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网友放进黑名单   木祥   《与西藏有关的女子》是我在网络上贴出的一个散文,但是,我答应过一个 朋友,用这个题目做一个小说。这个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是个女同志。我试图 与她进行一次有意义或是没有意义的网恋,但是终归没有进展。只不过,她一直 在网络上追问我的小说,问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对于这个小说,我心里没有底, 但还是告诉她我正在写,正在构思。我想以此与她保持联络,我怕失去了与她联 系的这条纽带。   这个晚上,我与这个女网友又在QQ上见面了。聊了一会,我问姑娘今年有多 大了年龄。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二十岁。我便没有话说,她从前真的告诉 我过二十这个数目。我再一次回到她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对她的年龄持怀疑态度。   姑娘见我不说话,又问起了我的小说,前面说到的《与西藏有关的女子》。 我说,我正在构思着如何动笔,我不想把这个小说写得过于传统。姑娘却在网络 那边说,可是我已经等不得了,你能不能把这个与西藏有关的女子的故事先说给 我听听。我在电脑面前犹豫了一下,真的是构思了一下,就迅速地打下了一排字: “说到这个与西藏有关的女子,我马上就会想起“岗巴”这个词的魅力”。然后 发送了出去。但是,姑娘马上回过话来:你不要用岗巴这个地方来吓唬我,我知 道那是孔繁森第一次进藏当县委副书记的地方。   我说,对了,那是日喀则的一个边防县城。二十年前,我在这里当兵。   这时候,电脑屏上出现短时间的停顿,我们都没有说话。或者说,网络那边 的姑娘正和另外一个男人说话也十分可能。只不过,我是一个对网络有着丰富想 象的人,在电脑屏幕出现停顿的时候,我会想象姑娘正在遥远的地方扬起了头, 灯光下闪烁着她飘飘的长发。   我面对虚拟的二十岁的姑娘想入非非。   但我同时也承认,网上的这位姑娘给我了创作的灵感。和这个姑娘在网上交 谈,同时对二十年前我在岗巴当兵的事物产生怀念,两种事物产生巨大反差的同 时又十分融洽。我想,无论如何,在写《与西藏有关的女子》的时候,我在写下 自己对岗巴的全部情感的同时,还应该发展好我对这个网友的网恋… …   首先还是得回忆起岗巴这个古城堡一样的县城。现在回想起来,岗巴县城象 一个最为原始的村庄。土房子、土路、最为清澈的小河与慢慢地走过的藏民和牛 羊... ...河边没有树,只有淡薄的小草,颜色黄黄的,终年都不绿。看到眼里的, 基本上都是沙漠和雪山的景象,让人觉得苍凉。   当时,我的心情也很灰暗。从农村里出来的当兵人,眼看没有提干部的希望, 也没有参加工作的机会,感到前程一片茫然。所以,雪山、草地、沙漠,还有深 邃的蓝天,西藏最为灿烂的阳光,等等的一切,都抹不去我心中的孤独。现在想 来是最为简单的欲望,让我失去了对那些最为壮阔的景物的理解。所以,那个年 月我在岗巴,不论走到哪里,都带着极大的盲目性。其实,我这种盲目地追求, 现在也没有改变多少。   就是在这种盲目的心情状态下,我认识了这个与西藏有关的女子。   姑娘姓黄,只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大家一直都叫她小黄。小黄是岗 巴县百货商店的一个售货员,每天,她都站在低矮的泥土房子里卖品种不多的货 物。县百货商店的规模很小,象内地农村开的杂货铺。到店里去的人,基本上都 是当兵的。当兵的喜欢到百货商店去,并不全是为了买东西,大多数的人都是想 去看小黄。小黄是整个岗巴县城唯一的汉族姑娘,物以稀为贵,这让她的表情显 得有些傲慢。就因为是这种原因,每次我走在店里都觉得尴尬,好象怀着不可告 人的目的。走在商店里,我闻着店里最为普遍的酥油味,布匹味和盐巴味,盲目 地看着货架上那些货物的标签,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在翻动。   有时候,商店里人不多的时候,小黄也走到大路上来站一站。