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写在行吟的岁月(组诗)   章治萍   《日月山。蒙太奇与苍劲的史篇》   序   我知道,再久远的故事成为历史   它就会锃亮发光。在我们熟睡的时候过来放映   一   马蹄疾驰而过。泪缓慢地流着,犁腮很短。胭脂抹淡了   那风情犹在,过去犹在,今天犹在,明天也将犹在   经幡在那站着。不是一个男人在飘舞的风里奔跑着   呼唤着。我要杀戮。我要鲜血。我要尸体。我要彻寒的冷   颤抖整个冬季,在蚂蚁露宿的年代我们的脚印异常地渺小   我们走着,在颤抖的冬季掸抹去所有的琭琭泪斑   或者雪,就是那将泪融化开来的雪,无情地漫延   在铜镜洐化成湖泊之前,有一双眸回望着唐诗的绝艳   或者密致的叮咛在芨芨草渐渐模糊的定格处思索主题   二   你不是盘桓在眷恋上的。更不是游戏于唐诗的浩瀚   你迷惘于陌生的图腾面前。那无数图腾叠起的可汗王权   对你来说充满着攲侧的号角,那婉转而低沉的号声   历来在凄风苦雨中寻找超越或者解脱的门坎。那是皇命   不可违背的旨意,不可迁怒于一个熟悉的、一个陌生的男人   在平衡历史的背影下拿你延续了照亮怜悯的月光   开赴吧,你们只能将那里用温柔唤回藏红花的温柔   你们不是去客串什么无奈,而是去塑造主人的   ——这是我们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三   只是胭脂抹淡了。这一幕再也启帷不了的悲壮   镌刻在缄默的深处,那些生着锯齿的乱石   贪婪地锯着苍天。通过青丝的缝隙拉动着发展   我总算找到了诸多蕨类植物,包围着我的诗   而别人皲裂的眷念如同那光裸的大山   一边是无情的春季。另一边是最初的冬天   你,没有愆期吉日吧。在芊芊的然而贫寒的所在   寂寞的狗尾巴草在摇。马鞭在舞。驼铃在唱。眸在激动   旋转的青海湖波涛汹涌,而日月山悄无声息……   跋   听着啊,可别再让另一只鹰在世界范围内   鹐了我们的家人。虽然有碎金在炫烁   《青石咀。油菜花与最初的挚纯》   序   常有一种回忆是致命的,对多情者而言   回忆是挚纯的,但常常是深渊般的……   一   翻那大山的时候我是惧怕那崖上的路的   那车开得很慢,慢得我老以为它在向后退却   后面便是深谷,我没有到那里去玩过   不知道我的那些伙计们是否等在那个地方了   深渊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手拿炻嚣的放蜂人在菜地里寻找着阳光   菜地一片喷香,令人炫晕的黄色的风景   泛着金光,我们熟练地穿梭在金光里   金光从我们冷漠的态度中从稚嫩走向隽永   深渊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确实有一个幽会不曾捅破窄小的心蕊   虽然那些蜂并不放过她的艳丽……她的衰颓   在思辩的空间鸣唱着、召唤着祥和的安眠曲   确实有人在始终陌生的土地上捕捉叹惋的新娘   深渊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二   依然的腐朽。在金黄一片的脑海里兴不起风浪   那是麻木了,那是逃逸了,那确是腐朽了   那碎步于贫穷的郁葱中的确是垮掉的母亲   我的挚爱倘佯在无边无际的一片金黄里   挚纯在那里慢慢地融化着   我再听不到熟悉的莺鸣。