关于进的意象 1 进 像一颗钉子摁入胃里 你前脚踏入那一瞬间 屋子痉挛 翻开的纸张凌乱苍白        时间进入整个上午的前段 嵌入你的虚无 可感有形的雾状体 空虚带着严肃的面具 但你掩盖不了空        把脸拉长 把你的发梢从黑亮拉到枯黄 谁也改变不了谁 你始终与一个房间对峙 与飘渺的虚无主义对峙 这是最简单的客观事实        阳光进入另外一个房间 腐蚀的空气进入你 被时间欺骗 你丢失自己 你已经找不到自己        2 天空 在上游比蓝更透明的地方 进入河流 进入那些山脉 绿色和褐色的写意 我看见时光像河里的隐藏很深的鱼 逆流而上        那些石头 从不规则到规则 一路摔打。如今躺在河滩 与死鱼同巢 浅灰色的鳞长在泥土里 那些甲并不能保护自己      大地被一个锄头敲开 深夜你冷冷的房间被人敲醒 却没有人归来 敲醒的房间是凌厉的伤口      那些不规则的山峦 总是一再侵袭你的宁静 参差不齐的枝桠张牙舞爪 你的刀很多年迟钝 没有谁给你光芒      3 总是从乡村进入城市 最终你也承认 城市是乡村里长出的怪物 村姑天生丽质却免不了坎坷艰辛 榆树落一次叶就老一岁 与城市越来越远      你是进入城市的虫子 贪婪地觅食 那些光鲜的诱惑张大嘴巴 你埋伏在阁楼里 你说:命运如纸一样苍白      这城市愈发让你疼痛 足病春秋各发一次 你的行程一瘸一跛 上午你打发了纸张上的各个访客 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酥酥的爬满心里      你是一个无聊的人:你终于说出这样一句话 看似郑重其事的你竟然如此空虚 你向时光撒了个谎 得到了一记无声无形的沉重耳光 生活充满讽喻。你说那是你生活的支撑    4 灵魂进入无 进入太极图里平静的暗流 飓风掀起的被盖。肉体进入土壤 进入回归的朴素,青丽的茶花伸开蓓蕾 进入死亡 在黑色的河里经受洗礼    进入那扇门 在黄昏降临的时候 踩在大地新生的皮肤上 把大地踩痛 踩出雨水 没完没了的季节充满苦难的霉 你进入自己 进入皮肤之外饱满的伤口    一瞬间光芒四射 分割乡野的黎明 道路被剖开 你看见失落的星 晶莹的胡须和洁白的雪 你进入原野深处 枯树的姿势坚毅 领悟繁华过后的孤独    进 一枚锋利的箭疾驰而来 穿透云 穿透兰色的鸽哨 你是云梢的使者 将光环挂在明天 对于现在你无法打破沉默 因为你在沉默中存在 空白是一种尖利的东西 1. 空和白是时间漫长的消亡 燃烧虚无的掌纹 向沙漏遗落的黑 向苍白的眼睑 或垂死的窗 以及街道以外迷失的街道 向经历一个夏天锻打的秋 和深处撩人的触觉 ——延伸 深冬河岸的雾总是掩盖河流的 残酷和虚伪 深色的风严重失忆。 风的风度从来都不动声色 也从不会告诉一只野雏 如何沿着死去的骨头滑翔 ——如果曾经 死去的骨头也曾飞翔 那么 就有空白 如墓地在前方等候 2. 一个很长的停顿 或者呼吸 梦不会走得更远 没有梦,现实或许也不会走得更远 一个新鲜的疑问 刚刚探破夜的皮肤 一枚音符 长笛的一个小孔遗漏的唇 都适宜在夜间的空白里生长 夜的皮肤光洁圆润 腹部充满想象的汁液 那是黑色的河流 这些夜间生长的事物 是手心的芽 是梦魇的另一个入口 是走向空白又炽烤他的 一盆炉火 ——有人在守着他的方向和灵魂 3. 时常被什么迷住 内心高楼林立 比一个城市更显得功能紊乱 过去的依然是空白的粗沙 掌心粗糙 多么像一桩深重的罪过 谁也不能宽恕过去 当表皮被一层层开启 你震慑于内部的孱弱和虚空 是什么怪异的独角兽 张满魔力的瞳孔 执拗地吐出时间的细钢丝 (锋利的细,勒着生命) 你来不及抽身 就会被缠绕 深夜里的那只可怜的 蜘蛛 过去如一影魍魉 紧跟着你的脚踝 你抽丝结线 自己捆住自己 4. 