商店门口的路 是县城的主要道路,但并不宽敞,而且还是泥土路面。有车走过,灰烟弥漫。小 黄便用手掌在脸前象征性地扇一扇。但在这种情况下小黄也不走开,还站在泥土 沙子路上,象是雪山和沙漠中的点缀。很多时候和从连队里走出来,远远地就能 看到她。她的不远处就是沙漠,沙漠尽头是雪山和蓝天。   雪山和蓝天离小黄非常近。岗巴的海拔是5300米。   雪山与蓝天的映衬下,小黄当然是显得更加娇小。小黄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多 一些,喜欢穿一件粉底碎花的短棉衣(在岗巴,穿棉衣的时间十个月以上,一年 四季都穿也可以)。走近她,看到她白晰的脸上有几颗红色的豆豆。她的脖子上 缠绕着一条白色的围巾。风吹起来的时候,她的白围巾飘了起来,两条小辫子也 轻轻地摇晃… …这时候,我觉得小黄与岗巴一起组成了意境。   后来,我发现小黄他们商店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四周,是他们的宿舍, 厨房和仓库。房子也都是泥土的墙壁,泥土的屋顶。院子里堆着牛粪、干草、废 油桶、罐头盒,其余的便是干燥的灰尘和沙子,有的地方积了点水,早晨就变成 了冰溜子… …   院子里的房屋比较宽,空着的多。后来,我们部队的通讯站就在这里借了两 间,安放电话总机,管理通话业务。通讯站里只有两个兵,除了管着部队的通讯 以外,还负责全县的电话网络。这两个通讯兵我都认识,我到拉萨学习的时候, 为他们带过毛线。我为他们买的是西藏灵芝产的毛线,为家乡的未婚妻买的,所 以印象很深。于是,我便常到商店后面院子里的通讯站去。我当然还有其他的目 的,那就是想认识小黄。   我认识小黄是在通讯站的火塘边上,那个火塘燃烧着淡淡的牛粪和野草的香 气。下了班的时候,小黄总是会拿着她的小提琴来到我们的火塘边,先把小提琴 放到桌子上,然后对着牛粪火搓搓手。她的手很小,也灵巧。暖和以后,她便为 我们拉《二泉映月》,《江河水》,还有一些革命歌曲,如《江姐》里的《红梅 赞》、《铁道游击队》的《微山河畔》等等。   小黄拉小提琴的时候,我不看她的脸。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 让她的旋律在心中环绕。小黄的提琴音调不高,但柔弦、颤音、快弓慢板都能随 着火塘里的香气散发出来。我一直认为,在小黄的琴声中,火塘里的牛粪和野草 烧后散发出来的是最美妙的香气。   这种香气,伴随着小黄的琴声在小城的天空弥漫。   我的目光注视着火塘,牛粪在火塘里呈现淡薄的红颜色,辉映着凸凹不平的 墙壁,房顶上的土坯。屋子里的温度很柔和。   小黄总是会在通讯站呆好长时间才离开。   小黄走后,两个通讯兵都说:小黄这女子太风流。他们的话里有话,我知道 他们说的风流是什么意思。两个通讯兵又告诉我说,领导曾经告诉他们,尽量不 要和小黄打交道。两个通讯兵和我说这话,是要我也提高警惕。遗憾的是小黄对 两个通讯兵的心思一概不知。   这让我如坠云雾之中。   所以,后来的时间里,小黄还是一直喜欢到通讯站里来。她在百货商店里基 本上没有多余的走动处。除了小黄以外,百货商店还有一家两夫妇,总共只有三 个职工。商店的领导就是那个满脸麻子的老刘,老刘和他的妻子除了上班以外, 成天呆在自己的家里。有时候,我会看到老刘穿一件青布棉被在他的宿舍门口露 一下面,脸上带着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小黄很少到那个夫妻之家去。   除了拉小提琴以外,我们还在通讯站的火塘边打扑克。我们刚好是四个人, 打扑克,少了谁也不行。我们打的是拱猪,输了的罚蹲。四个人坐在火塘边,小 黄经常坐在我的上家,摸牌的时候,在不经意间,我总是会摸到她的手。小黄的 手指纤小,软软的,我觉得有些异样。时间长了,我会调戏性地在小黄的手上捏 一下。之后,我还会看一下小黄有什么反映。但据我观察,小黄往往是什么反映 也没有。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打扑克摸了一下手,那算什么?还需 要她作什么反映?。。。。。。   在岗巴的时间就这样流淌着,仅此而己。   不过,有时候也打听小黄过去的一些事,打听她怎么会从日喀则调到岗巴来 了。