那是三宫六院   是三宫六院的我的女人们死去之时的呻吟   那依然腐朽的超脱的灵感依然安踏于一片金黄之中   天上、地下都是赤裸的阳光普照着最初的较量   挚纯在那里慢慢地融化着   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想像我的三宫六院   那众多的粉饰的脸如同油菜花般默侍在周围   周围有太多太多的眼睛,窥探着我拘谨的诗行   我没有说那是小镇上的故事,以及忘却的忠实   挚纯在那里慢慢地融化着   跋   就让那挚纯在那里慢慢地融化着吧   虽说深渊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各拉丹冬。鱼化石与骤起的天籁》   一   残鳞未存。澄清的绞杀一切的辉煌已经澄清   将一切死亡的生命葬于一巅,冥望四域   竟还有流动的音乐从深腹骤然扬起。骤起的   若干年前的伤痛没有血腥的红,只是若干年后的今天   我们再也看不到激浊扬清的鱼,露出甜美的笑靥   或者一片陌生的深情   我们蜷伏在化石的周围。我们的周围一片空寂   我们劝诱着化石的魅力。我们渴望痊愈   我们渴望在痊愈的过程中   彻底地扶慰敌人   仿佛从未拉启过幔帷。但我们总是在化石的包围下   轻便地解决自己   二   再勿须围拢荒草来点缀春天了,春天已经走远   在春天藏藏遮遮的日子里,鱼,已经不需要纯净的透明   我们不再需要温情脉脉,对待自己平白的陋习   我们无处可遁!我们无处可袭!   那都是到处膨胀的子宫哟。我们的天空充满辗转的黑暗   鱼在黑暗的生命里生长眼睛。于是才有了遁袭的水   有了汩汩不绝的江河之魂,那流动的诗章   来自雪藏的坟。忽闪的眸是坟的卫星   辩识着一大片一大片生长着化石的宫壁,我们和鱼   在某一个旮旯叫唤着。一定叫唤着膨胀,叫唤着天明   当然,或许还有骤起的天籁   在鱼尾的摆动处,扑簌着陨落的星星   流向澎湃之方,逝水不存   《鱼卡。钩鱼者与超度的神工》   一   一定是代远年湮了,我只看到一个期待的神工   期待着鱼的跃起。他的眼睛深陷着,水份很足   我感觉到滚滚而来的潮   笼络着昌盛   向着坦露的蛮原   向着安睡的连亘   二   那功夫不长。我能记起的只有一种弦律   也仿佛只有一种弦律。那是唯一超度的方式   披裹着智慧的光芒   与平常格外亲近   那是悔过痛过升腾过的篝火吗。抑或就是那被钩的鱼   不做狡黠的笑   三   我们不因即将死亡而哭天抹泪。我们崇敬累世的探测   崇敬小旗的飘舞,崇敬觇标的耸立   崇敬棱角分明的地   抗击超强的电   至于那冷嘲热讽的天,突起了叛离的云   这是最佳的时机吧   四   我踉跄地获得超度,就在别人避雷的刹那   我看到凄厉的灿烂。我不寒而栗   不能讲述暴戾的荒原,那广泛滋长的怜悯   悄悄地流连   《可可西里。欢喜佛与饥饿的阳光》   一   我的饥饿如同那土地。我的贫瘦如同那从瘦竹中挤出的   泪滴,不再感染往日出发的茫然   在缄默如沙的路途上识别自己的声响   舒缓地流落着分分秒秒的寻寻觅觅   那么的正确,那么的准确,那暗合我心脉的跳动   在前去的或者回归的颠沛中   成为欢喜佛   二   我的愉快如同那近似癫狂的糜鹿。我有许多作爱的对象   比如那久不开花的石子,那最牢固的家园   比如那久不腐烂的阳光,那最亲近的火热   还有彩蝶忽上忽下   在彳亍的马的邻近处拉扯着诗帆   或者意念的炽热   当年的郁郁寡欢   曾掩埋稚嫩的精血。回眸不见温柔的召唤   于世上最最饥饿的土地我时笑时哭   三   我看不到自己的泪是怎样挥发的   我不清楚自己的笑是何时凋零的   在只有自己灵魂的伴随下我是如何谛听昌盛的   ……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没有一切的一切如鸟兽散   于我走上检阅的路上。呵,那一切   我就不信永不临幸!我的挚情如同那黄沙漫卷的风情   不能一览无遗。