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话 屁   罗巴子   话屁不是屁话。话屁只是谈谈屁而已。至于这些话是不是屁话,读了才会知 道。   放屁其实是最自然的,至少比嘴巴说话自然。我们说话,时常矫揉造作,装 腔作势,远远没有打屁那样自然。有哲人训导我们说,话要让它在喉咙里打三道 转再说出来。这就是说,我们说话应该言不由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后半句实行起来容易,而前半句要做到却有些困 难。屁是纯生理现象,如果有屁要放,你夹都夹不住。说话就与此很不相同。如 果每个人说话都像放屁那么耿直,那么,苏秦、张仪那种舌头就不可能比肛门更 有用了。   说话如同人的个性,差别极大。有人坦诚,有人虚伪;有人辩才无碍,有人 期期艾艾;有人直截了当善于雄辩,有人转弯抹角善于狡辩。相比之下,放屁方 面几乎人人平等,不分肤色种族,不分智商高低,不分地位阶级,管他什么屁, 每个人都可以而且能够放,这一点基本没什么差别。我敢保证,像拿破仑、华盛 顿这些伟人能放出来的屁,平凡如我也能毫不费力地放出来。白种人能放的屁, 管他响屁闷屁,我们黄种中国人也能够放。这一点民族自信心我们还是有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屁都是一样的。在“大屁小屁人皆有之”这一绝然 无对的真理之下,屁自身的种类和特色也较为繁多。如同人类,屁也兼有共性与 个性,有的屁响,有的屁不响。有的屁臭,有的屁不臭。有的屁响而不臭,有的 屁臭而不响。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叫做辩证法。这就是哲学,这就是“道”。 “道在屎溺”,也在屁。   放屁与说话,在耿直与否这一点上有重大区别,上文已说,兹不赘述。但正 如哲学家所说,有对立也就有统一,放屁与说话在很多场合下又是可以统一的。 这在我们汉语语境中可以得到印证。比如:   我们厌恶的话,叫做“屁话”。   这话如果音量大,叫做“响屁”。这话音量小,就叫“闷屁”或“哑屁”。   我们厌恶的人说令我们厌恶的话,叫做“放屁”。   如果他说话我们非常厌恶,就叫做“放狗屁”。如果非常非常非非常(这里 的句型仿照“万岁万岁万万岁”,特此说明,不敢掠美)厌恶,就叫做“放臭狗 屁”。   如果对方说的话让无理的我们都觉得无理得难以置信,好像不可能从对方的 嘴巴里吐出来,而只可能从对方母亲的肛门里冒出来,就叫“放你妈的屁”。   奉承不该奉承的人的奉承话,叫做“马屁”。   别人奉承那我们想奉承却没来得及或没有勇气去奉承的人的行为,叫做“拍 马屁”。   以上是从我们丰富的汉语语言宝库里面顺手捡来的一些材料。日常生活中我 们有更丰富更绝妙的嘴头挂屁的例子。有一次,我去开了一个大会,学习某领导 反腐败的重要指示,会议比这篇旗帜鲜明道理充分论据扎实的指示还要冗长,因 为一头一尾还有主持人的讲话。接下来是分组学习讨论,这时候我们都感到有些 饿。我与某甲和某乙三人一组。说实在的,我们都是正宗的无产阶级,对腐败是 最痛恨的,因此我们虽然都极其饥饿,但还是兴致勃勃,一起认真地研究严肃地 讨论反腐败的措施。讨论到热烈处,三人好像猛然明白了什么,不约而同停了下 来,刚才的喧嚣顿时化为难堪的沉静。忽然,某乙响亮地放了一个屁,打破了沉 寂。奇怪的是,这个屁又响又臭,完全违反了“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这一重要 规则。臭气犹如刚才热烈的气氛,很快就传播开来,把我们学习的热情和兴致, 完全转变为强烈的反感和厌恶。而它那瞬间的巨响,仿佛一声坚决的否定和刻薄 的嘲讽,有如禅宗的棒喝,让我们一下子如梦初醒:这一声屁才是真实的,我们 刚才无聊无谓的喋喋不休才是真正的放屁!   这次学习的最重大的收获就是,某乙那时机把握得恰倒好处的屁让我们懂得, 不只是坏话丑话令人厌恶的话才可以叫屁话,无用的废话也叫做屁话。不过,由 于某乙那次打破常规的放屁,也让我感到把屁与话连起来不尽公平。每当我想使 用“放屁”这个词骂人时,我总会担心表扬了他。某乙那一次发人深省的放屁一 直让我念念不忘,对我个人来说,它的意义之深远,决不逊于一次重要的历史性 会议。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