一个出生在内地的小姑娘,到日喀则工作就算是艰苦了,为什么还要调到岗 巴来?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小黄到岗巴去工作有被下放的因素。许多人都知道, 小黄在日喀则工作的时候喜欢谈恋爱。她在日喀则工作的百货商店里,许多男青 年都喜欢她,都想和她谈恋爱,但都无果而终。后来,一些军人也喜欢找小黄恋 爱。小黄也说,她要找个在西藏当兵的军人。   于是,日喀则流传着一些小黄的是是非非。小黄成了日喀则的明星了。   时间不长,小黄也从日喀则就调到岗巴去了。。。。。。。   小说写到这里,我觉得故事不好再发展下去了。如果虚构,那就得我与小黄 发生一场恋爱,或者说我对小黄进行调戏和强奸什么的,那样,才能最大限度的 争取到读者。反之,小说很难写下去。但很可惜,我是个生活的忠实书写者,我 只会真实的故事。虚构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受罪。没有办法,我只好把小说的前半 部发给了女网友,让她谈谈看法。网友看了以后说,你不会虚构,那你就得活受 罪。只不过,小说已经写到了这里,看起来你得照实写下去,写到哪里算哪里, 不然太可惜。我在网上和她调侃说,那你得让我亲一下。她说,不行!我说,在 网上吻,又不是真的。她说,不是真的也不行。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没有和我闹 翻脸,她还是坚持要我把小说写完。   我却坚持要吻她一下。   她自知招架不住,就放宽了条件,说:等你写完了小说又说。我只好认输了。 虽然是在网络上,但我的女网友还是把自己保护好得完好无缺。不过说真的,我 喜欢这样的氛围,在一个虚拟的空间,善意的调侃。于是又开始写小说,但并不 是为了得到她的吻。这年头,纸上谈兵的吻算得了什么!   故事的发展,应该是一个高原的夜晚。那个晚上,月明星稀,岗巴小城异常 寂静。在这种情境下,我又到了通讯站里,与通讯兵和小黄在火塘边上聊天。也 听了小黄的小提琴独奏,也打了扑克。当然,也可能捏了小黄的手。时间差不多 了,我才告别他们三位走出了小院。院子里有淡淡的月光,有风吹垃圾的响声。   我走出了大门,快要上大路了。这时候,百货商店的老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 来,叫住了我。我紧张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老刘为什么会叫住我。隐 约看着老刘的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容里还包含着说不清的内容。老刘对着我笑 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我看到他的脸上有许多麻子,麻子里堆着一些灰尘。看 得出来,老王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很久。   后来,老刘终于说话,他对我说,叫我以后最好不要多与小黄接触。我觉得 不解,但是没有作声。老刘又说,小黄过去作风有问题,在日喀则就是出了问题 才分配到岗巴来的。老刘还问我,他说哪个姑娘在日喀则工作得好好的会被分配 到岗巴来。这时候,我真的又仔细想了想,除了小黄以外,岗巴没有汉族姑娘工 作。   不过,对老刘说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在老刘面前申明了一下, 我与小黄什么关系也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突然痒了起来,就是那只摸过 小黄手指的手。我产生了一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好象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表情 一定不正常。好在是时间已经是夜间,老刘看不出来,不然,肯定会出破绽。   但不管我怎么辩解,老刘还是还记下了我的名字和部队名称。这是我最恐惧 和一手,我怕老刘到连队去反映我什么。这让我心有余悸。   