我只在欢喜佛的引导下走向高潮   在那一刻,在那高潮迭起的一刻   我是旷夫,我有怨女,并抛洒旷世的风流   那一刻,我是饥饿的阳光,我走过   我不想说话   《湟水河。诗人魂与朴素的抒情》   一   可以告慰的是,只是漫步下的清朗   在天悬地隔的前提下   准备向往   二   沉重地跨过诗歌的天空,自家的芍药不能解困   自家的孤寒。西伯利亚的风曾经恣肆过   诗人沾满砖泥的双手。和着这条河的混蚀中的清婉   就着芨芨草的芬芳,狂嚼童贞般地语言   长出苍茫一片   那大发雷霆的季节还会缓慢地自然蜕却吗   或者来临。那熟滴的熠熠生辉的昨天   三   我曾蹲在淹没我意志或者理想的低岸,面对你屡屡探起的颅   不肯将手中的顽石抛弃。抛弃在零敲碎打的清晨   我知道那便是思想——便是渐渐明亮的今天   我的眼前充满干嚎的黑夜,在证实寂静的晚会上   我知道没有捕狼的人关注着狼的存在   大概是人们睡了,并听不懂狼的善意之歌   四   那任人宰割的不会再是搁浅的头狼了吧   虽然他不得不停下来,考虑后续的更为雄壮的场面   五   在很多年后,还是这条未名的长满沙棘的河流   站起了峥嵘的衣角。虽然那依然是黑夜   可我已经能够听出命运无奈中的钢强和崇高   如今在那缟素的两岸我寻找不到昂扬的“花儿”   在那通向火葬场的桥头上,我知道会有外埠的生客   在离你的灯火不远的地方,期待撑篙而来的魂   六   牧歌唱着,不知在何处唱着,不知是哪只雪白的羊   照耀了天庭   《伊克柴旦湖。牧命者与葬礼的使臣》   序   当往日的痛楚令我痴迷于一种近似嘲谑的   简单的然而奔放的绝世歌谣   我就觉得我异常地空阔和超脱   一   被陈盐普遍腌过的竹子。绽放的我的血   随着我们笔直的跋涉而不曾落伍   伙计们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躲避自己   惊掠的蚊蠍铺天盖地。谁会是今晚的美餐   谁又会走弯了折回来受一二声雄鹰的   絮叨。断柱残壁或者乱石杂岗上的文字   是我演绎岁月和姓氏的舞台。那撼情的   血液的骚动让我想起造天之父、造地之母   在沉静处表现自我。在兽迹蜕变成诗行之前   我们不曾休憩并等待湖水的疯狂舞蹈   更不曾见到早年消失的驼队和他的旗帜   于万马奔腾过的栈道口。那战战兢兢的弯刀   二   未了我们尽情裸舞。在测量塔的四域我们   不曾碰见血腥腥的拼杀,或者被流沙湮没的   清泉发出无可奈何的宛转动人的历史   一弦三叹,在波折的黄昏或黄昏的撤离   那是无价的情绪的凝结并升华为思想   就像听到枪声也不肯放弃盘旋的鸿雁   在盐湖的上空或者下面诱惑着我的好奇   在碧波盈盈的灵感里篜烤无瑕的碑铭   呵,我的生死系于一发的祈祷和祝福呢   难以诠释诗歌与非诗歌或者没落的价值   更难比拟我们活过与死去的丰功伟绩   为什么衰萎的总是无水之舟、无灵之水   三   谁承诺过我们不会因腐朽的时间而腐朽   虽然我们早知道那仅是出于对荒凉的崇敬   偶一为之,却振奋了我们整个夏天的蜷伏   包括单调的祈祷词和振聋发聩的天籁之音   伙计们如今在城市里历练了。我却没有忘记   拯救我的竹竿和一块顽石的根深蒂固   还有难以逾越的男欢女爱,那假设的   婚典确是属于魔幻而不曾需要肉体的倚靠   但是,总有使臣将我们拉近草莽的情节   逼迫我们重演被淘汰的厄运或者欣喜若狂   如同那玉不曾粉碎那珠不曾滴碎那魂不曾零粹   如同身体里膨胀的爱怨不曾穿透诗的亲密、歌的亢奋   跋   就让我们排好队去瞻仰陌生人的葬礼吧   路上勿需说什么,到了也勿需说什么   因为那里有隽永的歌谣传出来了   《马海。祝祷词与蠍蚊的吟唱》   序   那一天我们真的离圣城不远了。