整个晚上 我都做同一个小实验 把空白燃烧 还是生成空白 夜晚是一个不可抑制的方程式 催化剂是无边的风月 此时 燃烧已不可回避 但时间也不生成水 居室有了流淌的特质 空白 更趋向比过去还遥远的 过去 ——月亮,月亮 我看见指缝间升起的月亮 再一次一枚枚坠落 夜,更像一口深黑的井 5. 空白是一首片尾曲 一把匕首出现了 悄悄地遁入夜的海 剖开一个小睡眠 一枚经霜的果核 一颗数次蒙垢的流浪币 然后是新鲜的叫喊 血一样红色的瓤 扳开躯干,是袒露无遗的痛 是谁抛弃了新鲜的 音乐喷泉, 倾倒的啤酒,肮脏的热狗和 髋关节的拉丁舞 是什么?仿佛一片空白的 诞生,或者降临 被一阵阵还未拉响的急促警报 片片截断 荒诞的移植手术 我要说的是:心里一锅将要沸腾的水。 月亮不见了 “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死去了 心里一锅将要沸腾的水的男人 用刀子切自己的房间 分割感染了“链球菌”的尸体 他恐怖而抓狂。 想要剖开自己的胸 想要剖开自己的胸用暴雨冲洗 用泥土冲洗 用不再回来的时光 滔滔流逝的 江水冲洗 他寻找着,整个房间的 开关。寻找沸腾的临界点 他渴望切下自己的肺 在那里 移植一块蓝天。 海底地震和海啸 心是一块海。下面有 压着的版块。亚欧和印度洋 越是亲近海鸥,把耳朵帖在海平面 越不能听见 善良的潮。珊瑚珠的鸣叫 越不能听见,海的女儿的哭泣 一个闪电惊醒了沉睡的木乃伊 心里的爪子像魔鬼藤一样复活 迅疾蔓延到顶部 夜的壁裂开 血的口子 地震了。木乃伊扼住喉咙 海啸淹没整个心房 熔化的岩浆 吞噬了 未来的过去 过去的未来 拒绝那些扑面而来的装腔作势 “X”—— 是大巴车深夜零点后的急刹车 还是一句“脱口秀” 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城市里都流行一种“装腔作势”。 装腔作势地生火 做饭 种爬山虎和月季花 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想念一个人 或者点击Winamp 偶尔听听梁祝 二泉 甚至卡萨布兰卡 “郁闷”。一个人在键盘上 敲12下这个词语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月光 和爷爷摸着他的头发给他讲的故事 华袍 他的袍子先闯进视野 飞翔的野马在朝晖中 光芒金黄的翅膀 袍子像钢的羽毛 在水里。在山岗上的想象中。在十二楼金属窗的反光里 那是一件巨大的袍子,那个人 瑟瑟发抖的心 被袍子提起又抛下 提起又抛下。像肆虐的庄园主提起奴隶的衣领 让猥亵的肉体像廉价的物件 那巨大的袍子。一棵小小的树 扭着头呼喊:给我生机—— 穿上吧。在风中去舞蹈 你的头发多么美。袍多么华丽 这宏大的虚无,在朝晖里撒娇 身体就可以变轻。灵魂可以变轻 一出华美的生活剧,赠予你。 光洁的城市舞台。那袍子比生活更重要 越来越陌生的街道 中午,怀揣着未醒的棉。走过街道 奔驰的大巴车停下来 坐椅上打盹的警察 放松了身体。那些树叶在风里窃窃私语 谈论我的行走 漫不经心的传递 用它们的眼神。隐秘的钢锯齿 这条街道越来越陌生了。每一个细节都变化如风 左边的旋转,右边的旋转。变化如风 街道的速度超越了目光的速度 我的自然主义的行走 缓慢。脱节。巨大的声响向我奔来 我的印象派。