只到老刘后来犯了错误,他才向我解释说,他怕我和小黄在一起会犯错误。   后来,我就很少去商店的小院。有时候,抑制不住想看看小黄,就到商店里 去买点东西。这天,我又来到了商店门口,通讯站的一个战士叫住了我,问我怎 么不去他们站里玩。我吱唔着说这久有些忙。通讯兵说,你别瞒我了,老刘肯定 找了你说什么了。我说没有。通讯兵说,其实,老刘也找了他们两个,叫我们和 小黄接触要小心。现在,小黄也不去他们的房子里了。   最后,通讯兵说,这下不用怕了,你来玩吧。   于是,我有时间又常去通讯站。通讯站还是那间房子,还是烧着牛粪火,但 情调大不一样了。我想,原因是没有了小黄参与。现在我还想,如果小黄至始至 终都没有在通讯站这间房子里和我接触过,我可能就不会有情调回忆岗巴,更不 会有可能写出这个小说来。小黄不来通讯站了,我们就只在房间里瞎吹牛。但我 注意到,三个人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小黄的宿舍看去。小黄也是住在一间 泥土房间,里面住的姑娘只能让我们想象,我们根本不敢走进她的房间里去。   后来,我们三个还在小房子里学着打毛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有个 通讯兵会编织毛衣,上下针,平针,圆包针他都会。他还会织毛衣的波浪花,方 块花,叶子花。他教我们,我们就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些花色的编织方法。 但是,到了现在也还是不明白,编毛衣是女人做的活儿,我们为什么会在岗巴这 个地方做得津津有味。   不过,我当时也感觉到编织毛衣没有意义,于是就停止了男人编织毛衣的这 种没有意义的游戏。所以,在两个通讯兵对编毛衣乐此不疲的时候,我就在火塘 边看书。寒冷的高原在房子里火塘边的时间很多,我在这些时间里把好些书籍都 看过了。   只是书籍不多,有些要自己买。小黄他们的商店里也有书卖,他们开的是一 个综合性的商店。商店里的书很少有人买,房间角落里的书架上,许多书都蒙起 了一层灰。在小黄的书架上,我买了《呐喊》、《红楼梦》、《艳阳天》、《暴 风骤雨》。现在回忆起来,我在商店里买书的时候,小黄对我投来的目光有些不 太一样,她好象觉得我有些特别。或者说,我去她那里买书,也有一些虚伪的成 份,整个过程都变得有些显得做作,好象是做给小黄看。所以,我后面在岗巴的 读书,就没有开始的时候那样往心里去,它只悬浮在一个空虚的表面。   这种读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但不管怎么说,与小黄的接触又开始多了起来。有一次,我又到商店里去买 书,小黄问我这久通讯站里打不打扑克?我吱唔了一下才说,我们正捡牛粪准备 过冬,时间很紧的。   小黄听了我的话,拍打了一下白底红花上衣的灰尘。我看到她已经加厚了衣 服,她好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冬天就要到了。   她在我翻书的时候看了看旁边有没有人,然后才说道,她想出去捡牛粪,让 我出去的时候带上她一起去。   小黄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但我没有抬头。我悄声告诉小黄,有机会的时候 就去叫她。说完,便匆匆地走开了。我怕老刘看见。   悬念已经出现,我和小黄马上就有机会进入到岗巴的沙漠,一起去捡过冬做 柴火的牛粪。所以,我和小黄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候,我却想起了我的散 文的一些词句。我写道,生活在西藏的日子,我无法回避默默飞翔的乌鸦。我觉 得它们是最孤独的,最能让我感动的。我常常看到它们沉重的翅膀和模糊不清的 眼神。可能是我的错觉,我自己看天空中飞翔的乌鸦是模糊的,所以,我便认定 它们的视线不太清晰。还有偶尔发出的鸣叫,划过茫茫的沙漠。在这种鸣叫中, 我感觉到了从来没有体味过的空灵。   我还写到了鱼群。关于西藏的鱼群,我永远不可能熟悉它们在水中浮动的姿 态。我曾经望穿西藏所有的清澈的湖泊,从没有看到鱼的游动。然而,那些鱼群 却是客观地存在着。在西藏,望着静静的水,蓝蓝的水,想象着鱼群的寂寞。西 藏的鱼群善于隐藏自己。