但   我们必须踏过马海的额头,踏过坷坎的青春   那毫无生息的杂乱无章的山头……   一   走起来了吧伙计,离圣城不远了   期待已久的大暴雨离我们不远了   我们必须走起来伙计。那蠍蚊   不会咬我们的,主人不会咬我们的   伙计呵,离圣城不远了   我们应该走在夕阳的前面,武装好吧   伙计,蒙好你的脸和手脚只露出两点天空吧   那蠍蚊不会咬我们的。我们咬不着   蒙着脸的历史和包裹好的躯体   二   我们不要冲击厚重的山峦好么,伙计   还有,不要袭击背后的蹄印和蠍蚊恣肆的涸潭   虽说蠍蚊的吟唱恰是我们行进的旋律   我们不要窥视前方或者后面的荏弱好么,伙计   还有,不要说我还行还能走到土地的尽头   虽说我们的三角旗始终向前走在我们中间   我们更不要说向后走吧前面没有路了,伙计   还有,不要把时间看得太长或者太短了   虽说在即定的时间里我们总能够走完我们的路   三   就这么简单地在蠍蚊恣肆的地方寻找安憩   是不可能的。撒野的思想常被磕得头破血流   更何况没有洒脱的骏马在我头顶驰骋诗行   仿佛我们还不需要大地早已准备的宝藏   在我们与老去的年轮通联的时候,伙计哟   我们炽热的心情能传输给城市有母亲,和   虚幻的神祖么?我们若无其事地叩问自己的命运   搜索与命运相关的信息,我们在起伏的胸前   早已准备好了足够的跋涉和足够的英雄   跋   我们看到了不远处的圣城了,虽然我们不能触及   就像蠍蚊不能触及我们的躯体。虽然它们可以触及   但不能触动我们的思想,向后流转……   《南八仙。婚礼曲与掉队的旗帜》   序   我一直想在雨后春笋的季节剥到一个真实的自己   一个鲜嫩的自己。这一愿望只能在南八仙的   怀抱里得到实现。这一成长至今的愿望──   一   姐妹们,我们来看望你们来了,伙计们舞起来   给姐妹们带来时代的风尚吧。不要规避   我们规避了多年的方向和旗帜   姐妹们,你们便是八面魅力四射的旗帜   八个尚未有人仔细欣赏过的新娘。不要害羞   我们害羞了多年的方向和旗帜   姐妹们,咱们跳起时尚的舞来吧   在辽阔的苍穹下玩个婚礼的游戏。不要退却   我们退却了多年的方向和旗帜   二   呵,不要冷却我们的激情吧,姐妹们   岁月的坚忍使你们淡漠了我们   我们便在你们的淡漠中倘佯愉悦   并在淡漠倔强的过程中   领悟激情   姐妹们,故事是在你们的悲壮中开始的   那个不小心的日子是诗产生的日子   诗产生的日子   是你们出嫁的日子   呵,打扮你们的娇容吧,日子是你们熟悉的   我们是你们熟悉的兄弟,在沙尘飞舞之前   我们的熟悉反复无常并酝酿着悲壮   在熟悉的悲壮之前或者熟悉的后面   我们是你们熟悉的兄弟,在你们出嫁的路上   寻找芬香   姐妹们,故事是在我们的锁呐声中演绎的   你们是我们熟悉的姐妹,在雨丝风片之后   我们的追随没有结果并体验着诀别的漫长   在陌生的天幕关闭之前或者天籁声由近而远   你们是我们熟悉的姐妹,在我们迎娶的路上   祭奠旗帜   三   我曾不只一次地渴望与你们相聚相诉   相哭相慰   在迷失的方向和旗帜的感召下   我走在了你们出嫁的路上   在我们迎娶的路上   没有方向和旗帜   我是用诗歌来冥想你们的悲壮的   在没有一个证人没有一句证词的前提下   只有你们悲壮的诗在碧蓝的盖头上   含蕴着灿烂和你们相拥的时刻   隽永如天   我不需要诠释神灵的诘问   我没有精力洞察大自然的残忍   我只用我的测绳推算你们的芳龄   并用普普通通的红色的油漆   在醒目处或者不在醒目处   写下婚誓   写下迎娶的历史   跋   我想我们是相配的。虽然你们早在我们之前   就已经死亡并枯萎了旗帜,但不逝的方向   却在旗帜的指引下走向你们与众不同的诗歌   《当曲。