没有形状的油画吹出正午的风 街道如风一般:那些警察在打盹 他们面孔疲惫 听不见风的私语 一拨人来来去去,寻找粮食和水源 “同志,洁净的田园怎么走?应该拐多少弯”。 俯下身子。听岗哨下石头发出的声音 那里面泉水丁冬,四季清凉 引擎。引擎。引擎引发另外的加速度 在更远的地方,十字路口,羊颠疯反复发作 天空像头皮一样抽搐。 黑色的轮胎像蚂蚁一样多。在前方旋转 轮胎下面,街道在奔跑。向左。向右 向前。向后 哪里是泉水,哪里是方向 早晨的二两碎语 早上起来。喝二两露水 像菜青虫死在烂叶上 尽是些睡眠的尸体。 老爸向我示威。老人家 快六十了火气不减当年 一个郁闷的馒头梗在路上 我又想起母亲躺在 竹床上。想起母亲死去时 没有合拢的眼睛 直直地要向我讨回些道理 那年我很小。酷暑很热 和今天的冷形成鲜明对比 想起老人家昨晚痛骂我 ——我知道在他的心里 总住着一个不屑子孙 然而日子总得欲哭无泪地过 这个小角色,又要出门 又要像死鱼脸一样到舞台上 硬撑着。又要写漂亮的文章 做个好职员。过马路时 像在河流里落水的狗。 总是一而再地想到同学 那年月总像一条疯狗追着我 吠个不停 扰乱我的秩序。 我每天早起洗脸,就把它 一一重新归纳。把那些 死灰复燃的遗憾,一次次 扔进马桶里。再瞪上一眼 然而总不得让我安宁。躺椅 像烂棉絮包着我 还有mp3 用破裂的嗓子 断了的声音的针 刺着我。我喊不出痛 我得忍着。我得把时间炖成汤 一匙匙 硬逼着喝下去 片尾曲:失乐丁香园 用一个夏天的水的全部清澈和凉 移植丁香 从遥远的地方。时针里的风暴 一粒粒汇聚成海。而根终于在这里长下: 把柔软的触觉,柔软的白色根须 铆在这坚硬的水泥里。多么像故土洁白的岩石 翻春过后凭着挚拗的劲道 一圈一圈缠住春天。 营养不良的光线。暗道里汩汩流淌的黑 眼睛生长着桐子。绿镜框。血一样的皮革囊 生涩而胀痛的目光 萦绕你的小枝桠 蝉翼下躺着的薄薄的眠。哼着小曲儿 捕捉叩甲。小螽斯。羽蛾。一起舞蹈 和游戏,折叠湛蓝的想象和风 那些寂寞的羽片。飞翔的骨骼叮当作响 远方来的石头,最好的朋友 黛色的相思凝结的露 轻轻滴落躺着的土壤 根须的忧伤饱满,膨胀的骨节 延伸,延伸.......绿色花园的边缘。 惊动了微熏的空气,微微震颤的波 那些挂在阁楼的窗户 张大了眼睛 嘎吱嘎吱在半夜吐着气泡。深色的海洋里 充满凝固的热流。不断探索的手指 反复的方向 没完没了的折腾 生长,水泥被裂开缝隙 你殊异的绿色的叶,伸出在钢筋的柔软里 那是多么奇怪的事物:城市的脚手架上 枝叶茂密而充满生机。当雨水褪去 你看见太阳的手回归了炽烈的本质。你长出火 淡红色的燃烧。脚手架在长高 你的燃烧鲜美而芬芳;歌声清丽,翻越了时间和山峦 石头的本色 泥土的本色,淹没了这里 什么是边缘?这片隐秘的花园 角落里悄悄盛开的舞蹈 朴素的裙裾 沿着你白色的花瓣旋转。失恋而悲伤的青年 谱写月光一样的曲子。小提琴高而凄厉 大提琴沉重的回声 边缘在这里。那里。在行行走走之间 你开花的身影 时时击痛你的意象。多么踌躇而徘徊 风雷甚紧。你身影留恋的时间有限 宿命的河是流淌的铁的锋利 天空被一分为二 顾盼之间,过去已经很远 模糊的节奏变幻莫测。一帧帧光与影交织的图片 割裂生活 割裂点滴的空。你满手散乱的杂件 颓垣的裂痕 一一收拾于行囊之中 历程如水:一切平静 沉睡的面孔随着洁白的月色升起 幽蓝的园子 移植在时间和想象的沟壑里 恬淡,如死亡一样美丽。 那些平静的欢乐 平静的歌 平静的时针的走动 轻轻覆盖过去。如过去的面纱覆盖这里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