不让人看见游动的姿态的鱼群,形成它们的神秘之处。   其实,以上的话语都是我在说西藏捡牛粪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当时,我没有 感觉到这些词句有什么新鲜。只是,我的女网友是最先喜欢上了这些词句,然后 才与我在网上对话。她一次次问我,问我写西藏为什么要说到乌鸦和鱼群。我说, 因为,我比乌鸦和鱼群喜欢表达,我不会使用辽阔的寂寞和孤独... ...   只不过,所有的结局,都只有进入沙漠,这才是我小说的结局,所以,我再 用不着逗什么圈子。   后来,小黄曾经告诉过我,说她想和我进入沙漠的原因,首先还是喜欢上了 牛粪所产生的温暖和香气。对她的这种说法,我当时不置可否。这一天,我依然 穿着黄色的军装,肩上扛着一支半自动步枪。我和小黄在岗巴小城后面的小河边 会面,我看到她漂亮的花棉被外面缠绕着一根绳子,手里拿着一条麻袋。这是捡 牛粪最基本的工具。   我和小黄见面后没有说一句话,便一起从小河边的沙漠里走出去,走到更加 辽阔的沙漠里。走进沙漠,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牧民,到底是我们走过的地 方没有草还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当然,后来我还是发现,游牧的牛羊喜欢到 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好象他们的牛羊要在看不到人烟的地方才更有利于生存。 我们只好一直走。   其实,在这一天,我们也喜欢走得远些,好象是去沙漠里旅行,去看沙漠深 处的野马和野兔。   一路上,我们都是顺沙漠里的小河走,这样可以不迷路,还随时可以找到水 喝。我们也知道,水是生命的源泉,有水就有草,有草就会有牛羊吃草和拉屎, 这就是我们捡牛粪找到的一条规律。一路上看到的最好风景,是牧民在沙漠里搭 的帐篷。帐篷很小,是黑色的毛毡做的,在阳光下十分显眼。帐篷有个小门,门 口总是站着一个藏民。藏民的头上绾着辫子,脸上擦着酥油,他远远地看着我们。 帐篷和牧民在沙漠里的意境,让我享受到了西藏... ...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 么呢?对了,看到有人走近帐篷,狗从远处跑了过来。它的身后,脚下淡淡的沙 灰起来。它发出一阵阵叫声。看上去,那狗的叫喊十分迈力,但声音却刚出口便 被沙漠吞没了,有些苍白... ...   同时,牛粪也开始出现。牛粪出现的地方,还有沙漠上的沙棘,那些没有绿 色的植物。我和小黄都专心地弯下了腰,把干透的牛粪拾到麻袋里。有时候,小 黄会被鸟的飞腾吓得惊叫,在沙棘里,时不时会飞起褐色的鸟群。小黄喜欢看沙 滩上奔跑的老鼠,成群的老鼠,在我们的不远闪烁着眼睛。   在这种环境中,我们快乐地拾着牛粪。接触到的就只是褐色的鸟,老鼠,矮 小的黑色的帐篷和不声不响的牛羊。我们已经离开岗巴越来越远,我们看不见任 何与自己有关的事物,依靠着空间,我们与岗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我们的说话, 谁也不可能听见。这时候,我突然告诉小黄我的一个秘密,我曾经想留在西藏。   那时候我个人最大的秘密,就是怕回到家乡去。   在岗巴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提不了干,入不了党,我凭什么 回家去见亲人?我告诉小黄说,我曾经悄悄地申请留在西藏的生产队里劳动,借 此来解脱我的困境,但申请没有批下来。小黄对我的想法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她 还为我出一些留在西藏农村的主意… …   我们边聊天边捡着牛粪,到了中午,两条麻袋就捡好了。我们在小河边吃了 干粮,洗了手。小黄还在小河里洗脸,我不知道那清澈的河水里能不能照上人的 影子。准备好了,我们往岗巴方向出发。这时候,沙漠里已经刮起了大风。我们 背上的牛粪体积很大,风吹着我们,让人难于前进。我们迎着风走,风打在鼻上, 让人难于呼吸。但也只能慢慢地行走,停下来绝对没有出路,那种行走的困难程 度可以想象。小黄更是艰难,她行走的时候随时被风刮得背过了身去。