大荒原与蜿蜒的河床》   序   亲人的抚慰向里延伸   就摸到亲人的疼痛   一   饥饿的雪鹰在耸立的发际间盘旋。那尸首、那雪域之魂   静静地期待着、迫切地唳号着。在凝固的眼帘间   不会闪烁应该闪烁的英雄之眉。冥想着被笼罩的   被缠绕的、被玩狎的冰天雪地,那宛若银蛇的扭动   不会凭空狂舞   我耸立在那里。那里一片荒芜。我听到莞尔的笑声   畅快淋漓的、争先恐后的……向前涌着涌着涌别汹涌之原   那笑声,就是那笑声动听地涌过去了,我看到妩媚的阳光   随着那笑声,就是那笑声渐渐地沉浮下去   我回首了望雪鹰,雪鹰早已飞离视线   只剩下一行孤独的诗歌   在母乳隐痛的时候   做悠扬的叙述   二   那是在迷茫的额际之上。枭雄沉寂地昏眩的黄昏   只有漫不经心的蝼蚁在河畔安谧地散步。我胸膛敞开着   劲风吹荡着。啊,那驿动的旋律跳跃着欢动着起伏着   那银蛇游过我的胸口,我感觉到被撕裂的痛快   膨胀的音乐狂妄地行吟在苍茫之原,鹰唳   恰似那宽慰的呻吟   骆驼草确实在抽噎,在我胸膛的挤压下左右晃荡   那锃亮的矛恶狠狠地瞄准了贫瘦的土地,那是大荒原啊   是牛羊嬉逐的所在,是没有眼泪的汉子的脸腮   布满岁月的苍桑,没有表情,只有冷漠   和迤逦的景象   那河床如针般穿透我的眼心   面对一望无垠的一种色彩   我不再需要光芒   跋   天明的时候甭忘了叫我一声   我有一行沸腾的诗歌遗失在那里   《雅丹地貌。烽火台与陨落的淫沙》   从烽火台的残躯听风的犀利。不许说话   我听着淫沙四处乱窜的呻吟。此时晴空万里   祥和的白云如同仙女般天真无邪。此时   我看不到火把兵隐于火苗之中的哀叹   但我能感觉到不远处同样了望的敌人   那是他们的英雄。我想做我们的英雄   虽然我是他们的敌人,但我对死无惧无畏   淫沙的凶险与歹毒比敌人的弓箭来的更加猛烈   在我看不清敌人面目的时候,我已牺牲   我的尸首被风干并被后来者不具名地埋于一隅   那是一个无名的所在,我只记得我的血死时还在沸腾   那是一块被人鄙视的土地,曾经是我战斗的家园   停止吧,我跳动不逝的脉搏   没有人憧憬那里能够聚沙成塔,那些怪异的景像   是我唾弃的语言,还有拖沓成结的抒怀   在海洋崩溃的前夕,我听到仙女的哭泣   烽火点起来了,那是寻找道路的眼睛   是寻找亲人的眼睛。狂放不羁的沙还会淫荡的   在不知何时疯狂地淫荡起来。此时啊   不知何人前赴后继,用沉寂换得英名   啊,我确需要过去的仙境来医治现在的残山剩水   蓄藏的力量哪里去了。捉迷藏的繁荣哪里去了   那明眸皓齿的仙女被挟持了么?还是厉魔犹在   你们要走的路上,依然充满狡诘的传说   《芒崖。帐篷村与嚣张的朔风》   一   捐躯的森林不复存在,为了荒原的无限辽阔   许多妙龄的峰峦葬送了缠绵的季节   悖乱开始于辩正的结束。忧虑就从激情开始   那重新组合的部落在游荡,风正急   呼啦啦,直撞天庭   此时诗打着滚,在朴素然而淆惑的地面上   哼着小调寻找被夯实了的沙瀑   音乐家们被集中起来,无数的指挥棒在挥舞   海洋,即使是澎湃的最为深沉的抒情   也被天地合一的朔风吹成眼泪   卟嗦嗦,随沙而下   那人   拥抱着自己   叙述即将滑入的日子   二   从第一锹硼砂开采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死亡   斜睨自然的嘴脸,开始扭曲并发出声响   邪魔说这以前不是都那样过来了吗   为什么在我改邪归正的时候还要来捣我的老底   人说,你规规矩矩的时候就是火山的蓄谋   虽说在很久以前,曾有碧波荡漾   我喜欢那村落千家一致的利索,虽说没有鲜花   长出矮矮的窗户。我们期待已久的月光   没有呈现。