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蝶梦庄周 欧甸丘   一只蝴蝶轻巧的飞入花丛中,落在一个花蕊上,翅膀一颤一颤,尖嘴在花心 搜寻……一觉醒来,庄周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躺在床上,一个问题出现 了,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梦与醒是相对的,对于醒来说,梦是梦,醒是 醒;站在梦的角度来看,醒才是梦,梦才是醒。假如”梦中之又占其梦”,那就 更加说不明白了。   先前,我认为这个想法刚好能解释庄子妻子死,他鼓盆而歌。生与死是相对 的,对于生来说,生是生,死是死;站在死的角度来说,生才是死,死才是生。 生与死的界限早已泯灭,又何来悲痛?   还是后来读了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才发现自己在解读“鼓盆而歌” 时,犯了一个错误。   荷西(三毛之夫)死后,三毛便如同抽掉了灵魂一般,变得有些神经质,精 神恍惚,食不甘味。   “如果哪一天,我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明白,因为在我, 那将是一个更加幸福的归宿。”   三毛父亲回答说:“你讲这样无情的话,便是叫爸爸生活在地狱里如果你敢 作出如此毁灭自己生命的事情,那我将世世代代与你为仇,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 心爱的女儿。”   三毛明白,对于死者来说,身后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先走的人是比 较幸福的,因为他已经不会再悲痛,而留下来的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在父母花 费了一辈子心血把自己抚养成人后,又亲手使他们失去一切,这对父母太残酷, 太不公平了。所以,为了父母她暂时选择做了一个《不死鸟》。   有时拿起行李满世界跑,借以逃避相思的痛苦;有时待在西班牙的小岛上, 在荷西的坟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时把自己关在深宫大院,拒绝一切关心与帮 助。   假如生与死的界限早已泯灭,那么三毛还可以和荷西一起去散步,亦不会独 守空房;假如生与死的界限早已泯灭,三毛死后依然能尽孝敬父母之责,而用不 着努力忍受活着的痛苦;假如生与死的界限早已泯灭,那世界上就不存在了感情 这东西,生命完完全全是自己一个人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诚然,人应当顺应自然,人死不能复生,悲 痛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可话虽这么说,理智上也应如此想,感情上却无法忍受,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呵!   上次回家,去拜望了恩师。师母刚刚去世,恩师泪痕未干,面容凄楚。不断 和我谈起他和师母以前的事情。师母重病时,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为了能使恩 师在她去世后仍然能穿上布鞋,抱病为恩师做了八双,家人劝阻时,她便拒绝治 疗。第九双鞋做到一半,师母便走了。明知道自己将一去不复返,还将余下的几 天为爱人做布鞋——这便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感情的体现。   “鼓盆而歌”不是豁达的表现,而是无情与冷漠的象征,否则人怎能称之为 人?男子汉的眼泪,女人为男人做的布鞋远远要比鼓盆而歌来得实在,来得更有 人情味。陶潜有首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面对自己的死,毫无畏惧,还想到他人将为自己的失去而悲伤,这才是真正的大 丈夫。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