但就在被 风刮得转过身的同时,小黄惊叫着她发现一个秘密。她惊叫着告诉我:用背对着 风,倒着身子行走,可以减轻呼吸的困难。   我们俩便背着牛粪倒着身子走路… …   在那个女网友的督促下,我终于写完了的《与西藏有关的女子》的小说。但 是,贴到论坛以后她说我是在骗她,她说我和小黄在沙漠里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我感到怨枉,那个时候,小黄的名声不好,我又极想进步,根本没有和小黄发生 什么的动机。我这样说了以后,小黄还是觉得我应该找个更好的方式让小说结尾。 她说我的小说开始还写得老实,但到后来就有些“虚”了。我想了想,我回忆了 一下,我与小黄从沙漠里捡牛粪回到岗巴以后又干了些什么?我曾经说过,我是 个十分忠实于生活的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一想我在实际 生活中都做了些什么。   想仔细了以后,我在小说的后面补充上我为小黄遭遇到的“下放”。我记得 十分清楚,我那天与小黄捡粪回到岗巴不久,我就“下放”到了更为边远的连队。 这个连队虽然与岗巴相隔不算远,但是,由于交通十分不便,短距离的沙漠让我 们之间形成了最为艰难的屏障。我很难有机会去到岗巴,也就无法见到小黄。在 更为短暂的时间里,我就在连队里被宣布退伍,回到了云南老家… …   实际的结局就是这些,我不知道当时小黄是怎样想的,她想没有想到过我? 但这样的结局让我极为心理不平衡,我不想就此让百货商店的老刘从岗巴的历史 上溜之大吉,所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也在小说后面把百货商店的经理老 刘强奸小黄的事实公诸于众。   在小说的后面,我写到了百货商店的老刘,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因为后来, 也就是我和小黄捡牛粪回来以后的一个夜晚,老刘趁妻子出差的时机钻进了小黄 的房间。这件事,如果是小黄不出声,遮掩下去也就无事百了了。但让许多岗巴 人都想不通的是,在这个晚上,小黄与老刘在她的房间里进行了一场我们看不见 的撕打。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小黄用了裁布的剪刀,烧火的火钳,办公桌前的 凳子,还有十个指头(有老刘脸上的伤痕作证)。对于小黄,在她身上留下来的, 光只是脖子上的青印,变了颜色的血的颜色。还有她的喘息,感动泥土屋的墙壁 的呐喊… …   当天晚上,老刘便被捕。后来,老刘被关押在岗巴公安局里接受审讯。审讯 的时候,连公安人员都为老刘的话吃惊。老刘第一句话就交待说:他简直没有想 到,小黄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居然还是处女!   小说终于有了我自己认为满意的结局,我便连夜发过去给了网友。我的心里 有些高兴,我想听她对我的出其不意给于满意的评价。我静静地等待着网友的回 音,但等了好长时间没有回音,也不见她上QQ。我都有些等不得了,网友的邮件 才发过来,没想到一看便让我胆战心惊!网友邮件的字迹象一颗颗子弹,颗颗击 中我的胸膛!她说,我在小说中写的那个与西藏有关的女子就是她的妈妈!她就 是那个老刘强奸她母亲后生的孩子!   网友的话让我受惊不浅,觉得十分意外。我觉得我的小说写得太实在了,把 故事不加修饰地写出来,容易让当事人抓到辫子。我马上就想到网友会以她妈妈 的名誉来向我施压,向我索取名誉肖像权。这样下来,我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想,少了十来万结束不了这场官司。好在,我在西藏的时候,小黄也不知道我 更具体的情况,从岗巴分别以后,多年没有联系,现在,只怕是见面了也不会认 出来。所以,我只有想办法趁早溜之大吉,我想到了三十六计中最快捷的一招。   于是,我马上把我的网名从网络上蒸发掉,从此不再到那些文学论坛上露面。   最惊心动魄的一招,就是把那个跟踪我的女网友的名字放进了黑名单,让她 从此不能再在我的QQ里出现。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