那简单扼要的夤夜的浪漫   没有在狂沙来临之前做好拥抱的动作   亲昵边远的故事,婉叹不能聚沙成泥   那火   烧得比太阳明亮   却总是被太阳湮没   三   便是在梦中时常揪着荒原的痤疮,听邻居的呓语   在朔风的热烈伴奏下思索存亡绝续……是自然的流露   当着所有在白天被太阳炒热的沙砾,忖度宁静   我们会发现月亮里面苍绿隐约的山色,如同那故乡   夜夜的抒情。那门叭叭地不停地响着   面向东方,我们不得不沉湎于芨芨草的包围下   星星陨落在村尾那片生长坟莹的地方   掩面暗泣,直到花圈从鲜艳褪淡成素面的丰碑   我总是那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曾经沸腾过的旷野   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掘进着后代的窝   那风   唱着颂歌   走进晕眩的黑暗……   《青海湖畔。休止符与淆惑的天廷》   序   鼓乐之后的鼓乐是高潮之后的回声吗?何时在陌生人   敬献花环的序幕中扼杀主题。太多的演员   挤在窄小的化状间装饰皱纹累累的面庞   倒淌河   河水可以倒流。岁月不能倒流。把厚重的帷幄拉起来吧   剧院空无一人。音乐可以倒流。鹰唳难于重嚎   召集来的族人也让他们回去吧。伙计们也回去吧   照顾好自家的花卉和粮食,我们迟早会回去的   我们一路风尘,诀别一路一样的风景   黄沙瑟瑟,蒿草萋萋。唯有那倒淌的思绪   蘸着故事的意味,向着诗歌匍匐而去   ……   鸟岛   那日渐枯萎的诗歌长不出新鲜的果实。那鸪   盘旋在颇深沉的蓝天。那许多鸪   叫着……唤着……叨着……闹着……死亡着   那无数的鸪,演绎着层出不穷的大悲大慈   啊,那上下翻腾的难以诠释的主题   令我崩溃,令我无耻地祈求上苍   给我敛足疾书的灵感。给我潋滟之静   ……   日月山   前面溟濛一片,许多人朝我走来   有许多马蹄声踏过音节,我听懂了山   我并未酩酊大醉。我呕心沥血,我痴迷   我相信偶尔邂逅的骆驼能带我看到海市蜃楼   能有希望跻出来,听我虔诚之吟   纵然奇葩从未绽放,但我们的公主确实走过   走过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念想   ……   油菜花   所有的烦恼离我远去,我的周围一片金黄   一片阳光,很近地亲呢着我的脸腮。那婷婷的   少女撷着笑容,我烧灼着整个夏天的温度   藏刀放好了,我太需要平和的拂慰   就让衰飒的史诗残破不全吧,虽然我们有时间   重糊遗落的风筝。在平常中酝酿不平常的高潮   或者滂沱大雨,打湿我所有的表白   ……   跋   如果省略能够使我安静地睡眠,并在疼痛中醒来   我会甘守着峥嵘的思想,说服自己的不羁   说服抛弃自己的清纯,还有休止的天旨   [章治萍,男,1964年生,青海煤田物测队下岗工人,每月领取二百余元城 市最低生活费,不得不客居故乡无锡打工。业余与朋友们操办一家诗歌网站。为 避免破坏诗意的连续性,笔者没有对一些地名等进行注解(笔者相信读者品味的 是其中的思想),在此只诠释一下“南八仙”: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一支全由年 轻女子组成的野外测量队在青海省海西州大柴旦与马海地区作业时,遇到沙尘暴 而迷失方向,不幸全部牺牲,后来人们把她们牺牲的地方称作“南八仙”。笔者 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曾在那里作业达半年之久。]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